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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合即揮拳相向,三個一群五個一伙,你防著我、我避著你,“黑吃黑”、“硬碰硬”,無事生非專整老實人,打“小報告”告密坑人……
別信,這是影視劇和小說中的看守所生活場景。
真正的看守所里,有爭執,也有打架斗毆,還有恃強凌弱等,但都是偶爾所為,剛有苗頭就被勸止了。引起矛盾的多是不值得計較的小事,氣頭一過,一般都和好如初了,還有“不打不相識”的朋友呢!
看守所就是一個小江湖,是江湖就有江湖規矩,更得有江湖義氣。雖然進去的人各色各樣,做過殺人放火、偷摸扒竊、坑蒙拐騙、涉黃涉毒等壞事,但大家都是淪落之人,也會抱團取暖,自然也有人情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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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所里不少人是家里沒錢上賬的,但平時用手紙、牙膏、洗衣粉這些日用品咋辦?放心,自然會有家里送了錢的人分攤費用。如果關系處理得好,別人直接買一堆日用品給你,那是常有的事兒。
其實,都知道出了看守所,自此不再見。但既然在一起,這都是小事情,也花不了幾個錢,但足可以讓人暖心。
沒有衣服、襪子、鞋子之類的,也會有人相助。有的是投牢前把自己的東西留下來,有的把家里送來的洗得干干凈凈的送人,有的直接讓家里買很多送來接濟沒有的人。
我自知刑期長,直接讓家里人把自己的衣服除正裝外全部送來了,特意把好的挑出來,專門留著給從看守所滿刑的人穿。記得送給了重慶“幺哥”一件新的真絲T恤,把他感動得眼淚都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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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看守所提供的“本分”伙食以外,我們那時可以訂購紅燒肉、燒魚塊這樣的菜,還可以從超市買泡面、醬菜、零食等。大多數情況下,都會照應沒有錢不能買的人,一塊肉、一包面、幾塊餅干,在外面不值一提,在里面就是情分。
當時,我在的號子里有一個混社會的,來給他上錢的人多,頭一個月就上了三四萬,賬上的錢多得用不完。每周他就花八百元訂一大盤紅燒肉,組織打拖拉機比賽,獎品就是紅燒肉。當然,每個人都有,打贏了的另外獎幾塊。其實,圖的就是一個樂子。
進了看守所的人,每個人都會有壓力,因為案子、家庭、經濟等因素,有時扛不住了,抱頭痛哭、焦慮撞墻、徹夜難眠等都有啊。遇到這樣的,就是靠大家的相互安慰寬心,才不至于心理崩潰。
進了看守所,最怕生病。雖然有醫務室,但都只提供極為有限的幾種常用藥,吃了好不好不管,只要不危及生命,能拖著就拖著,但是病人非常痛苦。像牙痛、腳氣、皮膚病這樣的,如果不從外面送點藥進來,那是止不住的。一些能讓家里送藥的,就會送一些好的常用藥來,或自己用,或專門為別人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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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守所里,如果病了就會安排休息,啥活兒不用干。行動不便的,大家伙兒幫忙。我當時在里面時,有一個人無法站立。我們把他背進背出,個把星期才好。
遇到病了臥床的,拿藥、遞水、端飯都會有人幫。想到病了沒有胃口,還會有人把珍藏的自己舍不得吃的好東西拿出來給病了的牢友。
長期以來,人們有一個印象,看守所里是吃不飽的,會搶飯搶菜。其實,看守所里的飯菜難吃但管飽,飯吃多少就可以加多少。本分的菜也沒誰去爭。
我當時在的號子里有一個云南的年輕小伙,特別愛吃肉,每天晚上菜里就會有一些筋筋絆絆的肉,大家都說是“豬咪咪”肉,基本不吃。但小伙愛吃,我們每次都把肉挑出來給他。
小伙覺得大家這樣對他,自感無以為報,每周六一人發一個雞蛋時,就把雞蛋省下來不吃,以自己不吃雞蛋為由,輪著把雞蛋送人,其實是在偷偷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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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后來,我們有一次訂了一大盤蒸雞蛋,他吃了后,我們才知道真相,后來就叫他必須把雞蛋吃了,不準送人。
在看守所里幾乎每個人都有一兩個“喬子”,就是處得如兄弟般的朋友,平時相互照應幫襯。雖然都知道看守所一別之后再見概率很小,但那份兄弟情誼也還挺真的。有的去投牢臨行前眼淚汪汪的,有的去監獄后還寄信來,還有一種在看守所服完刑后出去的送東西進來。
我認識一個東北的小伙兒,從看守所回了家。當時,看我穿的一雙皮拖鞋根兒斷了,專門給我送了一雙皮拖進來,給每個人送了一條褲頭。最大氣的是一個包工頭,在號子里誰也沒有為難他,出去后,送了十條煙和兩千塊錢的檳榔。當然,這是十多年前。現在已經禁煙,更不談吃檳榔,這些東西也送不進去了。
其實,人人都有善的一面,包括我們認為的大惡之人,他們也有愛和善的因子,也懂人情世故,很多都不是斤斤計較之人,反而為人處事大氣仗義。
這才是人性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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