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653架無人機掠過烏克蘭，戰爭把冬天點亮的不是燈

文︱劉瀾昌

深夜的天空本來該是沉甸甸的，烏克蘭的冬天也本來該是沉默的。但5日晚到6日凌晨，這片土地的夜空被653架無人機和51枚導彈撕開。那不是煙花，也不是照明彈，而是一次次急速墜落的陰影。澤連斯基在社交媒體上報告他們的行蹤，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切爾尼戈夫，一個個地名成了這次空襲坐標的連線。烏內務部長克利緬科更新的數字里，遍布10個州的居民樓、能源和鐵路設施都被擊中。這些清冷的數字背后，是至少8個受傷者，是一個國家在冬夜里的又一次緊繃。

戰爭發展到這種階段，人們已經不再期待所謂的“安靜日”。烏空軍發布的情報顯示，這次襲擊以能源基礎設施為重點，這已經成為長久的慣性：直接打電網、打供熱、打鐵路，打的是一個國家最基礎的脈絡。一次襲擊的意義被做得十分清晰：讓整個運轉系統不斷“掉鏈子”。冬天本來已經夠難，能源再被摔一跤，難上加難。

俄軍的無人機數量引人注目。653架，這是一個足以讓人誤以為出現“晝間鳥群”的數字。現代戰爭的節奏被這些單薄的身影重寫，它們不像傳統戰機那樣伴隨著轟鳴，只是在半空中悄悄尋找坐標，然后精準落下。成本低，數量大，讓防空系統不得不全天候嚴陣以待。每一架被擊落都意味著一筆消耗，每一架漏網之魚都足以在地面留下一道新的傷痕。

被擊中的地點里，鐵路設施格外刺眼。鐵路不僅是運輸補給的命脈，也是人員轉移的通道。冬季戰爭中，鐵路就等于生命線。一旦受損，不僅補給受影響，連受災群眾的撤離都受阻。能源基礎設施則是國家動脈，任何小范圍的破壞都可能影響數十萬甚至上百萬人的供電與供暖。世界上很多國家的戰略思維還停留在奪城占地，而在這里，戰爭變得更像精密工程，用密集打擊與基礎設施摧毀來重新定義“壓力”的含義。

城市里，人們總能聽到空襲警報的叫聲。有人說，那聲音像是冬天的背景噪音。不是因為習慣，而是無可奈何的常態化。每當警報響起，人們沖向地下避難所；每當警報解除，人們回到街上繼續生活。烏克蘭人已經把躲避空襲當作一種生活節奏，像是日常的一段插曲。這種忍耐并非英雄主義，而是一種被迫的適應，是在此刻改變不了周遭，只能努力保護家人與自己。

澤連斯基在前線之外的職責，是把這些襲擊事實傳遞出去，把國家處境展示給外界。俄方則以“軍事目標”為說法來界定攻擊范圍。至于普通居民樓是否在范圍內，鐵路站臺是否被波及，能源站是不是又被擊中，每一次事件后，雙方都有自己的說法，而留下最真實證據的是那些被破壞的建筑、斷掉的電纜和救護車的鳴笛。

戰爭越拖越久，雙方都在經歷消耗。攻擊者以大量無人機與導彈進行密集突襲，被攻擊者用防空系統和臨時修復隊去搶時間。每一次損壞都要搶修，每一次搶修后又可能面臨下一次破壞。這樣的循環對誰都是折磨。

這類襲擊往往發生在凌晨，越安靜的時刻越容易讓噪聲放大。安靜被打破，夜晚的睡眠被打破，人們的心理防線也一層層被磨薄。能源系統受到攻擊，更會讓烏克蘭在漫長冬季里陷入供暖壓力。每當氣溫降到零度以下，供暖是否穩定就不是抽象政治，而是事關普通人能否度過一個夜晚。

10個州被擊中，這是烏克蘭版圖上不小的一片面積。有人會問，這樣的襲擊要持續多久？這不是一句話能回答的。烏俄之間的沖突已經不再是短期戰術斗爭，而是一次漫長的戰略較量。每一端都在等待機會，嘗試改變戰局，其中無人機與導彈逐漸占據了戰爭敘事的主角位置。傳統的坦克突破與裝甲推進不再成為最醒目的畫面，取而代之的是無人機群像穿梭在擁有數百萬人口的國家上空。

烏內務部長的數字提醒人們，俄羅斯的重點已經越來越明確：除了直接軍事目標，越來越多基礎設施成了被瞄準的地點。能源、鐵路、居民樓，無一例外。這讓每一次空襲都不僅僅是軍事事件，還伴隨著巨大的民生影響。

但烏克蘭仍然要運作，仍然要發電、要運輸、要讓醫院有電、讓學校能開門，像所有國家一樣維持運轉。生活不能被永久暫停，人也不能因為戰爭就停止日常。人們在防空洞里刷手機，在街邊排隊取暖，在停電時點亮蠟燭或手機屏幕。這些普通的畫面里有一種堅韌，那不是口號，而是被逼到這里后自然而然生長出來的生活意志。

戰爭留下的，是缺口，是廢墟，是讓人不斷重建的任務，也是讓人不斷適應的環境。空襲的數字會被記錄，傷亡人數會被統計，但那背后的情緒與壓力，卻不能輕易寫進報告里。克利緬科公布的數據是冰冷的，但傷者的家人、受損建筑的主人、夜里被炸醒的孩子，這些都是無法量化的部分。

在冬季的烏克蘭，夜空下的無人機不會發光，人們也無法提前知道下一次襲擊將落在哪里。但無論如何，日子還是要過下去。城市會繼續修復，設施會被加固，警報還會響起，燈光會不停熄滅又亮起。

在這樣的日與夜之間，整個國家都在努力維持一種平衡：既要承受打擊，又要盡可能正常；既要面對現實，又要維持希望。戰爭把冬天點亮的不是燈，但只要有人堅持活著，燈就一定會再次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