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蔓蔓,你家顧淮真好,你每年給你娘家那么多錢,他一句話都不說。”朋友在飯局上羨慕。
林蔓端著酒杯,笑了笑。
“我掙的錢,他有什么好說的?”
“那不一樣,男人嘛,都小氣。”
“他不是那種人。”林蔓說。
她看著窗外的車水馬龍,心里覺得,自己的生活就像這城市的夜景,光鮮亮麗,沒有一絲陰影。她以為一切都理所應當,錢是她掙的,家是她說了算。
01
林蔓的公司剛吃下一個大單子,慶功宴上,酒杯碰得叮當響。每個人臉上都喜氣洋洋,說林總年輕有為。林蔓喝得臉頰泛紅,心里很舒坦。回家的路上,車窗開著,晚風吹得她有點飄。
手機響了,是她媽王秀蘭打來的。
“蔓蔓啊,還在忙?”
“剛吃完飯,媽,有事?”林蔓的聲音里帶著酒意。
“沒什么大事,就是你弟,最近在看車。”王秀蘭的聲音小心翼翼。
“又看車?他那輛車不是才開兩年?”林蔓的眉頭皺了一下。
“哎呀,你弟現在不是在談生意嘛,出去總得有個門面。人家一看你開個破車,誰跟你談啊。他看上一輛寶馬,說下來要五十萬。”
林蔓捏了捏眉心,公司的錢,剛簽的單子回款還沒那么快。她有點累。
“媽,我最近手頭也緊。”
“你緊什么啊,你不是剛簽了大單嗎?你爸都在外頭跟人說了,我女兒一年掙幾百萬。蔓蔓,就你這么一個弟弟,你不幫他誰幫他?他好了,不也是給你長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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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聲音又軟又硬,像一團棉花,裹著一顆釘子。林蔓聽著,心里的那點不快就散了。是啊,弟弟好了,是給她長臉。她掙錢不就是為了讓家里人過得好,挺直腰桿嗎?
“行了,媽,我知道了。我過兩天把錢給他轉過去。”
“哎,我閨女就是有本事!”王秀蘭的聲音立刻高興起來。
掛了電話,車子也到了樓下。家里燈亮著,暖黃色的光從窗戶里透出來。林蔓推開門,她丈夫顧淮正坐在書房里看圖紙,桌上的臺燈照著他專注的側臉。他是個工程師,在國企研究院上班,生活規律得像一臺精密的儀器。
“回來了?”顧淮抬頭,扶了扶眼鏡。
“嗯。”林蔓把包扔在沙發上,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水,“剛我媽打電話,我弟要換車,要五十萬。”
她說話的口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今天晚飯吃了什么。這種事,他們之間已經形成了一種默契。她通知,他聽著。
顧淮從圖紙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眼神很靜。
“你的錢,你做主就好。”他說。
說完,他又低下頭去看那些復雜的線條和數據。
林蔓心里空了一下,好像期待他說點什么,可他又什么都沒說。她隨即又想,這樣挺好,他不干涉她,是對她的尊重和信任。她走到他身后,看著圖紙,說。
“我弟最近在談一個新能源項目,需要撐場面。這也是為了我們家以后好。”她像是在解釋,也像是在說服自己。
顧淮“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他握著筆的手,指節的地方,因為用力,皮膚繃得有些發白。林蔓沒有看見。她只看見丈夫沉靜的側臉,和這個安穩的家。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堪稱完美。
02
安穩的日子沒過半年,天就塌了。
那是個星期五的下午,林蔓正在公司開一個重要的項目會。手機在桌上振動,她看了一眼,是她媽。她按了靜音,想著等會再回。可手機不依不饒地響,一遍又一遍。林蔓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跟底下人說了聲“暫停”,拿著手機走到會議室外面。
“媽,我開會呢。”
“蔓蔓!出事了!你快回來!你爸的廠子完了!”王秀蘭的聲音帶著哭腔,尖銳得刺耳。
林蔓的腦子“嗡”的一聲。她什么也來不及想,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一路闖了好幾個紅燈,沖到娘家。門沒關,屋里亂糟糟的,像被搶劫過一樣。
她爸林建業,那個一輩子都想當大老板的男人,此刻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沙發上。頭發白了一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
“完了……全完了……”
王秀蘭沖過來,一把抓住林蔓的手,指甲掐得她生疼。
“蔓蔓,你可算來了!你得救你爸啊!”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爸那個環保材料廠,全賠光了!還欠了外面一屁股債,銀行的,供應商的,加起來快三百萬!”
三百萬。這個數字像一塊巨石,砸在林蔓的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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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會欠這么多?”
“他……他還借了高利貸……”王秀蘭的聲音小了下去,“八十萬。今天人上門來要了,說再不還錢,就要……就要卸他的腿……”
這時候,她弟林森從房間里鉆了出來,臉上沒有了平時的神氣,全是恐慌。
“姐,那些人說還要砸我的車,還要動我……姐你快想辦法啊!”
林蔓看著眼前這一幕,頭痛得要炸開。她爸的好高騖遠,她媽的無知縱容,她弟的理所當然,在這一刻,匯成一張巨大的網,把她牢牢困住。
她公司的賬上,年利潤是有三百萬,可那是賬面上的。為了擴大生產,她前陣子剛升級了設備,囤了一大批進口原材料,現金流根本沒那么寬裕。她自己的個人賬戶,這些年像個漏水的篩子,錢一流進來,就流到娘家去了,根本沒剩下多少。
可她看著父親絕望的臉,母親哀求的眼神,還有弟弟恐懼的表情,她知道,她不能倒。她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是他們唯一的指望。
她深吸一口氣,把所有的情緒都壓下去。
“爸,媽,你們別慌。”她的聲音很啞,但很穩,“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03
回到自己家,已經是深夜。林蔓第一次感到那種被錢逼到墻角的窒息感。她坐在空無一人的客廳里,把公司賬戶、個人賬戶、所有能動的資金都盤算了一遍。缺口太大了。
她想到了一個地方。她和顧淮有一個聯名理財賬戶,是他們結婚的時候開的,說是“家庭夢想基金”。里面有兩百多萬,是他們倆這些年攢下的,準備以后換個大點的房子,給孩子用。
動這筆錢,林蔓心里很不安。這是他們倆的錢,是他們這個小家的根基。可眼下,她沒有別的路可走。她爸那邊火燒眉毛,高利貸的人不講道理。
晚飯的時候,五歲的兒子在客廳看動畫片。林蔓沒什么胃口,扒拉著碗里的米飯。顧淮看出了她的心事。
“怎么了?公司有事?”
林蔓放下筷子,決定攤牌。她把她爸生意失敗,欠下巨款的事情說了。她盡量說得輕描淡寫,不想顯得太嚴重。最后,她看著顧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說。
“我們那個聯名賬戶……我想先取出來應急。等我公司資金周轉過來,我再補上。”
她以為顧淮會像以前一樣,就算心里不舒服,最后也會同意。他一向是這樣,為了她,什么都可以退讓。
顧淮聽完,也放下了筷子。他的臉上沒什么表情,沒有驚訝,也沒有憤怒,只是一種林蔓看不懂的平靜。他看著她,看了很久。
“林蔓,你還記得那個賬戶是做什么用的嗎?”他的聲音很輕,卻很清晰。
“我當然記得。可現在不是特殊情況嗎?我爸都快被逼得跳樓了!”林蔓有點急了。
“特殊情況?”顧淮的嘴角,扯出一個說不清是笑還是諷刺的弧度,“你弟弟買五十萬的車是特殊情況。你媽每年兩次的歐洲游是特殊情況。你給舅舅家的孩子付二十萬的首付,也是特殊情況。林蔓,在你眼里,你娘家任何一件事,都是十萬火急的特殊情況。那我們的家呢?我們的孩子呢?有特殊情況嗎?”
一連串的問話,像一顆顆石子,砸在林蔓心上。她愣住了。她從來沒見過顧淮這個樣子。那個溫和的,沉靜的,凡事都由著她的顧淮,好像不見了。
她惱羞成怒地站了起來。
“顧淮你什么意思?我掙錢給我爸媽花,有什么不對?我是他們養大的!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你就說你給不給吧!”
顧淮沒有跟她吵。他站起來,轉身走進書房。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一張銀行卡。他走到餐桌前,把卡丟在林蔓面前。卡片撞在桌面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密碼是你的生日。你自己去查查,看看你口中‘我們的’夢想基金里,還剩多少錢。”
他的聲音冷得像冰。眼神里,再也沒有以前的溫度。
林蔓的心里,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她抓起那張卡,外套都來不及穿,就沖出了家門。樓下的ATM機,屏幕的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她顫抖著手,一遍一遍地輸錯密碼。最后一次,終于輸對了。
屏幕上跳出的余額,讓她全身的血都涼了。
看到那個數字后,林蔓震驚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張本該有兩百多萬存款的卡里,余額那一欄,清清楚楚地寫著:一萬三千六百塊。
04
林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她的腿是軟的,腦子里一片空白。她推開門,顧淮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好像一直在等她。
她把那張卡,用盡全身力氣摔在顧淮面前的茶幾上。
“錢呢?”她的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抖得不成樣子,“顧淮!我們兩百多萬的錢呢?你把錢弄到哪里去了?!”
顧淮看著她,臉上還是那種讓林蔓害怕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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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回答她。他只是指了指茶幾上的一個黑色皮面文件夾。
“你先看看這個。”他說。
林蔓帶著滿心的疑問和怒火,一把抓過那個文件夾,翻開了第一頁。只看了一眼,她的瞳孔就猛地收縮了。
那是一份用電腦打印出來的表格,標題很刺眼:《林蔓個人賬戶對林家轉賬記錄(2018-2023)》。
從他們結婚的第二年開始,每一筆錢,都記得清清楚楚。
“2018年5月,為林森購買大眾高爾夫,支出:18萬。”
“2019年10月,為林建業‘投資’茶葉生意,支出:30萬。”
“2020年8月,王秀蘭、林建業歐洲十五日游,支出:8萬。”
“2021年6月,為林森支付婚房首付,支出:80萬。”
“2023年4月,為林森購買寶馬轎車,支出:50萬。”
一頁,兩頁,三頁……紙張翻動的聲音,像是在抽打林蔓的臉。賬目密密麻麻,多到她自己都記不清了。每一筆轉賬的日期,金額,用途,都標注得一清二楚。她給王秀蘭買過一件幾千塊的大衣,那筆記錄也在上面。
最后一頁,是一個用黑體加粗的匯總數字。
五年間,共計四百七十二萬元。
林蔓的大腦嗡嗡作響。她從來沒有自己算過這筆賬。她只知道自己一直在給,一直在填。她不知道,五年下來,竟然是這么一個可怕的數字。
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顧淮是什么時候開始記下這些的?
他每天和她生活在一起,睡在一張床上。他看著她意氣風發地往娘家拿錢,一句話都不說。他心里,卻在默默地記著這本賬。這本控訴她的賬。
那個她以為“不聞不問”的丈夫,原來一直用最冷靜,最殘忍的方式,旁觀著她的一切。
一股寒氣,從她的腳底心,一直竄到頭頂。她看著眼前這個男人,覺得他熟悉又陌生。她第一次,從心底里感到了一股徹骨的寒冷和畏懼。
05
“你什么意思?”林蔓的聲音抖得厲害,“你記這些,是想跟我算總賬嗎?是想離婚嗎?”
她的質問里,帶著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心虛。
“算賬?”顧淮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林蔓,如果我想跟你算賬,這五年里,我有一百次機會可以跟你吵。我只是想讓你看看,你口中的‘補貼一點’,到底是多少。”
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四百七十二萬。這幾乎是你我結婚以后,你公司全部的稅后利潤。也就是說,這五年,你辛苦打拼的所有成果,都變成了你弟弟的豪車,你父母在親戚面前的談資,和你爸爸一次又一次失敗的投資。而我們這個家,除了我那份死工資,沒有任何收益。”
林蔓被他說得一句話都反駁不出來,臉色慘白。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是一個陌生號碼,她接起來,電話那頭是粗魯的叫罵聲,是催債的。
“林建業是你爸吧?告訴他,明天再不還錢,我們就去你公司拉橫幅!讓你也出出名!”
電話掛斷了。林蔓徹底慌了。她抓住顧淮的胳膊,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顧淮,我錯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先幫幫我,幫我爸度過這個難關。那筆錢,你到底轉到哪里去了?你先拿出來,我跟你保證,這是最后一次!”她的語氣里帶著哀求。
顧淮看著她焦急的樣子,眼神里最后一點溫度也消失了。他慢慢地,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
他緩緩站直身體,說了一句讓林蔓如墜冰窖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