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李總,您別走啊!公司真的需要您!”秘書小王紅著眼圈拉住李勇的手臂。
“放手吧,小王,這里已經不是我的戰場了。”
李勇輕輕掙脫,目光掃過曾經坐鎮八年的辦公室,嘴角扯出一絲苦笑,“人生還有很長,誰知道下一站會是什么呢?”
他沒告訴任何人,昨晚他翻看了房貸賬單,那個數字像一座大山壓在他胸口——還有近300萬的房貸要還,而他,已經是個失業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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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北京的冬天,寒風刺骨。
李勇駕駛著那輛黑色的奧迪A6,緩緩駛出公司地下車庫。
積雪覆蓋了前擋風玻璃,雨刷器來回擺動,就像他此刻混亂的思緒。
八年,整整八年的時間,他從一個普通員工爬到了區域銷售總監的位置。
年薪五十多萬,團隊業績年年領先,公司高層會議上總能看到他的身影。
這一切,在半小時前轟然倒塌。
“優化人員結構”,多么冠冕堂皇的說辭。
李勇知道,這不過是公司在2022年疫情反復、經濟下行的背景下,急于減輕負擔的手段。
四十歲,這個年齡對一個北京男人意味著什么?
事業應該是高峰期,家庭責任最重的時候。
兒子正在讀初中,妻子為了家庭放棄了工作,每個月近三萬元的房貸還需要按時償還。
“我該怎么告訴蓉蓉和小帆?”李勇喃喃自語,方向盤在他手中微微顫抖。
紅燈亮起,他機械地踩下剎車,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
北京西二環的車流依舊匆忙,沒有人會注意到一個剛剛失業的中年男人的崩潰。
手機響了,是妻子張蓉的來電。
“老公,今天提前回來啊?我看定位你已經開出來了,要不要我把排骨湯熱一下?”電話那頭,妻子的聲音依然溫柔體貼。
“好,我快到家了。”李勇強作鎮定,試圖掩飾聲音中的顫抖。
掛斷電話,他深吸一口氣,決定暫時不告訴家人這個噩耗。
至少,不是今天。
他需要時間,需要一個計劃,需要一個不那么難堪的方式來解釋自己突然的“空閑”。
李勇住在北京西邊的一個高檔小區,這是他在事業上升期時購買的,當時花了全部積蓄首付,還背上了近三百萬的房貸。
那時候,這個決定看起來是那么正確。
優質學區,小區環境好,上班通勤方便,更重要的是,這是對家人的承諾,也是他這個“成功人士”身份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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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駛入小區,李勇摁下車窗,向保安點頭示意。
保安恭敬地回應:“李總晚上好,今天下班挺早啊!”
這個簡單的稱呼現在聽起來諷刺至極。
他已經不是“李總”了。
停好車,李勇坐在車里,盯著方向盤發了一會兒呆,最后拿起西裝外套和公文包,緩緩走向電梯。
按下25樓的按鈕,電梯平穩上升。
李勇看著電梯鏡子里的自己:修剪整齊的短發,熨燙筆挺的襯衫,一絲不茍的領帶,臉上卻寫滿了疲憊和恐慌。
門鈴聲響起,張蓉打開了門,笑容溫柔:“回來啦,今天怎么這么早?”
“嗯,今天提前開完會了。”李勇擠出一絲笑容,換上拖鞋。
02
客廳里,十三歲的兒子李帆正在寫作業,抬頭喊了聲:“爸!”
“寫作業呢?今天學校怎么樣?”李勇強打精神,走過去揉了揉兒子的頭。
“就那樣唄,對了,下周要交班費,兩千塊。”李帆隨口說道,目光又回到了習題上。
“知道了,我會轉給你。”李勇答應得很快,卻在心里盤算著手頭的現金流。
餐桌上,張蓉端出了她拿手的糖醋排骨和清炒西蘭花,還有一鍋冒著熱氣的排骨湯。
“嘗嘗看,今天的排骨燉得特別爛,我加了一點陳皮,去油解膩。”張蓉細心地給李勇盛了一碗湯。
李勇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飯菜,和妻子期待的眼神,心里的愧疚感越來越強。
“怎么了?今天工作不順利嗎?”張蓉敏銳地察覺到了丈夫的異常。
李勇放下筷子,環顧這個溫馨的家:寬敞的客廳,精心挑選的家具,墻上全家福的照片,每一樣都是他們共同努力的成果。
“蓉蓉,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他終于鼓起勇氣,聲音低沉而艱難。
“什么事?看你這么嚴肅。”張蓉放下手中的碗,有些緊張地問道。
“我…今天被公司裁員了。”李勇說出這句話,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餐桌上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張蓉張了張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你說什么?裁員?你可是銷售總監啊!”
“公司業績下滑,高層決定大規模裁員,我的部門被整合了。”李勇簡短地解釋,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那…賠償呢?”張蓉問出了最現實的問題。
“三個月工資。”李勇苦笑,“相當于十五萬左右。”
“十五萬…”張蓉下意識地重復這個數字,眼神中的恐慌掩飾不住,“我們的房貸每個月…”
“兩萬八,我知道。”李勇接過她的話,“加上車貸、生活費,至少四萬一個月。”
李帆不知何時放下了筆,靜靜地看著父母。
“爸,你是不是不能給我買那個新款游戲機了?”他小心翼翼地問。
李勇看著兒子天真的臉,心如刀絞:“不是的,帆帆,爸爸會很快找到新工作的,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活。”
“嗯,我相信你。”李帆點點頭,又低頭繼續寫作業,但他的小手有些顫抖。
晚飯后,李帆回到自己房間,張蓉和李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認真討論家庭的財務狀況。
“我們還有多少存款?”張蓉問道,聲音中的擔憂已經無法掩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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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打開手機銀行APP,看著屏幕上的數字:“算上這次的賠償金,大概有三十萬。”
“如果你短時間內找不到工作,我們最多支撐半年。”張蓉迅速計算出答案。
李勇沉默地點頭,這個結論比他想象的還要殘酷。
“明天我就開始投簡歷,市場上應該有不少職位。”他試圖保持樂觀,給妻子一些信心。
張蓉握住丈夫的手:“我相信你能行,不過…”
“不過什么?”李勇看著妻子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朋友說,現在市場不太好,特別是對…四十歲以上的人。”張蓉小心地措辭,不想傷害丈夫的自尊。
李勇苦笑:“我知道,'35歲職場天花板'的說法我早就聽說過,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輪到我了。”
“不會的,你這么優秀,一定會有公司欣賞你的能力。”張蓉輕聲安慰道。
03
這天晚上,李勇睡得很不安穩。
黑暗中,他能感覺到身邊的張蓉也同樣輾轉反側。
第二天清晨,鬧鐘響起時,李勇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起床,換上西裝,系好領帶。
然后他突然意識到:今天他已經沒有必要這樣做了。
“爸,媽媽說你今天開始找新工作,加油哦!”正在吃早餐的李帆突然說道。
“謝謝帆帆,爸爸會努力的。”李勇摸了摸兒子的頭,心里五味雜陳。
接下來的一周,李勇每天早出晚歸,風雨無阻地投遞簡歷,參加面試。
結果總是相似的。
“李先生,您的經歷非常豐富,但我們正在尋找更年輕的候選人。”
“您的要求有點高,我們的預算可能無法滿足。”
“我們需要更有活力、能夠加班的員工。”
一次次婉拒背后,李勇清晰地看到了年齡歧視的影子。
兩周后,李勇的簡歷已經投遞了五十多份,卻只收到了三個面試邀請,沒有一個進入到第二輪。
一個月過去了,李勇的銀行賬戶開始明顯縮水。
“老公,我想和你商量個事。”一天晚上,張蓉突然開口。
“什么事?”李勇放下手機,看向妻子。
“我想去找份工作。”張蓉的語氣堅定,“我之前是會計,雖然離職好幾年了,但基礎知識還在。”
李勇沉默了一會兒,心里涌起一陣復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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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家庭的頂梁柱,他一直以來都是唯一的經濟來源。
現在,妻子主動提出工作,雖然是為了分擔壓力,但在某種程度上也刺痛了他的自尊。
“你確定嗎?你都有五六年沒工作了,市場變化很大。”他試圖勸阻。
“我可以從基礎崗位做起,工資低一點沒關系,總比什么都不做強。”張蓉的眼神里閃爍著堅定。
李勇最終點了點頭:“好吧,你可以試試,但不要太勉強自己。”
第二天,張蓉也開始了自己的求職之路。
與此同時,李勇接到了一個朋友的電話,對方在一家小型貿易公司工作,愿意給他介紹一個銷售顧問的職位。
“工資不高,兩萬左右,主要做一些客戶維護和市場開發。”朋友在電話里說道。
兩萬,僅僅是他原來薪水的三分之一不到。
但此時的李勇已經沒有太多選擇:“可以,我去試試。”
面試很順利,公司對他的經驗很看重,當場就給了他offer。
當李勇了解到工作內容后,卻猶豫了。
這份工作要求他每天拜訪至少八個客戶,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奔波,還需要完成嚴格的銷售指標。
對于一個四十歲的人來說,這樣的工作強度實在太大。
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薪資水平根本無法維持他家庭的開支。
最終,李勇婉拒了這個機會,決定繼續尋找更合適的職位。
04
時間一天天過去,李勇的求職之路越來越艱難。
三個月后,他的銀行賬戶只剩下十幾萬,而每個月的固定支出依然接近四萬。
張蓉找到了一份小型會計事務所的出納工作,月薪僅有五千元,但至少能夠分擔一些家庭壓力。
每天早上,夫妻二人一起出門,張蓉去上班,而李勇依然堅持著他的“找工作”日程。
只是,他的西裝開始有些褪色,皮鞋也不再锃亮。
“爸,你為什么還沒找到工作啊?”一天,李帆突然問道。
這個天真的問題像一把刀,狠狠地扎進了李勇的心。
“不是的,帆帆,現在工作不好找,爸爸在等一個更好的機會。”他強忍著心中的刺痛,輕聲解釋。
李帆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又問:“那我們是不是變窮了?為什么最近都不出去吃飯了?”
“我們只是在省錢,等爸爸找到新工作,我們就又可以出去玩了。”李勇揉了揉兒子的頭發,聲音中帶著一絲哽咽。
孩子的問題,讓李勇意識到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必須放下身段,接受現實,找一份能夠糊口的工作,無論是什么。
又是一個周一的早晨,北京的天空陰沉沉的,似乎隨時會下雨。
李勇準備出門。
“今天去哪里?”張蓉一邊收拾碗筷一邊問道。
“還是老地方,先去咖啡廳整理一下簡歷,然后可能去朝陽區看一個職位。”李勇回答,聲音中的底氣卻越來越弱。
這是他失業后的第四個月,家里的積蓄已經所剩無幾。
房貸的壓力如同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走出小區,李勇沒有像往常一樣開車,而是選擇了公交車。
為了節省開支,他已經很少開車出門了。
坐在擁擠的公交車上,李勇看著窗外匆忙的行人,心中感慨萬千。
曾幾何時,他也是那樣光鮮亮麗的職場人士,每天乘坐舒適的私家車,參加高端的商務會議。
而現在,他只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員,擠在早高峰的公交車上,為了生計奔波。
下了公交,李勇走進一家連鎖咖啡店,點了最便宜的美式咖啡。
這里已經成了他的“臨時辦公室”,每天上午他都會在這里整理簡歷,瀏覽招聘信息。
“先生,請問需要續杯嗎?”服務員禮貌地詢問,打斷了他的思緒。
李勇抬頭看了看時間,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不了,謝謝。”他合上電腦,準備離開。
咖啡店門口,一個外賣騎手正在取餐。
李勇不經意間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四十歲左右,和他差不多的年紀。
騎手熟練地將餐食裝進保溫箱,跨上電動車,迅速融入了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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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外賣…”李勇喃喃自語,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05
回到家中,李勇在電腦上搜索了外賣平臺的招聘信息。
“騎手日收入200-500元,時間自由,多勞多得…”屏幕上的廣告這樣寫道。
李勇猶豫了。
送外賣,對于一個曾經的高管來說,是否太過低賤?
他的自尊心能否承受這樣的落差?
更重要的是,他該如何向家人解釋?
李勇想象著自己穿著外賣制服,在曾經的同事或客戶面前送餐的場景,一陣寒意襲上心頭。
看著銀行賬戶中日益減少的數字,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喂,是招聘外賣騎手的嗎?”李勇撥通了廣告上的電話,聲音有些顫抖。
一天后,李勇依然穿上了西裝,像往常一樣出門,去城西的一個外賣配送站。
“你好,我是來應聘騎手的。”李勇站在配送站門口,對著站長說道。
站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有些驚訝:“兄弟,你確定要送外賣?穿成這樣?”
李勇尷尬地笑了笑:“我之前是做銷售的,現在…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
站長了然地點點頭:“了解,現在這行情,很多人都轉行了。不過送外賣可不輕松,你年紀也不小了,能適應嗎?”
“我可以試試。”李勇堅定地回答。
當天下午,李勇就拿到了外賣平臺的工作服和配送箱。
他沒有立即穿上,而是小心地將它們藏在背包里,然后回到家中。
“今天怎么樣?”張蓉例行公事地問候。
“有個銷售顧問的職位,正在談,不過工資不高。”李勇含糊其辭,避開了妻子探詢的目光。
“多少?”張蓉直接問道。
“可能…一萬左右吧。”李勇低聲回答。
張蓉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道:“已經很不錯了,現在這行情,能有工作就好。”
李勇點點頭,心中涌起一陣愧疚。
他還沒有勇氣告訴妻子,自己即將成為一名外賣騎手。
開始正式上班,李勇在小區外的一個偏僻角落換上了外賣工作服,戴上頭盔,開始了自己的第一天工作。
作為新手,他被分配了一些相對簡單的訂單。
事情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容易。
復雜的APP操作,陌生的地圖導航,各種各樣的取餐和送餐規則,都讓他手忙腳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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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我的餐怎么送了這么久?”第一單顧客在電話里不耐煩地抱怨。
“對不起,我是新手,剛找到您的小區。”李勇歉意地解釋,心中滿是挫敗感。
一天下來,李勇只完成了八單配送,賺了不到一百元。
疲憊不堪的他靠在電動車旁,渾身酸痛,臉上被風吹得通紅。
更讓他心驚的是,他在送一單飯菜時,差點遇到了以前公司的同事。
幸好,頭盔和口罩遮住了他的大部分面孔,對方并沒有認出他來。
回到家前,李勇在小區外的角落換回了西裝,然后才走進家門。
“今天談得怎么樣?”張蓉遞給他一杯熱水,關切地問道。
“還行,老板說讓我考慮一下,過兩天給答復。”李勇撒了個謊,感到臉上火辣辣的。
“別考慮了,接下來吧,現在這行情,我們不能再挑了。”張蓉實事求是地說。
李勇點點頭,心里卻在盤算著如何向妻子解釋自己每天的“工作”。
06
接下來的日子,李勇開始了雙面生活。
早上西裝革履出門,在小區外換上外賣工作服,晚上回家前再換回西裝。
他選擇在距離家較遠的區域送餐,盡量避開可能認識他的人。
漸漸地,他熟悉了送餐系統,開始接更多的單子。
一周后,他的日收入穩定在200-300元之間,雖然辛苦,但至少能貼補家用。
“這個顧問工作怎么樣?適應嗎?”一天晚上,張蓉突然問道。
李勇愣了一下,然后勉強笑道:“還行,就是跑得多,挺累的。”
“要不要我給你做個肩頸按摩?我看你這幾天回來都很疲憊。”張蓉心疼地說。
“好啊,謝謝。”李勇感激地看著妻子,心里卻滿是愧疚。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月。
李勇的身體漸漸適應了送外賣的節奏,速度也越來越快,日收入提高到了400元左右。
每天的偽裝和謊言讓他感到精神疲憊。
他知道,這樣的日子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
終于,意外發生了。
一個周六的下午,李勇在一個高檔小區送餐。
當他站在電梯里時,電梯門突然打開,走進來的竟然是他原公司的人力資源總監。
“李總?”對方驚訝地看著身穿外賣工作服的李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勇僵在原地,頭盔和口罩遮不住他的窘迫。
“你…在送外賣?”人力總監小心翼翼地問道,眼神中滿是疑惑和一絲憐憫。
“嗯,暫時的。”李勇干澀地回答,恨不得地上有條縫讓他鉆進去。
電梯氣氛一度十分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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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電梯,李勇匆匆送完了餐,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小區。
他知道,自己在外賣送餐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原來的圈子。
那天晚上,李勇回到家,沉默寡言。
“怎么了?工作有問題?”張蓉敏銳地察覺到了丈夫的異常。
李勇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隱瞞:“蓉蓉,我有事要告訴你。”
“什么事?”張蓉放下手中的碗,嚴肅地問道。
“我…這一個多月來,沒有什么銷售顧問的工作,我是在送外賣。”李勇說出這句話,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擔。
張蓉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的:“送…外賣?”
“是的,我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又不想坐吃山空,所以…”李勇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客廳里一片寂靜,連李帆也停下了手中的游戲機,驚訝地看著父親。
“為什么不告訴我?”張蓉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不想讓你們失望。”李勇抬起頭,眼睛有些濕潤。
張蓉的表情從震驚逐漸變為心疼:“傻瓜,有什么好失望的?能養家就行,做什么工作都是可以的。”
李勇沒想到妻子會如此理解,一時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爸,你送外賣挺酷的,像騎士一樣。”李帆突然說道,眼睛里閃爍著崇拜的光芒。
李勇笑了,揉了揉兒子的頭發:“謝謝你,帆帆。”
現實很快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新的打擊。
07
第二天,李帆放學回家,情緒低落。
“怎么了,帆帆?”李勇關切地問道。
“同學們都知道你在送外賣了,他們笑話我,說我家破產了。”李帆委屈地說,眼睛紅紅的。
李勇心痛地摟住兒子:“帆帆,爸爸送外賣沒什么可恥的,這是正當工作。”
“可是他們說你之前是大老板,現在淪落到送外賣,一定是能力不行。”李帆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李勇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樣的質疑。
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自己也有同樣的懷疑。
“爸爸只是暫時找不到合適的工作,這不代表爸爸的能力有問題。”張蓉及時出聲安慰道。
“對啊,現在經濟不好,很多人都在轉行呢。”李勇附和道,盡管心里并不那么自信。
“那…我們是不是要搬家了?我聽見你和媽媽說房貸的事。”李帆小心翼翼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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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和張蓉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
他們確實討論過這個可能性。
如果情況繼續惡化,他們可能不得不賣掉這套房子,搬到郊區甚至回老家生活。
“不會的,帆帆,爸爸會想辦法的。”李勇安慰道,卻不知道自己的承諾是否能夠兌現。
李勇繼續他的送餐工作。
只是這一次,他不再偽裝,不再遮掩。
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穿著外賣工作服,騎著電動車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
這一幕,在2022年的北京并不少見。
疫情反復,經濟下行,多少中年人被迫轉行,從頭開始。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李勇的送餐技術越來越熟練,日收入也穩定在500元左右。
加上張蓉的工資,他們勉強能夠支付每月的房貸和基本生活開支。
但長此以往,他們的積蓄終將耗盡。
而李勇也清楚,送外賣不是長久之計。
風里來雨里去,身體遲早會吃不消。
更重要的是,他四十歲的年齡,在外賣行業也是偏大的。
“我們需要想一個更長遠的計劃。”一天晚上,等李帆睡下后,李勇對張蓉說道。
“我同事說她老公找了個網約車司機的工作,收入還不錯。”張蓉提議道。
李勇搖搖頭:“我查過了,現在網約車入行門檻高,需要有本地戶口和專車資質,我們的車不符合條件。”
“那…要不回老家?”張蓉小心地提出這個一直被避而不談的選擇。
李勇沉默了。
回老家意味著放棄在北京的一切:房子、孩子的教育資源、多年經營的人脈關系。
但如果繼續留在北京,他們又能堅持多久?
“再等等吧,我想再試試。”李勇最終說道,語氣中滿是不甘。
張蓉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
她知道,丈夫需要時間來接受現實,做出這個艱難的決定。
08
十月的一個清晨,李勇照常出門送餐。
北京的秋天已經來臨,早晚溫差大,空氣中帶著絲絲涼意。
李勇騎著電動車,穿梭在晨光中的城市街道。
一單又一單,他機械地重復著取餐、送餐的流程。
中午時分,APP上彈出一個新訂單:某創業園區內的一家小公司。
李勇接單后,騎車前往取餐點。
這是一家不錯的日料店,他取了兩份豪華套餐。
“這么貴的餐,一定是給老板點的。”李勇心想,小心地將餐盒放進保溫箱。
創業園區位于北京西二環內,是一棟改造過的老廠房,充滿了工業風格。
李勇按照導航找到了目的地:創業園區B座三層的一家小公司。
推開玻璃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開放式辦公室,七八個年輕人正在電腦前忙碌。
“您好,外賣。”李勇禮貌地說道。
“放這里就行,謝謝。”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指了指前臺的小桌子。
李勇點點頭,正準備放下餐盒,卻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熱烈的討論聲。
“這個配送路徑優化算法還是有問題,用戶投訴率依然很高。”
“我們的配送員平均每天要跑十幾個點,路線規劃太重要了。”
“現有的算法沒考慮到高峰期的交通擁堵情況,也沒有根據騎手的實際情況做個性化調整。”
李勇的職業敏感度讓他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
他們似乎在討論一個和外賣配送相關的問題。
正在討論的幾個年輕人圍坐在一塊白板前,上面畫滿了各種流程圖和數據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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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作為一個每天在路上奔波的配送員,他對這些問題有著深刻的體會。
APP分配的路線往往不是最優的,遇到交通擁堵時沒有及時調整,訂單高峰期的排序也常常不合理。
“哥們,餐放這就行了。”那個戴眼鏡的年輕人見李勇站著不動,又提醒了一句。
李勇回過神來,將餐盒放在桌上,卻忍不住開口道:“抱歉插嘴,我聽到你們在討論配送路徑的問題?”
年輕人有些驚訝地看著他:“是啊,你對這個感興趣?”
“我是外賣騎手,每天都在用你們說的這種系統。”李勇實話實說。
“哦?那正好,能不能聽聽你的看法?實際使用者的反饋對我們很重要。”年輕人一下子來了興趣。
李勇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手表:“我還有訂單要送,不過如果你們真的感興趣,我可以簡單說幾句。”
“當然,請便。”年輕人做了個請的手勢,同時招呼同事們過來。
09
李勇走到白板前,看了看上面的流程圖,然后開始分享自己的經驗。
“從騎手的角度來說,現有系統有三個主要問題:一是純粹依靠距離計算路徑,沒有考慮實際路況;二是訂單分配沒有考慮餐品準備時間的差異;三是沒有根據騎手的熟悉程度和設備狀況做個性化調整。”
李勇一邊說,一邊在白板上畫出簡單的示意圖。
“舉個例子,早高峰時段,系統可能會讓我先去A點取餐,再去B點取餐,然后分別送到C點和D點。表面上看這是最短路徑,但實際上,如果考慮到B點餐品準備時間長,而A到B之間的路段早高峰特別堵,那么先去B點等餐,同時A點餐準備好,再去A取餐,可能整體配送時間會更短。”
年輕人們聽得入神,不斷點頭。
“還有,對于熟悉某個區域的騎手,可以適當增加該區域的訂單分配權重。比如我很熟悉中關村這塊,知道哪些小區的門禁比較復雜,哪些寫字樓有專門的外賣通道,這些細節可以大大提高配送效率。”
李勇越說越投入,完全忘記了自己還有訂單在等著。
他的分析既有數據支持,又有實際經驗,將銷售總監時期的專業素養與外賣騎手的一線經驗完美結合。
辦公室里的年輕人們都被他吸引住了,紛紛拿出手機記錄他說的要點。
“哥們,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一個年輕人忍不住問道。
李勇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銷售,做了十幾年。”
“難怪講得這么專業,分析得很到位啊!”年輕人贊嘆道。
這時,一個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穿著休閑西裝的男人走了過來。
“我聽到你們的討論,很有意思。”他對李勇伸出手,“我是這家公司的創始人,陳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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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勇有些尷尬地摘下手套,與對方握手:“李勇,就是個送外賣的。”
“不,你不只是個送外賣的。”陳默認真地說,“你剛才的分析非常專業,這正是我們產品需要的實際反饋。”
李勇謙虛地笑了笑:“謝謝,不過我真的要走了,還有訂單等著送呢。”
可這時,陳默說出的一句話讓李勇愣住了,他沒想到這句話將改變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