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e id="ffb66"></cite><cite id="ffb66"><track id="ffb66"></track></cite>
      <legend id="ffb66"><li id="ffb66"></li></legend>
      色婷婷久,激情色播,久久久无码专区,亚洲中文字幕av,国产成人A片,av无码免费,精品久久国产,99视频精品3

      老丈人用我副卡擺壽宴罵我舔狗,眾人哄笑時經(jīng)理進來:卡凍了

      分享至

      那句“舔狗”像把燒紅的刀子,捅進我耳膜時,全場有過一秒鐘的死寂。

      岳父羅寶財漲紅的臉在吊燈下油光發(fā)亮,他舉著酒杯,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尖。

      哄笑聲緊接著炸開,潮水般從豪華包廂的各個角落涌來。

      妻子蕭倩雪就坐在我旁邊,她今天格外美,珍珠耳墜隨著她低頭抿酒的動作輕輕晃動。

      她沒有看我,涂著蔻丹的指甲無意識地刮擦著描金骨瓷的碟邊。

      岳母曾月琴的笑聲最尖利,她拍著岳父的胳膊,仿佛他講了個頂頂精彩的笑話。

      滿桌的親戚、父母的老同事、他們口中“有頭有臉”的朋友,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我身上。

      那目光里有憐憫,有譏誚,更多的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暢快。

      就在十分鐘前,岳父還在高聲細(xì)數(shù)女兒如何“有出息”,如何在“大項目”里叱咤風(fēng)云。

      而我,許越澤,只是那個“命好”、“沾了倩雪光”的幸運兒。

      他說話時唾沫星子飛濺,恨不得讓全世界知道,今天這氣派的壽宴,這“王府軒”頂層的包廂,這每桌不下五位數(shù)的席面,都是他優(yōu)秀女兒的能耐。

      盡管,刷的是我的副卡。

      心臟在肋骨后面沉重地撞擊著,血液沖上頭頂,耳里嗡嗡作響。

      我捏著筷子的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但臉上還得維持著那副他們早已看慣的、溫和甚至有些木訥的笑容。

      不能翻臉。為了倩雪。為了這個家。我一遍遍對自己說。

      直到餐廳經(jīng)理推開那扇厚重的雕花木門,腳步急促地走進來。

      他穿著筆挺的制服,臉上職業(yè)化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公事公辦的嚴(yán)肅。

      他徑直走向主位上面色紅潤、正在接受新一輪敬酒的岳父。

      包廂里喧鬧的聲音低了下去,眾人疑惑地看著這位不速之客。

      經(jīng)理微微躬身,聲音清晰,足以讓每個人都聽見:“羅先生,很抱歉打擾諸位雅興。您剛才支付預(yù)授權(quán)的那張副卡……”

      他頓了頓,目光似乎極快地掃過我平靜的臉。

      “已被持卡人凍結(jié),無法完成本次宴會的結(jié)算。”



      01

      家庭聚餐定在城西那家頗有名氣的本幫菜館。

      岳父羅寶財挑的地方,他說這里環(huán)境“上檔次”,符合他女兒的身份。

      我到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在了。

      岳父岳母坐在主位,妻子蕭倩雪挨著岳母,正低頭看著手機,屏幕的光映著她精致的側(cè)臉。

      “越澤來了?坐。”岳母曾月琴抬了下眼皮,指了指蕭倩雪旁邊的空位。

      她今天穿了件暗紫色的絲絨旗袍,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腕上戴著一只水頭很足的玉鐲。

      “爸,媽。”我拉開椅子坐下,對岳父笑了笑,“路上有點堵,來晚了。”

      岳父從鼻子里“嗯”了一聲,目光沒離開手里的紫砂壺。

      他慢條斯理地往壺里注著熱水,動作透著股刻意拿捏的講究。

      “不晚,倩雪也是剛到。”岳母說著,親昵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我們倩雪現(xiàn)在是忙人,時間金貴。”

      蕭倩雪抬起頭,對我彎了彎嘴角:“公司那邊臨時有點事,處理了一下。”

      她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針織衫,配著珍珠項鏈,氣質(zhì)溫婉又干練。

      只是眼圈下有一層淡淡的青黑,粉底也遮不住。

      “年輕人,忙點好,忙才有出息。”岳父終于放下了茶壺,目光掃過我,落在蕭倩雪身上,“不像有些人,朝九晚五,一眼望得到頭。”

      包廂里安靜了一瞬。

      服務(wù)生恰好進來布菜,打破了尷尬。

      “爸,您嘗嘗這個醉蟹,是這里的招牌。”蕭倩雪夾了一只蟹放到岳父碟里,聲音柔和。

      “還是我閨女孝順。”岳父臉色稍霽,拿起蟹,話頭卻又轉(zhuǎn)了回去,“所以說啊,養(yǎng)兒子有什么用?到頭來還是女兒貼心,女兒有本事。”

      岳母立刻接上:“那可不是?咱們倩雪從小到大就沒讓我們操過心。讀書好,工作更好。現(xiàn)在自己牽頭做那么大項目,多少男人都比不上。”

      她說著,意有所指地看了我一眼。

      我夾了一筷子清炒河蝦仁,放進嘴里慢慢嚼著,蝦仁鮮甜,我卻嘗不出什么味道。

      這種場景,在過去幾年里重復(fù)了太多次。

      “對了,下個月初八,是你爸六十大壽。”岳母話鋒一轉(zhuǎn),看向我,“這可是整壽,得好好辦一場。”

      岳父挺直了背,臉上露出矜持又期待的神色:“本來不想張揚,但幾個老兄弟非要熱鬧熱鬧。還有倩雪她舅舅、姨媽他們,也都說要來。”

      蕭倩雪放下筷子,挽住岳母的胳膊,聲音帶著點撒嬌:“媽,爸的壽宴肯定要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呀。您有什么想法?”

      “我啊,就想著在‘王府軒’擺幾桌。”岳母眼睛亮起來,“那里氣派,菜品也好。

      請個專業(yè)的司儀,現(xiàn)場布置得喜慶點。

      咱們倩雪現(xiàn)在也是有頭有臉的人了,爸的壽宴不能寒酸,讓人笑話。”

      “王府軒?”我下意識重復(fù)了一遍。

      那家酒店以貴出名,普通一桌宴席價格不菲。

      岳父皺起眉:“怎么?你覺得不妥?”

      “沒有,爸,您過壽,選您喜歡的地方就好。”我連忙說。

      岳母卻像是被我的反應(yīng)提醒了,嘆了口氣:“唉,說起來,辦得風(fēng)光是風(fēng)光,就是這花銷……倩雪最近項目上投入大,現(xiàn)金流緊張。

      我們老兩口那點退休金,也就夠日常開銷。”

      蕭倩雪抿了抿唇,沒說話,只是低頭用勺子攪動著碗里的湯。

      她的長睫垂下來,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岳父重重放下茶杯,瓷器相碰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錢的事不用你們操心!”他聲音提高了一些,“我羅寶財過壽,還能讓閨女女婿掏錢不成?我自己有積蓄!”

      話雖這么說,他的目光卻飄向了我,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審視和……理所當(dāng)然。

      包廂里的氣氛微妙地凝滯了。

      窗外華燈初上,城市的霓虹光透過玻璃,在昂貴的紅木桌面上投下破碎的光影。

      服務(wù)生又端進來一道松鼠鱖魚,造型別致,澆汁亮紅,滋滋作響。

      岳母夾起一塊最嫩的魚肉,放到蕭倩雪碗里:“倩雪多吃點,最近累壞了吧?那個‘星耀國際’的項目,推進得還順利嗎?”

      蕭倩雪抬起頭,臉上迅速漾開一個自信的笑容:“挺順利的,媽。下周就要跟投資方開第二輪碰頭會了,問題不大。”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帶著掌控局面的從容。

      岳父臉上立刻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剛才那點不愉快瞬間消散。

      “聽聽,我閨女就是能干!”他沖著我說,仿佛在展示一件稀世珍寶,“‘星耀國際’那可是個大項目!搞成了,前途不可限量!越澤啊,你可得好好支持倩雪,做好后勤工作。”

      我點了點頭,扯出一個笑:“應(yīng)該的。”

      心里某個地方,卻像是被細(xì)針輕輕扎了一下。

      “星耀國際”這個名字,最近半年從蕭倩雪和岳父母嘴里出現(xiàn)的頻率越來越高。

      據(jù)說是她公司爭取到的一個跨國合作項目,她作為核心成員參與。

      但每次我問起細(xì)節(jié),她總是以“商業(yè)機密”、“說了你也不懂”搪塞過去。

      偶爾深夜,我會聽見她在書房里壓低聲音打電話,語氣焦灼,全然沒有白天的意氣風(fēng)發(fā)。

      有幾次,我似乎聽到了“資金”、“延期”、“再寬限幾天”之類的字眼。

      但我沒深究。

      她好強,愛面子,尤其是在她父母面前。

      我總以為,那是她工作壓力大,需要一點屬于自己的空間和秘密。

      “對了,倩雪,”岳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你張阿姨昨天還問我,說看你朋友圈,上個月是不是又去歐洲出差了?真是夠辛苦的。”

      蕭倩雪笑容不變,語氣輕松:“是啊,媽。去巴黎開了個短會,順便看了看那邊的市場。來去匆匆,都沒時間給您買點像樣的禮物。”

      “哎喲,禮物不重要,你事業(yè)有成,媽比收什么都開心。”岳母笑得見牙不見眼,又轉(zhuǎn)向我,“越澤,倩雪這么拼,你得多體貼她。

      家里的事,你多擔(dān)待點。”

      “我知道,媽。”我應(yīng)道。

      一頓飯,就在岳父母對女兒不間斷的夸贊,和對我若有若無的敲打中接近尾聲。

      岳父喝了不少酒,臉膛發(fā)紅,話更多了。

      他拍著我的肩膀,力氣很大:“越澤啊,爸知道你是個老實孩子。咱們男人,心胸要開闊。倩雪比你強,那是你的福氣!你得惜福,知道嗎?”

      酒氣噴在我臉上,我微微偏頭,應(yīng)了聲:“爸說得對。”

      走出餐館時,夜風(fēng)帶著涼意。

      岳父岳母叫了代駕先走了。

      我和蕭倩雪站在霓虹燈下等車。

      她裹了裹身上的風(fēng)衣,側(cè)臉在光影里顯得有些疲憊。

      “今天……爸的話,你別往心里去。”她突然開口,聲音很輕。

      我看著她,夜色掩去了她眼底的情緒。

      “沒事。”我搖搖頭,抬手想替她理一下被風(fēng)吹亂的發(fā)絲。

      她卻下意識地微微側(cè)頭,避開了。

      我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后,訕訕地放下。

      車來了。

      我們并肩坐在后排,彼此沉默。

      車窗外的街景流水般向后掠去,燈火闌珊,卻照不進我們之間的沉寂。

      02

      岳父壽宴的事,之后幾天又提了幾次。

      岳母打電話來,語氣熱絡(luò),細(xì)細(xì)描繪著她的設(shè)想:要什么樣的廳,擺多少桌,用什么規(guī)格的菜,請哪個有名的司儀。

      末了,總要似無意地嘆一句:“就是這預(yù)算,怎么算都緊巴巴的。你爸愛面子,請的又都是些有身份的老朋友,太寒酸了實在拿不出手。”

      蕭倩雪接電話時,我通常就在旁邊。

      她會用肩膀夾著手機,一邊在筆記本電腦上敲敲打打,一邊應(yīng)付著:“媽,您別操心錢的事,我來想辦法。”

      但她的眉心是蹙著的,敲鍵盤的力道也透著煩躁。

      我知道她所謂的“辦法”是什么。

      這幾年,她的工資卡我從未過問,家里大的開支,房貸、車貸、日常用度,基本是我在負(fù)擔(dān)。

      她說項目需要前期投入,經(jīng)常需要墊資,所以手頭緊。

      我理解,也支持。

      甚至半年前,當(dāng)她又一次提起資金周轉(zhuǎn)困難時,我主動把一張信用卡副卡給了她。

      “用這個吧,應(yīng)急方便點。額度夠,利息也不算高。”我當(dāng)時這么說。

      她接過卡,抱了抱我,眼里有感動:“越澤,謝謝你。等項目回款了,我立刻還上。”

      那張卡,我從沒查過賬單。

      我相信她。

      直到上周,我自己的公司遇到點麻煩。

      一個合作多年的供應(yīng)商突然要求縮短賬期,另一個重要的客戶項目尾款支付延期。

      公司的現(xiàn)金流一下子緊張起來。

      財務(wù)總監(jiān)委婉地提醒我,我個人賬戶和公司賬戶之間的資金往來需要注意,尤其是我名下那張大額信用卡,近期消費激增。

      我心里咯噔一下。

      晚上回到家,蕭倩雪還沒回來。

      我打開電腦,登錄了網(wǎng)銀。

      當(dāng)看到副卡最近三個月的賬單時,我握著鼠標(biāo)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涼。

      消費記錄密密麻麻,金額都不小。

      高端商場的購物記錄,好幾筆境外消費,奢侈品店的單據(jù),還有頻繁的酒店、餐廳消費。

      最近的一筆,是昨天在某家高端珠寶店的簽單,數(shù)額足以讓我眼皮一跳。

      這絕不僅僅是“項目墊資”或“必要應(yīng)酬”。

      我坐在書房里,對著屏幕上一行行數(shù)字,第一次感到一種陌生的寒意。

      客廳傳來開門聲,蕭倩雪回來了。

      她看起來有些疲憊,但精神還好,手里還提著一個印著某奢侈品logo的袋子。

      “回來了?”我關(guān)掉網(wǎng)頁,走出書房。

      “嗯,今天跟客戶談事情,順便逛了逛。”她把袋子隨意放在沙發(fā)上,脫下外套,“你吃過了嗎?”

      “吃了。”我看著那個袋子,“買了什么?”

      “哦,一條絲巾,配我上次買的那件大衣。”她輕描淡寫地說,走進廚房倒水。

      絲巾?我回想剛才瞥到的賬單數(shù)字,那絕不是一條絲巾的價格。

      “倩雪,”我靠在廚房門框上,斟酌著開口,“爸的壽宴,預(yù)算大概要多少?媽今天又打電話了。”

      蕭倩雪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無奈和歉意:“我也正想跟你說這個呢。

      爸媽他們……想法比較多,預(yù)算可能要比之前說的,高一些。”

      “高多少?”

      她報了個數(shù)字。

      我沉默了片刻。那幾乎是原本預(yù)算的兩倍。

      “王府軒的頂樓包廂,媽去看過了,特別喜歡。

      菜色也要按最高標(biāo)準(zhǔn)來,酒水方面,爸點名要幾款特定的……還有現(xiàn)場的布置、司儀、伴手禮……”她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聲音軟下來,“越澤,我知道這有點多。

      但爸六十歲就這一次,他又那么愛面子。

      我……我不想讓他失望。

      項目最近在關(guān)鍵階段,我手頭實在挪不開。

      能不能……先用你的卡墊一下?等項目款到了,我連之前的那些,一起還你,好不好?”

      她的手指微涼,眼睛望著我,帶著懇求。

      燈光下,她眼角細(xì)微的紋路似乎比從前明顯了些。

      我想起我們剛結(jié)婚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拉著我的手,眼睛亮晶晶的,說我們要一起努力,把日子過好。

      心頭的疑慮和寒意,被這熟悉的場景和觸感沖淡了些。

      也許,是我多心了?那些消費,或許真的有她的理由?項目應(yīng)酬,維護關(guān)系,有時候確實需要這些門面。

      至于岳父的壽宴……老人嘛,圖個高興。

      “好。”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說,“需要用錢的時候,你就用那張卡吧。爸的壽宴,辦得熱鬧點也好。”

      蕭倩雪眼睛一亮,抱住我,把頭靠在我肩上:“謝謝你,越澤。你真好。”

      她的聲音悶悶的,帶著依賴。

      我抬手拍了拍她的背,沒再說話。

      只是心里某個角落,那點不安的陰影,并沒有完全散去。

      幾天后,我約了大學(xué)同學(xué),也是如今在銀行工作的老周吃飯。

      閑聊間,我狀似無意地問起:“老周,現(xiàn)在信用卡如果副卡消費異常,主卡持卡人一般能怎么處理?”

      老周推了推眼鏡,看了我一眼:“怎么?卡被人盜刷了?”

      “那倒沒有,就是……有點擔(dān)心。”我含糊道。

      “哦,一般可以設(shè)置消費限額,或者實時提醒。

      如果真有問題,可以臨時凍結(jié)副卡交易功能,不影響主卡使用。

      當(dāng)然了,最徹底的就是直接掛失凍結(jié)副卡,那就完全不能用了。”老周喝了口茶,“不過你得確定是異常消費啊,別鬧誤會。”

      我點點頭,沒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心里卻把“臨時凍結(jié)交易功能”這個選項,記了下來。

      壽宴的日子一天天臨近。

      岳母的電話越發(fā)頻繁,內(nèi)容也從最初的商量,變成了具體的指令。

      “酒水單我發(fā)倩雪了,你記得確認(rèn)一下。”

      “伴手禮要選那個‘福壽雙全’的禮盒,看著上檔次。”

      “司儀溝通好了,流程也定了,你有空再看看。”

      蕭倩雪把一切事務(wù)都推給了我,說她項目到了最要緊的關(guān)頭,分身乏術(shù)。

      我看著她深夜還在書房對著電腦,眉頭緊鎖,時不時揉著太陽穴的樣子,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也許,她真的是太忙了。

      壽宴前夜,我最后核對了一遍所有細(xì)節(jié),預(yù)付了定金。

      那張副卡,又一次被刷走一筆不小的金額。

      我看著手機上的消費提醒短信,沉默了很久。

      然后,打開電腦,登錄了網(wǎng)銀系統(tǒng)。

      鼠標(biāo)在“副卡管理”的頁面上停留了許久。

      最終,我只是關(guān)閉了網(wǎng)頁。

      再給她,也再給我自己一點時間。

      但愿,一切只是我多慮了。

      但愿,明天岳父的壽宴,能順順利利,大家高高興興。

      我這樣想著,關(guān)掉了書房的燈。

      窗外,城市依舊燈火通明,不知疲倦。



      03

      壽宴當(dāng)天,天氣出乎意料地好。

      秋高氣爽,陽光明媚,是個適合辦喜事的日子。

      “王府軒”坐落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段,是棟頗有歷史感的老派奢華酒店。

      門童穿著筆挺的制服,戴著白手套,恭敬地拉開車門。

      岳父羅寶財今天特意穿了身嶄新的藏青色中山裝,頭發(fā)梳得油亮,一絲不茍。

      他背著手,昂著頭,打量著酒店氣派的大門和鎏金的招牌,臉上是掩不住的滿意和得意。

      岳母曾月琴則是一身棗紅色繡金旗袍,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手腕上是那只玉鐲,還額外添了只金鑲玉的戒指。

      她挽著岳父的胳膊,下巴微微抬起,眼角眉梢都透著喜氣。

      “爸,媽,這邊。”蕭倩雪今天更是精心打扮過。

      一身香檳色的小禮裙,剪裁得體,襯得她身形窈窕。長發(fā)挽起,露出優(yōu)美的脖頸,珍珠耳墜與項鏈相映生輝。

      她妝容精致,笑容得體,站在酒店大堂璀璨的水晶燈下,光芒四射,儼然是全場焦點。

      不少先到的賓客已經(jīng)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寒暄祝賀。

      “老羅,恭喜恭喜!六十大壽,福如東海啊!”

      “羅師傅,您這可真是精神矍鑠,一點都不像六十的人!”

      “寶財兄,這地方選得好,氣派!還是您有眼光,女兒有本事!”

      岳父一一拱手回應(yīng),笑聲洪亮:“哪里哪里,都是孩子們孝順,非要操辦。我說簡單點就好,他們不聽啊!”

      岳母在旁邊抿嘴笑,不時補充兩句:“是啊,我們倩雪非要給她爸好好過個生日,攔都攔不住。這孩子,就是太操心。”

      蕭倩雪得體地應(yīng)對著各位叔伯阿姨的夸贊,舉止大方,言談妥帖。

      “王叔叔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們做兒女應(yīng)該的。”

      “李阿姨您里面請,小心臺階。”

      她游刃有余地周旋著,仿佛天生就該是這種場合的中心。

      而我,許越澤,穿著普通的西裝,跟在后面,像個不起眼的影子。

      偶爾有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些許好奇和打量,很快便移開,重新聚焦在光彩照人的蕭倩雪和她紅光滿面的父母身上。

      “這位是……?”一位不太熟的遠(yuǎn)親低聲問旁邊的人。

      “哦,倩雪的愛人,姓許。”回答的聲音不高不低,剛好能讓我聽見,“聽說……工作挺安穩(wěn)的。”

      “安穩(wěn)”這個詞,在這種語境下,顯得意味深長。

      我裝作沒聽見,臉上保持著平靜的微笑。

      宴會廳在酒店頂層,名曰“錦繡堂”。

      推開厚重的雙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精心布置過的喜慶景象。

      廳內(nèi)空間開闊,挑高極高,巨大的水晶吊燈折射出璀璨光華。

      四周墻壁裝飾著仿古的雕花壁板,地上鋪著厚實繁復(fù)花紋的地毯。

      正前方是一個小小的舞臺,背景板上是巨大的金色“壽”字,周圍環(huán)繞著祥云仙鶴的圖案。

      舞臺兩側(cè)擺放著怒放的鮮花籃,空氣里彌漫著百合和香檳玫瑰的馥郁香氣。

      十幾張鋪著暗紅色桌布的大圓桌整齊排列,每張桌上都擺著精致的餐具、晶瑩的酒杯和寫有賓客姓名的席位卡。

      中央的主桌尤其顯眼,餐具是描金的,座椅也格外寬大華麗。

      “哎喲,這布置得可真漂亮!”岳母一進門就忍不住驚嘆,眼底的喜色更濃。

      “老羅,你這排場,夠可以的!”一位老同事拍著岳父的肩膀,嘖嘖稱贊。

      岳父笑得合不攏嘴,連連擺手:“都是孩子們弄的,我都沒操心。倩雪啊,眼光隨她媽,講究!”

      蕭倩雪微笑著引導(dǎo)父母入座主位。

      賓客們陸續(xù)到來,宴會廳里漸漸熱鬧起來。

      衣香鬢影,笑語喧嘩。

      來的大多是岳父的老同事、老朋友,岳母那邊的親戚,還有蕭倩雪的一些同學(xué)、舊識。

      每個人走進來,都要對這場面的豪華贊嘆一番,然后自然地將功勞歸到蕭倩雪身上。

      “倩雪現(xiàn)在是真出息了,看這壽宴辦的,多體面!”

      “羅師傅,您可真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比兒子都強!”

      “小雪從小就聰明能干,現(xiàn)在更是不得了,做那么大的項目,還能把家里照顧得這么好。”

      贊美聲不絕于耳。

      岳父岳母的臉上,笑容就沒斷過,仿佛每一句恭維,都是對他們最大的肯定。

      蕭倩雪坐在父母旁邊,從容接受著眾人的目光洗禮,偶爾謙虛兩句,姿態(tài)無可挑剔。

      我坐在她旁邊,位置不算偏,卻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隔開。

      很少有人主動跟我搭話。

      偶爾有目光掃過,也很快移開,仿佛我只是背景板的一部分。

      司儀是個經(jīng)驗豐富的中年男人,聲音洪亮,妙語連珠,很快把氣氛帶動起來。

      他介紹了岳父的生平,夸贊了女兒的孝心,感謝了各位來賓。

      然后,是例行的致辭環(huán)節(jié)。

      岳父在眾人的掌聲中站起來,接過話筒。

      他清了清嗓子,環(huán)視全場,目光炯炯。

      “今天,是我羅寶財六十歲生日。感謝各位老兄弟、老朋友、親戚們賞臉,過來熱鬧熱鬧!”

      掌聲再次響起。

      “我這一輩子啊,普普通通,沒干出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感慨,“但我最自豪的,就是養(yǎng)了個好女兒!”

      他的目光落在蕭倩雪身上,充滿了毫不掩飾的驕傲和寵愛。

      蕭倩雪適時地抬起頭,對父親露出溫柔的笑容。

      “我女兒倩雪,大家也都知道,從小就爭氣!讀書沒讓我們操過心,工作更是靠自己拼出了一片天!”岳父的聲音激昂起來,“現(xiàn)在,她在那么大的公司里,負(fù)責(zé)那么重要的項目!‘星耀國際’,聽說過吧?那就是我閨女在做的!”

      臺下響起一片驚嘆和附和聲。

      “了不起!”

      “虎父無犬女啊!”

      “倩雪真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現(xiàn)在這么有出息,老羅你福氣太大了!”

      岳父更加得意,紅光滿面。

      “所以說啊,”他拍了拍身邊蕭倩雪的肩膀,視線卻若有若無地掃過我這邊,“這找對象,也不能光看眼前。

      得有眼光,能看到潛力!我們倩雪,就是塊璞玉,現(xiàn)在發(fā)光發(fā)亮了!”

      這話里的意味,在場不少人都聽出來了。

      氣氛有瞬間的微妙。

      幾個坐在鄰近桌的親戚,交換了一下眼神。

      蕭倩雪臉上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自然。

      岳母在桌下輕輕碰了碰岳父的腿,臉上笑容不變,打圓場道:“老頭子喝了幾杯就話多。孩子們都好,家和萬事興嘛!”

      岳父大概也意識到有些過,哈哈一笑,舉杯道:“來來來,不說這些了,我敬大家一杯!感謝各位光臨!”

      眾人紛紛舉杯,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但我清晰地感覺到,那些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多了幾分探究,幾分了然,甚至……幾分不易察覺的輕視。

      菜開始一道道上。

      果然是最高標(biāo)準(zhǔn),食材名貴,烹制精細(xì),擺盤講究。

      每上一道菜,都能引來一陣小小的贊嘆。

      岳父和岳母忙著應(yīng)酬前來敬酒的賓客,蕭倩雪也頻頻起身,與人寒暄。

      她言笑晏晏,舉止優(yōu)雅,完全掌控著場面。

      我安靜地吃著東西,味同嚼蠟。

      心里那點不安的陰影,隨著宴會廳里越來越熱鬧的氣氛,反而逐漸擴大。

      我看到岳父又一次舉起酒杯,對著他那幫老兄弟,聲音因為酒意而更加洪亮:“今天這酒,這菜,大家吃得還滿意吧?我閨女安排的!我就說,我羅寶財?shù)拈|女,辦事,絕對漂亮!”

      哄笑聲和附和聲再次響起。

      我看到岳母拉著一位遠(yuǎn)房姨媽的手,指著蕭倩雪身上的裙子、首飾,低聲說著什么,那位姨媽臉上露出羨慕的神色。

      我看到蕭倩雪游刃有余地應(yīng)對著各方恭維,笑容完美無瑕,仿佛戴著一張精心描畫的面具。

      而那張副卡,那張今天承擔(dān)了所有費用的副卡,此刻正靜靜地躺在某個地方。

      它刷出的每一分錢,似乎都在為眼前這虛幻而熱鬧的榮光添磚加瓦。

      我放下筷子,拿起酒杯,抿了一口。

      酒液辛辣,直沖喉嚨。

      舞臺上司儀還在賣力地活躍氣氛,準(zhǔn)備進行下一輪互動游戲。

      水晶吊燈的光芒過于炫目,讓我有些頭暈。

      這場精心籌備的壽宴,才剛開始不久。

      而我知道,有些東西,已經(jīng)像這杯中的酒一樣,開始慢慢發(fā)酵,變了味道。

      04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宴會廳里的氣氛更加熱烈,空氣中彌漫著酒香、菜香和人們高漲的情緒。

      幾輪互動游戲下來,岳父的情緒明顯被推得更高。

      他脫掉了中山裝的外套,只穿著里面的白色襯衣,領(lǐng)口松開了兩顆扣子,臉上紅得發(fā)亮。

      眼神也有些飄,看人時帶著酒酣耳熱后的亢奮。

      司儀很懂得察言觀色,把話筒再次遞給岳父,邀請“壽星老”再講幾句。

      岳父毫不推辭,接過話筒,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今天高興!真高興!”他聲音洪亮,帶著濃重的鼻音,“我羅寶財,活了六十年,今天這生日,過得最痛快!”

      掌聲和叫好聲響起。

      “為啥痛快?”他大手一揮,指向身邊的蕭倩雪,“因為我閨女給我長臉!給我羅家爭光!”

      蕭倩雪微微蹙了下眉,似乎想說什么,但岳父根本沒給她機會。

      “在座的,好多都是看著我閨女長大的。”岳父的舌頭有點打結(jié),但吐字還算清晰,“倩雪小時候,我就知道,這孩子不一般!聰明,要強,比小子都強!”

      “是是是,倩雪從小就出眾!”桌上立刻有人附和。

      “老羅你教育得好啊!”

      岳父更加得意,話匣子徹底打開:“讀書,從來沒掉出過前三名!工作,靠自己進了大公司!現(xiàn)在,更是了不得,‘星耀國際’的項目負(fù)責(zé)人!你們知道這項目多大嗎?說出來嚇你們一跳!”

      他夸張地比劃著手勢,仿佛那是一個足以撼動世界的工程。

      蕭倩雪臉上的笑容有些維持不住,她伸手輕輕拉了一下岳父的衣袖,低聲說:“爸,您喝多了,少說兩句。”

      “我沒喝多!”岳父一甩胳膊,聲音反而更高了,“我清醒得很!我就是要說!我閨女,就是我最大的驕傲!”

      他目光掃過全場,最終,落在了我的臉上。

      那目光里,帶著一種混合了酒精、得意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優(yōu)越感。

      “說到這兒啊,”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變得有些古怪,“我就得說說我這個女婿,許越澤。”

      全場瞬間安靜了不少。

      許多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我。

      我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頭,迎上岳父的視線。

      蕭倩雪的臉色微微變了,她放在桌下的手,似乎握緊了些。

      岳母也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打圓場:“老頭子,你說什么呢!越澤也是個好孩子,踏實。”

      “踏實,對,踏實。”岳父重復(fù)著這個詞,咧開嘴笑了,但那笑容里沒有多少溫度,“越澤是踏實。工作也穩(wěn)當(dāng),朝九晚五,沒什么波瀾。”

      他頓了頓,像是斟酌詞句,又像是故意吊人胃口。

      “這過日子啊,光踏實,有時候也不行。”他慢悠悠地說,每個字都像小錘子,敲在緊繃的空氣里,“得有沖勁,有眼光,得能抓住機會!就像我們倩雪這樣。”

      我感覺到自己的后背微微繃直了。

      臉上還是那副平靜的表情,甚至嘴角還掛著一絲慣常的、溫和的笑意。

      只有我自己知道,桌布下的手,指甲已經(jīng)嵌進了掌心。

      “爸,”蕭倩雪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明顯的制止意味,“越澤對我很好,對家里也很好。我們的事,我們自己知道。”

      “對對對,你們小兩口好就行。”岳母趕緊接話,試圖把話題拉回來,“越澤性子溫和,包容我們倩雪,這是優(yōu)點。”

      但岳父的酒勁和表現(xiàn)欲已經(jīng)上來了,哪里肯就此打住。

      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別插嘴。

      “我沒說越澤不好。”他看著我,眼神卻有些飄忽,仿佛透過我在看別的什么,“我就是說啊,這人和人,它就是不一樣。命,也不一樣。”

      他往前傾了傾身體,帶著酒氣的呼吸仿佛能噴到我臉上。

      “越澤,你說是不是?你命好啊,娶了我們倩雪。這要是換了別人,能有今天這日子?能坐在這‘王府軒’的頂樓吃飯?”

      他環(huán)視了一圈豪華的包廂,意思不言而喻。

      幾個坐在近處的賓客,臉上露出微妙的神情,有人低頭喝茶,有人互相交換眼色。

      角落里傳來極低的竊竊私語。

      “話也不能這么說……”一位看起來面善的阿姨試圖緩和。

      “怎么不能這么說?”岳父打斷她,嗓門更大了,“事實嘛!這壽宴,這排場,哪一樣不是倩雪掙來的面子?越澤,你說,你沾沒沾倩雪的光?”

      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審視,有憐憫,有幸災(zāi)樂禍。

      蕭倩雪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發(fā)白,她嘴唇動了動,卻最終沒有發(fā)出聲音。

      岳母臉上的笑容也掛不住了,帶著幾分尷尬和焦急。

      我慢慢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觥?/p>

      掌心的刺痛讓我保持著清醒。

      我看著岳父因為酒精和興奮而有些扭曲的臉,看著他那雙帶著挑釁和某種莫名快意的眼睛。

      然后,我點了點頭,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是,爸說得對。能娶到倩雪,是我的福氣。今天這壽宴,倩雪出力最多,我沾光了。”

      我的語氣平靜,甚至帶著點認(rèn)命的誠懇。

      岳父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我會這么直接地承認(rèn)。

      他張了張嘴,一時沒找到新的話頭。

      周圍的人也愣了一下,隨即,氣氛微妙地松弛了一些。

      有人干笑著打圓場:“哈哈,老羅你看,越澤多實在!”

      “就是,小許脾氣好,能包容。”

      “夫妻嘛,互相扶持,誰強點誰弱點,不重要,和和美美就行。”

      岳父被我這么一“認(rèn)慫”,反而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那股子勁頭泄了一些。

      他哼了一聲,重新坐回椅子上,嘟囔道:“知道就好……”

      司儀見機立刻上前,又張羅著下一輪敬酒,總算把這尷尬的場面暫時揭過。

      但我清楚地看到,岳父看我的眼神,除了之前的輕視,又多了一層“果然如此”的不屑。

      仿佛我的“認(rèn)慫”,恰恰印證了他所有的判斷。

      蕭倩雪在桌子下面,輕輕碰了碰我的手。

      她的手很涼。

      我轉(zhuǎn)頭看她,她對我露出一個極其勉強的、帶著歉意的笑容,眼神躲閃著。

      我什么也沒說,只是把手抽了回來,重新端起了茶杯。

      茶已經(jīng)涼了,入口苦澀。

      宴會還在繼續(xù),歡聲笑語似乎比剛才更響亮。

      人們推杯換盞,說著吉祥話,夸贊著菜色,恭維著主人。

      但我仿佛被隔在一層透明的玻璃罩子外面,所有的熱鬧都與我無關(guān)。

      我只是安靜地坐著,聽著,看著。

      看著岳父在眾人的吹捧下,漸漸又恢復(fù)了那副趾高氣揚的模樣。

      看著他拉著幾個老兄弟,唾沫橫飛地講述女兒“星耀國際”項目的“宏偉藍圖”——那些細(xì)節(jié),連我這個做丈夫的都聞所未聞。

      看著岳母和其他女眷湊在一起,炫耀著女兒給她新買的玉鐲、金戒指,還有據(jù)說“國外帶回來”的名牌絲巾。

      看著蕭倩雪周旋其間,笑容無懈可擊,只是那笑意,從未真正到達眼底。

      而我,就像一個局外人。

      一個靠著妻子“恩賜”,才得以坐在這里,分享這份“榮光”的局外人。

      心臟的位置,有一種鈍鈍的悶痛,并不尖銳,卻持續(xù)地、緩慢地彌漫開來。

      我知道,這還不是終點。

      岳父的酒意,眾人的起哄,還有他那顆急于證明女兒(或者說,證明自己)價值的心,不會讓今晚就這樣“平淡”地過去。

      果然,當(dāng)又一輪敬酒高潮掀起,幾個岳父的老兄弟起哄著讓“壽星老講講女兒女婿的趣事”時。

      岳父的眼神,再次亮了起來。

      那是一種混合了醉意、虛榮和某種殘忍快意的光。

      他推開試圖勸他少喝點的岳母,搖搖晃晃地再次站起來。

      目光,又一次精準(zhǔn)地鎖定了我。



      05

      “趣事?哈哈,有!怎么沒有!”岳父羅寶財舌頭打著卷,笑聲在喧囂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刺耳。

      他一只手撐著桌子,另一只手揮舞著,指向我。

      “就說說我這好女婿,對我閨女那份心,那可真是……沒話說!”

      他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擠眉弄眼,引得他那幫老兄弟一陣哄笑,紛紛催促。

      “老羅,別賣關(guān)子,趕緊說!”

      “就是,讓我們也聽聽,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怎么疼老婆!”

      蕭倩雪猛地站起來,臉色煞白:“爸!您喝多了,別說了!”

      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尖銳,甚至有些顫抖。

      岳母也慌了,使勁拽岳父的胳膊:“老頭子!你給我坐下!胡咧咧什么!”

      但此刻的岳父,被酒精和眾人拱火般的起哄完全控制了。

      他甩開岳母的手,眼睛瞪得溜圓:“我怎么胡咧咧了?我說的是事實!”

      他轉(zhuǎn)回頭,盯著我,嘴角咧開一個近乎殘忍的笑容。

      “越澤啊,爸問你,今天這壽宴,辦得好不好?氣不氣派?”

      我看著他,沒說話。

      周圍的喧鬧聲不知何時低了下去,所有人都看著我們這邊,眼神里充滿了看戲的興奮。

      “問你話呢!”岳父提高了嗓門。

      “……好。”我聽見自己干澀的聲音。

      “這就對了!”岳父一拍大腿,仿佛得到了莫大的認(rèn)可,“這地方,這席面,這布置,擱以前,我想都不敢想!可現(xiàn)在,我羅寶財享受到了!為啥?”

      他環(huán)視四周,自問自答:“因為我有個好閨女!因為我閨女有本事,能賺大錢,舍得給她爹花!”

      他頓了頓,目光像淬了毒的針,扎在我臉上。

      “可這錢,真是我閨女掏的嗎?”他聲音陡然壓低,卻又恰好能讓附近幾桌的人都聽見。

      宴會廳里徹底安靜了。

      連背景音樂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了。

      只有空調(diào)出風(fēng)口細(xì)微的嗡鳴,和一些人壓抑的呼吸聲。

      蕭倩雪像是被抽干了力氣,跌坐回椅子上,雙手緊緊捂住了臉。

      岳母張著嘴,呆若木雞。

      “爸,”我終于開口,聲音平靜得自己都覺得陌生,“壽宴是倩雪一片孝心,她出錢出力,是應(yīng)該的。”

      “孝心?出錢?”岳父嗤笑一聲,搖著頭,“許越澤,都到這份上了,你還裝什么大度?充什么好人?”

      他猛地從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張卡,“啪”地一聲拍在鋪著紅絨布桌布的圓桌上!

      那張卡,我很熟悉。

      黑色的卡面,邊緣有一圈燙金的細(xì)線。

      是我的那張信用卡副卡。

      “看看!都看看!”岳父舉起那張卡,像舉起一面勝利的旗幟,向周圍展示,“這卡,是我女婿的!副卡!”

      他手指用力點著卡面,指尖因為激動而發(fā)抖。

      “今天這所有的開銷,定金,酒水,伴手禮……全都是刷的這張卡!我親眼看見倩雪拿去刷的!”

      他轉(zhuǎn)向我,臉上的笑容扭曲而快意。

      “許越澤,你告訴我,這卡是你的吧?是你給我閨女用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張小小的卡片上,然后又齊刷刷地轉(zhuǎn)向我。

      那些目光,復(fù)雜極了。有震驚,有恍然,有鄙夷,有嘲諷,也有極少數(shù)的……不忍。

      我迎著岳父逼視的目光,點了點頭:“是,是我的副卡。我給倩雪用的,方便她平時應(yīng)急,也方便給家里置辦東西。”

      我的承認(rèn),仿佛給岳父注入了最強的興奮劑。

      他“哈”地大笑一聲,聲音嘶啞難聽。

      “應(yīng)急?置辦東西?說得好聽!”他往前走了一步,幾乎要湊到我面前,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我看,是方便你‘孝敬’你老丈人我吧?方便你拿錢,來討好我閨女,討好我們?nèi)遥 ?/p>

      他每一個字,都像裹著泥漿的石塊,狠狠砸過來。

      “爸!您別說了!求您了!”蕭倩雪帶著哭腔喊道,她想去拉岳父,卻被岳父粗暴地推開。

      “你閉嘴!”岳父吼了她一句,然后重新盯住我,眼神里滿是譏誚和一種踩踏別人尊嚴(yán)的快感。

      “許越澤,我早就看明白了。你工作一般,能力平平,憑什么娶到我這么優(yōu)秀的女兒?不就是靠著這副伏低做小、百依百順的勁兒嗎?”

      他唾沫星子飛濺。

      “我閨女要什么,你就給什么。她想給她爸辦風(fēng)光壽宴,你就乖乖把卡遞上來。她說什么項目缺錢,你屁都不放一個。”

      他歪著頭,用一種打量貨物的眼神上下掃視我。

      “你這叫什么?啊?你們年輕人現(xiàn)在有個詞,叫什么來著?”

      他裝模作樣地想了想,然后猛地一拍腦袋,聲音陡然拔高,用盡力氣吼了出來:“舔狗!你就是我閨女的‘舔狗’!”

      “舔狗”兩個字,像驚雷一樣炸響在寂靜的宴會廳。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秒。

      所有人的表情都定格在臉上——驚愕、難以置信、興奮、尷尬……

      然后,不知道是誰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緊接著,低低的笑聲、竊竊私語聲,像瘟疫一樣迅速蔓延開來。

      那些笑聲并不大,卻像無數(shù)細(xì)小的針,密密麻麻地扎遍我的全身。

      岳父站在那里,喘著粗氣,臉上因為激動和酒精而漲成紫紅色。

      他看著我的眼神,充滿了勝利者的得意和毫不掩飾的輕蔑。

      仿佛終于把憋在心里多年的話,用最羞辱的方式,當(dāng)眾捅了出來。

      痛快極了。

      岳母反應(yīng)過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想說什么,嘴唇哆嗦著,最終卻只是重重嘆了口氣,別過臉去。

      蕭倩雪已經(jīng)不再哭了。

      她放下捂著臉的手,臉色蒼白如紙,眼神空洞地看著面前的杯盤,仿佛靈魂已經(jīng)抽離。

      她沒有看我一眼。

      沒有為我說一個字。

      甚至,連一絲愧疚或難堪的表情,都吝于給予。

      我就那樣站著,承受著四面八方投來的、形形色色的目光。

      臉上火辣辣的,耳朵里嗡嗡作響,血液沖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一片冰冷的麻木。

      心臟跳得又快又重,撞擊著胸腔,帶來悶鈍的疼痛。

      舔狗。

      原來,在岳父眼里,在我妻子娘家人眼里,在這么多賓客眼里,我許越澤,就是一個靠著討好妻子、用錢維系婚姻的……舔狗。

      我這些年來的付出、忍讓、包容,都成了這個詞最鮮活的注腳。

      我以為的夫妻扶持,不過是他們眼中單方面的“供奉”。

      我以為的孝順長輩,不過是他們認(rèn)定的“討好巴結(jié)”。

      多么可笑,又多么……真實。

      我慢慢抬起眼,視線掠過岳父得意洋洋的臉,掠過岳母尷尬躲閃的臉,最后,定格在蕭倩雪那張毫無血色的、精致的側(cè)臉上。

      她依舊沒有看我。

      仿佛這一切的羞辱,都與她無關(guān)。

      又或者,在她內(nèi)心深處,或許也早就認(rèn)同了她父親的看法,只是從未說出口。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喉嚨卻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堵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就在這時——

      宴會廳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開。

      一個穿著筆挺黑色西裝、胸口別著酒店銘牌的男人,步履略顯急促地走了進來。

      是餐廳的經(jīng)理。

      他臉上慣常的得體微笑消失了,眉頭微蹙,神色嚴(yán)肅,目光在略顯混亂的宴會廳里掃視了一圈。

      然后,徑直朝著我們這桌,朝著還站在那里、舉著那張副卡、滿面紅光的岳父羅寶財走了過來。

      06

      經(jīng)理的腳步很快,皮鞋踩在厚地毯上,發(fā)出沉悶的“噗噗”聲。

      這聲音在突然又安靜下來的宴會廳里,顯得格外清晰,甚至帶著點驚心動魄的意味。

      所有人的注意力,下意識地從剛才那場難堪的鬧劇,轉(zhuǎn)移到了這位不速之客身上。

      岳父羅寶財還保持著那個高舉卡片、得意洋洋的姿勢,臉上的紅潮尚未退去。

      看到經(jīng)理過來,他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甚至帶上了一絲不耐煩。

      “經(jīng)理是吧?來得正好!”岳父主動開口,嗓門依舊很大,帶著酒后的粗豪,“是不是要結(jié)賬?拿去!”

      他很瀟灑地用兩根手指夾著那張黑色的副卡,朝著經(jīng)理的方向遞過去,動作帶著一種施舍般的慷慨。

      “今天大家吃得高興,喝得痛快!該多少錢就多少錢,從我女婿這卡里刷!不用給我省錢!”

      他特意強調(diào)了“從我女婿這卡里”,眼神斜睨著我,充滿了嘲弄。

      仿佛在用行動向我,向所有人證明:看,我說得沒錯吧?他就是個付錢的工具。

      經(jīng)理在距離岳父兩步遠(yuǎn)的地方停下腳步。

      他沒有立刻去接那張卡,而是先微微欠身,臉上露出一絲職業(yè)化的、卻毫無溫度的歉意笑容。

      “羅先生,您好。首先,再次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他的措辭禮貌,語氣卻有些生硬,與宴會剛開始時的殷勤周到截然不同。

      岳父皺了皺眉,顯然對經(jīng)理沒有立刻接卡感到不快,但還是擺了擺手:“行了行了,客氣話少說,趕緊把賬結(jié)了,別耽誤大家時間。”

      他身后的賓客們也紛紛附和:“是啊,老羅爽快!”

      “經(jīng)理,趕緊辦手續(xù)吧。”

      “這酒店服務(wù)效率不行啊,還得客人催?”

      經(jīng)理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他挺直身體,目光平靜地掃過岳父,又極快地掠過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我。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聲音不高,卻足夠讓主桌附近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羅先生,非常抱歉打擾您和各位賓客的雅興。我來,正是為了結(jié)算的事情。”

      他頓了頓,目光落在那張被岳父夾在指間的黑色副卡上。

      付費解鎖全篇
      購買本篇
      《購買須知》  支付遇到問題 提交反饋
      相關(guān)推薦
      無障礙瀏覽 進入關(guān)懷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亚洲无码AV中文字幕| 无码人妻一区二区三区线曰卧| 影音先锋女人aV鲁色资源网站| 中文字幕有码无码av| 伦理片免费完整片在线观看| 好了av四色综合无码| 国语对白做受xxxxx在线中国| 青草青草视频2免费观看| 尤物yw193无码点击进入 | 河间市| 不卡的AV在线| 亚洲丝袜在线播放| 国产av制服丝袜| 91亚洲色图| 扒开女人内裤猛进猛出免费视频| 确山县| 97福利在线| 成人视频AAA| 九九热色| 中文字幕国产av| 国产九九在线视频| 亚洲成人在线网址| 亚洲性爱电影| 两个人看的www| 施秉县| 亚洲熟妇自偷自拍另欧美| 在线A级毛片无码免费真人| 日韩欧美的偷拍?一区二区| 好吊妞av| 亚洲色图在线观看| 秋霞鲁丝片成人无码国产| 久久18禁| 粗壮挺进人妻水蜜桃成熟| 国产乱人妻精品秘| 91高清在线观看| 色三区| 中文AV电影网| 国产超碰在线| 四虎在线视频| 免费A片国产毛无码A片| 亚洲日韩中文字幕在线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