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 聲明：本文根據資料改編創作，情節均為虛構故事，所有人物、地點和事件均為藝術加工，與現實無關。
- 圖片非真實畫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誰啊？”
半夜十一點半，方卉剛熄了燈。
“小方！702的小方！”
是隔壁701的李大爺。
方卉披上衣服，走到門邊：“李大爺？怎么了？”
“唉！斷電了！”李大爺的聲音很焦急，“就咱這層，全黑了！你趕緊去趟物業，叫他們來看看！我這……我這腿腳不便！”
方卉一愣。她伸手按了按玄關的開關。
啪。燈亮了。
01.
方卉搬來這個老小區，才剛一周。
“金安小區”，建成快三十年了。
樓道里堆著鄰居的舊鞋柜和自行車，墻皮大片脫落，露出里面的紅磚。
方卉搬進來那天，拖著一個大皮箱，“哐當哐當”地上樓。
電梯壞了，貼著“維修中”的黃紙。
她一個女人，把二十六寸的箱子扛上七樓。
到了702門口，她放下箱子，扶著膝蓋喘了半天。
汗水把她的T恤衫打濕了，緊緊貼在背上。
“小姑娘，新搬來的？”
對門701開了，一個精瘦的老頭探出頭來。
方卉點點頭：“您好，我剛租的702。”
“哦，702。”老頭上下打量她，“以前那家剛走。你一個人？”
“……是。”
“一個人住這，可得小心點。”老頭笑了笑，露出黃牙。
方卉沒接話，低頭用鑰匙開門。
屋里一股濃重的霉味。
這套房子，是她能找到的最便宜的選擇了。
一個月前，她剛和王軍辦了離婚手續。
從民政局出來，王軍拉住她。
“方卉，你真要這么絕？房子歸你，存款也歸你，我凈身出戶？”
方卉甩開他的手：“王軍，房子是婚前我媽給我買的。存款，這五年你賭輸了多少，你自己沒數？我沒讓你還債，已經是我最后的體面。”
“你！”王軍的臉漲紅了。
“別再來找我。”方卉說完，攔了輛出租車走了。
她沒回那個“家”。
她怕。王軍那個人，什么都干得出來。
她當天就把房子掛牌賣了，低于市場價三十萬，要求是全款、快簽。
中介以為她瘋了。
但錢，很快到賬了。
她拿著那筆錢，換了個城市，來到了現在的海州市。
她不想再住在高檔小區，不想再開那輛舊車。她想躲起來。
金安小區，就是她的“安全屋”。
這里人多，眼雜，龍蛇混雜。但方卉覺得，越是這樣的地方，越沒人注意她。
她換了新手機號，找了份新工作，在一家私企做庫管。
工資不高，但清閑。
她只想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可她忘了，老小區，沒秘密。
02.
方卉的新工作，在城東的“宏發貿易”。
主管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姓劉，大家都叫她劉姐。
劉姐人不錯，但嘴碎。
“小方，你這都三十了，怎么才想起來海州市發展？”
“之前在老家耽誤了。”方卉低頭整理單據。
“哦，那可得抓緊。女人啊，一過三十，就難了。”劉姐拍了拍她的肩膀，“不過你長得周正，要不要劉姐給你介紹個？”
“謝謝劉姐，我剛來，想先穩定工作。”
“也對。”
庫房里還有個小伙子，叫小張，剛畢業，眼高手低。
“方姐，這個月的盤點表，你幫我做了唄？我晚上有約會。”
方卉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是你的活兒。”
“哎呀，方姐，你剛來，就當幫幫我嘛。”小張湊過來。
方卉沒理他，把手里的單子“啪”一聲拍在桌上。
“小張，我比你早下班。你要是做不完，就自己加班。”
小張撇撇嘴，不高興地回了自己工位。
下午，劉姐把方卉叫到一邊。
“小方，你怎么跟小張吵架了？”
“我沒吵。他讓我替他干活，我拒了。”
劉姐嘆了口氣：“你啊，還是太硬。小張是誰？他是老板的小舅子。”
方卉愣住了。
“這庫管的活兒，就是老板給他掛著玩的。你得罪他，沒你好果子吃。”
方卉沉默了。
“你這人，就是太老實。”劉姐又說，“行了，這事我幫你壓著。晚上，公司聚餐，你機靈點，去給老板敬杯酒，這事就算過去了。”
晚上聚餐的包廂里，烏煙瘴氣。
老板是個大肚子中年男人，摟著個年輕女孩，正在劃拳。
“來，小方！新來的？”老板看見了她。
劉姐在后面推了她一把。
方卉端起酒杯：“老板，我敬您。”
“誒，光喝沒意思。”老板瞇著眼，“你把這瓶吹了，我就認你這個員工。”
一整瓶白酒，推到了方卉面前。
周圍人都在起哄。
“吹了！吹了！”
方卉看著那瓶酒。
她想起王軍喝多了，回家打她的樣子。
她“砰”一下放下酒杯。
“老板，我不會喝酒。”
“你……”老板的臉沉了下來。
“而且，我只是個庫管，我的工作是管好貨。”方卉拿起自己的包，“我不是來陪酒的。”
她說完，在所有人驚訝的目光中，拉開門走了。
劉姐追了出來。
“方卉！你瘋了！你工作不想要了？”
“劉姐，這工作要是得這么干，我不要了。”
方卉走得很快，沒回頭。
她知道，這份工作，干到頭了。
03.
方卉失業了。
她沒敢告訴老家的父母，怕他們擔心。
她開始重新海投簡歷，但合適的工作并不多。
她賣房的錢，不能動。那是她最后的退路。
她只能靠著不多的積蓄過日子。
金安小區的生活成本很低，但也意味著，什么都不方便。
樓道里的燈，壞了一半。
下水道經常堵。
隔音更是差到了極點。
她住在702。
隔壁701，就是那個精瘦的李大爺。他好像沒有工作，一天到晚都在家。
方卉總能聽到他那邊傳來收音機的聲音，唱著咿咿呀呀的戲。
樓上802，住著一對年輕夫妻。
方卉每天晚上都能聽到他們吵架，摔東西，然后是女人的哭聲，和男人的咒罵。
有時候，半夜，還能聽到“咚咚咚”的聲音，像是在砸墻。
方卉買了一對最貴的隔音耳塞。
她開始習慣這種嘈雜。
這天下午，她出門倒垃圾。
剛鎖上門，對門701開了。
“小方，出門啊？”李大爺又探出頭來。
“嗯，倒垃圾。”
“哎喲，你這垃圾怎么不分類啊？”李大爺走過來，指著她的垃圾袋。
方卉一愣，她沒這個習慣。
“這可不行。現在查得嚴。”李大爺一邊說，一邊伸手，竟然直接打開了她的垃圾袋。
“李大爺！”方卉急了，想去搶。
“別動。”李大爺翻著，“你這……怎么吃了這么多外賣啊？小姑娘，外賣不健康。”
袋子里，是她這幾天的外賣盒，還有……一些私人用品。
方卉的臉都紅了：“李大爺，你別動我東西！”
“我這是教你。”李大爺不以為然，“你看看，你一個女孩子，怎么這么不講究？”
“你！”
“小方啊。”李大爺忽然湊近了，壓低聲音，“你是不是……離婚了？”
方卉渾身一僵。
“我聽中介說的。”李大爺笑了，“一個女人，離了婚，可不好過。你這工作……也沒了吧？”
方卉毛骨悚然。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李大爺指了指樓上，“你這幾天，天天在家。不像上班的樣子。”
方卉搶過垃圾袋，退后兩步。
“李大爺，我的事，不用您管。”
她“噔噔噔”跑下了樓。
她沒看到，李大爺站在701門口，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樓梯拐角。
04.
方卉決定，必須盡快搬走。
這個小區，這個鄰居，讓她感到窒息。
但她新的工作還沒著落。
她不敢動用那筆錢。
她正發愁，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找到了她。
王軍。
他不知道怎么拿到了她的新手機號。
“方卉，你跑哪去了？”電話那頭，王軍的聲音很暴躁。
方卉的心沉了下去：“你找我干什么？”
“干什么？你把房子賣了！那是我家！你憑什么賣！”
“王軍，那是我的婚前財產。”
“我不管！我這幾天手氣不好，輸了點錢。你趕緊，打五十萬給我。不然……”
“我沒錢。”
“你沒錢？你賣房的錢呢？”王軍在那頭吼。
“我花了。”
“方卉！”王軍的聲音陰冷下來，“你別逼我。我知道你在海州市。你以為你躲得掉？”
方卉掛了電話。
她立刻拉黑了王軍的號碼。
但她知道，沒用。
王軍這種人，像狗皮膏藥，沾上了就甩不掉。
她開始失眠。
樓上802的夫妻，吵得更兇了。
“你又把錢拿走了！你是不是人！”女人的尖叫。
“老子拿錢怎么了！你花的哪個不是老子的！”
“砰！”
又是一個花瓶碎裂的聲音。
方卉戴著耳塞，還是能清晰地聽到。
她把頭蒙在被子里。
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第二天，她下樓買菜，在樓道口，被一個女人攔住了。
是802的女人。
她很年輕，但眼窩深陷，臉上還有一塊沒消退的淤青。
“你是702的？”女人問，聲音沙啞。
“是。你……”
“我住802。我姓趙。”女人說，“我……我想跟你說個事。”
她拉著方卉，躲到樓梯的拐角。
“你……你有沒有聽到什么？”
“聽到什么？”方卉不解。
“就是……半夜。”趙女士的眼神很慌亂，“你有沒有聽到，我家……特別吵？”
方卉點點頭：“是有點。”
“不不不！”趙女士抓住她的胳T恤，“不是吵架！是……是別的聲音！”
“什么聲音？”
“是……是敲墻的聲音。”趙女士的嘴唇都在抖，“每天半夜三點，他……他就在書房，敲墻。”
“他？你先生？”
“對。我問他，他說是在修東西。可哪有半夜三點修東西的！”
“他……會不會有別的……”
“我看了！”趙女士打斷她，“他那個書房，不讓我進。我昨天趁他睡著，偷偷進去了。”
“你看到什么了？”
“什么都沒有。”趙女士搖頭，“就是……墻上，新刷了一塊漆。跟別的地方顏色不一樣。”
方卉心里“咯噔”一下。
“趙女士，你……是不是想多了？也許真是水管什么的。”
“不！”趙女士的表情很古怪，“小方，我……我懷疑他……他……”
她沒說下去。
“你趕緊報警啊！”方卉急了。
“報警？”趙女士慘笑一聲，“我怎么報？我說他半夜敲墻？警察會管我嗎？”
她松開方卉，失魂落魄地走了。
方卉站在原地，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升起。
05.
那天晚上，方卉失眠了。
她不敢睡。
她豎著耳朵，聽著樓上的動靜。
十一點，802的門響了，那個男人回來了。
接著，是壓抑的爭吵。
十一點半。
“篤，篤篤。”
敲門聲。
方卉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
“誰啊？”
“小方！702的小方！”
是隔壁701，李大爺。
方卉皺起眉。這么晚了，他干什么？
她披上衣服，走到門邊。
“李大爺？怎么了？”
“唉！斷電了！”李大爺的聲音很焦急，“就咱這層，全黑了！”
方卉一愣。
她抬頭看了看自己客廳的吊燈，好好的亮著。
“李大爺，我這兒有電。”
門外的聲音停頓了兩秒。
“……哦，那更糟了！”李大爺的調門更高了，“肯定是我家跳閘了！不行，我剛聞到樓道里有股焦味！肯定是線路老化，要著火了！”
方卉心里一緊：“那您趕緊打物業電話啊！”
“我……我手機沒電了！小方，你人年輕，跑得快！你趕緊去趟物業，就在一樓大堂，叫他們來看看！”
“可……”
“快去啊！等下著火了，咱倆都跑不掉！”
李大爺的聲音聽起來快哭了。
方卉被他催得沒法。她想，也許真是他家線路出了問題。
“行，您等著。”
她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趿拉上拖鞋，從鑰匙孔里拔出鑰匙。
她剛把門拉開一條縫——
樓上，802，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的、響亮的電視廣告聲。
聲音特別大，在安靜的樓道里，震得人耳朵疼。
方卉的動作，僵住了。
她剛剛還聽見802在吵架。
現在，這個電視聲……
她猛地看向門外。
李大爺就站在她門口，一臉焦急。
“小方？你發什么愣啊？快去啊！”
方卉看著他。
“李大爺。”她慢慢地說，“您不是說……您聞到焦味了嗎？”
“對啊！就在樓道里！你沒聞到？”李大爺使勁嗅了嗅。
“我沒聞到。”方卉說，“我只聞到……一股煙味。”
她指了指李大爺的手。
他那只背在身后的手里，夾著一根剛點燃的香煙。
李大爺的臉色“刷”一下變了。
“你……你管我抽不抽煙！你快去叫人！”
“李大爺。”方卉的手，握住了門把手，“您家……真的斷電了嗎？”
“我騙你干什么！”
方卉笑了笑。
“可我剛在貓眼里，看見您家的燈，亮著。”
李大爺的笑容僵在臉上。
“而且，”方卉抬頭，指了指天花板，“樓上802，剛吵完架。他們家電視……開得真響啊。”
李大爺的眼神，瞬間變了。
那不是一個焦急的鄰居該有的眼神。
“小方。”他往前走了一步，擋在了方卉的門口。
“你……聽到的，太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