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程遠，你必須回來！"段志華的聲音在電話里顫抖著。
"憑什么？你不是說我請假太多，扣了我8萬獎金嗎？"程遠冷冷地回應。
"德國人指名要你！3.8億的項目！蘇總說了，你不回來，我們都得完蛋！"
程遠放下電話，看著窗外的夜色。
一周前，他還是那個被上級處處刁難的技術總監。
現在，整個公司都在求他回去...
01
程遠從來沒想過，岳父的去世會成為他職場生涯的轉折點。
那是九月初的一個晚上，妻子小語接到老家的電話，岳父心梗，搶救無效。
小語哭得昏天暗地，程遠連夜訂票，準備回河南老家料理喪事。
電話是小語的二姨打來的。老人說話斷斷續續，哭聲一片。程遠只聽清楚了幾個關鍵詞：醫院、搶救、沒救了。
小語癱坐在沙發上，程遠趕緊拿來紙巾給她擦眼淚。
"我爸他...他前兩天還給我打電話，說菜園子里的西紅柿熟了，讓我們回去吃..."小語哽咽著說。
程遠摟著妻子，心里也不好受。
岳父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對他們小兩口特別好。每次回老家，老人總是殺雞宰鴨，恨不得把所有好東西都拿出來。
"別哭了，我們馬上回去。"程遠安慰道。
他們連夜收拾東西，程遠訂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航班。
小語哭累了，靠在程遠肩膀上睡著了。程遠一夜沒睡，腦子里想的都是岳父的音容笑貌。
第二天一早，程遠先去公司請假，然后直接趕飛機。
段志華的辦公室在八樓，程遠敲門進去的時候，段志華正在喝早茶，看起來心情不錯。
"老段，我岳父昨晚去世了，我得回老家一趟。"程遠開門見山。
段志華抬起頭，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他放下茶杯，假裝同情地說："哎呀，這么突然？我代表部門表示哀悼。"
"謝謝。我想請一周假，處理后事。"
"一周？"段志華皺起眉頭，"程遠，你知道公司的喪假制度吧？直系親屬才有喪假，岳父屬于旁系，按規定只能請事假。"
程遠早就想到這個問題。"老段，我知道制度是這樣，但這種特殊情況，能不能通融一下？"
"制度就是制度，不能因人而異。"段志華搖搖頭，"不過看在你平時工作辛苦的份上，我可以特批你請一周事假。但是..."
程遠等著他說下去。
"項目獎金的事，我得跟人事那邊溝通一下。畢竟請假這么長時間，可能會影響績效考核。"
程遠當時滿腦子都是岳父的事，沒有細想段志華話里的含義。
他點點頭，匆忙交代了手頭的工作，就和小語趕飛機去了。
河南的九月還很熱，程遠和小語到家的時候，岳父已經被送到殯儀館。老人走得很安詳，臉色平靜，就像睡著了一樣。
小語一見到父親的遺體，又哭成了淚人。程遠強忍著悲傷，開始張羅各種事務。
農村的喪事很復雜，要通知所有的親戚朋友，要準備各種祭品，要聯系道士做法事。程遠這個城里人，對這些流程一點都不熟，全靠小語的幾個舅舅幫忙。
"程遠，你岳父這人一輩子老實，從來沒跟人紅過臉。"小語的大舅邊幫忙布置靈堂邊說，"他最疼小語，總說找了個好女婿。"
程遠聽了心里更難受。
岳父確實對他很好，從來沒有城里人常說的丈母娘家的那些矛盾。老人甚至還學會了用微信，經常給他們發一些養生文章。
葬禮持續了三天。
按當地習俗，要守夜、要哭靈、要送葬。程遠這個從小在城市長大的人，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場面。
小語哭得幾乎暈厥，程遠也瘦了一大圈。
處理完所有事務，已經是一周后了。程遠和小語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北京，兩人都像病了一場。
程遠本想在家休息一天再去上班，但想到生產線上還有幾個技術問題需要處理，還是硬撐著回了公司。
剛到辦公室，HR劉婷就找上門來了。
"程遠，你回來了。"劉婷拿著一個文件夾，表情有些尷尬，"你的季度獎金有些調整，需要你簽個字確認。"
"什么調整？"程遠接過文件。
文件上寫得清清楚楚：根據員工考勤記錄和部門主管意見，員工程遠本季度請事假七天，影響項目進度，扣除季度項目獎金80000元。
程遠看著這個數字，愣住了。8萬塊，這是他三個月的項目獎金，也是他今年最重要的一筆收入。
"段經理怎么說的？"程遠問。
"他提交了一份書面報告。"劉婷翻開另一頁，"你看看。"
段志華的報告寫得很詳細：員工程遠以岳父去世為由請假七天，但按公司人事制度，岳父屬旁系親屬，不享受喪假待遇。
員工請假期間，三號生產線控制系統出現故障，四號生產線效率下降12%，影響了整個車間的產能。
鑒于員工擅自離崗，嚴重影響項目進度，建議扣除當季度項目獎金，以嚴肅工作紀律。
程遠的手在顫抖。不是因為憤怒，是因為寒心。
"我需要跟段經理談談。"程遠說。
劉婷點點頭："這個決定確實有點重，但程遠，你也知道段經理的脾氣..."
程遠沒等她說完，直接沖向段志華的辦公室。
段志華正在跟幾個下屬開會，看到程遠進來，揮手讓其他人出去。
"老段，這是什么意思？"程遠把文件拍在桌上。
段志華看都沒看，慢悠悠地說："什么什么意思？按制度辦事罷了。"
"你明明同意我請假的。"
"我同意你請事假，但事假是要扣獎金的。這是公司規定，我也沒辦法。"段志華一臉無辜，"程遠，你也別怪我。公司制度擺在那兒，我不能搞特殊化。"
"搞特殊化？我岳父去世，這叫搞特殊化？"
"岳父不是直系親屬，這是人事部門的規定，不是我定的。"段志華拿起茶杯，吹了吹熱氣，"再說，你請假期間生產線確實出了問題，這個影響是客觀存在的。"
程遠盯著段志華，突然明白了一切。
02
這個比自己大六歲的直屬上級，從來就沒有把自己當成普通下屬，而是當成了最大的威脅。
段志華怕什么，程遠很清楚。
段志華本科畢業，程遠是清華碩士。段志華在技術崗位干了十年，技術水平還不如程遠三年的積累。
最要命的是，去年程遠獨立設計的"柔性生產調度系統"為公司節省了1200萬成本，但在對外宣傳中，這個技術突破被包裝成了"段志華領導的技術團隊集體攻關的成果"。
段志華需要壓制程遠，讓程遠永遠待在他的陰影下。這次岳父去世給了他一個絕佳的機會。
"好。"程遠點點頭，聲音很平靜，"既然老段說要按規矩辦事，那我以后也按規矩來。"
從那天起，程遠變了。
他每天早上九點準時到公司，下午六點準時離開。不提前一分鐘，也不拖后一分鐘。
以前程遠經常加班到深夜，現在他嚴格按照勞動法的規定執行。周末不來公司，節假日不接工作電話。
段志華安排的額外任務，程遠一概回復："這個不在我的崗位職責范圍內，請走正常申請流程。"
生產線上出現技術問題，程遠不再主動解決。以前他看到系統報警，會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現在他坐在辦公室里，等著有人正式向他報告。
"程遠，三號線又出問題了。"技術員老陳跑進辦公室，滿頭大汗。
"什么問題？"程遠頭也不抬，繼續看電腦屏幕。
"控制系統的PLC程序出錯了，生產線停了半個小時了。"
"找段經理開個維修工單，我按流程處理。"
"可是這個問題只有你熟悉啊，其他人搞不定。"老陳急得直跳腳。
"那是人力資源配置問題，不是技術問題。"程遠依然沒抬頭，"按流程走。"
老陳無奈地離開了。他跑到段志華辦公室，段志華正在接電話，揮手讓他等一等。
等了十分鐘，段志華才放下電話。
"什么事這么急？"
"三號線的PLC出問題了，停產半個小時了。"
"程遠人呢？"
"程遠說要走流程，讓您開維修工單。"
段志華皺起眉頭。這種小問題，以前程遠都是直接就去處理了，哪需要什么工單？
"你去告訴程遠，讓他馬上去看看。"
老陳又跑回來傳話。程遠聽了，搖搖頭。
"告訴段經理，維修工單沒下來之前，我不能擅自行動。萬一出了什么問題，責任算誰的？"
老陳又跑回去匯報。段志華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趕緊讓助理開了維修工單。
等程遠拿到工單趕到現場，生產線已經停了一個多小時。雖然問題很快解決了，但損失已經造成了。
這樣的事情接連發生了幾次。段志華開始感到不對勁。
以前程遠工作很主動，經常會提出一些技術優化建議，主動發現生產線的潛在問題。
現在程遠變成了一個嚴格按章辦事的技術員，只做分內工作，絕不多做一點。
更要命的是，程遠的技術水平確實很高。
生產線上的復雜問題，其他技術員根本解決不了。以前程遠會主動幫忙，現在必須走正式流程申請技術支持。
生產效率開始下降。
車間主任老韓找到段志華，臉色很難看。
"段經理，這個月的產能下降了8%，照這樣下去，季度指標肯定完不成。"
"怎么回事？"
"生產線故障太多，而且處理速度很慢。
以前程遠在現場盯著，有問題馬上就能解決。現在每次都要等工單，等審批，一個小問題要拖半天。"
段志華知道問題出在哪里，但他拉不下臉去求程遠。而且程遠現在的態度很明確：嚴格按制度辦事。
從規章制度角度來說，程遠沒有任何問題。
他每天按時上班，分內工作完成得很好，基礎維護做得也很到位。
至于那些技術優化和疑難問題處理，確實不在他的合同職責范圍內。
同事趙磊看不下去了。
"程遠，你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趙磊找程遠聊天。
"什么不是辦法？我覺得現在挺好的，按時上下班，按章辦事，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你這樣搞，生產線效率確實受影響了。"
"那是管理問題。"
程遠說，"如果公司覺得生產線優化很重要，應該設置專門的崗位，配置專門的人員，給專門的待遇。不能什么事都讓技術總監來干，但出了問題責任都是技術總監的。"
趙磊搖搖頭："你這是在跟段志華較勁。"
"我沒有較勁。我只是認真學習了勞動法和公司規章制度，然后嚴格按照執行。
"程遠說，"以前我覺得大家都是同事，應該相互幫助。現在我明白了，還是按規矩辦事比較好。"
趙磊想勸他，但看程遠的表情，知道勸也沒用。
段志華也找過程遠談話。
"程遠，咱們有話直說。"
段志華把程遠叫到辦公室，"你對獎金的事有意見，我能理解。但工作是工作，不能因為個人情緒影響大局。"
"段經理，我沒有個人情緒。"程遠說，"我現在工作很認真，每天按時上下班，從不遲到早退，分內工作完成得很好，您有什么不滿意的嗎？"
"我是說技術優化的事。生產線確實需要你的經驗。"
"那個不在我的基礎工作范圍內。"程遠拿出自己的崗位說明書，"您看，這上面寫得很清楚，我的職責是日常技術維護和故障處理，沒有技術優化這一項。"
"可是以前你都在做啊。"
"以前是我自愿的額外貢獻，但現在我覺得還是嚴格按崗位職責來比較規范。"程遠說，"畢竟我上次請假就被認為影響了工作，我不希望再出現這樣的誤會。"
段志華被噎住了，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程遠繼續說："如果公司需要我做技術優化工作，可以修改我的崗位說明書，或者給我另外簽訂技術顧問合同。當然，相應的報酬也需要調整。"
段志華的臉色變了："程遠，你這是在提條件？"
"不是提條件，是按市場規律辦事。"程遠很平靜，"技術優化是高價值工作，應該有相應的回報。我以前免費做，那是情分。現在不做，那是本分。"
段志華想發火，但又找不到理由。程遠說的都很有道理，而且完全合法合規。
03
兩個星期過去了，生產線的問題越來越嚴重。
四號生產線的自動化控制系統出現了復雜故障，其他技術員搗鼓了三天都解決不了。車間主任急得團團轉，產品積壓了一大堆。
老陳找到程遠求助："程遠，你就幫幫忙吧，這個問題只有你能解決。"
"不是只有我能解決，是公司的技術人員配置不合理。"
程遠說，"這種復雜的系統故障，需要有經驗的工程師來處理。公司可以外聘專家，或者送其他技術員去培訓。"
"外聘專家要花好幾萬塊錢啊。"
"那就是成本問題了。"
程遠聳聳肩，"公司愿意花錢外聘，說明這項工作是有價值的。既然有價值，為什么不能給內部員工相應的報酬呢？"
老陳被說得啞口無言。
段志華被逼得沒辦法，只能花3萬塊錢請外面的技術專家來解決問題。專家來了一看，搖搖頭："這個系統設計得很復雜，我需要仔細研究一下。"
專家研究了兩天，提出了一個解決方案，但實施起來需要停產整整一天。
車間主任算了算損失，光停產損失就要20多萬，加上專家費用，總成本接近25萬。
"這個專家不行啊。"老韓跟段志華抱怨，"程遠處理這種問題，兩個小時就搞定了，根本不用停產。"
段志華心里更煩躁。他知道老韓說得對，但現在程遠鐵了心要按規矩辦事，他也沒辦法。
九月底的時候，公司接到通知，德國SCHMIDT集團的考察團要提前來廠考察。
這個消息讓所有高層都緊張起來。
SCHMIDT集團是公司最大的海外客戶，雙方正在洽談一個總價值3.8億人民幣的長期合作項目。
按原計劃，德方的技術考察應該在十月中旬，現在突然提前半個月，說明對方對合作很重視，但也意味著準備時間不夠。
蘇總召開緊急會議，要求各部門做好接待準備。
"這次考察非常重要，關系到公司明年的業績目標。"蘇總在會上強調，"各部門一定要展示出最好的狀態。"
段志華在會后找到程遠。
"程遠，德國人要來考察，你把生產線的狀態調整一下。"
"什么調整？"
"就是把效率優化一下，讓數據好看一點。"
程遠搖搖頭："段經理，生產線現在運行正常，各項指標都在合理范圍內。"
"可是效率比以前低了不少。"
"那是因為缺乏日常優化。"程遠說，"如果需要臨時優化，請走技術服務申請流程。"
段志華咬咬牙："需要多長時間？"
"一般的優化工作，需要3到5天時間。"
"德國人后天就到。"
"那就來不及了。"程遠很遺憾地搖搖頭，"應該提前規劃的。"
段志華氣得想罵人，但又說不出口。這確實是管理問題，不能怪程遠。
德國考察團如期而至。
SCHMIDT集團這次來了5個人，技術總監冷森博士親自帶隊。冷森博士在德國工業界很有名聲，是自動化控制方面的權威專家。
蘇總親自接待考察團，先是會議室里的介紹，然后實地參觀生產線。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直到他們走進車間。
冷森博士是內行人，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生產線的運行效率明顯不如報告中的數據，幾個關鍵工位的協調出現明顯偏差，整體效率比承諾指標低了15%。
冷森博士皺著眉頭，停在四號生產線前仔細觀察。他發現自動化控制系統的響應速度很慢，機械臂的定位精度也有問題。
"這個系統多長時間沒有優化過了？"冷森博士通過翻譯問蘇總。
蘇總額頭開始冒汗，他看向段志華。
段志華硬著頭皮回答："最近在進行技術調試，很快就能恢復到最佳狀態。"
冷森博士搖搖頭。
他在生產線管理方面有二十多年經驗，一眼就能看出這不是調試問題，而是系統缺乏維護和優化。
考察繼續進行，但氣氛越來越緊張。冷森博士指出了七八個技術問題，有些還很嚴重。
04
到了下午，冷森博士直接找蘇總談話。
"蘇總，我們對目前看到的情況不太滿意。"冷森博士通過翻譯說，"生產線的實際狀況和你們提交的技術報告有明顯差距。"
蘇總臉色煞白。
這個項目對公司太重要了，如果搞砸了，不僅今年的業績指標完不成，股價肯定也會大跌，甚至可能影響到公司的發展戰略。
"冷森博士，我們會馬上組織最強的技術團隊進行全面優化，保證達到合同要求的各項指標。"蘇總趕緊表態。
冷森博士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了一個讓所有人意外的問題。
"程遠在哪里？"
蘇總愣住了："程遠？"
"程遠，你們公司的技術總監。"
冷森博士說，"去年在慕尼黑國際工業展覽會上，他發表了關于柔性制造系統的技術報告，給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蘇總這才想起來，去年程遠確實代表公司參加了德國的工業展覽會，還做了技術演講。
當時公司很重視這件事，專門發了新聞通稿進行宣傳。
"程遠當然在公司，我馬上叫他過來。"蘇總趕緊給段志華使眼色。
段志華的臉色很難看，但蘇總的指示不能不執行。他給程遠打電話："程遠，你馬上到一號會議室來一下。"
"什么事？"
"德國客戶要見你。"
十分鐘后，程遠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冷森博士一看到程遠，立刻站了起來，主動伸出手。
"程遠先生，很高興再次見到您。您去年在慕尼黑的演講非常精彩，我至今記憶猶新。"
程遠也想起了這位德國專家。
去年在展覽會上，冷森博士提出了很多尖銳的技術問題，兩人就柔性制造的發展趨勢進行了深入討論。
"冷森博士，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您。"程遠和他握手。
"我們SCHMIDT集團對這次合作項目非常重視，特別是技術層面的合作。"冷森博士直截了當地說。
他頓了頓，然后說出了那句讓所有人震驚的話：
"我們只相信程遠的技術方案，如果他不親自負責這個項目的技術升級，我們將考慮終止合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