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離婚證在我手里,燙得像一塊燒紅的鐵。
民政局的大廳里冷得不像話,我卻出了一身汗。
八年,我以為那段感情已經被婚姻徹底掩埋了,直到那條微信彈出來的那一刻。
"思語,我回來了。"
只有三個字,卻足以讓我整個世界瞬間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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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離婚手續比我想象的要快,只需要填表、按指紋、拍照,十分鐘就完成了。工作人員遞給我那本紅色的證件時,沒有任何同情的眼神,也許在他們眼里,這就是日常工作。我機械地接過來,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我以為自己終于可以放下一切。
馮書劍在外面的車里等我,他提出陪我來,我沒有拒絕。我們坐在副駕駛的沉默中,他開著車,我看著窗外陌生的街景。"怎么樣?"他問。"沒什么怎么樣,"我說,"就這樣吧。"五年的婚姻,最后落得一句"就這樣"。
他把我送回了家。我的家現在只有我一個人,我們的房子被分給了他,我獲得了一筆賠償金和這個小套房。我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陳舊和孤獨的味道。我沒有開燈,坐在黑暗里,直到手機的亮光突然劃過我的臉。
微信上是一個陌生的賬號,頭像是一張風景照,貴州的苗寨。"思語,我是楊瀾。"我的手開始顫抖。八年,整整八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楊瀾是我的初戀,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用盡全力去愛一個人的對象。而這八年里,我以為我早已把他從心里剔除干凈。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回復。回復的速度很快,只隔了一分鐘。"一個朋友的朋友告訴我你在這個城市。我一直想找你,但一直沒有勇氣。"我看著這句話,眼淚不由自主地滑下來。
那一晚,我們聊到了天亮。他說他這些年在國外教中文,說他一直沒有忘記我,說他最大的遺憾就是當年和我的分手。他說他現在回國了,就在這個城市,離我不遠。我在那個時刻是脆弱的,是渴望的,我忘記了一個很簡單的道理——一個人如果真的愛你,他在八年前就不會消失。
但我沒有聽從理性的聲音。周末,我在一家咖啡館見到了楊瀾。他還是那樣,瘦長的身體,溫和的笑容,頭發里已經有了些許白絲,只是眼睛里多了些說不出來的滄桑。"思語,"他走過來的時候,我的心跳快到快要跳出胸腔,"見到你,真好。"
我們在咖啡館里坐了一下午。他給我講述了這些年他在國外的生活,講述了他如何在一個陌生的國家教書、寫詩、思念這個城市。他說他最思念的,就是我。每一句話都像是刀子,在我的傷口上又劃一刀,然后在傷口上撒鹽。但我不疼,我反而覺得這種痛是幸福的,因為這證明了我曾經被愛過。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要求什么,"他牽起我的手,"但我真的想重新開始。和你。"
我沒有拒絕。我握緊了他的手,仿佛在握緊一個夢。
02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們幾乎每天都在一起。楊瀾辭掉了工作,說他要在這個城市陪我。我們一起去看房,一起去吃我最喜歡的飯館,一起去我們當年常去的那條河邊散步。每一刻都像是在補償我們失去的八年。
申莎第一次見到楊瀾時,就皺起了眉頭。申莎是我的閨蜜,從大學開始,她就是我的心理醫生。"思語,這個男人笑得太溫和了,"她在楊瀾去洗手間時拉我到一邊,"溫和到有點不真實。"我拍了拍她的手,"別疑神疑鬼,他就是一個好人,一個真正愛我的人。"
但申莎的話在我心里留下了一絲陰影。我開始關注楊瀾的細節,只是這些細節都指向同一個方向——他很完美。太完美了。他對我的每一個需求都能預先猜到,對我的每一句話都能恰到好處地回應。這種完美,在某個瞬間,讓我覺得不安。
一天晚上,我問他:"你這些年真的沒有交過女朋友嗎?"他在黑暗中沉默了很久。"我有過,"他說,"但那不重要。"我當時應該追問下去的,但我沒有。我選擇了逃避,因為我害怕聽到真相。
楊瀾提出要結婚時,我們在一起還不到兩個月。"我們不能再等了,"他說,"每一秒我都怕失去你。"我哭了,然后說好。我們買了房子的首付,選好了家具,甚至連婚禮的日期都定了。我媽知道這個消息時,重復了五遍"這是真的嗎",她不相信我這么快就走出了婚姻的陰影。但我告訴她,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是真愛。
申莎在這個過程中一直保持著沉默。她沒有祝賀我,也沒有反對,只是在我去她家時,給我倒了一杯茶,然后說:"思語,我想告訴你一些事,但我怕你不想聽。"我裝作沒聽見,轉身去看她的新買的抱枕。申莎沒有再說什么,但她的眼神里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悲傷。
登記的日期定在了三月的第一個周六。為了這一天,我新買了套衣服,把指甲修得整整齊齊,甚至還去做了頭發。楊瀾那天穿了一身深灰色的西裝,他看起來比平時更加英俊,但我注意到他的手在微微發抖。"緊張嗎?"我問他。"是的,"他說,"太緊張了。"我以為那是因為他激動,因為他珍視這段感情。我現在明白了,他是在害怕。
03
從我家到民政局只需要15分鐘的車程,但那天我們開了半個小時。楊瀾開得很慢,很慢,仿佛在延遲什么。我坐在副駕駛,心里默念著誓言,仿佛這樣就能確保這段感情的永恒。"思語,"楊瀾忽然說,"如果我告訴你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你會原諒我嗎?"
我轉過頭看他,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路。"什么事?"我問。"還是算了,"他說,"還是等登記以后再說吧。"我的心里生起了一絲不安,但我壓下了這種感覺。也許他只是在害怕,害怕我們之間會有矛盾,害怕這段感情會像之前一樣破裂。我伸過去握住了他的手,"沒有什么可怕的,我們會一起面對。"
民政局的樓梯我們爬了很久,或者說,時間在那一刻被無限地延伸了。樓梯口有一面鏡子,我在鏡子里看到了自己,我的臉上帶著笑容,眼睛里閃閃發亮。那是一個相信愛情的女人的臉。我走過鏡子時,仿佛在和自己告別。
王女士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員,她大概五十多歲,有一種公務員特有的疲憊感。她接過我們的材料,開始核對信息。楊瀾的身份證,我的離婚證,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王女士在電腦上敲了幾個字,然后她的眉頭皺了起來。那個皺眉的瞬間,我仿佛聽到了什么東西碎裂的聲音。
"先生,請問你的婚姻狀況是未婚嗎?"王女士用一種很公式化的語氣問道。楊瀾的身體突然僵硬了。"是的,"他回答,但他的聲音在發顫。王女士轉向電腦,又敲了幾個字,然后她抬起頭看向我們。"根據我們的數據庫,這位先生在新西蘭有一次合法的婚姻登記,記錄日期是九年前,至今未離婚。"
整個世界在那一刻停止了轉動。我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能聽到周圍人的窸窣窸窣的聲音,能聽到楊瀾急促的呼吸。我看向他,他的臉上沒有了溫和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白色的絕望。"思語,"他張開嘴,"我可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