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這是現代藝術,叫《星空》。”
“啥藝術不藝術的,我不管。老話說了,‘客廳四不擺,福澤后代長’!這東西,犯忌諱!”
婆婆的到來,打破了新家的寧靜,也點燃了我和她之間,關于現代審美和傳統規矩的“戰爭”。
我以為,這只是一場,毫無意義的代溝之爭。
可當兒子意外受傷,當我終于聽完她口中那“四不擺”的真相時,我才愣在原地,羞愧難當。
01
我叫李靜,今年三十二歲,是一名室內設計師。
我和丈夫陳浩,在這座繁華的大城市里,像兩只辛勤的工蟻,苦苦打拼了將近十年。
終于,在今年春天,我們用盡了所有的積蓄,背上了沉重的房貸,買下了這套,位于市中心,一百六十平米的,寬敞明亮的四居室。
從拿到鑰匙的那一刻起,我就陷入了一種,近乎瘋狂的興奮之中。
我對新家的每一個角落,都傾注了我全部的心血和專業。
尤其是客廳。
我希望它,是我的一個“作品”。
它必須是現代的,簡約的,充滿藝術感的。
我花了大半的裝修預算,從意大利,定制了一套,線條流暢的黑色真皮沙發。
我又從畫廊里,淘來了一幅,我非常喜歡的,當代藝術家的抽象畫,名字叫《星空》。
我還從世界各地,搜羅了各種,造型奇特的擺件和落地燈。
當所有的家具和軟裝,都按照我的設計圖紙,布置到位時。
我看著那個,宛如藝術展廳一般的客廳,心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可這份滿足感,并沒有持續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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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我婆婆王秀英的到來,我們這個新家的寧靜,和我那點可憐的、設計師的驕傲,都被徹底地,打破了。
婆婆是從老家過來,幫我們照顧,即將要上小學的兒子小寶的。
她來的第一天,就在參觀完我們這個,她未來的“新家”之后,對我精心設計的客廳,提出了強烈的不滿。
02
“小靜啊,你過來一下。”
婆婆把我拉到客廳中央,指著墻上那幅,我視若珍寶的抽象畫,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這……這墻上掛的,是個啥呀?亂七八糟的,幾條白道道,幾塊黑坨坨,看著就讓人心里發慌。”
我耐著性子,跟她解釋。
“媽,這是現代藝術,叫《星空》,很有名的。您看不懂也正常,這是一種意象的表達。”
“意象?”婆婆撇了撇嘴,又指向了墻角那盆,我特意挑選的,造型獨特的墨西哥仙人掌。
“那這個呢?長得跟個妖怪似的,還渾身是刺!這種帶刺的東西,怎么能放在客廳里?老話說了,這會招小人的!影響家里的和氣!”
我感覺我的血壓,開始有點升高了。
“媽,這叫量天尺,是一種仙人掌,能防輻射的,對小寶的眼睛好。”
“輻射?什么輻射?我怎么沒聽說過?”
婆婆搖了搖頭,然后,用一種,不容置疑的、極其嚴肅的語氣,對我說道:
“小靜,我不管你這叫什么藝術,那叫什么輻射。”
“我們老家,有句老話,你給我記住了。”
“叫,‘客廳四不擺,福澤后代長’。”
“你們年輕人,不懂這些,覺得是封建迷信。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都是有它的道理的!”
“你客廳里這些,亂七八糟的、奇形怪狀的東西,都犯了忌諱!不吉利!”
我聽著她的話,只覺得,一陣陣的頭大。
我本想,跟她好好地,理論一番。
可看著她那副,堅信不疑的、固執的表情。
我知道,任何的爭辯,都是徒勞的。
我只能,在心里,無奈地,嘆了口氣。
03
我以為,婆婆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畢竟,她是長輩,我是晚輩,在裝修這件事上,她有她的老觀念,我有我的新想法,有些分歧,也屬正常。
我以為,只要我嘴上應付著,行動上不理會,這件事,也就會不了了之。
可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對我那,如同藝術品一般的客廳,動起了手腳。
第二天,我拖著疲憊的身體下班回家。
一推開門,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玄關處,那盞我特意挑選的、散發著溫暖光暈的感應燈,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紅色的、碩大的中國結,上面還掛著流蘇,隨著開門的風,晃來晃去。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換上鞋,走進客廳。
我發現,我那個,花了近萬塊錢,從景德鎮一位即將退休的老師傅手里,好不容易才淘來的、造型獨特、線條優雅的青瓷古董花瓶,不見了。
那個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紅得發亮的、上面用俗氣的金色字體,印著“家和萬事興”五個大字的、我不知道她是從哪個超市贈品區里換來的大肚花瓶。
里面,還插著幾支,顏色鮮艷得,近乎虛假的塑料仿真花。
我當時,心里的火,就“噌”地一下,冒了上來,直沖天靈蓋。
“媽!我那個青花瓷瓶呢?!”
我的聲音,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尖利。
婆婆,正抱著我的兒子小寶,坐在沙發上,津津有味地看著,那吵鬧的動畫片。
她甚至,連頭都沒抬一下,只是,用下巴,朝著儲藏室的方向,點了點。
“我給你收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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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說啊,小靜,你那個瓶子,口那么小,肚子又那么大,奇形怪狀的,風水上說,這叫‘有口難言,肚里憋氣’,對家里的男人,尤其是對我們家陳浩的仕途,不好。”
“你看我換的這個,多喜慶!開口大,聚財!以后啊,咱們家的錢,就都往這里面聚了!”
我氣得,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那是我最喜歡的一個收藏品!
那是一個,有錢都未必能買得到的,藝術品!
在她眼里,竟然,還不如一個,印著“家和萬事興”的、俗不可耐的贈品!
可這,還僅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開始。
接下來的幾天。
我眼睜睜地看著,我那充滿了設計感和藝術氣息的客廳,一點一點地,被我婆婆,用她那“中式田園”的審美,給徹底地,侵蝕,和顛覆。
她把我從國外,辛辛苦苦,從一個跳蚤市場里,淘回來的、那盞充滿了復古設計感的、光線柔和的羽毛落地燈,給偷偷地搬到了雜物間。
理由是,“燈光太暗,還掉毛,影響家里的陽氣,會讓人生病。”
然后,她換上了一個,光線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的、巨大的、白熾燈泡。
她甚至,還想對我那套,我最引以為傲的、我整個客廳的靈魂所在的、從意大利定制的、價格不菲的黑色真皮沙發,下手。
她拉著我的手,臉上帶著那種,我最無法忍受的、苦口婆心的、自以為是的表情,勸我。
“小靜啊,不是媽說你,這客廳里,是一家人的門面,怎么能用黑色的沙發呢?看著就壓抑,不吉利啊!跟個靈堂似的!”
“我昨天,去你們城里那個最大的家具城看好了。有一套,純紅木的,雕龍畫鳳的,那叫一個氣派!你要是錢不夠,媽這里,還有點私房錢,可以貼補你!咱把它換了,好不好?”
我徹底地,爆發了。
我感覺,她不是在“改造”我的客廳。
她是在,一點一點地,侵犯我的領地,否定我的專業,踐踏我的尊嚴。
我向我的丈夫陳浩,抱怨,訴苦。
我希望,他能站在我這邊,去跟他那個,不可理喻的媽,好好地溝通一下。
可陳浩,這個我一向認為,可以為我遮風擋雨的男人。
卻只是,和起了那最沒用,也最讓我心寒的稀泥。
“哎呀,老婆,多大點事兒啊,至于嗎?”
“媽她也是為了我們好嘛,她老一輩人,就信這些,你讓她改,也改不了。”
“你就,讓著她點,順著她點,不就行了?”
“家和萬-事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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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和稀泥”,和那句輕飄飄的“家和萬事興”,成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感覺,在這個家里,我成了一個,孤立無援的“外人”。
一個,需要去無條件地,順從和討好,另一個女人的,外人。
那天晚上,我和婆婆,爆發了我們之間,第一次,正面的、激烈的爭吵。
我指責她,封建迷-信,思想落后。
我指責她,不尊重我,不尊重我的勞動成果,不尊重我的專業。
而婆婆,則坐在那張,她看不慣的黑色沙發上,拍著大腿,哭天搶地。
說我,不孝順。
說我,沒把她當成一家人。
說我這個城里來的、讀了幾天書的兒媳-婦,看不起她這個,從鄉下來的、沒文化的老婆子。
整個家,鬧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04
就在我們婆媳之間的關系,降到冰點,家庭的氛圍,壓抑到極點的時候。
我的兒子小寶,出事了。
那天下午,是一個周末。
我和陳浩,都在各自的房間里,生著悶氣。
婆婆,則在廚房里,準備著晚飯。
小寶,一個人,在空曠的客廳里,追著他的遙控小汽車,跑來跑去。
突然,客廳里,傳來一聲,沉悶的撞擊聲。
緊接著,是小寶那,撕心裂肺的,哇哇大哭聲!
我和陳浩,還有婆婆,都第一時間,從各自的房間里,沖了出來。
我們看到,小寶,正捂著額頭,躺在地上,打著滾。
鮮紅的血液,從他的指縫里,不停地,涌了出來,染紅了他半張小臉。
而在他的旁邊,倒著一個,我為了追求所謂的“設計感”和“藝術氣息”,而特意擺放在地上的、一個造型獨特的、棱角分明的火山巖石頭擺件。
很顯然,小寶,就是被這個,該死的石頭擺件,給絆倒了。
然后,額頭,重重地,磕在了那張,同樣是棱角分明的,玻璃茶幾的角上。
我們三個人,都嚇壞了。
手忙腳亂地,抱著孩子,就往醫院里沖。
萬幸的是,傷口不深,沒有傷到骨頭。
醫生,給小寶的額頭上,縫了三針,又貼上了一塊厚厚的紗布。
回到家。
婆婆,抱著額頭上貼著紗布的、還在抽泣的孫子,終于,找到了,可以徹底擊敗我的,“鐵證”。
她哭得,驚天動地,呼天搶地。
她的矛頭,直直地,指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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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我就說!這些奇形怪狀的、帶尖帶角的東西,不能放在客廳里!”
“你看!你看!出事了吧!我可憐的孫子啊!這要是磕到眼睛上,可怎么辦啊!”
“這都是,犯了沖啊!是不祥之兆啊!”
“林靜!我早就跟你說了,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啊!”
這一次,我的丈夫陳浩,也第一次,徹徹底底地,站在了婆婆的那一邊。
他指著我,臉上,充滿了憤怒和指責。
“林靜!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你為了你那點狗屁的設計感,把家里搞得跟個迷宮一樣!”
“你把一個帶棱角的石頭,放在客廳的地上,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你心里,到底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小寶?!”
我看著兒子額頭上,那塊刺眼的白色紗布。
聽著婆婆的哭訴,和丈夫的指責。
我第一次,對我的專業,對我的設計理念,對我所信奉的,所謂的“科學”和“審美”。
產生了,巨大的,動搖。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嗎?
難道,那些,我一直嗤之以鼻的,老話,和規矩。
真的,有它的,道理嗎?
難道,真的有什么,是我一直以來,都忽略了的、更重要的東西嗎?
我決定,我要弄清楚。
我要弄清楚,婆婆口中,那個神秘的,“客廳四不擺”,到底,是什么。
05
周末的下午,陽光很好。
我主動,放棄了去參加一個重要的設計師沙龍的機會。
我看到,婆婆,正一個人,在陽臺上,給她那些,從老家帶來的花花草草,澆著水。
她的側影,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孤獨和蒼老。
我猶豫了很久。
最終,還是,給她泡了一杯,她最愛喝的茉莉花茶,端了過去。
“媽。”
我把茶杯,遞到她的面前。
“您先歇會兒,喝口茶吧。”
婆婆看到我,主動示好,愣了一下。
她接過茶杯,看著我,那雙總是帶著挑剔和不滿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一絲,我看不懂的,欣慰。
我搬了個小凳子,在她的身邊,坐下。
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很輕,很輕。
“媽,對不起。”
“前幾天,是我態度不好,我不該跟您吵架。”
“您說的那個,‘客廳四不擺,福澤后代長’。”
“到底,是哪四樣東西啊?”
“您能,跟我,好好地,說說嗎?”
我第一次,用一種,請教的,謙卑的語氣,對她說話。
婆婆看著我,放下了手里的水壺。
她拉著我,在陽臺那張,鋪著碎花墊子的小藤椅上,坐下。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像是在,組織著語言,也像是在,回憶著,什么遙遠的往事。
然后,她看著院子里,那棵,不知道已經生長了多少年的老槐樹。
用一種,極其緩慢,卻又,無比鄭重的語氣,緩緩地,對我說道:
“閨女,你記住。這老話,能傳下來,都是有它的道理的。”
“要想一個家,能家宅興旺,能福澤后代,咱們這客廳里啊,有四樣東西,是最好,都不要放的。”
我屏住呼吸,豎起了耳朵,像一個,最虔-誠的小學生,等待著她,揭曉那個,困擾了我許久,也讓我們這個家,爭吵了無數次的,最終的答案。
我的心里,甚至已經做好了,要聽到一些,諸如“帶刺的植物”、“來路不明的古董”、“兇猛野獸的掛畫”,甚至是“已故親人的遺像”之類的,充滿了封建迷信色彩的準備。
可婆婆接下來說出的那四樣東西,卻讓我,整個人,都徹底地,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