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他走了?”
駱敬山的聲音從一室的珍稀木材香氣中飄出,聽不出具體的情緒。
助理微微躬身,姿態謙卑到了極點。
“是的駱董,一句話沒多說,那份合同碰都沒碰,轉身就離開了。”
“呵,到底還是沉不住氣。”
駱敬山端起桌上的建盞,呷了一口滾燙的茶水,眼神卻愈發冰冷。
“現在的年輕人總以為自己是天選之子,必須得讓他栽個跟頭。”
他將茶杯輕輕放回原處,發出了一聲清脆的碰撞聲。
“去,立刻把消息散出去,就說他陸澤眼高手低,面試時漫天要價,臨入職又毫無信譽地反悔,我要讓這個圈子徹底容不下他。”
助理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色的遲疑。
“好的駱董。只是……我們之前對外宣傳的,您承諾的五百萬年薪……”
駱敬山發出一聲輕蔑的鼻音,仿佛聽見了世上最荒謬的笑話。
“宣傳是做給資本市場看的,是用來釣魚的餌,不是真要讓他吞下去的。”
“一個寫代碼的,還真把自己當成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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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陸澤感覺自己正被一片無形的潮水緩緩淹沒,窒息感與日俱增。
他親手締造的“星核”算法項目,在他所在的公司被宏圖偉業收購后,就被徹底打入了冷宮。
新來的管理層對這種需要長期投入的底層架構毫無興趣,他們口中全是流量、變現和風口。
整個公司的空氣都變得喧囂而油膩,讓陸澤感到生理性的不適。
他像一頭被困在集市里的野獸,空有一身力量,卻無處施展。
就在他職業生涯的能見度幾乎降為零的時候,駱敬山出現了。
宏圖偉業的董事長,一個只在財經訪談里出現,被譽為“儒商”典范的男人。
他親自打來電話,邀請陸澤去他頂樓的私人茶室一敘。
那地方沒有冰冷的會議桌,只有一套散發著幽香的梨花木茶臺。
駱敬山穿著一身素雅的中式盤扣短褂,不像商人,更像一位潛心治學的學者。
他沒有急著談合作,而是動作不疾不徐地為陸澤沖泡了一道武夷巖茶。
茶香氤氳中,他細致入微地剖析了陸澤幾年前那段失敗的創業經歷。
“小陸,你不是輸在技術上,你的技術領先了當時的市場至少三年。”
駱敬山的聲音溫和而醇厚,像陳年的酒,輕易就能讓人卸下心防。
“你輸在了不懂得如何為你的天才構想,打造一副堅不可摧的商業鎧甲。”
每一句話,都精準地敲打在陸澤內心最隱秘的痛點上。
那些從未對人言說的遺憾和不甘,被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一語道破。
他甚至比陸澤自己更了解“星核”算法的偉大之處。
“你的‘星核’,我看過相關的論文,那不是普通的算法,那是地基,是龍骨。”
“那是真正能夠撐起一座人工智能摩天大樓的根基性存在。”
“可惜,你之前待的那些地方,只想用它來搭建臨時的茅草屋。”
陸澤的心臟在胸腔里劇烈地跳動起來,一種被深刻理解的戰栗感流遍全身。
隨后,駱敬山順理成章地拋出了他宏偉的“天穹計劃”。
一個完全獨立于集團現有體系之外的AI事業部,由陸澤全權主導。
他承諾配齊國內最頂尖的超算資源和開發團隊,預算上不封頂。
“我需要的,是一個能帶領宏圖偉業在下一個時代浪潮中站穩腳跟的領航員,而不是一個聽話的螺絲釘。”
最后,他看著陸澤的眼睛,用一種無比誠懇的語氣,開出了他的條件。
“年薪五百萬,這只是你的基礎保障,讓你沒有后顧之憂。”
“項目成功后,整個事業部未來所有利潤的百分之十,都歸你個人所有。”
“我給你的不是一份工作,小陸,我是在邀請你,來親手完成你當年未竟的夢想。”
陸澤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他經歷過合伙人的背叛,見識過資本的冷酷無情,這讓他本能地對所有承諾保持警惕。
但駱敬山所展現出的格局和這份沉甸甸的“知遇之恩”,像一道無法抗拒的強光。
這道光,穿透了他內心為自己構建的重重迷霧和壁壘。
在草簽合作意向書的時候,一個出乎意料的舉動發生了。
駱敬山沒有讓秘書遞來昂貴的鋼筆。
他親自取來一方古樸的石盒,里面是色澤鮮紅的印泥。
“來,小陸。”
他指著簽名處,用一種近乎莊重的語氣說道。
“我們不用那種冷冰冰的商業工具,那代表著交易和算計。”
“用你的指印,這是我們之間的君子之約,一諾千金。”
陸澤看著那方如同凝固心血般的印泥,有一瞬間的失神。
這種復古又鄭重的儀式感,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他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拇指,用力按了下去。
指尖傳來的溫潤細膩的觸感,似乎有一種奇特的魔力。
它驅散了陸澤心中最后一絲因過往經歷而產生的疑慮。
或許,這一次,他真的遇到了那個值得他傾盡所有去追隨的伯樂。
他的人生,即將迎來真正的轉機。
02
踏入宏圖偉業集團總部大廈的那一天,陸澤以為自己新的人生航程即將正式啟航。
大廳穹頂垂下的巨型水晶吊燈,將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映照得如同鏡面。
每一個從他身邊走過的員工,都穿著精致的職業裝,步伐匆忙,臉上帶著精英階層的優越感。
然而,這片輝煌的景象,并未向他展露一絲一毫的笑顏。
帶他辦理入職手續的人力資源專員,臉上掛著標準化的職業微笑,卻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離。
她遞過來的那份正式勞動合同,像一塊從冰窖里取出的薄冰,瞬間凍結了陸澤心頭的所有熱火。
合同的紙張很薄,印刷的油墨味帶著一種廉價感,與這棟大廈的奢華格格不入。
陸澤快速翻到了薪酬那一頁,他的瞳孔在一瞬間猛地收縮。
白紙黑字,無比清晰地寫著:崗位月基本工資,人民幣叁仟陸佰元整。
他的手指尖不受控制地變得有些發冷,他強迫自己繼續往下看。
合同里用大量復雜到近乎繞口的法律術語,將他那虛無縹緲的“五百萬年薪”,拆解得面目全非。
它們變成了“崗位貢獻津貼”、“專項保密津貼”和“季度浮動績效獎金”。
而關于這些津貼和獎金的具體發放標準,只有一行幾乎要用放大鏡才能看清的小字。
“具體考核辦法由所在事業部負責人制定,最終解釋權歸宏圖偉業集團所有。”
那承諾的五百萬,在這份合同里,變成了一個看得到卻永遠摸不著的幻影。
它成了一個懸在頭頂的胡蘿卜,一個需要他用無盡的卑微和順從才能乞求到的數字。
陸澤拿出手機,面無表情地撥通了駱敬山的私人號碼。
電話響了很久,在他耐心即將耗盡的前一秒,被對方直接掛斷。
幾分鐘后,一個陌生的號碼回撥了過來,是駱敬山的秘書。
“陸工您好,駱董正在接待非常重要的客人,暫時不方便接聽您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女聲甜美而客氣,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機械感。
“您入職的一切流程,請完全聽從人力資源部門的同事安排就好。”
陸澤一言不發地掛斷了電話,胸口像被一塊巨石堵住,一陣陣地發悶。
“陸工,手續辦得差不多了,請跟我來,我帶您去您的辦公室。”
HR專員的聲音適時地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默默地跟在對方身后,穿過一排排整潔明亮的開放式工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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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著自己即將擁有的那間獨立辦公室,或許能看到窗外的江景。
或許會有一面從天花板到地板的巨大白板,可以讓他盡情揮灑那些沉睡已久的算法構想。
然而,HR專員的腳步,卻領著他拐進了一條偏僻的走廊。
走廊的盡頭,是一扇毫不起眼的白色小門,門上甚至沒有掛任何部門的銘牌。
“就是這里了。”
HR專員推開門,一股塵封已久的霉味混合著紙張腐敗的氣息撲面而來。
陸澤的腳步,瞬間凝固在了門口。
這根本不是一間辦公室。
這是一個剛剛被匆忙清空的儲藏間。
房間的墻角,還堆著幾箱已經發黃的廢棄打印紙和幾臺淘汰下來的舊電腦主機。
空氣中,漂浮著肉眼可見的細小灰塵,在從門縫透進來的光線里上下翻飛。
房間的正中央,只孤獨地擺著一張明顯是從別處臨時搬來的舊辦公桌和一把吱呀作響的轉椅。
一股巨大到近乎實質的羞辱感,像冰冷的海水,瞬間將陸澤從頭到腳徹底淹沒。
他站在門口,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HR專員似乎也感到了一絲尷尬,她干咳了一聲,試圖解釋。
“那個……陸工,非常抱歉,公司最近的工位確實比較緊張。”
“暫時先委屈您一下,等您的團隊組建起來,我們會立刻統一安排全新的辦公區域。”
陸澤沒有理會她那番蒼白無力的說辭,他的目光在房間里緩緩掃過。
最終,他的視線落在了那張孤零零的舊辦公桌上。
桌面上,有一張未來得及清理干凈的、被揉成一團的廢棄打印紙。
他緩緩走了過去,仿佛每一步都踩在碎玻璃上。
他伸出手,將那張紙團慢慢展開,撫平。
紙上的標題,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太陽穴上。
《“天穹計劃”前期宣傳物料預算申請表》。
預算的總金額,被一個刺眼的紅色圓圈圈了起來:伍萬元整。
而在用途備注那一欄,一行打印出來的小字,像一把淬了劇毒的匕首,無聲地扎進了他的心臟。
“備注:此預算主要用于線上媒體渠道投放,旨在進行招聘宣傳,以‘五百萬年-薪招募頂尖AI人才’為噱頭,吸引行業人才關注,提升集團科技形象即可。”
陸澤拿著那張薄薄的紙,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間凝固了。
他終于,也徹底地明白了。
所謂的“天穹計劃”,所謂的“獨立事業部”,所謂的“知遇之恩”和“君子之約”。
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場精心策劃的、成本極其低廉的公關營銷秀。
而他陸澤,就是這場大秀里,那個被擺在臺面上,用來吸引眼球、裝點門面的,最可笑的小丑。
03
陸澤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憤怒地咆哮,也沒有失態地沖出去找人理論。
他的身體里,仿佛有一座火山在醞釀,但他的表情卻平靜得可怕。
他只是非常平靜地,將那張寫滿謊言的預算清單仔仔細細地對折,再對折。
他的動作很慢,每一個細節都充滿了某種鄭重其事的告別儀式感。
他將那個折疊好的小方塊,輕輕地放進了自己上衣的內側口袋,讓它緊緊貼著自己的心臟。
那里,正傳來一陣陣冰冷的鈍痛。
他轉過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那間令人窒息的儲藏間。
走廊里,那位HR專員正在和一位同事低聲交談,看到他默然無聲地走出來,臉上露出一絲掩飾不住的驚訝。
陸澤沒有看她一眼,他的目光直視著前方,徑直走回了人力資源部的辦公區。
他走到自己之前辦理手續時坐過的那個位置前。
他拿起了那份他從未落筆簽名的合同,就像拿起一件沾滿了污穢的東西。
他平靜地,將它放在了HR部門經理的桌面上。
整個過程中,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辦公室里只能聽到空調出風口的微弱噪音。
HR經理從電腦屏幕后抬起頭,詫異地看著這個去而復返的男人。
“我不簽。”
陸澤只說了這三個字。
他的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卻像三顆沉重的石子,被投入了一池死水。
辦公室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愕然地望著他。
說完,他便再次轉身,向著大廈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挺得筆直,步伐穩健而堅定,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和留戀。
當他的手即將觸碰到那扇厚重的玻璃門時,HR經理辦公桌上的內線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
她慌忙接起電話,對著話筒連連點頭,臉色也隨之微變。
她捂住話筒,沖著陸澤的背影急切地喊道:“陸先生,請等一下!駱董的秘書有話要轉告您!”
陸澤的腳步停了下來,但他沒有回頭。
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HR經理清了清嗓子,似乎是在調整自己的語氣。
她對著陸監的背影,用一種夾雜著輕蔑和些許幸災樂禍的語調,大聲地轉述著電話里的內容。
“秘書說,駱董對您草率的決定表示非常遺憾。”
“駱董還說,現在的年輕人應該學會主動適應公司的文化和規則,而不是總想著一步登天。”
“他給了您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是您自己沒有能力珍惜。”
一陣冷風從門縫里灌了進來,讓陸澤打了個寒顫。
他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冰冷的弧度。
他沒有再做任何回應,只是伸出手,用力拉開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門,走了出去。
將宏圖偉業那座輝煌卻冰冷的摩天大樓徹底甩在身后,午后刺眼的陽光照在身上。
陸澤非但沒有感到失落,反而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沒有為那虛無縹緲的五百萬感到一絲一毫的惋惜。
他為自己感到慶幸,慶幸自己保住了最后,也是最寶貴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個頂尖工程師,不容踐踏的尊嚴。
當天下午,他接到了好友許正陽打來的電話。
“阿澤,你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聽宏圖偉業的人到處說,你臨時反悔,還提出了更過分的無理要求?”
許正陽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擔憂。
陸澤找了個街邊的長椅坐下,用最簡潔的語言,將今天發生的一切都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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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只傳來許正陽粗重的呼吸聲。
“這個姓駱的,手段也太臟了!這簡直就是流氓行徑!”
許正陽嘆了口氣,語氣變得更加沉重。
“他現在到處托人放話,說你這人眼高手低,極度自負,毫無職業道德可言。”
“阿澤,他這是想把你的名聲徹底搞臭,讓你在這個行業里徹底混不下去啊!”
“由他去吧。”
陸澤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一絲波瀾。
他知道駱敬山這樣的人為了維護自己的顏面會做什么,只是沒想到會如此迅速和卑劣。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許正陽擔憂地問。
“不知道,先休息一下,整理整理思緒吧。”
陸澤望著眼前川流不息的車流,城市的喧囂在這一刻仿佛離他很遠。
就在他掛斷電話,心情復雜地看著手機屏幕,思考著未來何去何從時。
一個陌生的號碼,毫無征兆地彈了出來,在屏幕上執著地閃爍著。
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她的聲音非常干練,冷靜,帶著一種能瞬間穿透所有嘈雜,直抵人心的力量。
“陸澤先生,我是棱鏡智能的姜妍。”
“我猜,你現在應該很想談談如何真正地構建一個‘城市大腦’,而不是陪著某些人演戲。”
04
咖啡廳的角落里,冷氣開得很足,讓周圍的嘈雜聲都顯得有些遙遠。
陸澤裹緊了身上的薄外套,面無表情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那個名叫姜妍的女人。
她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三十五六歲,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深灰色職業西裝。
她的眼神銳利得像一把剛剛開刃的手術刀,似乎能剖開一切偽裝。
“我知道你。”
姜妍開門見山,沒有任何多余的寒暄和客套。
“我也知道你的‘星核’算法,我讀過你發表在國外期刊上的那幾篇論文。”
“國內能從最底層開始構建這種通用AI架構的人,不超過三個,而你是其中最年輕,也最有潛力的一個。”
她對他技術領域的了解,遠遠超出了陸澤的想象。
姜妍沒有談商業,沒有談融資,而是直接點出了“星核”算法中幾個尚未完全解決的技術瓶頸。
那幾個瓶頸,恰好是陸澤自己正在思考,還未曾對外公布的核心優化方向。
這讓陸澤緊繃的神經,不由自主地,稍稍放松了一絲。
在這個行業里,他已經太久沒有遇到過一個能和他在技術層面進行如此深度對話的人了。
“棱鏡智能需要你。”
姜妍的語速不快,但每一個字都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們不需要一個用來宣傳的噱頭,我們需要一個能帶領我們打贏下一場技術形態戰爭的真正將領。”
她為陸澤描繪的合作模式,與駱敬山那種居高臨下的“賞賜”截然不同。
她從隨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只有兩頁紙的合作框架協議,簡潔明了。
“技術合伙人。”
她將協議推到陸澤面前,清晰地解釋著。
“你以‘星核’算法的完整知識產權,以及后續所有研發成果作為技術入股,占棱鏡智能百分之八的原始股份。”
“你將擁有一個完全獨立的AI實驗室,以及對項目所有技術路線的一票否決權。”
沒有天花亂墜的薪資承諾,取而代之的是最實在的股權和最徹底的尊重。
陸澤的心,不可避免地動了。
但他臉上的戒備,卻沒有絲毫的減少。
經歷過駱敬山那場精心設計的騙局,他像一只被獵人夾傷過的刺猬,對所有突然伸來的橄欖枝都抱持著十二分的懷疑。
他抬起頭,目光沉靜地看著姜妍,緩緩說出了那個最致命,也是最現實的問題。
“姜總,你的提議非常有吸引力,這一點我承認。”
“但我們之間,或者說,是我和你公司之間,存在一個目前看來無法逾越的法律障礙。”
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無奈。
“我的‘星核’算法,其最底層的核心架構,知識產權確實完全屬于我個人。”
“但是,” 他刻意加重了語氣,讓對方明白問題的嚴重性,“它所有衍生的應用層代碼、通過大量運算訓練出的數據模型,以及與之相關的幾十項已經申請成功的應用專利,所有權都在我上一家公司手里。”
他停頓了一下,讓這個殘酷的事實有足夠的時間沉淀。
“而我上一家公司,前不久,已經被宏圖偉業集團全資收購了。”
陸澤向后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形成了一個防御的姿態。
“也就是說,駱敬山手里捏著‘星核’算法絕大部分的商業應用價值。”
“我們一旦基于‘星核’進行任何形式的商業開發,宏圖偉業的律師函,會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送到你的辦公桌上。”
“那將是一場曠日持久,而且我們沒有任何勝算的官司。”
他說完了,這是一個死局。
一個再優秀的將領,如果他的所有兵器都被敵人掌控在手中,那他也只能束手待斃。
聽完他這番邏輯嚴密、條理清晰的分析,姜妍的臉上,沒有出現陸澤預想中的凝重或者失望。
她只是靜靜地看著陸澤,嘴角反而慢慢地,浮現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她身體微微前傾,一雙明亮到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陸監。
她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把精準的重錘,一下接著一下,敲在了陸澤的心上。
“陸工,你知道駱敬山除了是一個畫餅專家,還是一個什么人嗎?”
陸澤不解地看著她,沒有說話,等待著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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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妍的眼神里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
“他還是一個極度自負的‘成本殺手’。”
“在他的商業邏輯里,一切不能在短期內產生巨大現金流的東西,都是必須被清理的負資產。”
“他收購你的老東家之后,立刻讓他的法務團隊評估了公司的所有無形資產。”
“對于‘星核’那些衍生專利,法務團隊給出的最終結論是:技術過于超前,公司內部無人能夠理解和接手維護。”
“它們短期內不具備任何商業化的可能性,并且每年還會產生一筆不菲的專利維護費用。”
陸澤的心臟,猛地一沉,他好像隱約猜到了什么,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姜妍,追問道:“所以呢?”
“所以,為了讓收購后的第一份財報看起來更漂亮,他上周已經把這批在他眼里的‘垃圾資產’,連同一些其他的無形資產,打包匿名出售了。”
陸澤放在桌下的拳頭,在這一刻悄然握緊,指甲因為過度用力,深深地嵌入了掌心。
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那幾個字。
“賣給了誰?”
姜妍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變得無比銳利,像一把終于出鞘的傳世名劍,寒光四射。
她直視著陸澤因為極度的震驚而微微睜大的眼睛,一字一頓,無比清晰地說道:
“你覺得,整個行業里,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看懂‘星核’的真正價值?還有誰,會花錢去買一堆別人眼里的‘廢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