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天我推開教室的門,手里攥著電推子,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
劉志麗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尖聲喊道:"你要干什么?這是學校!"
我沒說話,徑直朝她走過去。
電推子的開關被我按下,嗡嗡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格外刺耳。
劉志麗開始尖叫,喊保安,喊救命。
我一把抓住她那頭精心燙過的卷發,手上沒有絲毫猶豫。
十五天前我出差去了河北,十五天后我回到家。
我9歲的女兒,躲在房間里不肯見我。
當我掀開她的帽子,看到那顆光禿禿的腦袋時,我的心被人生生剜了一刀。
是眼前這個女人干的。
她說我女兒頭上有虱子,她說這是為我女兒好。
可我女兒才9歲,她被兩個高年級的學生按住,哭著求饒,換來的是一臺電推子從頭頂碾過。
所以今天,我要讓她嘗嘗同樣的滋味。
我這輩子沒求過誰,也沒怕過誰。
誰敢動我女兒一根頭發,我就敢扒了她的皮。
劉志麗瘋狂掙扎,我的手卻穩得很。
電推子貼上她的額頭,一縷卷發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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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9年10月底,河北邯鄲。
工地上的最后一批鋼架終于焊完了,我把面罩摘下來,臉上全是汗。
十月的河北已經有些冷了,可我身上的工服還是被汗浸透了。
電焊工這活兒就是這樣,冬天凍死,夏天熱死,一年四季都不好過。
我叫周新隆,今年38歲,河南南陽人,干電焊這一行已經有十五年了。
十五年里,我跑過大半個中國,哪里有活兒就去哪里。
北京、天津、石家莊、鄭州,這些城市我都待過。
高樓大廈、橋梁隧道、廠房車間,我焊過的鋼架沒有一萬也有八千。
我沒什么文化,高中沒畢業就出來打工了。
但我有一把好手藝,焊接的質量在工地上從來沒人挑過毛病。
這是我唯一值得驕傲的事情。
在這個工地上干了整整十五天,總算能回家了。
工頭老李走過來,從兜里掏出一沓錢,數了數遞給我。
我揣好錢,去工地旁邊的小超市買了幾包煙。
路過一個賣頭飾的小攤,我蹲下來挑了好一會兒。
那個粉色的蝴蝶結發卡特別好看,我一眼就相中了。
我掏出錢付了,把發卡小心翼翼地裝進工具包的側袋里。
下午三點多,我坐上了回南陽的長途大巴。
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女兒,我心里就熱乎乎的。
我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翻出小婕的照片看了看。
那是上個月拍的,她穿著校服,扎著兩個小辮子,笑得很甜。
我盯著照片看了好一會兒,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
車窗外的景色不停變換,從城市變成鄉村,又從鄉村變成城市。
我迷迷糊糊睡著了,夢里全是小婕的笑臉。
晚上九點多,大巴車到了南陽汽車站。
我給媳婦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到了,讓她別等我吃飯。
媳婦在電話那頭嗯了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悶。
我也沒多想,以為她是累了。
她在縣城的一家超市當收銀員,每天站著上班,確實辛苦。
從汽車站騎電動車回家大概要四十分鐘,我加快了速度。
穿過縣城的主干道,拐進我們那個老舊的小區。
這個小區是九十年代建的,樓房都是六層,沒有電梯。
我們家住在四樓,房子不大,就兩室一廳。
我把電動車停在樓下,拎著工具包爬上了四樓。
掏出鑰匙開門的時候,我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興奮。
門開了,客廳里亮著燈,電視開著,聲音很小。
我媳婦陳文雨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到我回來,她站起身。
我笑著喊了一聲:"文雨,我回來了。"
她點了點頭說道:"嗯,回來了,累不累?飯在鍋里熱著,你先吃點。"
我把工具包放下,眼睛卻在屋里轉悠:"小婕呢?睡了?"
陳文雨愣了一下,目光有些閃躲:"在屋里看書呢。"
我走向女兒的房間,推開門。
房間里開著燈,小婕坐在書桌前,背對著我。
她頭上戴著一頂毛線帽子,低著頭,不知道在寫什么。
書桌上擺著她的課本和作業本,還有一個粉色的文具盒。
那個文具盒是我去年給她買的,她一直很喜歡。
我喊了一聲:"小婕,爸爸回來了。"
她的身子明顯抖了一下,但沒有回頭。
以前每次我回家,她都會第一時間沖過來抱我。
她會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臉上親一口,然后問我有沒有給她帶好吃的。
可現在,她連頭都不回。
我覺得有些奇怪,心里隱隱有些不安。
我走過去,從工具包里掏出那個粉色的蝴蝶結發卡。
發卡上鑲著幾顆亮晶晶的小鉆,在燈光下閃閃發光。
我把發卡遞到她面前說道:"小婕,爸爸給你買的,你不是一直想要這個嗎?"
小婕終于轉過頭來,我看到她的眼睛紅紅的,眼眶里還有淚水。
她看了一眼發卡,突然一把把它打落在地上。
然后她跑到床上,蒙著被子,嗚嗚地哭了起來。
我愣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我蹲下身撿起發卡,發卡上沾了點灰。
我轉過身,看向站在門口的陳文雨。
我皺著眉頭問道:"怎么回事?小婕這是怎么了?"
陳文雨低著頭,雙手絞在一起,不說話。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大步走過去,抓住她的胳膊:"到底怎么了?你給我說清楚。"
陳文雨咬著嘴唇說道:"沒事,小孩子鬧脾氣,你別管她,先去吃飯。"
我怎么可能不管?
我轉身回到小婕的房間,走到床邊。
我用手輕輕掀開被子,看到小婕把臉埋在枕頭里,肩膀一抽一抽的。
她頭上那頂毛線帽子歪了,露出一截白花花的頭皮。
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我伸出手,把她頭上的帽子摘了下來——
那一刻,我感覺有人用鐵錘狠狠砸在我的胸口上。
我女兒的頭,被剃得光溜溜的,一根頭發都沒有。
白花花的頭皮上,還有幾道細細的血痕,是剃頭時劃傷的。
那些傷口已經結痂了,可看起來還是那么觸目驚心。
我的眼前一陣發黑,耳邊嗡嗡作響。
我的手開始發抖,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么,卻發不出聲音。
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
我記得小婕的頭發有多漂亮,又黑又亮,像瀑布一樣垂在肩膀上。
每次我回家,她都會讓我給她梳頭發,然后扎成各種好看的辮子。
她說她的頭發是全班最長的,所有女同學都羨慕她。
可現在,那些頭發全沒了。
只剩下一顆光禿禿的腦袋,和幾道猙獰的傷疤。
我的眼眶熱了,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打轉。
我聲音沙啞地問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小婕坐起身,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不敢看我,低著頭說道:"爸,我的頭發沒了……"
我強忍住喉嚨里的哽咽,伸手摸了摸她光禿禿的腦袋。
那觸感讓我的心像被人用刀子剜了一下。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一些問道:"小婕,告訴爸爸,誰干的?"
小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著。
我蹲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聽著。
每聽一句,我的拳頭就攥得更緊一分。
事情要從十天前說起。
那天班主任劉志麗在班上宣布了一件事。
她說學校要開辦一個課外輔導班,自愿報名,一個學期收費八百塊。
她還說了,雖然是自愿報名,但不報名的同學以后上課要坐到教室后面去。
小婕回家把這件事告訴了她媽。
陳文雨猶豫了一下,說家里這個月有點緊,下個月再報。
八百塊錢,對我們這樣的家庭來說不是小數目。
我每個月在外面打工,刨去吃喝和路費,能往家里寄三千多塊。
陳文雨在超市上班,一個月工資兩千出頭。
房租、水電、小婕的學費、一家人的生活費,算下來根本剩不下什么。
第二天,小婕去上學,她成了班里唯一一個沒交錢的學生。
劉志麗讓她坐到教室最后一排,靠著墻角。
那天上課的時候,劉志麗點了小婕的名。
她當著全班同學的面,陰陽怪氣地說道:
"有些人家里窮就算了,還不知道上進,以后只能跟她爸一樣,在工地上搬磚。"
全班同學都笑了,小婕的臉漲得通紅。
她小聲回了一句:"我爸是電焊工,不是搬磚的。"
劉志麗當場變了臉,指著小婕說道:"還敢頂嘴?出去罰站!"
小婕在走廊里站了整整兩節課,腿都站麻了。
可這還不是最過分的。
第三天,學校檢查儀容儀表。
劉志麗把小婕單獨叫到了辦公室。
她關上辦公室的門,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小婕說道:"周小婕,你頭發里有虱子,你知道嗎?"
小婕嚇了一跳,連忙說道:"老師,我沒有,我每天都洗頭的。"
劉志麗冷笑了一聲說道:
"你說沒有就沒有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這樣會傳染給其他同學,影響整個班級的形象。"
小婕急得快哭了,說道:"老師,我真的沒有虱子,你可以檢查的。"
劉志麗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說道:"我還能看錯?必須把頭發剃掉,這是為你好。"
說完,她打開辦公室的門,喊來了兩個六年級的男生。
那兩個男生把小婕按在椅子上,小婕拼命掙扎。
她哭著喊道:"我不要,我不要剃頭發,我沒有虱子!"
劉志麗從抽屜里拿出一把電推子,按下開關。
嗡嗡的聲音響起,電推子從小婕的頭頂推了下去。
一縷縷烏黑的長發落在地上,小婕撕心裂肺地哭喊著。
那些頭發,是她從小留到大的,整整九年,一根都沒剪過。
她哭著求劉志麗說道:"老師,求求你,不要剃了,我以后聽話,求求你……"
她的聲音都哭啞了,眼淚鼻涕混在一起,狼狽不堪。
可劉志麗根本不理她,手上的動作一刻也沒停。
她一邊剃一邊說道: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叫你不聽話,叫你頂嘴,你個窮鬼家的孩子,還敢跟我頂嘴?今天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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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電推子停下來的時候,小婕的頭已經被剃得精光。
她癱坐在椅子上,渾身發抖,已經哭不出聲了。
地上全是她的頭發,黑乎乎的一大片,看著觸目驚心。
劉志麗把電推子收起來,拍了拍手說道:
"好了,回去吧,記住,這件事不許告訴家長,要是敢說,我就讓你留級,聽見沒有?"
小婕不敢說話,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她披著外套的帽子回到教室,所有同學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
有人在下面小聲議論,有人捂著嘴笑。
有幾個男生指著她說道:"哈哈,周小婕成尼姑了!"
還有人喊道:"禿子,禿子,癩痢頭!"
小婕把頭埋得低低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
她想躲,卻無處可躲。
她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那一整天,她都沒有抬起頭。
下課的時候,別的同學都出去玩,只有她一個人坐在座位上。
她不敢出去,怕被更多人看到,怕被更多人嘲笑。
2
放學回到家,陳文雨看到女兒的頭,當場就愣住了。
她問小婕怎么回事,小婕只是哭,什么都不說。
陳文雨急了,蹲下來,捧著小婕的臉問道:"小婕,到底怎么了?告訴媽媽。"
小婕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斷斷續續地說道:"媽媽,劉老師……她把我頭發……剃了……"
陳文雨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她顫抖著摘下小婕的帽子,看到那顆光禿禿的腦袋,整個人都傻了。
她抱著小婕,眼淚嘩嘩地流。
她心疼啊,心疼得渾身發抖。
這是她的女兒,她身上掉下來的肉。
那么漂亮的頭發,就這么沒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說要去學校找老師算賬。
可小婕死死拽住她的衣服,哭著說道:
"媽,你別去,劉老師說了,說出去就讓我留級,媽,求你了,別去。"
陳文雨看著女兒嚇壞了的樣子,心像被人揪住了一樣疼。
她知道女兒怕什么,她怕再被欺負,怕被報復。
最終她還是沒去。
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抹了一晚上的眼淚。
她恨自己沒用,恨自己沒能力保護女兒。
可她有什么辦法?她只是一個超市收銀員,沒錢沒勢,什么都沒有。
人家是老師,是副校長的外甥女,她怎么惹得起?
后來她去藥店買了一頂毛線帽子,讓小婕戴著。
小婕戴著帽子去上學,戴著帽子回家,連睡覺都不肯摘下來。
這十天,小婕沒跟任何人說過話,每天晚上都做噩夢。
陳文雨聽到她在夢里喊著"不要剃,不要剃",心疼得直掉眼淚。
但她沒敢給我打電話。
她怕我知道了會沖動,會鬧出什么事來。
她想著等頭發長出來就好了,等這件事過去就好了。
可我提前回來了。
我提前知道了這一切。
聽完小婕的話,我沉默了很久。
房間里只有小婕的抽泣聲,和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喇叭聲。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那雙因為常年電焊而布滿老繭和疤痕的手。
我握了握拳頭,關節咔咔作響。
我站起身,摸了摸小婕的腦袋說道:"小婕,你先睡覺,爸爸出去一下。"
小婕抓住我的袖子,眼淚汪汪地看著我說道:"爸,你別去找老師,我怕她讓我留級……"
我蹲下身,跟她平視。
我用手背擦了擦她臉上的眼淚說道:
"小婕,爸爸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你記住,不管發生什么事,爸爸永遠站在你這邊。"
小婕咬著嘴唇,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幫她把被子蓋好,關上房門,走到客廳。
陳文雨坐在沙發上,看到我出來,小心翼翼地問道:"新隆,你別沖動……"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她把我閨女的頭剃光了,你讓我別沖動?"
陳文雨站起來,拽著我的胳膊說道:
"新隆,你聽我說,頭發還會長出來的,再過幾個月就好了,咱們別跟她鬧,鬧也鬧不贏,反而讓小婕在學校更難做……"
我甩開她的手,壓低聲音吼道:
"頭發能長出來,小婕心里的傷能長出來嗎?她才9歲,她知道什么?被人按住剃光頭,她該有多害怕?"
陳文雨被我吼得愣住了,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
她哭著說道:"我知道我沒用,我就是個窩囊廢??稍蹅冇惺裁崔k法?人家有關系,有背景,咱們什么都沒有,你去鬧一場,能怎么樣?最后受罪的還不是小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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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扶著欄桿,深吸了幾口涼氣。
腦子里全是小婕被剃頭時的畫面。
那個女人叫劉志麗,32歲,是副校長的外甥女。
在這個小縣城里,有關系就是有靠山,有靠山就能橫行霸道。
她憑什么?憑什么欺負我女兒?就因為我是個打工的,就因為我沒錢沒勢?
我周新隆這輩子吃過不少苦,受過不少氣。
在工地上,我被包工頭坑過,被老板拖欠過工資。
我忍了,因為那是我自己的事,我認了。
可這次不一樣。
她動的是我女兒。
我閨女才9歲,她那頭烏黑的長發是她最寶貝的東西。
每次我回家,她都會讓我給她梳頭發,扎辮子。
現在那些頭發全沒了,只剩一顆光禿禿的腦袋。
我想起小時候村里的女人被批斗,被剃光頭游街。
那是一種羞辱,一種踐踏人尊嚴的羞辱。
我女兒才9歲,她受了這樣的羞辱。
她還那么小,她懂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的頭發沒了,只知道被同學嘲笑。
她不知道這個世界有多黑暗,不知道人心有多險惡。
她只是一個孩子,一個無辜的孩子。
而那個女人,為了報復她的一句頂嘴,就把她的頭發全剃光了。
這是什么道理?這是什么世道?
我不能忍。
我絕對不能忍。
第二天早上,我告訴陳文雨,我要去學校一趟。
陳文雨一聽就急了,拽著我的衣服說道:"新隆,你別沖動,咱們好好商量商量……"
我掰開她的手指說道:"放心,我就去問問情況,不會沖動的。"
陳文雨將信將疑,但也沒辦法攔我。
我騎著電動車去了小婕的學校。
那是一所縣城的公立小學,校門口掛著牌子,上面寫著"南陽縣第三小學"。
我把電動車停在校門口,跟門衛大爺說明了來意。
門衛大爺打了個電話,讓我進去,先去找年級主任。
年級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戴著眼鏡,看起來文縐縐的。
我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他聽完之后,臉上的表情很微妙。
他推了推眼鏡說道:"這位家長,這件事我需要核實一下,你先回去等消息,我會調查的。"
我問道:"什么時候能有結果?"
他含糊地說道:"這個……需要時間,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我看出他在打太極,心里有些火大。
但我還是忍住了,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等你電話。"
我轉身離開年級主任的辦公室,但沒有離開學校。
我找人打聽了一下副校長的辦公室,直接走了過去。
副校長叫王啟祥,是劉志麗的舅舅。
據說他有些背景,跟縣教育局的某個領導有親戚關系。
我敲了敲門,里面傳來一個聲音:"進來。"
我推門進去,看到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坐在辦公桌后面。
他頭發有些禿,肚子挺大,手上戴著一個粗大的金戒指。
他看了我一眼,問道:"你是誰?有什么事?"
我站在他面前,把事情又說了一遍。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說道:
"王校長,我女兒被你們學校的老師強行剃光了頭發,這件事你們要給我一個說法。"
王啟祥聽完,皺了皺眉頭。
他靠在椅背上,翹起二郎腿說道:
"這位家長,我了解一下情況,劉老師是出于好意,當時是儀容檢查,她發現你女兒頭發里有虱子……"
我打斷他說道:"我女兒根本沒有虱子。"
王啟祥擺了擺手說道:
"那是你說沒有,劉老師說有就有,再說了,就算是個誤會,頭發還會長嘛,不用這么上綱上線。"
我盯著他的眼睛說道:
"她是按住我女兒強行剃的,我女兒哭著求她不要剃,她還是剃了。這叫誤會?"
王啟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
他坐直身子,語氣也硬了起來說道:
"這位家長,我勸你冷靜一點,劉老師是學校的正式編制教師,她的出發點是為學生好,你要是不服,可以去告,但我把話放這兒——你告到教育局也沒用,那邊也是我們的人。"
我的拳頭在身側攥緊了。
王啟祥繼續說道:"你是干什么的?工地上打工的吧?我勸你想清楚,別因為一件小事毀了自己,你女兒還要在這個學校上學呢,你鬧得太難看,對她也不好。"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是在威脅我?"
王啟祥冷笑了一聲說道:
"我是在跟你講道理。識相的話就回去,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不識相的話……哼,那就走著瞧。"
他翹著二郎腿,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那表情,那神態,分明就是在說:你能把我怎么樣?
我沉默了幾秒鐘,轉身朝門口走去。
身后傳來王啟祥的聲音說道:
"想通了就好,別鬧事?。⌒±习傩站驮撚行±习傩盏挠X悟,別不知道天高地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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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回頭。
走出校長辦公室的那一刻,我的拳頭攥得死緊。
指甲嵌進肉里,疼得鉆心。
但我忍住了,沒有回頭。
不是因為我怕他,而是因為我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我要讓他知道,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用關系擺平的。
我要讓他知道,有些人,不是好惹的。
從學校出來,我騎著電動車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轉悠。
腦子里全是王啟祥那副嘴臉。
他那種高高在上的樣子,那種看不起人的眼神,讓我惡心。
在他眼里,我就是個螻蟻,他伸手就能捏死的螻蟻。
他覺得我不敢鬧,覺得我沒那個膽子。
他覺得我會忍氣吞聲,就像這些年我一直做的那樣。
可他不知道,我可以受氣,但我女兒不能。
誰動我女兒,我就跟誰拼命。
中午我沒回家,在路邊的小攤上吃了一碗燴面。
燴面的味道很一般,但我也嘗不出來。
吃完飯我又在外面轉悠了一下午。
我在想,我能怎么辦?
去告?告到哪里?教育局?縣政府?他們真的會管嗎?
王啟祥說得很清楚,教育局也是他們的人。
在這個小縣城里,關系網像一張大蜘蛛網,到處都連著。
我一個打工的,能撞破這張網嗎?
傍晚的時候,我路過一家理發店。
那家店叫"剪藝人生",是縣城最大的理發店。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走了進去。
店里的燈光很亮,幾個理發師正在忙著給客人剪頭發。
一個年輕的店員迎上來,笑著問道:"大哥,理發嗎?"
我搖了搖頭,問道:"你們這兒有電推子賣嗎?"
店員愣了一下,說道:"有是有,不過我們一般不單賣,你要買的話得找老板。"
她把老板叫來,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上帶著一股發膠的味道。
他問我要什么樣的電推子,我說要好一點的,剃得干凈的那種。
他從柜子里拿出一把專業電推子,銀色的,看起來很精致。
他說道:"這是飛科的,專業款,三百二十塊。"
三百二十塊,差不多是我兩天的工錢了。
但我沒有猶豫。
我掏出錢,數了三百二十塊給他。
他把電推子裝進盒子里遞給我,順口問道:"大哥,買這個干嘛?自己理發?"
我接過盒子,淡淡地說道:"嗯,自己剃頭用的。"
我把電推子的盒子裝進口袋里,騎著電動車回了家。
回家的路上,我的心出奇的平靜。
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這樣做的后果。
可我不在乎了。
這世上有些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可有些事,忍不了。
我女兒才9歲,她被人按住剃光了頭。
這口氣,我咽不下去。
咽下去,我就不配當她爹。
回到家,陳文雨問我去哪兒了,我說在外面轉了轉。
她看了看我的臉色,沒敢再問。
晚上,我坐在陽臺上,陳文雨走過來,站在我旁邊,欲言又止。
我主動開口說道:"明天我要去學校。"
陳文雨身子一僵,問道:"去干什么?"
我把手里的煙掐滅,扔進煙灰缸里說道:"去討一個公道。"
陳文雨急了,拽著我的胳膊說道:"新隆,你別亂來,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和小婕怎么辦?"
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文雨,我知道你擔心,但有些事,不能忍,小婕才9歲,她被人按住剃光頭,她該有多害怕?她半夜做噩夢,喊著不要剃,你聽到了嗎?"
陳文雨的眼淚流了下來,她哽咽著說道:
"我聽到了,我都聽到了,我也心疼,可我有什么辦法?咱們都是普通人,人家有關系,有背景……"
我打斷她說道:"關系怎么了?背景怎么了?她有關系,能隨便欺負人?她有背景,就能把9歲的孩子按住剃頭?這世上總得有人管這些事吧?既然沒人管,那我來管。"
陳文雨哭著說道:"可你去鬧一場,能怎么樣?最后受罪的還不是小婕?"
我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我不知道最后會怎么樣,但我知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小婕以后長大了,她會知道她爸是個窩囊廢,被人欺負了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我不想讓她這樣看我。"
陳文雨不說話了,只是低聲抽泣。
我伸手把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說道:
"文雨,放心吧,不管明天發生什么,我都不后悔。"
那一夜,我睡得很沉。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
我穿了一身干凈的衣服,深藍色的夾克,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我把電推子從盒子里拿出來,裝進一個帆布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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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雨站在門口,眼睛紅紅的,一臉擔憂。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我走過去,抱了抱她說道:"我走了,你送小婕上學,早讀之后再送她去。"
她點了點頭,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騎著電動車出了門,朝學校的方向駛去。
早晨的空氣有些涼,吹在臉上冰冰的。
路上的行人不多,偶爾有幾輛電動車從我身邊駛過。
我心里出奇的平靜,沒有緊張,沒有害怕。
就像當年在工地上面對那些難焊的鋼架一樣,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該怎么做。
七點半,我到了學校門口。
校門還沒開,幾個學生背著書包在門口等著。
我把電動車停在路邊,在不遠處的早餐店買了一杯豆漿,一邊喝一邊等。
七點四十,校門開了,學生們陸續走進去。
我混在家長的隊伍里,跟在幾個送孩子的家長后面,順利進了校門。
門衛大爺看了我一眼,沒攔我。
我穿過操場,來到教學樓。
小婕的教室在二樓,三年級二班。
我爬上樓梯,走廊里傳來朗朗的讀書聲。
我在三年級二班的門口停下腳步,透過窗戶往里看。
教室里坐滿了學生,有四十多個孩子。
小婕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戴著那頂毛線帽子,低著頭。
講臺上站著一個女人,三十歲出頭,燙著一頭卷發,穿著一件暗紅色的毛衣。
她正背對著門,在黑板上寫著什么。
那就是劉志麗。
我把帆布包的拉鏈拉開,手伸進去,摸到了電推子冰涼的外殼。
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教室的門。
3
教室里的讀書聲戛然而止。
四十多雙眼睛齊刷刷看向我,有好奇的,有驚訝的,還有害怕的。
劉志麗聽到動靜,轉過身來。
她先是一愣,隨即臉上擠出一個笑容:"這位家長,你好,請問你找誰?"
我沒說話,徑直朝她走過去。
她的笑容漸漸凝固,往后退了一步說道:
"家長,上課時間不能隨便進教室,你有事的話去辦公室說……"
我停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從帆布包里掏出電推子。
銀色的電推子在教室的燈光下反射出冷冷的光芒。
劉志麗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她盯著我手里的東西,聲音有些發抖說道:"你……你要干什么?"
我按下電推子的開關。
嗡嗡的聲音在安靜的教室里響起,刺耳而清晰。
劉志麗尖叫起來說道:"你瘋了!來人啊!保安!保安!"
她轉身想跑,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她拼命掙扎,嘴里不停地喊著救命。
我用另一只手抓住她那頭精心打理過的卷發,把她拽了回來。
她的尖叫聲更大了說道:
"放開我!你敢動我一下,我讓你坐牢!你知道我舅是誰嗎?你這個窮鬼,你這個臭打工的……"
我沒理她,把電推子貼上她的額頭。
她的身體劇烈顫抖,聲音都變了調說道:"不要……不要……我求你……"
我看著她那張扭曲的臉,心里沒有一絲憐憫。
十天前,我女兒也是這樣求她的。
求她不要剃,求她放過自己。
可她怎么做的?她充耳不聞,她冷酷無情。
她甚至還一邊剃一邊罵我女兒是窮鬼家的孩子。
現在輪到她了,我冷冷地說道:
"劉老師,你記不記得,十天前,你也是這樣按住我女兒,用這個東西剃光她的頭發。"
劉志麗瘋狂搖頭說道:
"我知道錯了,我給你道歉,我給你錢,要多少都行……"
我冷笑了一聲說道:
"道歉?錢?我女兒的頭發是道歉能長出來的?是錢能買回來的?"
她哭得聲嘶力竭說道:"那你想怎么樣?你說,你說什么我都答應……"
我說道:"我只想讓你嘗嘗同樣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