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乾隆盛世,四海升平的表象下,是即將因一樁宮闈秘聞而動蕩的皇權根基。
一位是帶著八十八年悔恨、從龍榻上重生的鐵腕帝王;兩位是棋子,一個是咋咋呼呼的街頭騙子小燕子,一個是溫婉多才的“真明珠”夏紫薇。
當認親的鼓點敲響,所有人都以為,故事會走向一場父女相認的溫情戲碼。
這位重生的君王卻反其道而行之:估價信物,軟禁“真格格”,獨寵那個滿口謊言的冒牌貨,讓整個紫禁城都陷入了巨大的迷霧。
終于,在乾清宮的盛宴上,皇太后親自下場,以孝道為兵刃,將他逼至懸崖。
他卻走向了最不起眼的角落,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指著小燕子說出了那句顛覆一切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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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藥氣與檀香混雜在一起,形成一種沉悶而壓抑的味道,死死地籠罩著這個帝國的心臟。愛新覺羅·弘歷,這位曾經的乾隆皇帝,如今的太上皇,正躺在冰冷的龍榻上,生命如風中殘燭,忽明忽暗。
他八十八歲了,活得夠久了。久到足以看清自己一生所謂的“十全武功”背后,藏著多少粉飾的太平與被遺忘的血淚。意識在混沌中浮沉,眼前閃過的卻不是平定準噶爾、回部的赫赫戰功,也不是下江南的風流佳話。
一幕幕,全是悔。
他看見了永琪,那個他最寄予厚望的兒子,英年早逝時落寞的背影。他分明記得,永琪的身體,就是從為了那個叫小燕子的野丫頭四處奔波、屢屢受罰開始垮掉的。
他看見了皇后烏拉那拉氏,在南巡的船上,當著他的面決絕地剪斷自己的頭發,那雙眼睛里的怨毒與絕望,像是淬了毒的冰針,至今想來,依舊刺得他心口發疼。而這一切的導火索,不就是他對那兩個“民間格格”毫無原則的偏袒與寵愛嗎?
最后,畫面定格在了小燕子和夏紫薇那張糾纏在一起的臉上。就是這兩個女人,一個咋咋呼呼,一個柔弱如柳,像兩根攪屎棍,把他精心維系的朝堂、把他引以為傲的皇家體統、把他所有子女的人生,攪得天翻地覆,亂成了一鍋粥。
大清的格格,竟成了坊間說書人嘴里的笑料,成了戲文里插科打諢的丑角。愛新覺羅家的臉面,被他親手按在地上,讓天下人踩踏。
他最后悔的,就是那個該死的下午。
他記得清清楚楚。福倫唾沫橫飛地講述著一個“驚天動地”的故事,永琪和爾康跪在地上,信誓旦旦地用性命擔保。而他,僅僅因為一把扇子,一幅畫,幾句所謂的“雨后荷花”,就被那虛無縹緲的“父女天性”沖昏了頭腦,輕易地相信了那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夏紫薇。
從那一刻起,錯誤的齒輪便開始瘋狂轉動,帶著整個帝國,滑向了一個荒唐可笑的深淵。
無盡的悔恨如同最烈的毒藥,在他干枯的五臟六腑里焚燒。如果……如果能重來一次……
“不——!”
一聲嘶啞的低吼沖出喉嚨,弘歷猛地睜開了眼睛。
沒有濃重的藥味,沒有環繞的哭聲。取而代之的,是窗欞間透進來的、明亮而不刺眼的陽光,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墨香。他低頭,看見自己的雙手,不再是那雙布滿老年斑、皮膚松弛的枯爪,而是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壯年之手。拇指上,那枚他最喜愛的墨玉扳指,觸手溫潤,是他四十多歲時最常戴的物件。
他……回來了?
“皇上?您可是魘著了?”
一個熟悉又帶著幾分諂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弘歷緩緩抬頭,看見了吳書來那張年輕了至少三十歲的臉。吳書來正躬著身子,手里端著一本奏折,滿臉關切。
弘歷沒有回答,他的心臟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一種難以言喻的狂喜。他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所有的情緒都已被壓進了深不見底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沉靜。
“吳書來,”他開口,聲音沉穩有力,是他盛年時的音色,“給朕說說,外面有什么事?”
吳書來愣了一下,覺得皇上今天這反應有點怪。往常這個時候,皇上不是應該問問茶點,就是隨口關心下阿哥們的功課,今天倒是一開口就問正事。
他不敢多想,連忙回話:“回皇上的話,就是前兒個在木蘭圍場,五阿哥射傷了的那個民間女子,今兒個早上醒了。奴才已經讓御醫瞧過了,箭傷雖然重,但沒傷及要害,將養些時日便能痊愈。”
就是現在!時間點完全對上了!
弘歷的心中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卻不動聲色。他記得,上一世的自己聽到這個消息,先是松了口氣,隨即就對這個敢闖圍場的女子生出了濃厚的好奇。
“她醒了之后,可有說什么?”乾隆淡淡地問,仿佛只是在問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回皇上,說了!說得可玄乎了!”吳書來立刻來了精神,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那姑娘自稱叫小燕子,她說,她不是刺客,是替她一個苦命的姐妹來送信的。她那姐妹,叫……叫夏紫薇,是咱們萬歲爺您……您當年在濟南大明湖畔,遺落的明珠啊!”
吳書來一邊說,一邊偷偷觀察著乾隆的臉色,準備隨時送上恰到好處的震驚與動容。
可他失望了。
御座上的乾隆,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他只是靜靜地聽著,眼神幽深,像一潭結了冰的湖水。
“她還說,她那姐妹的娘,叫夏雨荷。信物就是她身上帶著的一把扇子和一幅畫。可惜啊,那姑娘顛三倒四的,話也說不囫圇,沒說幾句就又昏睡過去了。”
上一世,聽到這里,他已經坐不住了。夏雨荷這個名字,像一根針,瞬間刺破了他記憶的塵封。
但現在,弘歷只是輕輕“嗯”了一聲。他端起手邊的茶碗,用碗蓋撇了撇浮沫,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那份從容與淡定,讓吳書來心里直發毛。
這不對勁,太不對勁了?;噬蠈Υ竺骱系南墓媚?,不是一直念念不忘嗎?怎么今天聽到了人家的女兒找上門來,竟一點反應都沒有?
良久,整個養心殿只聽得到弘歷不疾不徐的呼吸聲。他批閱了兩份無關緊要的奏折,仿佛已經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后。
吳書來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他實在摸不透主子爺的心思了。
終于,乾隆放下了手中的朱筆,抬起頭,那雙深邃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波瀾。他用一種異常平靜的語調,下了一道讓吳書來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的命令:
“傳旨,將大學士福倫、御前侍衛福爾康、還有……五阿哥永琪,都給朕叫到養心殿來。朕要親自問話。”
吳書來一個激靈,這陣仗不對??!按理說,不應該是先去漱芳齋探望那位受傷的“格格”,聽聽她怎么說嗎?怎么反倒先把跟這事兒沾邊的人全都叫來審問了?
乾隆的眼神冰冷,似乎看穿了吳書來的疑惑,他敲了敲桌子,補充道:“另外,讓御醫院把那個叫小燕子的所有傷情記錄、用藥清單,一個字不差地給朕抄錄一份,立刻送來。”
他的語氣里沒有一絲情感,仿佛那個躺在漱芳齋的“小燕子”,不是一個可能流著他血脈的女兒,而是一件冰冷、待查的證物。
消息傳到阿哥所和福家,永琪與爾康還以為是天大的好事,興沖沖地就趕了過來。他們以為皇阿瑪是要聽他們講述“真相”,正準備添油加醋地為那個溫柔婉約的夏紫薇好好美言幾句。
可一踏進養心殿,兩人臉上的喜色就瞬間凝固了。
大殿里安靜得可怕,只有他們兩人的腳步聲。他們的皇阿瑪,大清的天子,正坐在那張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后,手里把玩著一枚扳指,一雙眼睛像是能洞穿人心,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看得他們倆后背一陣陣發毛。
“兒臣(奴才)給皇阿瑪(皇上)請安?!?/p>
乾隆沒讓他們起身,就讓他們這么跪著。他放下朱筆,身子微微前傾,緩緩開口,聲音不大,卻像一塊冰,砸在兩人心上,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降了三分:
“你們倆,把怎么認識這個小燕子的,她又是怎么說的那個‘朋友’的故事,從頭到尾,一字一句,原原本本地給朕說清楚?!?/p>
他頓了頓,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發出“篤”的一聲輕響,清晰地回蕩在殿內。
“若有半句虛言,或是添油加醋……”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朕就當你們犯了欺君之罪?!?/p>
02
欺君之罪!
這四個字像四座大山,轟然壓在了永琪和爾康的身上。兩人嚇得臉色發白,再也不敢有絲毫隱瞞和美話,哆哆嗦嗦地將他們如何在大街上遇到賣藝的小燕子,如何與她結識,又是如何聽她講述夏紫薇的身世,最后如何策劃讓小燕子代替紫薇送信的全過程,一五一十地交代了個底朝天。
乾隆全程面無表情地聽著,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他的思緒卻飄回了上一世。
就是這兩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年輕人,一個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一個是他最信賴的臣子,用他們那套所謂的“江湖義氣”和“真情至上”,把他這個皇帝耍得團團轉。他們口口聲聲為了“正義”,為了不讓“明珠蒙塵”,卻用一個謊言去揭示另一個“真相”,從一開始,就將事情引入了不可控制的歧途。
上一世的他,被他們的“仗義執言”所感動,覺得他們重情重義,有擔當。
可現在,他只覺得可笑。
皇家的血脈,國之體統,在他們眼里,竟還不如一個街頭相識的女子和一個未經證實的故事來得重要。這是何等的愚蠢和天真!
當聽到爾康情難自禁地描述夏紫薇的才情與溫婉,尤其提到那句“記得當年雨后,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時,乾隆的嘴角,終于勾起了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冷的譏誚。
又是這套說辭。上一世,就是這句詩,讓他徹底心軟了。
現在聽來,只覺得字字句句都充滿了算計的味道。
“說完了?”乾隆的聲音依舊平淡。
“……說完了?!庇犁骱蜖柨荡怪^,冷汗已經浸濕了后背的衣衫。
“滾下去吧。”乾隆揮了揮手,像趕走兩只蒼蠅,“在事情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也不許多說一個字,多走一步路。否則,別怪朕不念父子之情、君臣之義。”
兩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心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恐懼和巨大的困惑。皇阿瑪到底是怎么了?
他們走后,乾隆并沒有立刻去看小燕子,反而做了一個更讓所有人意外的決定。他擺駕,去了坤寧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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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里,死氣沉沉。皇后烏拉那拉氏自上次南巡被半廢之后,就一直過著形同冷宮的日子。聽聞皇上駕到,她眼中先是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化為深深的戒備。她整理好儀容,帶著容嬤嬤,不卑不亢地迎了出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p>
“起來吧。”乾隆的語氣很平淡,他徑直走進內殿,在主位上坐了下來,仿佛他不是第一次來這個他已經遺忘了許久的地方。
“上茶。”他對一旁的容嬤嬤說。
皇后心中警鈴大作。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個男人今天來,絕不是為了敘舊。她小心翼翼地在一旁坐下,等著他開口。
出乎她意料的是,乾隆并沒有提任何關于“民間格格”的事。他只是端著茶,有一搭沒一搭地問起了十二阿哥永璂的功課,問他騎射練得怎么樣,文章寫得如何。
甚至,他還破天荒地夸了皇后一句:“這些年,你把后宮打理得井井有條,倒是讓朕省了不少心?!?/p>
皇后捏著手帕的指節瞬間收緊,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男人,有多久沒有用這樣平和的語氣跟她說過話了?又有多久,沒有正眼看過她的辛苦和付出?
她不明白。但她能感覺到,眼前的丈夫,和以前不一樣了。
乾隆自然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他看著眼前這個面容依舊端莊,只是眼角已染上風霜的女人,心中百感交集。
上一世,他恨她,厭惡她。覺得她心胸狹窄,善妒成性,處處與他寵愛的令妃作對,處處刁難他喜歡的“孩子們”。
可如今,站在一個帝王的角度重新審視,他才發現,烏拉那拉氏的每一次“惡毒”,每一次“阻撓”,何嘗不是在拼盡全力地維護著她所認為的“規矩”和“體統”?她反對冊封令妃,是因為令妃出身低微,不合祖制。她看不慣小燕子,是因為小燕子粗野無禮,敗壞皇家顏面。
她做的,才是一個皇后該做的事。而他自己,才是那個被情感沖昏了頭,一次次破壞規矩的糊涂蛋。
他對她,依舊沒有愛。但此刻,卻生出了一絲微妙的、近似于“戰友”的認可。他需要她,需要她這把最鋒利的、代表著“規矩”的刀,來對付即將洶涌而來的、以“情感”為名的洪流。
“皇后,”乾隆放下茶碗,看著她,“宮里最近可能會有些不太平,有些人和事,需要你多費心,幫朕看著點。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你比誰都清楚。別讓朕失望?!?/p>
這番話,說得沒頭沒尾,卻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皇后心中塵封已久的某個開關。她猛地抬頭,對上了乾隆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她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冷靜到近乎殘酷的算計。
她懂了?;噬线@是要拿她當槍使。
可那又如何?只要能讓她重新找回皇后的尊嚴,只要能打擊那些她看不順眼的人,當一次槍,又何妨?
“臣妾……遵旨?!彼穆曇粑⑽㈩澏叮瑓s充滿了力量。
從坤寧宮出來,天色已近黃昏。吳書來提著燈籠,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心里愈發沒底。他小心翼翼地問:“主子爺,天色不早了,是回養心殿,還是……去漱芳齋瞧瞧?”
“去漱芳齋?!鼻⊥鲁鏊膫€字。
該見的棋子,總歸是要見的。
漱芳齋里燈火通明,小燕子正被一群宮女太監伺候得七葷八素。她躺在華麗的大床上,身上蓋著錦被,嘴里被強行喂著苦澀的湯藥,只覺得渾身都不自在。這哪是養傷,這簡直是坐牢。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騷動,緊接著是“皇上駕到”的通傳聲。
小燕子嚇得一個激靈,差點從床上滾下來。她手忙腳亂地想坐起來行禮,卻牽動了胸口的傷,疼得她齜牙咧嘴。
乾隆一進門,就看到了這幅滑稽的景象。他皺了皺眉,揮手道:“都給朕退下?!?/p>
宮女太監們如蒙大赦,魚貫而出。
偌大的房間里,只剩下乾隆和小燕子兩個人。一個高高在上,神情莫測;一個躺在床上,滿心驚恐。
乾隆沒有像尋常父親那樣噓寒問暖,也沒有急著追問什么認親的細節。他就那么一言不發地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盯著小燕子,那目光,像是在審視一件貨物。
小燕子被他看得渾身發毛,心里七上八下的。這是她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這個傳說中的皇帝。他長得很好看,很有威嚴,但也太嚇人了。
她壯著膽子,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結結巴巴地問:“皇……皇阿瑪?您……您不認識我了嗎?我是……我是夏雨荷的女兒啊……”
乾隆的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他緩緩伸出手,小燕子下意識地縮了一下,以為他要打自己。
可他的手并沒有落下,而是輕輕捏住了她的手腕,不是切脈,更不是撫摸,倒像是在掂量這手腕的粗細。他感受著她那因為常年干粗活而略顯粗糙的皮膚,以及皮膚下那不同于嬌養閨秀的、充滿活力的脈搏。
然后,他問出了一個讓小燕子莫名其妙、瞠目結舌的問題:
“你在街頭賣藝的時候,一天最多能賺多少銅板?”
小燕子徹底傻了。這……這是什么問題?不是應該問她娘的事,問紫薇的事嗎?怎么問起她賺錢的事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乾隆的下一個舉動,更是驚掉了漱芳齋外所有偷聽的宮女太監的下巴。
他松開小燕子的手,轉身走到一旁擺放著“信物”的桌案前。那把據說是他親手題字的扇子,和那幅畫著夏雨荷的畫卷,正被小心翼翼地供在那里。
乾隆叫來了聞聲趕來的內務府總管,指著那兩樣東西,用一種近乎羞辱的、不帶絲毫感情的語氣說道:
“拿去,找幾個京城里最好的裱糊匠和當鋪的老師傅來,給朕好好瞧瞧,估個價?!?/p>
內務府總管腿一軟,差點跪下:“皇……皇上,這……這可是……”
“朕想知道,”乾隆打斷他,聲音里透著一絲玩味和極度的輕蔑,“這套所謂的‘皇家認證’的玩意兒,到底能值多少銀子?!?/p>
消息像是長了翅膀,瞬間飛遍了整個紫禁城的角落。
皇上瘋了!
他不認親也就罷了,怎么還把人家娘留下的遺物,當成假貨一樣拿去估價?這簡直是在打夏雨荷的臉,也是在打他自己當年的臉!
這個消息傳到福家,正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好消息的夏紫薇和福爾康,更是如遭五雷轟頂。
爾康的臉瞬間血色盡失,他喃喃自語:“不可能……皇上怎么會這樣……這不可能……”
而夏紫薇,那雙總是含著淚水的、楚楚可憐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現出了一絲真切的、不祥的恐懼。
03
乾隆對小燕子的“好”,成了一樁宮里宮外都看不懂的懸案。
他不給小燕子任何名分,既不說她是格格,也不說她不是。他只是讓她住在漱芳齋,好吃好喝地供著,傷好了,也不讓她出宮。
這種“好”,是一種極其怪異的“好”。
他會把小燕子叫到御書房,卻不是考校她詩詞歌賦。那些讓前朝翰林學士都頭疼的典籍,他連提都不提。他反倒饒有興致地讓小燕子坐在腳踏上,聽她繪聲繪色地講大雜院里張三李四的八卦,講怎么跟街頭的小混混打架,講她在廟會上見過的那些五花八門的騙術。
有一次,小燕子講到她如何用三顆骰子,把一個外地富商騙得暈頭轉向時,手舞足蹈,得意洋洋。旁邊的太監宮女們嚇得臉都白了,覺得這野丫頭真是膽大包天,竟敢在皇上面前說這些上不得臺面的事。
可乾隆非但沒生氣,反而靠在龍椅上,發出了朗聲大笑。那笑聲,聽起來暢快淋漓,不帶一絲虛假。
他甚至下旨,讓御膳房每日給漱芳齋送去北京城里最地道的民間小吃,什么鹵煮火燒、豆汁焦圈,把個漱芳齋弄得烏煙瘴氣,跟個大雜院的廚房似的。
這種匪夷所思的“縱容”,讓所有人都迷糊了。
五阿哥永琪覺得,這是皇阿瑪真的喜歡小燕子的天真爛漫,覺得她像一道新鮮的風,吹散了紫禁城的沉悶。他為此感到欣喜,覺得小燕子被接受,就意味著紫薇也遲早會被接受。
皇后烏拉那拉氏則在坤寧宮里冷眼旁觀。她身邊的容嬤嬤憤憤不平:“娘娘,您瞧皇上,簡直是昏了頭了!把個野丫頭寵成這樣,成何體統!”
皇后卻捻著佛珠,淡淡地說:“你懂什么。你見過哪個獵人,會把自己養的鷹喂得太飽?皇上這不是寵,是捧。他這是要把這個野丫頭徹底養廢,讓她把所有人都得罪光。等著瞧吧,好戲還在后頭?!?/p>
他們都猜錯了。
夜深人靜時,乾隆獨自坐在養心殿,看著吳書來呈上來的、關于小燕子今天又干了什么“好事”的報告——比如把御花園里的錦鯉撈上來烤了,或者跟十二阿哥永璂比賽爬樹。他臉上露出的,既不是寵溺,也不是厭惡,而是一種近似于欣賞的、冷酷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小燕子的這份“真”。
這份不加掩飾的粗野,這份活生生的、充滿了市井氣的生命力,正是他要用來反襯宮廷虛偽的最好鏡子。他看著小燕子,就像一個頂級的工匠,在欣賞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不,應該說是一塊棱角分明的頑石。他正盤算著,該用這塊石頭,去砸碎哪些看似堅固,實則早已腐朽的“玉器”。
他根本不在乎小燕子是不是他的女兒。他只知道,這個女孩是一件完美的兵器。她無知,所以無畏;她粗野,所以能打破一切規矩。
他要讓她成為攪動紫禁城這潭死水的鯰魚,讓那些隱藏在水面之下的暗流、利益和關系網,都因為她的攪動而被迫浮出水面。
他對小燕子,沒有半分父女之情。只有一種近似于馴鷹師對自己獵鷹的、充滿算計的欣賞。
與對小燕子的“捧”截然相反,乾隆對另一位“格格候選人”夏紫薇,則采取了雷霆萬鈞的高壓態勢。
就在小燕子在宮里鬧得雞飛狗跳的同時,一隊大內侍衛突然包圍了福倫的府邸。他們沒有抓人,也沒有抄家,只是客客氣氣地“請”走了夏紫薇和她的貼身丫鬟金鎖。
旨意下得很明確:因“認親”一案牽扯重大,為保護關鍵人證夏紫薇姑娘的安全,特將其“請”入宗人府別院“靜養”,待案情水落石出后,再做定奪。
這道旨意,無異于在京城的權貴圈里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
誰都看得出來,這哪是“保護”,這分明就是軟禁!
福倫一家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福倫在官場經營一生,第一次感覺到一種徹骨的寒意。他意識到,皇上這次是真的動了怒,而且矛頭直指他們家。他之前所有的“循循善誘”,現在看來,都成了“意圖蒙淆皇室血脈”的鐵證。
福爾康更是方寸大亂。他幾次三番想沖進宮去面圣,為紫薇辯解,都被守衛宮門的侍衛死死攔住,連皇城的門都進不去。
最痛苦的,莫過于五阿哥永琪。一邊是他“一見如故”的好朋友小燕子,在宮里“受寵”;另一邊,是他心中認定的、真正善良無辜的紫薇,被關進了形同監獄的宗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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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忍不住了,沖到養心殿,跪在乾隆面前,苦苦哀求:
“皇阿瑪!您不能這么對紫薇!她才是真正的格格??!她才是夏雨荷的女兒!小燕子她……她是個騙子!您把紫薇關起來,是天大的冤枉啊!”
乾隆冷冷地看著跪在地上、滿臉通紅的兒子,心中最后一點屬于“父親”的溫情,也消散了。
“冤枉?”乾隆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誰告訴你她是真的,誰告訴你小燕子是騙子?憑你的感覺?還是憑福爾康的一面之詞?”
“皇阿瑪,紫薇的才情,她的談吐,她的信物……”
“夠了!”乾隆一聲怒喝,打斷了永琪的話,“朕問你,你是大清的皇子,未來要為朕分擔江山社稷的棟梁,還是一個只懂得情情愛愛、為了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就跟自己皇阿瑪頂嘴的小伙子?”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失望和嚴厲:“在真相沒有水落石出之前,誰再敢為那個夏紫薇說半句情,就跟她一起,到宗人府里去‘靜養’!朕說到做到!”
永琪被這番話說得面如死灰。他看著眼前這個無比陌生的父親,那冰冷的眼神,那絕情的話語,讓他遍體生寒。
父子之間,第一次出現了一道深不見底的裂痕。
04
紫禁城里的風,總是吹得最快。
乾隆皇帝一系列反常的舉動——把“真格格”關進宗人府,把“野丫頭”捧在手心里,還把自己當年送給心上人的信物拿去估價……這些荒唐事,沒過幾天,就一字不落地傳到了正在宮外暢春園頤養天年的皇太后,也就是老佛爺的耳朵里。
老佛爺當即就坐不住了。
夏雨荷是她親自為皇帝挑選的女子,那把扇子,那幅畫,都是過了她的眼的。她對那個未曾謀面的外孫女,一直心存一份憐惜和好奇。如今聽聞自己的親外孫女找上門來,不但沒得到應有的名分,反而被自己的兒子關了起來,而一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卻在宮里耀武揚威,這還了得?
這打的不是夏雨荷的臉,不是夏紫薇的臉,是打她這個皇太后的臉!
“擺駕!回宮!”
老佛爺一聲令下,儀仗浩浩蕩蕩,帶著一股興師問罪的雷霆之勢,殺回了紫禁城。
慈寧宮內,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皇太后高坐于主位之上,臉色鐵青,手里捻著一串蜜蠟佛珠,速度卻比平時快了許多,顯示出她內心的極度不平靜。晴格格侍立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乾隆跪在殿下冰涼的金磚上,神態恭敬,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緊張。
“皇帝!”老佛爺終于開了口,聲音里壓著怒火,“你長本事了啊!連哀家都敢糊弄了!哀家問你,你把夏雨荷的女兒關進宗人府,卻把一個街頭騙子養在漱芳齋,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你忘了當年在大明湖畔,你是怎么跟哀家保證的嗎?”
老佛爺一上來,就搬出了母親的威嚴和當年的舊事,這是她的殺手锏。上一世,乾隆最怕的就是這個。只要老佛爺一拿出這套說辭,他基本就只剩下妥協的份。
然而,這一次,跪在地上的兒子,卻讓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
乾隆沒有急著反駁,甚至沒有抬頭,只是平靜地回答:“回皇額娘的話,兒子不敢忘記。正因為兒子不敢忘記,才更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敢有半分馬虎?!?/p>
“馬虎?”皇太后冷笑一聲,“哀家看你不是馬虎,你是糊涂!那個夏紫薇,哀家已經讓人打聽過了,知書達理,溫婉可人,那眉眼,那才情,活脫脫就是年輕時的夏雨荷,也像你!反倒是那個小燕子,粗鄙不堪,目不識丁,她哪點像你愛新覺羅家的血脈?你把真的當成假的,假的當成真的,你這不是糊涂是什么?”
“皇額娘息怒?!鼻∫琅f是那副波瀾不驚的語調,“兒子承認,那個叫夏紫薇的姑娘,的確更符合我們心中對‘格格’的想象。她溫柔,有才情,楚楚可憐,足以激起任何一個男人的保護欲,也包括兒子這個做‘父親’的?!?/p>
他這話,讓皇太后的怒氣稍稍平息了一些。她以為兒子是要服軟了。
可乾隆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的心又沉了下去。
“但是,皇額娘,”乾隆緩緩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直視著自己的母親,“正因為她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一個照著故事刻出來的模子,兒子才更不敢輕易相信?!?/p>
“一把扇子,一個故事,就能讓一個素未謀面的平民女子,一步登天,成為大清的格格?”他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君王威儀,“那明天,是不是就會有拿著玉佩的‘皇子’,后天,是不是就會有拿著手鐲的‘公主’,在午門外排隊等著認親?到那個時候,我愛新覺羅家的顏面何在?我大清立國百年來的法度,又何在?”
這番話,如同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皇太后的心上。
她被堵得一時語塞。她可以憑著母親的身份壓他,卻無法反駁他這番站在江山社稷角度的質問。
乾隆看著母親臉上變幻的神色,心中沒有絲毫動搖。他知道,這還不夠。他必須徹底斬斷她插手的可能。
他往前膝行兩步,語氣沉痛地繼續說道:“皇額娘,您只看到了夏紫薇的眼淚,可兒子看到的,是她背后福倫一家的影子,是永琪和爾康的擅作主張,是朝堂上那些準備聞風而動的勢力!這件事,從一開始,就不再是一個簡單的認親故事,它已經變成了一場政治風波!兒子若是在此刻心軟,承認了她,那便是向那些試圖用‘情感’來綁架‘皇權’的人低了頭!往后,還會有更多的人,用同樣的方式,來逼迫兒子,來干預朝政!”
“朕,是天子,然后,才是您的兒子?!?/p>
這句話,他說得很慢,很清晰。
“朕可以對您盡孝,晨昏定省,百依百順。但在江山社稷,在祖宗法度面前,兒子不能退讓半步!這件事,朕必須親自查個水落石出。在真相大白之前,任何人,都不能干涉!”
“任何人”三個字,被他咬得極重。
慈寧宮內,死一般地寂靜。
皇太后怔怔地看著跪在下面的兒子。她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種她從未見過的、鋼鐵般的決絕和冷酷。那不是她的兒子弘歷,那是一個將所有情感都摒棄在外的、純粹的帝王。
她意識到,有什么東西,已經徹底改變了。
眼前的這個皇帝,已經不是那個凡事還會跟她商量、還會被她的眼淚和親情所左右的兒子了。他已經變成了一頭掙脫了所有鎖鏈的猛虎。
一場更大的、足以顛覆整個后宮乃至前朝的風暴,已在醞釀之中。而她,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這場風暴的能力。
05
皇太后在與乾隆的第一次正面交鋒中,敗下陣來。
但她不甘心。作為執掌后宮數十年的勝利者,她深諳權力的游戲規則。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她要用一場盛大的、不容拒絕的陽謀,逼著乾隆就范。
借口中秋佳節將至,人月兩團圓,皇太后下旨,要在乾清宮大排筵宴,所有在京的王公宗親、一品大員,及其福晉,都需參加。
這道旨意里,還夾了兩條看似不經意的私貨。
第一,她懿旨,宣稱被軟禁在宗人府別院的夏紫薇“受了驚嚇,需要沖喜”,特赦其“病體痊愈”,并命她作為“特邀女賓”,在宴會上出席,座位就安排在她的身邊。
第二,她又“關心”起漱芳齋的“野丫頭”,說既然住在宮里,就不能總是一副市井打扮,命內務府為小燕子趕制最華麗的旗裝,打扮得像個真正的格格,也來參加宴會。只不過,座位被安排在了最末席,幾乎靠近大殿門口。
用意再明顯不過。
她要讓所有人都親眼看一看,到底誰才是那顆璀璨的明珠,誰又是那粒礙眼的沙子。她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上演一出“真假鳳凰”的戲碼,用輿論和孝道,將乾隆死死地架在火上烤。
中秋之夜,乾清宮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這是一場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戰場。
夏紫薇經過精心打扮,穿著一身淡紫色的旗裝,頭上梳著精致的兩把頭,插著點翠珠花,臉上薄施粉黛,更顯得眉目如畫,楚楚動人。她被皇太后親熱地拉著手,坐在鳳駕之側,引來無數探究和驚艷的目光。
在皇太后的示意下,紫薇款款起身,先是撫了一曲高山流水的古箏,琴音清越,技驚四座。隨即,她又以“月”為題,即興吟誦了一首七言絕句,辭藻華美,意境悠遠,引來一片贊嘆之聲。
“好!真是好才情!”
“此女只應天上有??!真乃大家閨秀典范!”
贊美聲中,福倫挺直了腰桿,福爾康的眼神更是死死地鎖定在紫薇身上,充滿了愛戀、驕傲與鼓勵。
而大殿的另一頭,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小燕子被那身繁復華麗的旗裝和腳下那雙高高的花盆底鞋折磨得苦不堪言。她像個被捆起來的木偶,坐立難安。面對滿桌子精致得不知從何下口的佳肴,她幾次想伸手直接去抓,都被旁邊監視她的嬤嬤用眼神狠狠地瞪了回去。
席間,她因為不習慣用筷子,把一塊東坡肉甩到了鄰座一位王爺的袍子上;又因為喝不慣米酒,被嗆得驚天動地地咳嗽,引來一片壓抑的竊笑和鄙夷的目光。
永琪坐在不遠處,看著小燕子的窘迫,滿心擔憂;又看著紫薇的光彩照人,滿心愧疚。他坐立不安,如坐針氈。
真與假,優與劣,在這一刻,被皇太后用最直白的方式,擺在了所有人面前。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皇太后覺得時機已到,她舉起酒杯,示意全場安靜。
然后,她拉著夏紫薇的手,讓她站到自己身邊,用一種慈愛無比的目光看著她,緩緩對御座上的乾隆說道:
“皇帝,你看看,你好好看看這個孩子?!?/p>
“你看她的眉眼,這鼻子,這嘴巴,多像當年的夏雨荷,也多像年輕時候的你。你再聽聽她的才情,這樣的氣度,這樣的風骨,豈是尋常人家能教養得出來的?”
皇太后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動容,傳遍了大殿的每一個角落。
“哀家看,事情已經很清楚了。血脈是做不了假的。別再讓孩子受委屈了,也別再讓天下人看笑話了。就趁著今天這個團圓的日子,給了孩子一個名分,也了了你我一樁多年的心事吧。”
說完,她帶頭,用期盼的目光看向乾隆。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燈一樣,齊刷刷地聚焦在了龍椅上的乾隆身上。
福倫一家人激動得渾身發抖,幾乎要當場跪下謝恩。爾康的臉因為過度激動而漲得通紅,他覺得,他和紫薇的苦難,終于要到頭了。
這是陽謀。這是當著文武百官的面,用“孝道”和“親情”進行的公開逼宮。
在所有人看來,乾隆已經沒有了任何退路。順水推舟,皆大歡喜。若是拒絕,便是忤逆太后,不近人情,自此落下一個冷酷無情的罵名。
御座之上,乾隆臉上的表情,隱在昏暗的光影里,看不真切。
他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白玉酒杯。
“當”的一聲輕響。
杯子與紫檀木桌面碰撞,發出的聲音不大,卻像一道驚雷,讓整個喧鬧的大殿,瞬間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著那句他們期待已久的、冊封的圣旨。
乾隆站起身來。
所有人都以為,他要走向皇太后,走向那個淚眼婆娑、滿懷期待的夏紫薇,去上演一出父女相認的感人戲碼。
可他沒有。
他一步一步,沉穩地,走下了高高的御階。
他的龍靴踩在厚重的金絲地毯上,發出沉悶的“篤、篤”聲,像是踩在每個人的心跳上。
他經過了福倫一家,沒有看他們。
他走到了跪在地上,準備迎接天恩,激動得淚流滿面的夏紫薇面前。
他甚至,連眼角的余光,都沒有給她一個。
他就這么,徑直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
夏紫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爾康眼中的狂喜變成了驚愕?;侍竽樕系拇葠郏材塘?。
全場一片死寂。
他要去哪里?皇上到底要干什么?
在數百道不可思議的目光注視下,乾隆一直走,一直走,穿過了大半個宮殿。
他走到了宴席的最末尾。
走到了那個因為緊張和無措,正偷偷把一塊桂花糕往袖子里塞的小燕子面前。
小燕子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嘴里的糕點都忘了咽下去,瞪著一雙大眼睛,驚恐地看著這個走向自己的皇帝。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動作太大,差點打翻了身前的桌子。
乾隆就站在她的面前。
在所有人震驚到無以復加的目光中,他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小燕子那只還沾著糕點屑的手腕,用力將她從座位上拽了出來,拉到了大殿的正中央。
小燕子嚇得瑟瑟發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乾隆環視全場,他的目光像一把出鞘的利劍,掃過皇太后驚疑不定的臉,掃過夏紫薇瞬間煞白的臉,掃過福爾康和永琪不可置信的臉,掃過所有王公大臣呆若木雞的臉。
最后,他的聲音響徹了整個乾清宮,那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無上威嚴和一絲殘忍到極點的情晰:“朕今天,就當著皇額娘,當著文武百官,當著天下人的面,把話說清楚!”
他猛地一拽,將身邊嚇得魂飛魄散的小燕子,更用力地推到了自己身前。
然后,他抬起手,用一根手指,狠狠地指向她,一字一頓地,對所有人,也對這個時代,發出了他重生以來,最石破天驚的怒吼:
“都給朕看清楚了!這,才是朕唯一認下的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