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蒼梧山的雪下得真大,像是要埋葬這世間所有的骯臟。小師妹柳念走了,師父說她是練功走火入魔,暴斃而亡。
所有人都信了,除了我。我記得她死前那雙驚恐的眼睛,記得她手里死死攥著的劍柄。
當我在她下葬前夜,顫抖著手打開那柄“秋水劍”的暗格時,滾落出來的不僅僅是一塊熟悉的麒麟血玉,更是一個顛覆了我二十年認知的血腥真相。原來,這巍峨的蒼梧派,不過是一座披著仙風道骨外衣的吃人魔窟。
01
蒼梧派的大殿外,白幡在寒風中獵獵作響,像是無數只慘白的手在空中揮舞。
今日是小師妹柳念出殯的日子。
靈堂內,檀香混著紙錢燃燒的味道,讓人透不過氣來。顧玄元穿著一身素白的道袍,站在靈柩前,平日里那雙總是含笑的眼睛,此刻紅腫不堪。他伸出手,顫抖著撫摸著那口金絲楠木的棺材,聲音嘶啞而悲痛。
“念兒啊,為師早就告誡過你,那《太上忘情訣》乃是至高內功,不可急于求成。你……你為何就不聽呢?如今經脈寸斷,魂歸九泉,讓你這把老骨頭白發人送黑發人,你于心何忍啊!”
說到動情處,顧玄元幾度哽咽,身子搖搖欲墜。
“掌門節哀,身體要緊啊!”
“是啊,柳師妹天資聰穎,可惜天妒英才,這都是命數。”
周圍的長老和弟子們紛紛上前勸慰,一個個面帶戚容,對顧玄元的“慈父”形象深信不疑。
沈長風跪在靈前的蒲團上,膝蓋早已麻木。他一身黑衣,腰間掛著那柄名為“斷水”的長劍,頭低得很深,額頭幾乎貼在冰冷的地磚上。
他沒有哭。眼淚早在三天前師妹咽氣的那一刻就流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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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覺得冷。
三天前,師妹突然在練功房吐血身亡。師父第一時間趕到,封鎖了現場,說是走火入魔。可沈長風記得,那天師妹明明很高興,說師父給了她一顆“破境丹”,只要煉化了就能下山陪大師兄一起闖蕩江湖。
“大師兄,等我成了絕世高手,我就罩著你!”
師妹那脆生生的笑聲仿佛還在耳邊回蕩,可轉眼間,就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尸體。
還有……
沈長風的腦海里閃過師妹死前那幾天的異常。她總是神色慌張,說后山有奇怪的哭聲,說師父看她的眼神有時候很嚇人,像是餓狼在看一塊肉。
當時沈長風只當她是練功壓力大,笑著安慰了幾句。如今想來,那每一個字,或許都是求救的信號。
“長風。”
顧玄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沈長風抬頭,看到師父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他面前。
“念兒生前最喜歡那把‘秋水劍’,但那是兇器,煞氣太重,容易擾了亡靈安息。我已經讓人把劍封存入庫了,你……就別惦記了。”顧玄元嘆了口氣,拍了拍沈長風的肩膀,“人死不能復生,你要振作起來,蒼梧派以后還要靠你。”
那只手掌寬厚、溫暖,曾經無數次摸過沈長風的頭,教他練劍,給他買糖葫蘆。
可不知為何,沈長風此刻只覺得那只手像是一條冰冷的毒蛇,讓他渾身汗毛倒豎。
封存佩劍?
師妹是劍客,劍在人在,劍亡人亡。哪有劍客下葬不帶佩劍的道理?這不合規矩,也不合情理。
“師父,師妹愛劍如命。若是沒有秋水劍陪著,她在下面怕是會孤單。”沈長風低聲說道,語氣雖然恭敬,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堅持,“弟子想……親自把劍放入棺中,送師妹最后一程。”
顧玄元的眼神微微一凝,但轉瞬即逝,又恢復了那種悲憫的神色:“罷了,既然你有這份心,那就依你吧。不過入棺之前,要把劍身上的煞氣擦干凈。”
“是,多謝師父。”沈長風磕了一個頭。
他沒有看到,在他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顧玄元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露出一絲陰冷的寒光。
02
入夜,蒼梧山被大雪覆蓋,萬籟俱寂。
沈長風坐在自己的房間里,桌上放著那柄“秋水劍”。劍身細長,寒光凜凜,劍柄上還纏著師妹親手編織的紅色劍穗。
明天就要封棺了,這是他最后一次觸碰這把劍。
他拿起一塊干凈的白布,輕輕擦拭著劍身。每擦一下,心就像是被刀割一樣疼。
“大師兄,你看,我在這劍柄里藏了糖果!下次練功累了,我就偷偷吃一顆,師父肯定發現不了!”
師妹那俏皮的鬼臉再次浮現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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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長風的手停在了劍柄處。那里有一個極其隱蔽的小機關,是師妹特意找工匠做的,為了藏她那些心愛的小零食。
鬼使神差地,沈長風伸出手指,按動了那個只有他和師妹知道的機關。
“咔噠。”
一聲輕響,劍柄底座彈開。
沈長風伸出手,準備接住那可能掉出來的糖果,哪怕是一顆發霉的糖,他也要替師妹嘗嘗。
然而,掉在他手心里的,并不是糖果。
是一塊溫潤的、雕刻著麒麟圖案的血玉,和一張皺巴巴的、染著暗紅色血跡的字條。
沈長風的瞳孔猛地收縮,整個人像是被一道驚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這塊玉佩……
他太熟悉了!
這是師父顧玄元的貼身之物,名為“麒麟血”,據說是師祖傳下來的掌門信物,師父從不離身,就連洗澡睡覺都戴著。
為什么會在師妹的劍柄里?
沈長風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他放下玉佩,顫巍巍地展開那張字條。
字條很小,是用那種最便宜的草紙撕下來的,上面的字跡潦草凌亂,顯然是在極度恐懼和倉促的情況下寫下的。
但那確實是師妹的字跡。
“快跑,別信師父!”
只有這短短的六個字,卻像是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捅進了沈長風的心窩。
快跑?別信師父?
這怎么可能!師父待他們恩重如山,從小將他們撫養長大,教他們武功,教他們做人的道理。在沈長風心里,師父就是天,就是神,是這世間最正義、最完美的化身。
師妹一定是瘋了……或者是走火入魔產生了幻覺……
沈長風試圖用這些理由說服自己,但那塊冰冷的麒麟血玉就在眼前,那字條上干涸的血跡就在眼前。
如果師妹是走火入魔暴斃,她哪來的時間和力氣把玉佩藏進劍柄?又哪來的機會寫下這張字條?
除非……
除非她在死前,見到了師父,并且從師父身上扯下了這塊玉佩!
那個畫面在沈長風腦海中浮現:師妹在練功房里痛苦掙扎,師父站在一旁冷眼旁觀,甚至……親手加害。師妹拼死反抗,扯下了玉佩,藏進劍柄,留下了最后的絕筆。
“不……我不信……”
沈長風痛苦地抱住頭,低聲嘶吼。二十年的養育之恩,二十年的師徒情分,在這一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但他是劍客,劍客最講究的就是直覺和真相。
“師妹,如果真是師父害了你……大師兄發誓,就算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給你討回公道!”
沈長風猛地抬起頭,眼神中的迷茫和痛苦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和寒冷。
他把玉佩和字條小心翼翼地縫進了自己的內衣夾層,然后將劍柄重新扣好。
他要查。哪怕是把蒼梧山翻個底朝天,也要查出真相。
03
第二天,葬禮如期舉行。
沈長風像個沒事人一樣,將秋水劍放入了棺材,看著師妹入土為安。他在墳前哭得昏天黑地,甚至一度暈厥過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傷心過度,就連顧玄元也對他放松了警惕,還特意派人送來了幾瓶補氣血的丹藥。
葬禮結束后,沈長風找到顧玄元,紅著眼睛說:“師父,徒兒心中郁結難解,想下山游歷一番,散散心。”
顧玄元巴不得他趕緊滾蛋,免得在眼前礙眼,便假惺惺地安慰了幾句,同意了他的請求。
沈長風背著行囊下了山。但他并沒有走遠,而是在山腳下的鎮子里轉了一圈,趁著夜色,又悄悄潛回了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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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師妹死前那段時間,一直在喝師父特制的“固元湯”,說是為了幫她調理經脈,沖擊瓶頸。
如果師妹的死有蹊蹺,那這藥一定有問題。
深夜的蒼梧派靜悄悄的。沈長風像一只黑色的貍貓,避開了巡邏的弟子,摸進了后廚旁邊的藥房。
藥房的角落里,堆著一堆還沒來得及倒掉的藥渣。
沈長風忍著那股刺鼻的中藥味,在藥渣堆里翻找。很快,他找到了幾個還沒完全爛掉的藥包,那是專門給內門弟子熬藥用的紗布包,上面還繡著“念”字。
他把藥渣包好,揣進懷里,然后直奔后山禁地。
后山有一片亂葬崗,住著一個瘋老頭,名叫莫癲。他是蒼梧派的守墓人,又聾又啞,整天瘋瘋癲癲的,誰也不知道他的來歷。
但沈長風小時候曾無意間發現,這個瘋老頭雖然瘋,但對草藥極其精通。有一次沈長風被毒蛇咬傷,正是莫癲用幾種野草把他救回來的。
莫癲住在亂葬崗旁邊的一個破山洞里。沈長風進去的時候,他正抱著一個骷髏頭在啃紅薯。
“莫前輩。”沈長風低聲喚道。
莫癲抬起頭,那一雙渾濁的老眼在看到沈長風時,突然亮了一下。
沈長風拿出那包藥渣,遞到莫癲面前:“前輩,您幫我看看,這藥……是什么?”
莫癲湊過鼻子聞了聞,突然像是被燙到了手一樣,猛地把藥渣扔了出去。他怪叫一聲,縮到角落里,瑟瑟發抖,嘴里發出“阿巴阿巴”的驚恐叫聲。
“前輩,怎么了?這藥有問題?”沈長風急切地追問。
莫癲顫抖著伸出一根枯瘦的手指,在地上沾著灰土,畫了一個猙獰的骷髏頭。然后,他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做了一個割腕放血的動作。
沈長風的心沉了下去。
骷髏頭代表劇毒,放血代表……
他突然想起了江湖上流傳的一種邪術——“血煞魔功”。修煉這種魔功的人,需要吸食純陰或純陽體質之人的精血來提升功力。而為了讓精血更純凈,需要在采補前給“藥引”服用一種特殊的藥物,名為“換血散”。
這種藥會讓人的血液逐漸純化,但也伴隨著經脈的劇烈疼痛,最后經脈寸斷而亡,看起來就像是走火入魔。
“你是說……這藥是換血散?”沈長風的聲音都在顫抖。
莫癲瘋狂地點頭,眼淚從那雙老眼里流了出來。
沈長風只覺得天旋地轉。原來師父給師妹喝的不是補藥,是催命符!
“我要去找證據!我要去問他!”沈長風轉身就要沖出去。
莫癲一把拉住他的衣角,拼命搖頭,指了指顧玄元的書房方向,又做了一個“翻書”的動作。
沈長風明白了。瘋老頭是讓他去書房找證據。
他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趁著夜色,摸進了顧玄元的書房。
書房里空無一人。沈長風在書架上摸索了許久,終于在一本厚厚的《道德經》后面發現了一個暗格。
打開暗格,里面放著一本發黃的線裝書,封面上寫著《弟子名冊》。
沈長風翻開名冊,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上面的內容。
這一看,讓他整個人如墜冰窟,血液幾乎凝固。
名冊上記錄著這二十年來蒼梧派所有內門弟子的名字。但其中很多名字,都被畫上了鮮紅的圓圈。
李青山(金屬性),死于洪武三年,走火入魔。
趙靈兒(木屬性),死于洪武八年,失足墜崖。
張虎(土屬性),死于洪武十三年,病故。
柳念(水屬性),死于洪武二十年,走火入魔。
每一個被畫紅圈的名字,旁邊都標注了一個日期。而這些日期連起來,竟然完全符合五行生克的順序!金生水,水生木……師父這是在按著五行順序,把徒弟們一個個當成“藥引”吃掉!
翻到最后一頁,是一篇顧玄元親筆寫下的練功筆記:
“水屬既成,魔功七轉。惜哉念兒體質雖純,然火候未足,致使功力未臻圓滿。此時尚缺一純陽之體,以此沖關,方可大成。”
而在筆記的最后一行,赫然寫著三個字:
“沈長風(火屬性,待用)。”
04
“待用……”
沈長風死死盯著那兩個字,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