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2008年9月那個下午,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省委書記常永年站在我老家那間破土坯房前,背對著我一動不動。
我站在他身后三米遠(yuǎn)的地方,心里直打鼓,兩條腿都在發(fā)軟。
這房子是我爹1992年走的時候留下的,十六年沒人住了,破得不成樣子。
省委書記大老遠(yuǎn)從省城跑來河灣村,專門來看這個干什么?
常永年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我臉上,那眼神太復(fù)雜了,復(fù)雜得讓我喘不過氣來。
他盯著我足足看了半晌,久到我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常永年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地說:"你長得像你父親。"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腦子里嗡嗡作響。
他認(rèn)識我爹?怎么可能?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轉(zhuǎn)頭對身邊的秘書長說了一句話。
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連空氣都凝固了。
常永年平靜地說:"帶他去常委會,有個位置空了3年了。"
我的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空了3年的位置,那是省委常委、副省長的位子啊!
常永年看著我驚愕的表情,又說了一句更讓我渾身發(fā)抖的話。
他問我:"祝華,你還記得1983年那個冬天,敲你家門的那個人嗎?"
那一刻,我整個人如遭雷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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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08年3月15日,這個日子我記一輩子。
那天早上我照常七點到辦公室,桌上放著一份紅頭文件。
我拿起來掃了一眼,手就開始發(fā)抖,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關(guān)于周祝華同志任職的通知》,任命我為臨江縣人民政府縣長。
我今年35歲,副縣長才干了兩年,資歷淺得很,怎么可能輪到我?
縣委辦主任老李推門進來,臉上的表情很微妙,眼珠子滴溜溜亂轉(zhuǎn)。
老李壓低聲音湊過來說:"周縣長,不對,該叫您周縣長了,恭喜恭喜??!"
我把文件往桌上一摔,沒好氣地說:"老李,你別跟我開玩笑,這到底怎么回事?"
老李左右看了看,神神秘秘地說:
"我也是剛聽說的,據(jù)說是省里直接點的名,具體啥情況,沒人清楚。"
省里點名?我在省城連個認(rèn)識的人都沒有,誰會點我的名?
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腦子里亂成了一鍋粥,怎么想都想不通這事。
臨江縣機關(guān)大院里,消息傳得比風(fēng)還快,不到中午整個縣城都知道了。
食堂打飯的時候,我能感覺到所有人都在盯著我看,那眼神五花八門。
有羨慕的,有嫉妒的,有不服氣的,還有等著看熱鬧的。
我端著飯盒找了個角落坐下,一口都吃不進去,胃里翻江倒海。
下午兩點,常務(wù)副縣長劉廣泓一腳踹開我辦公室的門,臉漲得跟豬肝似的。
他今年47歲,在常務(wù)副縣長的位子上熬了整整八年,所有人都覺得縣長是他的。
劉廣泓把那份文件狠狠摔在我桌上,指著我鼻子罵道:
"周祝華,老子在這個位子上干了八年!八年!你算個什么東西?憑什么是你?"
我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著他說:
"劉副縣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要不您去問問組織部?"
劉廣泓的唾沫星子都噴到我臉上了,他惡狠狠地說:
"你少跟老子裝蒜!誰不知道你背后肯定有人?什么他媽的破格提拔,我呸!"
我沉默了幾秒鐘,然后一字一頓地說:
"劉副縣長,您罵完了嗎?罵完了請出去,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劉廣泓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這么硬氣,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轉(zhuǎn)身把門摔得山響。
那天我騎著那輛破舊的二八大杠回家,一路上腦子里全是問號。
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腦子里全是問號。
為什么是我?省里誰在關(guān)注我?這個提拔正常嗎?會不會是個圈套?
我不禁開始回憶起了我這些年來的經(jīng)歷。
我1994年大學(xué)畢業(yè)的時候,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不理解的決定。
我放棄了省城機關(guān)單位的鐵飯碗,回臨江縣當(dāng)了一名最基層的干部。
系主任專門找我談話,他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教授,對我很器重。
系主任語重心長地說:"小周,省廳的工作你說不要就不要?你知道多少人擠破頭都想進去?"
我低著頭說:"老師,我想回家鄉(xiāng),那里需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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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主任嘆了口氣說:"年輕人啊,還是太理想化了,你以后會后悔的。"
回到臨江縣,我被分配到河灣鄉(xiāng)政府工作,從最底層的辦事員干起。
河灣鄉(xiāng)是全縣最窮的鄉(xiāng)鎮(zhèn),窮到什么程度呢?
鄉(xiāng)政府的辦公桌是用門板支起來的,文件柜是紙箱子改的。
窗戶玻璃碎了好幾塊,用報紙糊著,風(fēng)一吹呼啦呼啦響。
干部下村要自己帶干糧,因為老百姓家里也揭不開鍋,不好意思蹭飯。
我每天騎著自行車,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顛簸,屁股都顛出繭子來了。
跟著老鄉(xiāng)們下地插秧、上山砍柴,誰家的水渠堵了我?guī)椭柰ā?/strong>
誰家的房頂漏了,我爬上去幫著蓋瓦,摔了好幾回,渾身青一塊紫一塊的。
慢慢的,鄉(xiāng)親們開始接受我了,不再把我當(dāng)外人看。
他們不再叫我"周干部",而是叫我"祝華"或者"慶豐家的娃"。
2
1996年,我當(dāng)上了鄉(xiāng)長助理,那年我主持修了村里第一條水泥路。
錢是我四處化緣來的,腿都跑斷了,一分一厘都記得清清楚楚。
1997年,我升任副鄉(xiāng)長,搞了個農(nóng)業(yè)合作社試點。
幫農(nóng)戶統(tǒng)一采購種子化肥,降低成本,第一年就讓人均收入漲了兩成。
鄉(xiāng)親們高興壞了,逢人就夸我是個好干部,比我爹當(dāng)年還能干。
但我沒想到,1998年會來那么大一場災(zāi),差點要了我的命。
1998年夏天,長江流域爆發(fā)了百年不遇的特大洪水。
那場洪水來得又急又猛,整個臨江縣都告急了,河灣鄉(xiāng)首當(dāng)其沖。
7月21日傍晚,暴雨已經(jīng)連著下了三天三夜,天地間一片混沌。
河灣大壩的水位早就超過了警戒線,大壩上的人都繃緊了神經(jīng)。
我?guī)е癖犜趬紊鲜亓藘商靸梢?,眼睛都熬紅了,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
深夜十一點,風(fēng)雨交加,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巡邏的民兵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臉色慘白,嘴唇直哆嗦。
那民兵聲音發(fā)顫地喊道:"周鄉(xiāng)長!壩……壩上出管涌了!快!"
我心里咯噔一下,撒腿就往出事的地點跑,雨點子打在臉上生疼。
跑到跟前一看,我的腿都軟了,渾身的血都涼了半截。
一個碗口粗的管涌口正在噴水,渾濁的河水裹著泥沙涌出來。
水柱有兩三米高,那動靜跟打雷似的,眼看著洞口還在擴大。
如果堵不住,大壩隨時會潰,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p>
壩后面是什么?是三千多口子人,是河灣鄉(xiāng)十幾個村子??!
我二話沒說,三下兩下扒掉上衣就往水里跳,管涌口的水流冰涼刺骨。
邊上的人都嚇傻了,扯著嗓子喊我,聲音都變了調(diào)。
那民兵哭著喊道:"周鄉(xiāng)長!你瘋了!那水會要命的!快上來!"
我抱著沙袋,沖著岸上聲嘶力竭地吼道:"都別愣著!傳沙袋!快傳!"
那一夜,我?guī)е?7個民兵在水里泡了整整八個小時。
七月份的洪水,冰涼刺骨,冷得人直打哆嗦,牙齒咯咯響。
我的腿被水下的石頭劃出一道道口子,血把周圍的水都染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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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里灌滿了泥漿,什么都聽不見,腦子里嗡嗡直響。
但我不敢松手,死死堵在管涌口,一步都不敢退,退一步就是三千條人命。
天亮的時候,管涌終于堵住了,我從水里被人拖上來,整個人已經(jīng)沒了知覺。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躺在縣醫(yī)院的病床上了,渾身插滿了管子。
醫(yī)生說我發(fā)了三天高燒,差點沒救回來,命是從閻王爺那兒搶回來的。
從那以后,我落下了嚴(yán)重的風(fēng)濕病,每到陰雨天兩條腿就疼得鉆心。
疼起來的時候,走路都得扶著墻,跟個瘸子似的。
但我不后悔,大壩保住了,三千多口子人平安無事。
這條命,值了,就是再來一次我還是會跳。
2002年,我升任河灣鄉(xiāng)鄉(xiāng)長,2006年調(diào)任縣里當(dāng)了副縣長。
35歲的副縣長,在臨江縣也算年輕有為了,不少人都高看我一眼。
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有多了不起,我知道我能走到今天全靠鄉(xiāng)親們的支持。
那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對得起我爹臨終前的那句話。
"別忘了鄉(xiāng)親們。"
我沒忘,一天都沒忘,這句話我刻在心里了。
但這條路,也不是一帆風(fēng)順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
2007年夏天,我接到一個消息,差點沒把我氣死。
有人舉報我,說我以權(quán)謀私、侵吞集體資產(chǎn),罪狀列了一大堆。
材料厚厚一沓,足有幾十頁,上面列舉的"罪狀"一條比一條嚇人。
什么私吞合作社分紅啦,什么虛報工程款啦,什么收受賄賂啦。
每一條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好像我真的是個大貪官似的。
省紀(jì)委派調(diào)查組進駐臨江縣,陣勢搞得很大,來了十幾個人。
那陣子整個縣城風(fēng)聲鶴唳,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有人說我這回死定了,等著進監(jiān)獄吧。
有人說我背后肯定有人罩著,出不了大事。
也有人幸災(zāi)樂禍,說什么"早就該查查他了,裝什么清廉"。
那兩個月,是我人生中最難熬的日子,每天都跟在地獄里煎熬似的。
每天都有人來問話,翻賬本,查記錄,把我的辦公室翻了個底朝天。
我配合調(diào)查,有問必答,該交代的一五一十都交代了。
但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那種滋味比黃連還苦。
調(diào)查持續(xù)了整整兩個月,我的賬本被翻了無數(shù)遍。
每一筆支出都被核實,大到幾萬塊的工程款,小到幾塊錢的車票。
最后,調(diào)查組給出了結(jié)論:舉報不實,周祝華清白。
拿到結(jié)論那天,我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很久,心里五味雜陳。
不是如釋重負(fù),而是心寒,寒透了。
我不知道是誰在背后捅我刀子,但我知道在官場上清白有時候也是一種罪。
調(diào)查組組長臨走的時候,拍了拍我的肩膀。
組長感慨地說:"老周啊,你的賬我們查得很仔細(xì),有一筆支出我很好奇。"
我問他:"哪一筆?"
他說:"1999年,你自己掏了三千塊錢給貧困戶買種子,那可是你一年的工資啊。"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說:"沒辦法,那年旱得厲害,老百姓實在種不起地,我不幫他們誰幫?"
他點點頭,沒再說什么,但看我的眼神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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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我以為就這么過去了,誰知道2008年初那紙破格提拔的任命書就落到了我頭上。
3
2008年9月,秋收時節(jié),金黃的稻穗在風(fēng)里搖擺。
臨江縣迎來了一位重量級人物,省委書記常永年。
這消息一出,整個縣城都沸騰了,跟過年似的熱鬧。
常書記上任三年了,這是頭一回來臨江縣視察,規(guī)格高得嚇人。
縣委書記趙德福親自部署接待方案,每一個細(xì)節(jié)都反復(fù)推敲。
從迎接的人員站位到匯報的材料內(nèi)容,一遍一遍地過,生怕出岔子。
我作為縣長全程陪同,心里也挺忐忑的。
畢竟我這個縣長當(dāng)?shù)媚涿?,萬一省委書記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么答。
常永年是上午九點到的,車隊浩浩蕩蕩開進縣城。
車隊進縣城的時候,兩邊站滿了迎接的干部群眾,鑼鼓喧天。
但常永年只是擺擺手,沒有下車,車子直接開到了縣政府大院。
我和趙書記早早就在門口等著了,等得腿都酸了。
車門打開,常永年走了下來,我第一眼看見他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五十出頭的年紀(jì),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了,臉上皺紋不少。
但那雙眼睛銳利得嚇人,跟鷹一樣,一眼就能把人看穿。
那目光掃過來的時候,我有種被扒光了扔在太陽底下的感覺。
趙書記趕緊迎上去握手:"常書記,歡迎您來臨江縣視察工作!"
常永年點點頭,目光卻落在了我身上。
他看了我好幾秒鐘,沒說話,那眼神讓我渾身發(fā)毛。
然后他轉(zhuǎn)頭對趙書記說:"趙書記,今天的視察路線我想改一改。"
趙書記一愣,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您請示下,我們聽您安排。"
常永年說:"工業(yè)園區(qū)不去了,我想去河灣鄉(xiāng)看看。"
河灣鄉(xiāng)?那是全縣最偏遠(yuǎn)最窮的地方,路都不好走。
趙書記臉色有點難看,但還是硬著頭皮應(yīng)了下來。
我心里更奇怪了,省委書記放著那么多亮點工程不看,非要去那個窮山溝?
車隊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了兩個多小時,路兩邊全是金黃的稻田。
終于到了河灣鄉(xiāng),又走了半個小時的土路才到河灣村。
常永年下了車,謝絕了所有人的陪同,他一個人往村子里走。
我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面,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他沿著村里的小路走了一圈,看看這兒看看那兒,也不說話。
最后他停在了一座破舊的土坯房前,站在那里一動不動。
那房子我太熟悉了,那是我老家,我爹活著的時候住的地方。
1992年我爹走了以后就沒人住了,這些年破敗得不成樣子。
墻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土坯,黃撲撲的。
屋頂塌了個大窟窿,能看見里面的房梁,都快朽爛了。
門板早就不見了,只剩下兩根腐朽的門框,歪歪扭扭地立在那里。
常永年就那么站著,看著那間破房子,足足看了五分鐘。
他的背影很沉重,肩膀微微有些佝僂。
我站在他身后三米遠(yuǎn)的地方,渾身不自在,心跳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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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委書記大老遠(yuǎn)跑來看這個破房子干什么?
他跟我家有什么關(guān)系?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想著,常永年突然轉(zhuǎn)過身來,他的目光落在我臉上。
那眼神太復(fù)雜了,復(fù)雜得我看不懂,有審視,有追憶,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情緒。
我感覺自己好像被一束聚光燈照住了,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那目光太沉重了,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渾身的血都往頭上涌。
常永年盯著我,盯了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快要窒息了。
周圍安靜得可怕,只有風(fēng)吹過稻田的沙沙聲。
然后他開口了,說了一句讓我渾身發(fā)抖的話。
常永年的聲音低沉而沙啞,一字一頓地說:"你長得像你父親。"
我整個人都愣住了,腦子里嗡嗡作響,好像有一萬只蜜蜂在飛。
他認(rèn)識我爹?怎么可能?我爹就是一個種了一輩子地的農(nóng)民啊!
還沒等我反應(yīng)過來,他又轉(zhuǎn)頭看向身邊的秘書長。
秘書長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戴著眼鏡,一副精明能干的樣子。
常永年平靜地說了一句話,這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他說:"帶他去常委會,有個位置空了3年了。"
秘書長的臉色瞬間變了,眼鏡差點從鼻梁上滑下來。
趙書記更是嚇得臉都白了,嘴巴張得老大,能塞進一個雞蛋。
我腦子嗡的一聲,兩條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空了3年的位置?那是省委常委、分管農(nóng)業(yè)的副省長之位啊!
三年前老副省長退休以后,那個位置就一直懸而未決。
多少人擠破了頭想坐上去,省里年年討論年年定不下來。
現(xiàn)在,省委書記竟然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說要把這個位置給我?
我?一個35歲的縣長?這他媽的是在做夢吧!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渾身的血都涼了,心臟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
這怎么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一定是我聽錯了!
周圍的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所有人都像被定住了,大氣都不敢出。
常永年看著我目瞪口呆的樣子,嘴角微微動了動。
他又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徹底把我打懵了,把我打進了地獄里。
常永年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滄桑,緩緩地問道:
"祝華,你還記得1983年那個冬天,敲你家門的那個人嗎?"
1983年?敲我家門的人?
那一刻,我的腦海里轟的一聲巨響,無數(shù)畫面洶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