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聯(lián)
冬日的養(yǎng)老院走廊上，李芳輕輕關上203房間的門。
“15年了，我見過太多老人，你猜最可憐的是哪種？”她對剛入職的小張說。
小張思索片刻，“應該是那些沒有子女的老人吧？”
李芳搖搖頭，眼神復雜，“不，恰恰相反?！?/strong>
“那是哪種？”小張好奇地問。
李芳望向窗外的落葉，“這說來話長了...”
01
養(yǎng)老院的清晨總是從六點開始。
李芳習慣性地在鬧鐘響之前醒來。
今天是她在福壽養(yǎng)老院工作的第5475天。
十五年前，她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里待這么久。
人生有時就是如此奇妙，一個偶然的選擇，卻成了一生的職業(yè)。
當初只是為了糊口，如今卻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這份工作讓她見證了太多老人的悲歡離合。
養(yǎng)老院像一個微型社會，藏著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故事。
李芳推著藥車，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走廊上安靜得只有輪子與地面摩擦的聲音。
陽光透過走廊盡頭的窗戶斜射進來，照亮了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第一站是107房間，住著張教授。
輕輕敲門后，李芳推門而入。
“張教授，該吃藥了?！彼⑿χf。
床上的老人已經(jīng)醒了，正靠在床頭看書。
張教授曾是知名大學的物理系教授，退休前發(fā)表過多篇國際論文。
如今的他，卻只能在這十幾平米的房間里度過余生。
“李護工，今天又是你啊?！睆埥淌诜畔聲?，露出溫和的笑容。
李芳遞過藥和水，順便幫他整理了一下床鋪。
“兒子最近有聯(lián)系您嗎？”她隨口問道。
張教授的笑容淡了幾分，“上周視頻了一次，他們在澳洲挺好的?！?/p>
房間里擺滿了照片，全是張教授兒子一家在國外的生活照。
每張照片里，他們都笑得很開心。
照片更新得很勤，但人卻已三年沒回來看過老人了。
李芳沒再多問，只是幫張教授把枕頭拍松了些。
離開張教授的房間，李芳繼續(xù)她的巡房。
走到盡頭的203房，住著被護工們私下稱為“老頑童”的王大爺。
王大爺一輩子未婚，靠著低保和微薄的退休金住在這里。
推開門，王大爺已經(jīng)穿戴整齊坐在窗邊。
“早啊，小李！今天天氣不錯！”他中氣十足地打招呼。
李芳把藥遞給他，“王大爺，您今天怎么起這么早？”
“老了睡不著，趁著清醒看看日出也挺好。”王大爺笑著說。
雖然是養(yǎng)老院條件最普通的雙人間，王大爺卻把自己的小天地收拾得井井有條。
床頭掛著他年輕時當兵的照片，窗臺上擺著幾盆他親手種的多肉植物。
“小李啊，別人都說我可憐，沒兒沒女的?！蓖醮鬆斖蝗徽f道。
李芳停下手中的活，看向這位看透世事的老人。
“我倒覺得自在，你看那些整天盼著子女來的老人，常常失望得哭?！蓖醮鬆斨噶酥父舯诜块g。
“我早就不抱期望，反而活得輕松?！彼笮ζ饋?。
李芳遞給他一杯溫水，“您想得開就好。”
王大爺接過水杯，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再說了，這里的護工不都成了我的兒女嘛！”
離開王大爺?shù)姆块g，李芳的心情輕松了許多。
這是她最喜歡的病人之一，沒有過多的要求，也沒有復雜的情緒。
推著藥車繼續(xù)前行，李芳經(jīng)過了幾個緊閉的房門。
那些房間里住著有錢人家的老人，大多有私人護工照顧。
李芳只負責按時送藥，其他的事情都不需要她操心。
轉過走廊，來到了東區(qū)的雙人間。
這里住著的大多是普通工人退休后的老人，子女條件一般，只能負擔基礎的養(yǎng)老費用。
305房間住著劉奶奶和何奶奶。
劉奶奶曾是紡織廠的工人，退休金不高但有兩個兒子。
何奶奶是退休教師，獨生女在外地工作，很少回來。
02
推門進去，劉奶奶正坐在床邊發(fā)呆。
“劉奶奶，吃藥了?！崩罘驾p聲說道。
劉奶奶這才回過神來，接過藥不聲不響地吞了下去。
“今天小劉要來看您嗎？”李芳問道，小劉是劉奶奶的小兒子。
劉奶奶搖搖頭，“他說最近工作忙，可能下周才能來。”
李芳幫她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被子，“別擔心，我下午帶您去花園里曬曬太陽?！?/p>
劉奶奶勉強笑了笑，目光卻依舊停留在門口，似乎在期待什么。
何奶奶已經(jīng)吃過早飯，正在床上看電視劇。
遞過藥后，李芳順便幫她檢查了一下血壓。
“李護工，我女兒下個月要來，能不能幫我約個理發(fā)師？”何奶奶忽然問道。
李芳點點頭，“沒問題，我記下了。”
何奶奶的臉上露出了期待的表情，“都三個月沒見了，我得打扮得精神點?！?/p>
李芳暗自嘆息，在養(yǎng)老院，子女的到訪總是老人們最大的期待。
上午的送藥工作結束后，李芳回到護士站整理記錄。
小張端著一杯咖啡走了過來，“李姐，你剛才說的那三類老人，能詳細說說嗎？”
李芳抬起頭，“你是新來的，慢慢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老人大致可以分為三類?！?/p>
她放下筆，喝了口水，“第一類是有錢有子女，但子女忙于工作的?！?/p>
“像張教授那樣？”小張問道。
李芳點點頭，“沒錯，他們物質條件很好，但精神上常?？仗摗！?/p>
小張若有所思，“第二類呢？”
“第二類是無錢無子女的孤寡老人，像王大爺那樣?！崩罘颊f。
“他們反而看得開，因為早就習慣了獨立生活，對親情也沒有過高期待?！?/p>
“那第三類呢？”小張追問道。
李芳的表情變得復雜，“第三類是有子女但關系疏離或有矛盾的老人。”
她頓了頓，“這類老人表面上看起來有子女照顧，但實際情況往往很復雜。”
小張似乎有些不解，“有子女不是好事嗎？”
李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手表，“該去做中午護理工作了，這個話題改天再聊。”
午餐時間，李芳負責照顧幾位行動不便的老人。
推著輪椅把老人們送到食堂，幫他們盛好飯菜。
養(yǎng)老院的食堂雖然簡單，但干凈整潔。
今天的午餐是清蒸魚、炒青菜和米飯，還有一小碗湯。
李芳特意給王大爺多加了一塊魚肉。
“小李啊，你又偏心了?！蓖醮鬆斝χf。
李芳裝作沒聽見，繼續(xù)給其他老人分發(fā)午餐。
食堂里，老人們?nèi)齼蓛傻亓闹臁?/p>
張教授獨自一人坐在角落，慢條斯理地吃著飯。
劉奶奶和何奶奶坐在一起，卻幾乎不交流。
相比之下，王大爺?shù)淖雷幼顭狒[，周圍坐了幾位性格開朗的老人。
午餐結束后，李芳幫行動不便的老人回到房間休息。
下午兩點，是養(yǎng)老院相對清閑的時間。
大多數(shù)老人都在午休，護工們也能稍微放松一下。
李芳坐在護士站，翻看著下午的工作安排。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走廊的寧靜。
抬頭一看，是劉奶奶的大兒子劉強。
“李護工，我媽今天狀態(tài)怎么樣？”劉強氣喘吁吁地問。
李芳放下手中的文件，“劉奶奶一切正常，現(xiàn)在正在午休?！?/p>
劉強松了口氣，“那就好，我有點急事想跟她談?！?/p>
李芳皺了皺眉，“劉奶奶剛吃完藥，最好讓她休息一會兒。”
劉強顯得有些焦躁，“不會太久，就說幾句話?！?/p>
說完，他快步走向了305房間。
李芳隱約感覺到情況有些不對勁。
平時劉強很少在這個時間來訪，今天卻顯得異常急切。
她決定過一會兒去看看情況。
03
十五分鐘后，劉強匆匆離開了養(yǎng)老院。
李芳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看，手里還拿著一個文件袋。
等劉強的身影消失在電梯口，李芳走向了305房間。
輕輕推開門，看到劉奶奶正坐在床邊抹眼淚。
“劉奶奶，您怎么了？”李芳關切地問道。
劉奶奶搖搖頭，強裝鎮(zhèn)定，“沒事，就是有點想家了。”
李芳在她床邊坐下，“劉強來看您了，聊了什么？”
劉奶奶的手微微顫抖，“他...他說要賣掉我那套老房子?！?/p>
李芳愣了一下，“為什么突然要賣房子？”
劉奶奶嘆了口氣，“他說是為了給我侄孫買學區(qū)房，那房子空著也是空著?！?/p>
淚水又一次涌出她的眼眶，“那是我和老劉一輩子的積蓄啊?！?/p>
李芳輕輕拍著老人的后背，不知該如何安慰。
這樣的事情在養(yǎng)老院并不少見。
老人的財產(chǎn)常常成為子女覬覦的對象。
劉奶奶擦干眼淚，強顏歡笑，“算了，反正我也用不著了，給孩子們也好。”
李芳知道，劉奶奶心里并不像表面那么釋然。
那套老房子承載著她一生的記憶，是她最后的精神依托。
現(xiàn)在，連這個依托也要被奪走了。
下午三點，李芳按計劃帶著一些老人去花園曬太陽。
陽光明媚，院子里的樹木郁郁蔥蔥。
王大爺推著自己的輪椅，走在最前面。
雖然他腿腳還算利索，但醫(yī)生建議他短距離也使用輪椅，以免摔倒。
張教授帶著一本書，安靜地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
劉奶奶情緒似乎好了一些，和何奶奶一起曬著太陽。
花園里還有其他老人，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聊天。
這是養(yǎng)老院一天中最熱鬧的時刻。
李芳和其他護工在一旁看護，確保老人們的安全。
突然，一輛豪華轎車停在了養(yǎng)老院門口。
下來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夫婦，徑直走向了張教授。
李芳認出來，那是張教授的兒子兒媳。
張教授也看到了他們，臉上露出驚喜的表情，手中的書差點掉在地上。
“爸！”張教授的兒子張明快步走過來，給了父親一個擁抱。
張教授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只是緊緊握住兒子的手。
“我們提前回國了，想給您一個驚喜。”張明笑著說。
張教授的兒媳也上前問候，還從包里拿出一盒精致的點心。
“這是您愛吃的杏仁餅，我們特意帶回來的?！?/p>
李芳站在不遠處，看著這溫馨的一幕，心中卻有些疑惑。
三年沒回國的兒子，為何突然出現(xiàn)？
很快，她的疑問就得到了解答。
張明蹲下身，壓低聲音對父親說：“爸，有件事想和您商量?！?/p>
張教授點點頭，示意兒子繼續(xù)說。
“我們打算在上海買套房子，首付差一點，能不能...”
張教授的笑容凝固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當然可以，我的錢都是留給你們的?！?/p>
張明松了口氣，拍拍父親的肩膀，“謝謝爸，我就知道您最疼我們了。”
他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轉賬需要的資料，您看一下?！?/p>
張教授接過文件，沒有馬上打開，只是輕輕放在膝蓋上。
張明和妻子又陪著父親聊了一會兒，看了看手表。
“爸，我們還有個會要開，下次再來看您?！?/p>
張教授依依不舍地送別兒子兒媳，目送他們離開。
等豪車消失在視線中，張教授臉上的笑容才慢慢褪去。
他低頭看著那份文件，眼神復雜。
李芳走過去，假裝整理長椅上的靠墊。
“張教授，兒子來看您了，心情不錯吧？”
張教授抬頭，勉強笑了笑，“是啊，難得他們回國。”
他頓了頓，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嘆了口氣。
“李護工，你說我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李芳不知如何回答，只能安慰道：“兒子能記得回來看您，已經(jīng)很不錯了。”
張教授搖搖頭，沒再說話，只是翻開了那本一直捧在手中的書。
陽光下，他的背影顯得有些孤獨。
04
下午五點，護工們開始準備晚餐。
李芳負責照顧幾位行動不便的老人用餐。
晚餐后是老人們看電視的時間。
公共休息室里，十幾位老人圍坐在一起，觀看著晚間新聞。
李芳趁機完成一些文書工作，記錄每位老人的用藥情況和身體狀況。
晚上八點，該幫老人們洗漱準備睡覺了。
這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時間之一。
有些老人需要幫助洗澡，有些需要更換床單，還有些需要特殊護理。
李芳和幾位同事分工合作，盡量讓每位老人都能舒適地度過夜晚。
王大爺洗漱完畢，坐在床邊看報紙。
“小李啊，你說我這輩子圖啥呢？”他突然問道。
李芳停下手中的活，看著這位老人。
王大爺放下報紙，“年輕時為國家拼命，現(xiàn)在老了卻只能在這養(yǎng)老院度日?！?/p>
李芳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安慰道：“王大爺，您的晚年生活還是很充實的。”
王大爺笑了笑，“我倒不是抱怨，只是有時候會想，如果當初結婚生子，現(xiàn)在會不會不一樣?！?/p>
李芳幫他掖好被角，“每個選擇都有得有失，您現(xiàn)在過得自在就好?！?/p>
王大爺點點頭，“也是，看看那些整天為子女操心的老人，我反而輕松多了?！?/p>
九點鐘，大多數(shù)老人都已經(jīng)就寢。
李芳開始了夜間巡查，確保每位老人都安全入睡。
走到305房間，她發(fā)現(xiàn)劉奶奶還坐在床邊，似乎在等什么人。
“劉奶奶，該休息了。”李芳輕聲說道。
劉奶奶回過神來，“小李啊，我兒子說今晚會來看我的。”
李芳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過了探視時間。
“可能有事耽擱了，您先休息吧，他來了我會叫您?！?/p>
劉奶奶不情愿地躺下，眼睛卻依然盯著門口。
李芳給她蓋好被子，輕輕關上了燈。
離開房間后，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聽到里面?zhèn)鱽淼偷偷泥ㄆ暋?/p>
這樣的夜晚，在養(yǎng)老院并不少見。
十點半，李芳的白班工作結束。
交接完工作，她換下工作服，準備回家。
走出養(yǎng)老院大門，冷風吹來，她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公交站臺上，幾個年輕人正在聊天說笑。
看著他們無憂無慮的樣子，李芳不禁想起養(yǎng)老院里那些老人。
年輕人可能想不到，他們終有一天也會變老。
而他們對待父母的方式，很可能就是將來子女對待他們的方式。
公交車來了，李芳上車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車窗外的城市霓虹閃爍，車里的人各懷心事。
李芳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今天看到的一幕幕場景。
這是她的第5475天，明天，她將迎來第5476天。
生活，就這樣周而復始地繼續(xù)著。
第二天清晨，李芳按時來到養(yǎng)老院。
值夜班的同事告訴她，昨晚劉奶奶的小兒子來過，但只待了十分鐘就離開了。
李芳點點頭，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首先是給老人們測量血壓和體溫，記錄身體狀況。
然后是準備早餐和分發(fā)藥物。
日復一日的工作，讓她對每位老人的情況都了如指掌。
上午九點，養(yǎng)老院來了幾位新住戶。
一對老夫妻，由兒子陪同辦理入住手續(xù)。
李芳負責帶他們參觀環(huán)境，介紹各項設施和規(guī)定。
老人看起來有些不情愿，眼神中充滿了不安和失落。
兒子則顯得很急切，一再強調自己工作忙，沒時間照顧父母。
這樣的場景，李芳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了。
老人不愿意離開熟悉的家，子女卻因各種原因難以照顧。
養(yǎng)老院，成了雙方妥協(xié)的產(chǎn)物。
參觀結束后，兒子匆匆離開，只留下兩位老人站在新房間里，顯得格外無助。
李芳幫他們整理行李，盡量讓他們感到舒適。
“阿姨，這里的環(huán)境其實很好，您很快就會習慣的?！彼参康?。
老太太強忍著淚水，點點頭。
老先生則坐在窗邊，目光空洞地望著外面。
這種適應期，對每位新來的老人都是一種煎熬。
離開新住戶的房間，李芳繼續(xù)她的工作。
05
路過張教授的房間，她看到老人正在收拾自己的物品。
“張教授，您這是？”李芳疑惑地問道。
張教授抬頭，臉上帶著釋然的笑容，“整理一些不需要的東西，打算捐掉。”
李芳注意到床上放著幾本珍貴的古籍和幾枚獎章。
這些都是張教授一生的榮譽象征。
“這些都是您的珍藏，真的要捐嗎？”李芳忍不住問道。
張教授輕輕撫摸著那些泛黃的書頁，“帶不走的東西，留著也是徒增牽掛。”
他頓了頓，“我已經(jīng)和兒子說好了，以后的事情都由他做主?！?/p>
李芳突然明白了什么，但沒有多說。
每個老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她無權干涉。
只是看著那些即將被舍棄的珍貴物品，她心中不免有些惋惜。
中午時分，養(yǎng)老院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一位穿著考究的中年女士，自稱是何奶奶的女兒。
她直接找到了院長辦公室，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半小時后，院長親自帶著這位女士來到護士站。
“李護工，這位是何女士，她想把母親轉到高端養(yǎng)老公寓去?！痹洪L介紹道。
何女士微笑著點點頭，“聽說李護工一直照顧我母親，特意來感謝您?！?/p>
李芳有些詫異，“何奶奶在這里住得挺好的，為什么突然要轉走？”
何女士解釋道：“我最近工作調動，有了更好的經(jīng)濟條件，想讓母親享受更好的晚年生活?！?/p>
表面上看起來是一片孝心，但李芳從何奶奶平日的只言片語中，知道她和女兒的關系并不親密。
這突如其來的“孝順”，讓李芳感到有些蹊蹺。
何女士遞給李芳一個精美的禮盒，“這是小小心意，請您收下?！?/p>
李芳婉拒了禮物，“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額外的感謝?！?/p>
何女士也沒有堅持，笑著說：“那我去看看母親，準備明天接她走?！?/p>
李芳點點頭，目送她走向何奶奶的房間。
下午，何奶奶找到李芳，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李護工，我女兒要帶我去住高級養(yǎng)老公寓了！”
李芳強擠出一個笑容，“恭喜您，何奶奶?！?/p>
何奶奶壓低聲音，“我女兒說，那邊有游泳池、圖書館，還有專業(yè)的醫(yī)療團隊?！?/p>
李芳幫她收拾行李，心中卻有一絲不安。
“何奶奶，您和女兒商量好了嗎？那邊的費用...”
何奶奶擺擺手，打斷了李芳的話，“她說都安排好了，讓我別操心?！?/p>
老人的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她還說以后會經(jīng)常來看我?！?/p>
李芳不忍心打破何奶奶的幻想，只能默默祝福。
晚飯后，何奶奶向其他老人告別。
劉奶奶握著她的手，眼中滿是羨慕，“你女兒真孝順。”
何奶奶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以后有空來看我啊?！?/p>
王大爺坐在一旁，眼神復雜地看著這一幕。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地翻著報紙。
夜深人靜，李芳完成最后一輪巡查。
經(jīng)過何奶奶的房間，看到她正在整理多年來積攢的物品。
床頭柜上放著一張泛黃的照片，是年輕時的何奶奶和丈夫的合影。
李芳站在門口，輕聲問道：“何奶奶，需要幫忙嗎？”
何奶奶搖搖頭，“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p>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么，“李護工，你說我女兒突然對我這么好，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這個問題讓李芳一時語塞。
她不忍心打破老人的憧憬，卻也不愿欺騙她。
“何奶奶，無論如何，您享受更好的照顧是好事?！彼罱K這樣回答。
何奶奶似乎明白了什么，眼神黯淡了幾分。
“我也知道，她不可能無緣無故對我這么好?！?/p>
她拿起那張老照片，輕輕撫摸，“這房子原本是留給她的，現(xiàn)在可能要用到了吧。”
李芳不知該如何回應，只能握住老人的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何奶奶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強顏歡笑，“沒關系的，只要能見到她，住哪里都一樣。”
這一刻，李芳深深體會到了老人內(nèi)心的矛盾與無奈。
06
第二天上午，何女士準時來接母親。
養(yǎng)老院的老人們聚在大廳，為何奶奶送行。
何奶奶穿上了最好的衣服，精心打扮了一番，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何女士攙扶著母親，向眾人道別。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李芳心中百感交集。
她不知道何奶奶在新環(huán)境中是否真的會幸福，但至少此刻，老人的心愿得到了滿足。
這就是養(yǎng)老院的日常，有人離開，有人到來。
每個老人背后，都有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下午，李芳繼續(xù)她的工作。
在做記錄時，她聽到走廊盡頭傳來一陣激烈的爭吵聲。
循聲望去，是劉奶奶的兩個兒子正在門口爭執(zhí)。
“你憑什么動用媽的積蓄？那是她養(yǎng)老的錢！”小兒子劉明憤怒地質問。
大兒子劉強冷笑一聲，“我照顧她這么多年，拿點錢怎么了？”
兄弟倆的爭吵聲越來越大，引來了不少老人和護工的圍觀。
院長聞訊趕來，將他們請到了辦公室繼續(xù)談。
李芳去查看劉奶奶的情況，發(fā)現(xiàn)老人坐在床邊，眼神空洞，似乎對外界的喧囂毫無反應。
“劉奶奶，您沒事吧？”李芳關切地問道。
劉奶奶像是突然驚醒，抓住李芳的手，“小李，你幫我個忙?！?/p>
她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個小布包，“這是我這些年的一點積蓄，你幫我保管好?！?/p>
李芳感到一陣心酸，“劉奶奶，這不合適，我不能...”
劉奶奶的眼中閃爍著懇求的光芒，“求你了，我不知道該信任誰了?！?/p>
這一刻，李芳深深體會到了老人的無助和絕望。
最終，她還是婉拒了劉奶奶的請求，但承諾會幫她想辦法保管好這筆錢。
劉奶奶重新將布包藏好，不停地叮囑李芳不要告訴任何人。
看著老人小心翼翼的樣子，李芳心中五味雜陳。
夜幕降臨，養(yǎng)老院又恢復了平靜。
李芳完成晚間護理工作，準備交接班時，突然接到緊急呼叫。
是王大爺房間的緊急鈴響了。
她快步趕過去，推開門，看到王大爺?shù)乖诘厣?，額頭流著血。
“王大爺！”李芳驚呼一聲，立即按下緊急按鈕，呼叫醫(yī)療團隊。
同時，她蹲下身檢查王大爺?shù)膫麆?，發(fā)現(xiàn)只是額頭擦傷，并無大礙。
王大爺慢慢睜開眼睛，看到李芳，虛弱地笑了笑，“不小心摔了一跤。”
醫(yī)療團隊很快趕到，將王大爺送往醫(yī)務室處理傷口。
李芳幫忙收拾房間，發(fā)現(xiàn)地上散落著幾張照片。
撿起來一看，是王大爺年輕時與一位女子的合影。
照片背面寫著：“永遠的牽掛”幾個字。
這是李芳第一次知道，看似無牽無掛的王大爺，原來也有過刻骨銘心的感情。
處理完傷口，王大爺被送回房間休息。
李芳把照片遞還給他，“您沒事吧？”
王大爺接過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回抽屜，“老毛病了，半夜想喝水，起來時頭暈了?！?/p>
李芳倒了杯水放在床頭，“這是誰？您從來沒提起過?！?/p>
王大爺沉默片刻，“一段往事罷了，不提也罷。”
李芳沒有繼續(xù)追問，幫他掖好被角，囑咐他好好休息。
走出房間，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每個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和故事，而她只能看到冰山一角。
這天夜里，李芳值夜班。
07
凌晨三點，大雨突然傾盆而下。
閃電照亮了養(yǎng)老院的走廊，隨后是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
幾位膽小的老人被驚醒，李芳不得不挨個房間安撫。
巡查到一半，她發(fā)現(xiàn)305房間的門虛掩著，里面亮著微弱的燈光。
輕輕推開門，看到劉奶奶正坐在窗邊，望著窗外的暴雨發(fā)呆。
“劉奶奶，這么晚了，您怎么還不休息？”李芳關切地問道。
劉奶奶轉過頭，眼神恍惚，“小李，你說我這輩子是不是很失?。俊?/p>
李芳愣了一下，“怎么會這么說？”
劉奶奶苦笑一聲，“養(yǎng)了兩個兒子，到頭來卻連自己的錢都保不住?！?/p>
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銀行卡，“今天他們兄弟倆爭的就是這張卡里的錢。”
李芳不知該如何安慰，只能坐在她身邊，靜靜地聽她訴說。
“我一輩子節(jié)衣縮食，就是想給他們攢點錢，讓他們生活好一點?！?/p>
劉奶奶的聲音哽咽了，“現(xiàn)在好了，他們盯上我這點養(yǎng)老錢，連我的養(yǎng)老院費用都不愿意出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房間里的氣氛越來越沉重。
劉奶奶突然抓住李芳的手，“小李，我求你幫我個忙?！?/stron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