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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娘子,您這心腸也太硬了些!那是侯爺的長女,您就把她往火坑里推?”王若弗氣得將手中的青瓷茶盞重重擱在桌上,茶水濺濕了桌布。
明蘭手里正拿著一只繡繃,針腳未亂,只淡淡抬眼:“母親這話從何說起?那是正經的官眷人家,怎就是火坑了?”
“那是西北!吃沙子的地方!”王若弗指著窗外,“外頭都在傳,說你有了親生哥兒,便容不下庶女,要借著婚事把蓉姐兒發配得遠遠的。你就不怕侯爺回來怪罪?”
明蘭放下繡繃,眼神沉靜如水,嘴角卻勾起一抹讓人看不透的笑意:“若侯爺怪罪,我自一力承擔。但這婚事,鐵板釘釘,誰也改不得?!?/str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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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汴京的三月,柳絮紛飛,本該是賞春的好時節,顧侯府的后院里卻透著一股子壓抑。
蓉姐兒及笄了。這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遍了京城的權貴圈子。
如今的顧廷燁是皇帝身邊的紅人,手握禁軍大權,寧遠侯府更是烈火烹油般的富貴。誰都想攀上這門親事,哪怕蓉姐兒是外室所生,哪怕她以前有個不堪的生母,在權勢面前,這些都不算什么。
帖子像雪片一樣飛進侯府。
“大娘子,這是齊國公府那邊遞來的,說是旁支的一位哥兒,書讀得極好。”小桃捧著一摞帖子進來,臉上帶著喜色。
明蘭坐在塌上,手里翻著賬冊,眼皮都沒抬:“退了?!?/p>
“那……這是鄭大將軍家的侄孫,雖然沒襲爵,但家里產業豐厚,人也長得俊俏?!?/p>
“退了?!?/p>
小桃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抽出最底下那張皺巴巴的帖子:“那這個……西北段家的?”
明蘭的手指頓住了。她放下賬冊,接過那張帖子。帖子上的字寫得并不算好,甚至有些粗獷,透著一股子莽氣。
“就這個。”明蘭的聲音很輕,卻很穩。
小桃瞪大了眼睛:“大娘子?那段家雖然是軍戶,可聽說窮得很!而且段家那小子是個粗人,在西北邊陲,那是苦寒之地啊!您要是選了這個,外頭那些閑話……”
“外頭的嘴,長在別人身上?!泵魈m將那帖子細細收好,目光看向窗外那棵剛抽芽的老樹,“你去把蓉姐兒叫來,我有話同她說。”
消息傳得很快。
不到半日,墨蘭便登了門。她是來看笑話的,也是來踩一腳的。
花廳里,墨蘭搖著扇子,掩著嘴笑:“哎喲,我的六妹妹,咱們盛家出來的姑娘,心氣兒都高。原本以為你會給蓉姐兒挑個什么金龜婿,沒成想,竟是個西北的土包子。怎么?是怕庶女嫁得太好,以后壓了你那團哥兒一頭?”
明蘭端起茶盞,輕輕撇去浮沫:“四姐姐若是閑得慌,不如多管管自家伯爵府的那些小娘,聽說前兒個又鬧到了老太太跟前?”
墨蘭臉色一僵,隨即冷笑:“你別得意。你這般作踐蓉姐兒,顧侯爺如今不在京中,等他回來了,看你怎么交代。全京城現在都說你是個面慈心苦的惡毒繼母,為了給親兒子鋪路,把庶女往死路上逼。”
“逼不逼的,日子是人過出來的。”明蘭放下茶盞,看著墨蘭,“四姐姐當年為了嫁入高門,費盡心機,如今這高門的日子,姐姐過得可還舒心?”
墨蘭被戳中痛處,霍地站起身:“好!我就看著!看著你那蓉姐兒在西北怎么吃沙子!看著你這賢良淑德的名聲怎么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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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墨蘭,明蘭覺得有些乏。她揉了揉眉心,轉頭看見屏風后面露出的一角裙擺。
“出來吧?!?/p>
蓉姐兒慢慢走了出來。她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眉眼間像極了顧廷燁,帶著一股子英氣。只是此刻,那雙眼睛里紅紅的,顯然是哭過。
“母親?!比亟銉盒辛藗€禮,聲音有些啞。
“都聽到了?”明蘭招手讓她過來坐下。
蓉姐兒低著頭,手指絞著帕子:“外頭都說,母親是為了團哥兒……”
“你信嗎?”明蘭問。
蓉姐兒抬起頭,眼神復雜。她在這個家里長大,明蘭對她如何,她心里有數。可這次……那是西北啊。
“我不信母親是那樣的人?!比亟銉阂е齑?,“可我不明白。齊家、鄭家,哪怕是尋常的文官家里,哪個不比那段家強?女兒雖是庶出,可也是侯府的姑娘,為什么偏偏要嫁那么遠?”
明蘭看著她,伸手替她理了理鬢邊的碎發:“蓉兒,你覺得這汴京城,好嗎?”
蓉姐兒愣了一下:“自然是好的。繁華熱鬧,什么都有?!?/p>
“繁華……”明蘭喃喃念了一句,隨后站起身,走到地圖前,“你看,這滿城的勛貴,看著鮮花著錦??赡愕诔蒙显绞堑媚?,這底下的火就燒得越旺。齊家?他們那是想拉你爹下水。鄭家?那是空殼子了?!?/p>
明蘭轉過身,神色變得嚴肅:“你在汴京,永遠是顧侯府的庶女,走一步都要看人臉色,那些高門大戶里的彎彎繞繞,能把你吞得骨頭渣都不剩。你性子直,像你爹,那些陰私手段你學不來,也不屑學。”
“可段家……”
“段家離京城兩千里。天高皇帝遠,段家那小子我讓人打聽過,性子是個直爽的,沒有那些花花腸子。你去了那里,雖苦些,卻是正經的當家主母,沒人敢給你氣受。最要緊的是……”明蘭的聲音低了下來,說了句只有她們母女二人能聽見的。
蓉姐兒震住了。她不懂朝局,但她看到了明蘭眼底的憂慮。
“這是爹的意思?”蓉姐兒問。
“是你爹點的頭,但我挑的人。”明蘭握住她的手,“蓉兒,你若是信我,就嫁。若是實在不愿,我便是拼著被你爹罵,也給你換一家。只是以后若有風雨,我也護不住你。”
蓉姐兒看著明蘭,那是她喊了十年的母親。她想起了小時候明蘭為了她頂撞小娘,為了她整頓學塾。
良久,蓉姐兒深吸一口氣,跪下磕了個頭:“女兒……聽母親的?!?/p>
02
婚事辦得并不算特別盛大,但該有的體面明蘭一樣沒少。十里紅妝,壓得挑夫都喘不過氣。
可這在旁人眼里,不過是掩人耳目的把戲。
“多給些嫁妝有什么用?到了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有錢都沒處花。”
“就是,你看那新郎官,黑得跟炭似的,連句像樣的詩都背不出來,真是糟蹋了蓉姐兒。”
送親那天,段家的小將軍段云騎著高頭大馬,臉上帶著憨笑。他不像京城的公子哥那樣白凈,但肩膀寬厚,背脊挺直。
他在顧家大門口,沖著明蘭深深作揖:“岳母放心,只要我段云有一口氣在,絕不讓蓉兒受半點委屈!”
聲音洪亮,震得樹上的鳥都飛了幾只。
有人在人群里嗤笑:“粗鄙?!?/p>
明蘭卻受了他的禮,眼眶微紅:“去吧,好生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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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兒上了轎,轎簾放下的那一刻,她沒忍住,哭出了聲。
這一走,便是三年。
三年里,汴京城的局勢越來越讓人看不懂。老皇帝的身體每況愈下,幾位王爺的爭斗從暗處搬到了明面。
顧侯府閉門謝客。顧廷燁為了避嫌,自請去了江南巡視江防,把一大家子留給了明蘭。
京城的貴婦圈子里,依舊流傳著蓉姐兒的“慘狀”。
“聽說西北那邊又起了風沙,蓉姐兒寫信回來,說臉都皴了。”
“哎喲,真是作孽。當初要是嫁給我家侄子,現在都在享福了??上О。瑪偵线@么個繼母?!?/p>
明蘭對這些流言充耳不聞。她只是每隔半月,便會收到一封厚厚的信。
信上說,西北的羊肉好吃,就是膻味重;說段云是個呆子,給她刻個木簪子都能把手劃破;說她跟著段云去巡邊,看到了大漠孤煙,那是汴京城里從未見過的壯闊。
字里行間,沒有怨懟,只有一種從未有過的鮮活。
03
轉眼到了深秋。
京城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城門的守衛增加了三倍,街上的巡邏兵一隊接著一隊。
這日,大娘子王若弗急匆匆地趕來顧府。
“明蘭!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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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若弗一進屋,連口氣都來不及喘,一把抓住明蘭的手,臉色煞白得嚇人:“剛才我的馬車在街口被攔了三回!宮里傳出消息,陛下……怕是不行了。兗王和榮王兩派人馬都在私底下調動,京城怕是要亂!”
明蘭正坐在暖閣的羅漢床上哄著團哥兒睡覺,聽見這動靜,手只是微微一頓。她看了一眼懷里睡得正香的孩子,將被角掖好,這才輕手輕腳地將孩子交給一旁的崔媽媽,示意王若弗到內室說話。
進了內室,屏退左右,王若弗的腿一軟,癱坐在椅子上。
“母親別慌,先喝口熱茶壓壓驚?!泵魈m親手斟了一盞茶遞過去,神色平靜得像是在談論天氣。
“怎么能不慌!你不知道外頭成了什么樣子!”王若弗手抖得茶蓋都在響,“咱們盛家是文官,不掌兵權,這把火燒不到咱們頭上?!泵魈m柔聲安慰道,試圖平復嫡母的情緒。
“怎么燒不到?現在都在逼著站隊!”王若弗一口都沒喝,把茶盞重重擱在桌上,“你爹昨晚一宿沒睡,在書房里轉圈子,頭發都愁白了!那些王爺的人拿著帖子逼上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還有你!”
王若弗死死抓著明蘭的手,指甲幾乎掐進肉里:“顧家可是手握重兵的頭一號勛爵,侯爺如今又不在京中,你帶著這么小的孩子守著這偌大的侯府,這就是塊肥肉啊!若是有人想拿你們做人質要挾侯爺,可怎么得了?”
明蘭反握住王若弗的手,掌心溫暖有力:“母親,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亂。侯府大門緊閉,不管是誰來敲門,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不點頭,誰也不許開。咱們不站隊,不摻和,只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p>
王若弗看著明蘭這副鎮定自若的模樣,心里的慌亂竟稍稍平復了一些,隨即又想起什么,急道:“那蓉姐兒呢?西北那邊也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是亂起來……”
“西北遠著呢,亂不到那里去?!泵魈m輕聲說道,目光飄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況且,正是因為遠,才是如今這世道里唯一的清凈地?!?/p>
可是,事情比所有人預想的都要來得快,來得猛。
三天后的深夜,一聲巨大的悶響震醒了沉睡的汴京城。
那聲音不像是雷聲,倒像是巨大的攻城木撞擊城門的聲響,緊接著便是震天的喊殺聲,瞬間撕裂了夜的寂靜。
兗王反了。
叛軍聯合了禁軍中的一部分人馬,趁著夜色控制了九門,開始在城中大肆搜捕“逆黨”和“肥羊”。
首當其沖的,便是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勛貴之家。當初那些削尖了腦袋想要在這個時候撈一把從龍之功的人,此刻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火光沖天而起,將半個汴京城的夜空燒得通紅。
齊國公府被重兵圍困,大門被撞得搖搖欲墜。鄭家因為平日里剛正不阿,直接被定為“逆黨”,府門被破,喊殺聲慘烈。
離顧府隔著兩條街的伯爵府,正是當初那位嘲笑明蘭把蓉姐兒嫁得遠、罵她“惡毒”的伯爵夫人府邸。亂兵沖了進去,金銀細軟被搶掠一空,女眷凄厲的哭喊聲順著風傳過來,聽得人頭皮發麻。
顧侯府因為當年顧廷燁特意加固過院墻,地勢又險要,加上留下的護衛皆是戰場上退下來的精銳,一時半會兒還沒被攻破。
但誰都知道,這只是時間問題。
明蘭早已換下平日里的羅裙,穿一身利落的窄袖素衣,頭發挽得緊緊的,只插了一根木簪。她手里緊緊握著一把顧廷燁留下的短劍,站在前廳的正中央,昏黃的燭火映照著她蒼白卻堅毅的臉龐。
“大娘子!大娘子!”
管家石頭渾身是血地從二門跑進來,手里提著一根斷了半截的哨棒,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后門的暗哨來報,叛軍已經把咱們府圍得水泄不通了!”石頭喘著粗氣,聲音嘶啞,“領頭的是兗王手下的死士,他們……他們在用攻城錘撞正門!咱們的兄弟在墻頭放箭,可他們頂著盾牌,根本不怕死!”
屋內的幾個丫鬟婆子嚇得瑟瑟發抖,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慌什么!”
明蘭的聲音驟然響起,冷硬如鐵,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哭聲,“哭能把賊人哭走嗎?都給我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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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慌什么?!泵魈m的聲音冷硬,“把團哥兒藏進地窖,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出來。把府里的油都潑在墻根下,若是他們敢翻墻,就燒!”
“是!”
04
天快亮的時候,撞門聲突然停了。
外頭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個尖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顧侯夫人,別來無恙啊。”
明蘭走上墻頭的望樓,往下看去。只見黑壓壓的叛軍中間,簇擁著一個騎馬的將領。那人手里提著一個包裹,臉上掛著陰惻惻的笑。
是兗王手下的大將,李崇。
“李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貴干?”明蘭冷冷問道。
“也沒什么大事。如今王爺順應天命,即將登基。顧侯爺手握重兵,王爺很是看重。只要顧夫人寫一封信,讓顧侯爺交出兵符,回京勤王,咱們就是一家人?!?/strong>
“若是本夫人不寫呢?”
“不寫?”李崇笑了笑,隨手將手里的包裹扔在地上。包裹散開,露出幾件染血的衣裳,還有一只精致的長命鎖。
明蘭的瞳孔猛地收縮。
那長命鎖,是蓉姐兒出嫁時,她親手戴上去的!
“顧夫人眼熟吧?”李崇得意地用馬鞭指著那鎖,“西北段家,不識抬舉,竟敢截斷我軍的糧道。昨兒個夜里,我們的人已經突襲了段家。你那寶貝女兒,還有那個傻女婿,如今就在我的刀口底下。嘖嘖,那蓉姐兒長得可真標致,若是顧夫人不配合,我手下的兄弟們,可都不怎么懂得憐香惜玉啊。”
城樓上,顧家的護衛們倒吸一口涼氣。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明蘭。
那是侯爺的長女!若是真出了事,誰擔待得起?
明蘭死死盯著那只染血的長命鎖,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的肉里,鮮血順著指縫流下。
寒風呼嘯,卷起地上的塵土。
李崇在下面喊:“數到三!不開門,我就讓人把你女兒的手指頭一根根剁下來送進來!一!”
明蘭感到一陣眩暈。那是蓉兒,是喊了她十年母親的孩子。她為了讓她平安,才送她去西北,難道……難道終究還是害了她?
“二!”
“大娘子!開門吧!為了大小姐!”旁邊有婆子哭著跪下了。
明蘭的手在顫抖。她知道,這扇門一旦開了,顧家上下幾百口人,包括地窖里的團哥兒,全都要死。不開,蓉姐兒就要受盡折磨而死。
這是個死局。
“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