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引言:
深夜的辦公室寂靜無聲,我點開那個“金牌護工”發來的視頻:
“晏老板,您看叔叔今天精神多好,我照顧得好吧?這個月獎金是不是……”
畫面里,患上失智癥的父親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弄著微笑。
突然,私人手機響起,是父親用護工手機偷偷打來的:
“兒,你別給錢,也別辭掉她。”
父親的聲音斷斷續續,
“她老掐我,不聽話就不給飯吃,我怕換了人更狠。”
我捏著手機的指節泛白:“爸,我明天就回去。”
父親嚇得掛了電話。
我靠在椅背上,一陣后怕。
父親不知道的是,這三天來,我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作為新上任的本市最大三甲醫院院長,
我真的了解一線護工的真實服務水平嗎?
而作為一個兒子,我又真的了解父親正在遭受的折磨嗎?
明天,我決定偽裝成水電工,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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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提著一個工具箱,走進了市一院的特護病房區。
父親晏德正住在這里,全院最好的單人病房。
我身上的藍色工裝很舊,袖口磨出了毛邊。
我對我哥晏東說,我去看看爸,順便修一下病房里接觸不良的插座。
晏東在電話里嘆氣:“你就是瞎操心,那里有全院最好的護工劉鳳琴。”
“爸一個月花三萬,她敢不好好照顧?”
我沒再說話。
病房門口,一個女人正在和一個男人說話。
男人西裝革履,是我堂哥晏華。
女人是劉鳳琴,四十多歲,臉上都是笑。
“晏華先生,您又來看叔叔了,您真是孝順。”劉鳳琴說。
“應該的,我爸媽走得早,二叔就像我親爸。”晏華說。
他從一個袋子里拿出幾個盒子:
“這是我從國外帶回來的營養品,你每天給二叔吃。”
“您放心,保證一點不落地給叔叔喂下去。”劉鳳琴接過東西。
晏華看見了我,皺了一下眉頭。
“你是來修東西的?快點弄,別打擾我二叔休息。”他命令道。
劉鳳琴也看到了我,她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
她上下打量我,眼神里是不加掩飾的輕視。
我點點頭,沒說話,走進病房。
父親坐在輪椅上,看著窗外,一動不動。
他瘦了很多,眼神空洞。
“爸,我來了。”我小聲說。
父親沒有反應。
劉鳳琴跟著走進來,聲音很大:“叔叔,您兒子來看您了。”
她走到輪椅后面,用力捏了一下父親的肩膀。
父親的身體抖了一下,他慢慢轉過頭,看著我。
“你看,我一說,叔叔就有反應了。”劉鳳琴對晏華說,語氣里滿是功勞。
晏華滿意地點點頭:“劉姐,你確實專業。”
“那當然,我可是金牌護工。”劉鳳琴說。
她又用力拍了拍父親的后背:“叔叔,笑一個,讓你兒子看看你精神多好。”
父親的嘴角被她用手指向上提著,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我的心被針扎了一下。
“晏北,”晏華開口了,“你每個月就給那么點錢,還好意思天天來?”
我看著他:“哥,我……”
“別叫我哥。”晏華打斷我,“你看看你穿的這身,像是我們晏家的人嗎?”
“二叔生病,你做兒子的不管,就知道出錢,錢能解決所有問題嗎?”
劉鳳琴在一旁附和:“就是,照顧老人最重要的是陪伴。”
“我每天在這里陪著叔叔,比親兒子還親。”
我握緊了手里的工具箱。
“行了,你快點修你的東西,修完趕緊走。”晏華不耐煩地揮揮手。
我打開工具箱,走到墻邊,蹲下身子假裝檢查插座。
晏華又對劉鳳琴說了幾句,然后離開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們三個人。
劉鳳琴立刻變了一副面孔。
她走到父親面前,用手指戳著父親的額頭。
“老東西,剛才為什么不理人?是不是又想挨餓了?”她低聲罵道。
父親的身體縮了一下,眼里都是恐懼。
“還有你。”她轉身看著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誰。”
“你不就是晏德正那個沒出息的小兒子嗎?一個月就給八千塊錢,還想讓我好好伺候?”
“我告訴你,一分錢一分貨。”
她走到我面前,踢了一腳我的工具箱:
“別在這里裝模作樣了,我知道你就是來找茬的。”
“想讓我對你爸好點?可以啊,加錢。”
2
“加多少?”我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她。
劉鳳琴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這么直接。
她以為我會辯解,會憤怒。
“算你識相。”她冷笑一聲。
“我這雙手,是金牌護工的手,伺候過多少大老板的父母。”
“別人請我,一個月至少一萬五的紅包,還不算工資。”
“你爸這個情況,癡呆,大小便不能自理,最麻煩。”
“一個月,你另外再給我一萬,我保證讓他白白胖胖的。”
我看著她,沒有說話。
“怎么?嫌貴?”劉鳳琴的音調高了起來。
“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現在護工是什么價錢。”
“你哥晏華,每個月都私下給我五千的紅包,人家那才叫孝順。”
“你呢?一個月八千塊工資打到我卡上,就想當甩手掌柜?”
她指著病床:“換洗床單不要錢?營養餐不要錢?我半夜起來給他翻身不需要辛苦費?”
“醫院收的那些錢,是住院費,不是我的服務費。”
我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我工作忙,沒時間照顧。”我開口,聲音很低。
“工作忙?”劉鳳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
“誰工作不忙?晏華先生開著那么大的公司,不也天天來看?”
“說白了,就是你這個兒子不孝順,摳門。”
她走到父親的輪椅前,拿起桌上的水杯。
“老東西,喝水。”她把杯子粗暴地遞到父親嘴邊。
水灑了出來,弄濕了父親胸前的衣服。
“你看你看,喝個水都喝不好,真是個廢物。”她滿臉嫌棄。
她拿起一塊毛巾,胡亂在父親胸前擦了幾下。
動作很重,父親疼得皺起了眉頭。
“還有這些衣服。”劉鳳-琴指著父親身上穿的舊棉襖。
“都什么年代了,還穿這種東西,又舊又土。”
“你看看隔壁病房的王大爺,兒子給買的都是名牌沖鋒衣,多精神。”
“你這個當兒子的,就舍不得給你爸花錢。”
這件棉襖是母親生前親手給父親做的,父親一直很愛惜。
“我不是嫌貧愛富,但是你爸穿成這樣,我在別的護工面前也抬不起頭。”
“人家會說,劉鳳琴照顧的這個老頭,家里肯定很窮。”
這是什么邏輯?
“孩子的臉面,就是父母的臉面。反過來也一樣。”
“你讓你爸穿得破破爛爛,在特護病房區里,他自己不自卑嗎?”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次醫院組織病友去花園曬太陽,別的老人都坐著進口的電動輪椅。”
“就你爸,坐著這個破手推輪椅,我推著都嫌費勁。”
“輪椅還是醫院最老舊的那款,吱呀亂響,丟不丟人?”
那個輪椅是我特意找人定做的。
父親的脊椎有舊傷,這個輪椅的靠背角度和坐墊材質都是最適合他的。
“做兒子的,你要反思。”劉鳳琴的語氣像是在教訓我。
“不是說非要花多少錢,但至少要讓老人在物質上不被人看不起吧?”
“這對老人的心理健康很重要。”
我終于忍不住站起身:“劉女士,我父親的病情,和穿什么用什么沒有關系。”
“怎么?你有意見?”她雙手抱胸,打斷我的話。
“我只是覺得,孝順不應該用金錢來衡量。”我努力讓語氣平和。
“孝順?”劉鳳-琴冷笑,“你這是在給你自己摳門找借口。”
“說得好聽是樸素,說得難聽,就是沒錢還死要面子。”
病房外傳來一些腳步聲,似乎有其他護工和家屬在走廊上。
3
我的臉因為憤怒而發燙。
“你們這種家屬我見多了,自己沒本事,就指望醫院和護工發善心。”
劉鳳琴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
“我告訴你,護理是需要投入的,不光是時間,還有金錢。”
“你舍不得投入,就別指望你爸能過得舒服。”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重新蹲下。
我不能發作,我今天的身份是水電工,是那個“沒出息的小兒子”。
我要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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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醫院給特護病人組織的康復活動,你爸一次都沒參加過。”劉鳳-琴又找到了新的攻擊點。
“上周的音樂理療課,每個病人交三百塊,你交了嗎?”
我記得這件事。
晏東跟我提過,說劉鳳琴打電話要錢,他覺得是亂收費,就沒給。
“你們家屬不配合,我們護工的工作怎么開展?”
“別的病人都去參加活動,就你爸一個人孤零零待在病房里。”
“他在這個集體里,就會被邊緣化,你知道不知道?”
我看著父親呆滯的側臉,心像被刀割一樣。
原來父親在這里,過的是這樣的生活。
“你今天這個態度就很能說明問題。”劉鳳-琴指著我。
“我說了這么多,你就蹲在那里不吭聲,是不是根本就不在乎你爸的死活?”
我抬起頭,眼睛盯著她:“劉女士,我在聽。”
“那你倒是說說,你準備怎么做?”她咄咄逼逼人地問。
“以后,我會多來看看他。”我平靜地說。
“就這?”她一臉不屑,“錢呢?紅包呢?你準備給多少?”
我沉默了。
我當然有能力給她錢,但我給的每一分錢,都是對她惡行的縱容。
“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怎么樣。”劉鳳-琴搖搖頭,臉上滿是鄙夷。
“你爸這個樣子,我看也就這樣了,好不了了。”
“家屬不重視,花再多錢請金牌護工也沒用,就是個拖累。”
這句話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也砸在了父親的心上。
我看到父親一直沒反應的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他的手指緊緊抓住了輪椅的扶手。
我立刻站起身,走到父親身邊,握住他冰冷的手:“爸,沒事的。”
父親空洞的眼睛里,居然滾出了一滴眼淚。
“哭什么哭?”劉鳳-琴不耐煩地說。
“我說的是實話,戳到你痛處了?我說你兒子,你這個當爹的心疼了?”
“他現在不努力配合治療,將來有他受的。”
我緊緊握著父親的手,在他耳邊低聲說:“爸,有我在。”
父親微微點了點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劉鳳-琴看到這一幕,臉上滿是不快。
“你這樣護著他有什么用?他就是個癡呆,你跟他說什么他都聽不懂。”
“你這樣做只會讓他更矯情,更難伺候。”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劉鳳-琴:“劉女士,病人需要治療,也需要尊重。”
“他雖然病了,但他有感覺,他知道疼,知道難過。”
“給尊重?”劉鳳-琴冷笑。
“憑什么給?就憑你一個月給的那八千塊錢?”
“我當護工十年了,什么樣的病人沒見過?什么樣的家屬沒見過?”
“有些病人就是命不好,攤上你們這樣的家屬,你再怎么努力也沒用。”
我的怒火已經到了頂點。
什么叫“命不好”?
“劉女士,我不同意你的說法。”我強迫自己冷靜。
“每個病人都有被尊重和被關愛的權利,這和家屬出多少錢沒有關系。”
“喲,還跟我講起權利來了?”劉鳳琴的語氣滿是諷刺。
“你一個修水電的,懂什么護理?我拿金牌護工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喝泥巴呢。”
我咬著牙,坐回了父親身邊。
4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堂哥晏華又回來了。
他手上拿著一份文件,像是忘了拿。
“劉姐,你怎么跟一個工人說這么多。”晏華皺著眉說。
他走到我面前,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我。
“晏北,你修好了沒有?修好了就趕緊走,別在這里礙眼。”
劉鳳琴立刻換上笑臉:“晏華先生,我是在教育他,讓他多盡盡孝心。”
“就是啊。”晏華轉向我,語氣充滿教訓。
“你看看你,一個月到頭不露面,來了就跟個悶葫蘆一樣。”
“二叔有你這樣的兒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你但凡有點出息,多賺點錢,二叔也不至于……”他沒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
我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我不能反駁。
在他們眼里,我就是一個穿著工裝、沒錢沒本事的失敗者。
我說任何話,都只會被當成無力的借口。
晏華拿了文件,又叮囑了劉鳳琴幾句。
無非是“營養品要按時吃”、“天氣好多推出去曬太陽”之類的話。
劉鳳琴滿口答應:“您放心,我拿了您的紅包,肯定把叔叔當親爹一樣伺候。”
兩人一唱一和,像是在演一出戲。
演給我這個“不孝子”看。
晏華走后,劉鳳琴臉上的笑容又消失了。
“聽見沒?你哥都比你這個親兒子強。”她對我說。
“人家不僅給錢大方,還懂得人情世故。”
我看著她,心里五味雜陳。
父親的病,讓她看到了斂財的機會。
家屬的“孝心”,在她眼里不過是可以兌換成紅包的數字。
而她所謂的“金牌服務”,就是建立在這種畸形的關系上。
“行了,家長會快結束了。”劉鳳-琴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說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我愣了一下。
她可能把剛才教訓我的過程,當成了一場她主導的“家長會”。
“最后再跟你強調幾件事。”她說。
“下個月開始,我的護理費要漲價了。在這個基礎上,你每個月再加兩千。”
“另外,我們護工小組要組織一次去溫泉療養院的集體活動,費用是每人五千。”
“你最好給你爸報名,這對他的病情恢復有好處。”
五千塊?去溫泉療令院?
一個失智老人,去哪里能做什么?
“名額有限,其他家屬都搶著報名。”劉鳳-琴繼續說。
“你今天之內給我答復,不然名額就給別人了。”
我看著父親,他的眼神依舊黯淡。
但我知道,如果他有選擇,他一定不想去。
“還有,后天是我的生日。”劉鳳琴突然說。
“按照慣例,家屬都是要表示一下的。”
“晏華先生已經提前給我轉了六千六的紅包,說是圖個吉利。”
“你看著辦吧。”
我心里記下了這個日期。
“好了,我的話說完了。”她不耐煩地揮揮手,“你可以走了。”
我站起身,準備推著父親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
我想帶他出去走走。
“你等一下。”劉鳳琴突然叫住我。
我心里一沉。
“你留下,我有話跟你單獨說。”
她走到父親的輪椅后面,把他推到了病房的角落,背對著我們。
氣氛變得緊張起來。
5
“其他人都能走,你不能走。”劉鳳琴關上了病房的門。
她轉過身,走到我面前。
“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都是客氣的。”
“現在,我跟你說點不客氣的。”
她的眼神變得很厲。
“你爸這條命,現在就攥在我手里。”
“我讓他今天吃飯,他就有的吃。我不想讓他吃,他就得餓著。”
“我讓他晚上睡個好覺,他就睡得安穩。我想讓他睡不著,他就能睜眼到天亮。”
我盯著她,沒有說話。
“你那個當院長的哥哥晏東,他高高在上,他懂個屁的一線護理。”
“他以為花錢就能買到一切,他以為制度能管住所有人。”
“我告訴你,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劉鳳琴,就是規矩。”
她伸出一只手,攤在我面前。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轉一萬塊錢。”
“不是下個月的護理費,不是生日紅包,是今天的‘聽話費’。”
“你要是不給,今天晚上,你爸就沒有晚飯,也沒有止痛藥。”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點開了收款碼,舉到我面前。
“別跟我耍花樣,也別想著去告訴你哥。”
“我有一百種方法讓你爸受罪,而且查不出任何問題。”
“比如,喂飯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他,洗澡的時候‘不小心’讓他著涼。”
“他是個癡呆,他不會說話,他只會哭。”
“你信不信?”
我捏緊的拳頭在顫抖。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敲響了。
劉鳳-琴不耐煩地喊了一聲:“誰啊?”
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
是特護病房區的護士長,周敏。
她是我親自從心外科提拔上來的,以嚴謹細致著稱。
她手里拿著一份病歷檔案,正準備向我匯報工作。
她一抬頭,看到了我。
她臉上的職業微笑瞬間凝固了。
她看著我身上的藍色工裝,又看了看舉著手機的劉鳳-琴。
她愣住了,整個人像被點了穴。
劉鳳-琴也回頭看去,臉上帶著被打擾的不悅:“你有什么事?”
周敏沒有理她。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嘴唇微微顫抖,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秒鐘后,她試探性地,用極小的聲音開口。
“晏……晏院長?”
這一聲“晏院長”,像一道驚雷在安靜的病房里炸響。
劉鳳--琴臉上的表情,從不悅,到困惑,再到驚恐。
她的頭僵硬地轉過來,看著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她舉著手機的那只手,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我緩緩站直了身體,看著她煞白的臉。
我平靜地說:“周護士長,你來得正好。”
“第一,立刻報警,這里有人涉嫌敲詐勒索。”
“第二,馬上聯系安保科,控制住這個人,封存她所有的個人物品。”
“第三,通知院辦、醫務科、護理部,所有相關負責人,十分鐘內到這個病房開會。”
“第四,把這間病房過去三個月所有的監控錄像,全部調出來。”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清晰地落在劉鳳琴的耳朵里。
她的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她雙腿一軟,直接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