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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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在議論,許柏舟的老婆對他可真是死心塌地。
許柏舟蹲了三年大牢,程紫茉就在外面等了他整整三年。
每個月都去探監,不管刮風下雨。
但他之所以會入獄,卻是因為程紫茉背著他養的小白臉。
那小白臉突然跳海自盡,許柏舟卻被人指認是幕后黑手。
本該最信任他的程紫茉,在法庭上只是輕嘆一聲:“柏舟,做錯了事就得承擔后果。”
三年的牢獄生活,許柏舟身心備受煎熬,內心也充滿了自責。
沒想到出獄這天,他竟然又看到了那個本該已經不在人世的面孔。
“向前走,不要回頭。”
獄警的話音剛落,身后的鐵門就重重地關上了。
許柏舟緊握著釋放證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程紫茉已經在門口等著,露出笑容:“柏舟,我來帶你回家。”
許柏舟一身疲憊,沒有說話,任由她牽著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車子已經不是三年前的款式了,三年的時間,外面的世界早已變得陌生。
幸運的是,今天將是一個全新的開始。
車子停在家門口,許柏舟走下車。
三年了,他終于回到了家。
他伸手想要按指紋解鎖,門卻突然從里面打開了。
一個赤裸的胸膛映入眼簾,里面的人小心翼翼地探出頭來。
“柏舟哥,好久不見。”
許柏舟抬頭一看,那張臉就這樣突然闖入他的視線,他這輩子也忘不了這張曾經在他面前跳海的臉。
他的瞳孔猛地放大,耳邊響起尖銳的耳鳴聲,夾雜著記憶中自己焦急的呼喊。
“周樂逸,你下來!別做傻事!”
“不要!!”
他仿佛再次跳入水中救人,四周的聲音變得模糊而遙遠,只剩下水流沉悶的涌動聲。
直到四肢越來越沉重,努力掙扎卻難以呼吸。
救命
快來救救他
啪!
臉上火辣辣地疼,許柏舟的意識突然清醒過來,才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抖得厲害。
“許柏舟你有病吧!你嚇到他了!”
程紫茉給了他一巴掌,憤怒的聲音隨即傳來。
許柏舟耳邊嗡嗡作響,仍然不敢相信地看著被程紫茉撫摸頭頂安慰的男人。
真的是周樂逸,他還活著?
那時候,他和程紫茉已經結婚五年了,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
都是因為創業初期沒錢的那些苦日子,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一起熬過來的。
程紫茉曾經心疼地抱著他,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
但后來有錢了,他卻發現了她背著他養的小白臉,周樂逸。
冷戰之后,他提出了離婚。
最終是程紫茉妥協了,說會斷掉聯系。
周樂逸卻在這時主動找到了他,說想要單獨和他談談。
他還記得那天的海風很大,周樂逸眼睛布滿血絲,歇斯底里地大吼。
“我和紫茉在一起,我弟弟才好不容易有了錢做治療,你為什么要阻攔我弟弟治病!?”
“你為什么要拆散我們,為什么不能給我和弟弟一條活路!?”
許柏舟手足無措地安撫他的情緒,即使他才是感情中的那個受害者。
周樂逸卻越說越激動,突然奔向懸崖!
事情發生得太快,許柏舟眼睜睜看著他一躍而下,墜向海面。
他急忙跳進海里想要救人,但在湍急的海水下,他一無所獲。
在獄中的三年,他總在懊悔,為什么沒能再快一點,再快一點,或許就能留住這條生命。
他甚至在想,或許他真的是個十足的惡人,真的是他逼死了周樂逸和他弟弟。
如今見到好端端的周樂逸,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太好了。
他還活著。
他許柏舟不是真的罪犯,他沒有殺人。
但下一秒,程紫茉的話讓他如墜冰窖。
“我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小逸當初沒死,不過他現在叫周聲,在法律上是周樂逸的弟弟,之后的日子你要和他好好相處。”
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掌心的舊疤,許柏舟大腦一片空白。
“你知道他沒死為什么不上報,為什么不幫我翻案?”
程紫茉嘆了口氣:“柏舟,你還要問我為什么嗎?我早就說過,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
“小逸雖然撿回一條命,卻失去了弟弟,他也落下了病根。他難過弟弟的離去,所以我幫他換了身份,代替弟弟活下去。”
“柏舟,你始終欠小逸一條命坐牢三年,你也該學會懂事了,不要再抓著曾經不放了。”
一旁的周樂逸也眼眶泛紅,小聲解釋:“柏舟哥,我其實真的不怪你的,是紫茉心疼我,說要讓你坐牢給你一個小教訓。”
“這三年,也還好有紫茉收留我,讓我住在這里養身體。”
心臟怦怦撞擊喉嚨,一下,兩下,好似快要窒息。
話及至此,許柏舟才明白,程紫茉當年在法庭上的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是被冤枉的,知道他原本不用坐牢的,可她什么都沒有說。
僅僅是因為,要給他一個教訓。
坐牢的三年里,他被灌煙灰水,被扒光了衣服按在地上打,無數次有想死的念頭,僅靠著最后一口氣活著。
但這痛苦萬分的三年,在她嘴里,原來只是一句輕飄飄的“教訓”。
許柏舟控制不住地發抖,眼眶滾燙。
程紫茉的聲音卻很冷:“你有什么好委屈的,我不是每月都去看你嗎?”
說完,她哄著周樂逸走進屋子,獨留許柏舟一人站在門外。
一滴眼淚滑落嘴角,猶如苦膽入喉。
就在剛剛,程紫茉還對他說,她來接他回家。
但他站在門口,卻遲遲邁不進那道門,只有寒風呼呼從腳底灌進四肢百骸。
許柏舟扯出難看的一笑。
回家嗎?
可是這里,好像再不是他的家了。
他突然轉身,沒理會程紫茉的呼喊,打車奔向最近的心理診所。
沒人知道,在獄中被欺負得最狠的時候,他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
體內甚至誕生了一個新的人格。
他本來以為,出獄后就是嶄新的生活了,要積極配合治療。
可是現在他活著還有什么意義呢?
許柏舟走進診室,坐在醫生面前。
“醫生,我想把我的身體,讓給另一個人格。”
當許柏舟從醫生的辦公室走出來,他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醫生告訴他,只要兩個自我都同意合作,三次治療就能讓他的另一面徹底消失。
治療是隔日一次,今天正好輪到。
許柏舟的思緒混亂,如果靈魂有重量,他的靈魂似乎已經失去了一部分。
掐指一算,五天后,他就能徹底告別這個世界。
“柏舟,你怎么在這里?”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許柏舟抬頭一看,是滿臉焦急的程紫茉。
就在許柏舟離開家的那一刻,程紫茉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恐慌,不由自主地追了出來。
見他不語,她主動上前擁抱他,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錯了,我剛才不應該打你,別到處亂跑讓我擔心。”
“我也是沒辦法,小逸得了精神病,不能再受刺激了。”
在記憶中,程紫茉的懷抱總是溫暖如春。
十八歲時,他被要債的混混堵在小巷里,被打得很慘。
二十歲時,他一個人打三份工補貼家用,發燒暈倒在公交站。
二十二歲時,他被家里趕了出來,她拿著一枚簡單的戒指,問他是否愿意娶她。
每一次,程紫茉都會堅定地抱住他,讓他安心,一次又一次地挺過每一個崩潰的時刻。
但這次,他卻感覺到,她的擁抱異常冰冷。
“紫茉。”他抬頭看著她,聲音有些顫抖。
“我也得了精神病。”
每個月隔著玻璃相見,有時是他,有時是另一個自我,但程紫茉從未察覺到他的變化。
他早該意識到這一點。
程紫茉皺了皺眉,放開了他。
“別鬧了,你沒必要裝病和小逸爭寵。”
“柏舟,我早就說過,你永遠是我的丈夫,我也會永遠愛你。”
“小逸都不計較你的過去,你也講點道理。就當是為了我,和他和平共處,好嗎?”
許柏舟抬頭看著眼前的女人,那種熟悉的陌生感再次涌上心頭。
三年前她也是這樣,試圖說服他“講點道理”。
她說周圍的朋友都是這樣,在外面只是玩玩,心里還是把老公放在第一位。
別人都能接受,為什么他就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許柏舟當時聽完這番話,愣了很久。
那是他第一次覺得她變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人怎么可能同時愛上兩個人。
所以那時他提出了離婚。
程紫茉突然慌了,緊緊抱著他道歉:“我不離,柏舟。我錯了,我會和他斷絕關系。”
但事到如今,當初那個紅著眼眶說要讓他過上好日子的人,又怎么會為了另一個男人,輕易地把他送進監獄?
回憶戛然而止,許柏舟忍不住問道:“紫茉,你還記得你說過會永遠把我放在第一位嗎?”
但為什么,你的心卻早已偏向了另一個人?
程紫茉沉默不語,過了許久才開口。
“柏舟,我沒忘記。”
“我對小逸只是出于責任,他在家里一直住在客房,我心里只有你。”
“我不會強迫你,既然你不想見他,那在你考慮清楚之前,我會先給小逸安排其他住處。”
程紫茉果不其然,言出必行。
當許柏舟再次踏進家門,周樂逸的身影已消失無蹤。
然而,玄關處那雙不合腳的拖鞋,以及地上未完成的拼圖,都在無聲地訴說著這所房子曾經的主人。
程紫茉略顯窘迫地說:“我會盡快整理好這些。”
她拉著許柏舟的手,帶他走進衣帽間,那里堆滿了整齊的禮品袋。
各式各樣的禮服、腕表、領帶,應有盡有。
“這三年來,我只要看到適合你的東西就會買,不知不覺就攢了這么多。”
“別生氣了,柏舟,明天陪我去宴會吧。”
程紫茉的聲音柔和,仿佛他們只是一對尋常夫妻,經歷了一場小爭執。
但他清楚,一切都已無法回到從前。
許柏舟原本不打算參加第二天的宴會,卻被她硬拽了去。
就在他們即將進入餐廳時,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周樂逸的聲音:“壞蛋,你怎么背著我偷偷參加宴會。”
程紫茉的臉色驟變,急忙捂住手機的麥克風。
“柏舟,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說完,她匆匆離去,留下他一人。
他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咽下了想要呼喚她的沖動。
時間一點點流逝,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只有他孤獨地站在那里。
“啊!那個殺人犯怎么放出來了!”
突然有人指著許柏舟尖叫。
周圍的賓客因為這聲尖叫齊刷刷地看向他。
他腦海中一片轟鳴,本能地否認:“不,我不是。”
但人群已經陷入混亂,叫喊聲和腳步聲交織在一起。
“保安,保安!他是殺人犯!”
門口的保安拿起旁邊的電棍,目光兇狠地快步向他走來。
許柏舟想要逃跑,雙腿卻沉重得無法抬起。
他知道那種電棍的威力,曾經在獄中被擊打的記憶一幕幕重現。
“別打我,求求你們,別打我了。”
他本能地蹲下,用雙臂護住頭部。
周圍的人看到他這樣,不再感到害怕,甚至有人開始議論。
“聽說是把人從海邊推下去了,病床上的弟弟受到刺激,差點也跟著去了。”
“心理變態吧?那可是一條活生生的生命啊,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活著。”
突然,一塊蛋糕飛來,砸在許柏舟身上。
“殺人犯,去死吧!”
咒罵聲在耳邊響起,許柏舟緊閉雙眼,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不,我沒有殺人。
真的不是我。
就在這時,頭頂上出現了一片陰影,他被一個熟悉的懷抱所包圍。
“夠了!他不是殺人犯!”
程紫茉不知何時返回,將許柏舟緊緊護在懷中,語氣堅定。
“如果再讓我聽到誰這么說他,別怪我不客氣!”
沒有人不認識這位幾年內就登上商業巔峰的程總,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瞬間,許柏舟仿佛回到了年少時的那條小巷。
那時的程紫茉如同天降神兵,逆光而來,身后跟著她叫來的警察。
一切似乎都沒有改變,她依舊是那個能在危難時刻拯救他的人。
許柏舟望著她,任由她將他拉起。
他們轉身離開,人群中突然有人喊道。
“他就是殺人犯!”
程紫茉停下腳步,語氣冰冷:“誰?站出來。”
人群中讓出一條路,周樂逸紅著眼睛走了出來。
“他就是殺人犯,當年他逼死了我的哥哥周樂逸,還害得我差點死在病床上。”
“程紫茉,你敢說一個不字嗎?”
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哭泣,當著眾人的面,一字一句地質問她。
程紫茉的指尖緊握,明白他是利用偽造的新身份,為自己伸冤。
但她扶著的許柏舟也在顫抖,體重輕得仿佛隨時會消失。
空氣似乎凝固。
周樂逸的眼淚滑落眼角,突然轉身跑開:“你要護著他?好,你別后悔!”
“等等!”
程紫茉滿眼焦急,也顧不上手中的許柏舟了,松開扶著他的手,快步追了出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周圍變得異常安靜。
看熱鬧的人群面面相覷,留在許柏舟身上的目光只剩下嘲笑。
在他們心中,真相如何,一目了然。
許柏舟的眼神變得呆滯,勉強擠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他早該明白,程紫茉為他編織的幻象再美好,終究只是幻象。
周樂逸的出現就像午夜的鐘聲。
鐘聲一響,他的夢,又該醒了。
他疲憊地回到家中,寬敞的房子顯得空曠而寒冷。
程紫茉整夜未歸。
許柏舟昏昏欲睡,直到天亮才勉強閉上眼睛。
第二天一早,他被客廳的一陣喧鬧聲吵醒。
他打開臥室門,看到周樂逸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餐,挑釁地看著他。
程紫茉正坐在周樂逸的對面,周樂逸一出現,她的表情就變得有點尷尬:“柏舟,小逸他……”
突然間,一聲巨響。
許柏舟狠狠地把門甩上。
她不是承諾過會等他想清楚嗎?
他的心一陣無法控制的絞痛,他蹲下身,背靠在冷冰冰的墻上。
這明明是他自己的家啊。
是他在這個世上唯一的避風港。
他回想起程紫茉遞給他鑰匙時,那雙眼睛里閃爍的光芒。
“柏舟,我說過要讓你過上好日子,我說到做到。”
他把她抱起來,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兩人都轉得頭昏眼花,最后一起倒在寬敞的沙發上。
她突然湊到他耳邊,輕聲對他說:“這里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柏舟,我們有家了。”
門把手突然轉動。
程紫茉推開了臥室的門:“柏舟,我們好好談談。”
許柏舟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程紫茉看到他這個樣子,顯得有些無奈:“柏舟,你聽我把話說完,我不是故意食言的。”
“我懷孕了。”
許柏舟愣住了。
程紫茉急忙解釋:“是有一次我喝醉了,真的只有那一次,我也不想這樣。”
那一刻,許柏舟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傻瓜。
是啊,在他坐牢的三年里,他們可是一起生活了整整三年。
程紫茉只是每個月去看他一次,他竟然真的以為她在等他。
他怎么會傻到相信她的話,相信她對周樂逸只是出于責任。
他抬頭看向程紫茉,心似乎已經不痛了,只剩下眼中的麻木。
程紫茉還在勸他:“柏舟你聽我說,小逸已經失去過一個親人了,他有精神疾病,不能再受這樣的刺激了。你就讓一讓他,好嗎?”
許柏舟嘴角一扯,突然笑了。
讓?
他還能怎么讓?
他已經因為周樂逸坐了三年牢,遍體鱗傷,失去了對生活的渴望。
而周樂逸不僅占據了他的家,還讓他的妻子懷上了孩子。
程紫茉居然還要說,要他讓一讓他?
許柏舟笑得發抖:“好,我讓。”
反正很快,他也會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無論她再怎么偏袒周樂逸,他都再也看不到了。
程紫茉卻不知道這些,聽到他這么說,松了口氣:“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整整一天,程紫茉都沒去上班,說是不放心他和周樂逸。
但實際情況是
周樂逸說想拼拼圖,程紫茉就取消了提前一周約好的跨國會議,全神貫注地陪他。
程紫茉說想去樓下散步,周樂逸就一直守在她身邊,生怕她身體出什么問題。
他們恩愛的樣子,連小區里的居民都忍不住羨慕。
“這才是真夫妻,你看他們感情多好。”
而許柏舟這個名正言順的丈夫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后,仿佛一個不存在的透明人。
他的心似乎已經不會痛了,但看到他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回想起過去。
他們本來也應該有孩子的。
那時候他們沒錢,他和程紫茉忙著創業,有時連飯都吃不上一口。
程紫茉卻在這時發現自己懷孕了。
他們糾結了很久,最后還是程紫茉為了事業,堅決地把孩子打掉了。
從醫院出來,程紫茉眼眶泛紅,緊緊抱著他很久都沒有放手。
“柏舟,我們一定會過上好日子的,我們以后會有一個健康的寶寶。”
可是現在,程紫茉要有寶寶了。
卻不是和他。
現在的她,滿眼都是對周樂逸的愛,對他們未出世孩子的期待。
他從未懷疑過程紫茉那時的愛。
但真心易變,她的愛也可以分給另一個人。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把許柏舟的思緒拉了回來。
程紫茉對著電話那頭說了幾句話,轉身看向許柏舟。
“我公司有點急事,必須馬上趕過去。”
“柏舟你會和小逸好好相處的吧?”
她看向許柏舟的眼神里充滿擔憂,但身體卻隔在兩人之間,微微護著周樂逸。
許柏舟心中苦澀。
她明白,她只是在擔心他會傷害周樂逸。
他苦笑一聲:“我也有事要出門。”
程紫茉明顯松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問他:“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許柏舟動了動嘴唇:“我……”
程紫茉卻低頭看了眼時間,打斷了他未說出口的話。
“算了,我趕時間,我先走了。”
許柏舟看著她匆忙的背影,所有的情緒都歸零,只剩下無聲無息的茫然。
今天,是做二次治療的日子。
如果程紫茉知道他將要消失,會難過嗎?
治療告一段落,許柏舟勉強支撐著回到了家中。
程紫茉尚未歸家,只有周樂逸孤身一人在屋里。
周樂逸瞧見許柏舟回來,便不再偽裝出友好的態度:“嘿,我餓了,得吃芋頭燉雞。”
他那副命令人的架勢,明顯是想讓許柏舟親自下廚。
“讓紫茉幫你叫外賣。”
許柏舟不想和他爭執,他的腦袋昏昏沉沉,只想一頭扎進被窩里好好睡一覺。
也許下一次治療后,他就能永遠閉上眼睛,不再醒來。
周樂逸卻不依不饒,緊跟著許柏舟闖進了臥室:“怎么,紫茉懷了我的種,你嫉妒了?”
“也是,你們這么多年都沒懷上,紫茉對你估計也沒多大興趣。”
周樂逸的話直戳許柏舟的軟肋。
程紫茉當年流產后,子宮受損,再難懷孕。
程紫茉總是說沒關系,她并不是那么想要孩子。
但許柏舟看在眼里,她看到鄰居家孩子時那羨慕的眼神,和孩子們玩耍時的笑容。
她一直在期盼著一個孩子的到來。
許柏舟心痛難忍,聲音微弱:“恭喜你們。”
恭喜你們,即將成為幸福的三口之家。
恭喜你們,終于如愿以償,擺脫我這個負擔。
周樂逸看著許柏舟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也失去了興趣,冷哼一聲,摔門而去。
臥室再次陷入寂靜,許柏舟終于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啊!”
周樂逸突然尖叫一聲,緊接著是碗碟破碎的聲音。
許柏舟猛地驚醒,連拖鞋都沒穿就急忙沖出臥室。
周樂逸站在廚房里,一旁破碎的碗碟劃傷了他的小腿,傷口狹長,鮮血直流。
許柏舟本能地想要回房間拿創可貼,程紫茉恰好在這時回來了,一進門就看到了這一幕。
“小逸!”
她迅速跑過去,心疼地檢查他的傷口:“太危險了,你怎么不等我回來?”
周樂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小聲辯解。
“是柏舟哥說想吃芋頭燉雞,讓我給他做,紫茉你別怪他,我沒事的。”
許柏舟拿著剛找到的創可貼,腳步一頓。
他怎么能這樣顛倒黑白?
“我沒”
他急著辯解,卻被程紫茉直接打斷。
“別說了,先去醫院。”
她語氣平靜,聽不出任何情緒。
許柏舟手指緊握,最終點了點頭。
醫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很濃。
程紫茉走了加急通道,直到聽到醫生說傷口不深,沒什么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但看到周樂逸涂碘伏時皺眉的樣子,她的臉色更加陰沉。
“跟我出來。”她示意許柏舟。
到了走廊,程紫茉直截了當。
“你太過分了,小逸受不了驚嚇,你必須給他道歉。”
許柏舟靜靜地站在一旁,聽到這話并不感到意外。
他太了解程紫茉了,他知道,此時此刻,無論他如何解釋也沒用了。
她是相信周樂逸的。
就像三年前,她相信是他要逼死周樂逸,相信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她永遠相信周樂逸。
“我過分?”許柏舟突然笑了,笑得聲音發顫。
“我做了什么?你親眼看到我做了嗎?你明明是我的妻子,卻無條件相信他!只要他說幾句話,就讓我去坐牢,讓我給他道歉!可是從始至終,我根本什么都沒做!”
程紫茉第一次見他這樣激動。
她突然發現他怎么瘦成這樣,本來就沒多少肉的身體上每一根骨頭都似乎在抖,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她的聲音終于軟了下來。
“小逸沒必要騙人,柏舟,你先跟他道歉我們再”
“我沒做錯任何事,我不會道歉的!”許柏舟大聲打斷他,眼眶泛紅。
他看著程紫茉那張熟悉的臉,曾經那些歡聲笑語、繾綣旖旎的畫面仿佛還在昨天。
他們怎么會變成現在這樣?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你說過你不會逼我的。”
程紫茉沉默了一下,別過頭去。
“你就當我沒說過吧。”
空氣安靜得可怕,冥冥中卻仿佛終于有什么東西被一錘定音。
許柏舟整顆心臟都隨之痙攣起來。
當她沒說過?
是哪一句話當她沒說過?
是曾經所有的誓言,所有的情話,那些心跳加速,那些從眼中溢出的愛
都要他當作從沒發生過嗎?
程紫茉動了動嘴唇,還要說什么,卻突然接到助理的電話。
“程總,快看熱搜!”
程紫茉解鎖了手機,眉頭緊鎖。
宴會上的爭執不知被誰偷拍,現在正在網絡上瘋傳!
視頻里,許柏舟被指控為兇手,程紫茉卻氣勢洶洶地站在他這邊。
周樂逸突然出現,連聲質疑,視頻卻在此刻突然中斷。
“新晉總裁力挺兇手”的話題熱度不減,在網上引發了巨大的爭議。
“這哥們兒誰啊?這么偏袒,不能顛倒黑白啊。”
“視頻里最后那哥們兒太慘了,家人無辜受害,難道無處伸冤嗎?”
“有錢就能任性嗎?兇手就該償命!”
網上的指責聲此起彼伏,許柏舟的身份信息很快被扒出,人們紛紛詛咒他。
那些惡毒的言辭,連程紫茉看了都心驚肉跳。
但許柏舟眼中卻波瀾不驚。
因為他在獄中受到的辱罵,比這更加惡毒。
他早已習以為常。
程紫茉看著他那麻木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陣刺痛。
她伸手想要擁抱他,像過去無數次那樣,給予他堅定的支持。
但許柏舟卻本能地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擁抱。
程紫茉有些驚訝,停頓了一下才無奈地說。
“柏舟,我會立刻撤下熱搜,查清楚是誰發布的,讓他付出代價。”
然而,網上的輿論風向在短時間內已經發生了變化。
起因是視頻下方幾條不起眼的評論。
“知情人士來了,被指責為兇手的是程總的丈夫,最后那男的是第三者。”
網友們也沒想到事情還有這樣的反轉,一時間墻倒眾人推,紛紛為許柏舟辯護。
“第三者才應該死吧?居然還敢挑釁原配,說原配是兇手肯定是他誣陷的。”
“視頻最后那男的我認識,他明明是周樂逸本人啊,他是在指責別人逼死了自己嗎?太搞笑了。”
“我也認識他,他上學時就滿嘴謊言,沒想到現在還在騙人。”
網上頓時一片混亂,矛頭紛紛指向周樂逸。
程紫茉看到這些評論,雖然焦急,但也感到一種奇怪的情緒。
難道當年的事情真的是周樂逸編造的,她真的誤會了許柏舟嗎?
但她還沒來得及細想,診室里突然傳出一聲尖銳的尖叫。
“啊啊啊!是他!明明是他!”
他們回到診室,只見周樂逸把周圍的東西扔了一地,此刻正在瘋狂地撕扯自己的頭發。
看到程紫茉,他好像突然找到了救命稻草,渾身顫抖地向她求救。
“水!紫茉,好多水,救救我!”
程紫茉沖過去抱住他,眼中滿是心疼:“沒事了小逸。我在呢,都過去了。”
周樂逸靠在她懷里,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
“紫茉,我沒撒謊!”
“我知道,我會幫你澄清的。”程紫茉小聲哄著他,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耐心和溫柔。
她拿出手機編輯了一段文字,又小心安撫,直到他顫抖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
許柏舟看著這一幕,心中難以抑制地感到痛苦。
為什么他就是學不會忘記她呢!
她如此關心周樂逸的病情,但在他一次次發病的時候,她又在哪里呢?
他刷新手機頁面,程紫茉剛剛發布了一條微博。
“抱歉占用公共資源,我的丈夫確實在三年前犯了錯誤,雖然已經受到法律的懲罰,但行為仍然不可原諒,也接受大家的監督。而視頻最后的男生是受害者的弟弟,懇請大家給受害者家屬一些空間,停止造謠行為,否則我們一定會追究法律責任。”
許柏舟僵硬的手仿佛被凍結。
她為了周樂逸,寧愿當著所有人的面撒謊,寧愿讓他再次成為眾矢之的。
網上的污穢和難堪的咒罵再次襲來,許柏舟臉色蒼白,幾乎站不穩。
而周樂逸眼神恢復清明,對著許柏舟露出勝利的微笑。
許柏舟反應過來。
他剛才是裝的!
許柏舟正打算揭穿真相,程紫茉卻搶先一步開口。
“小逸現在情緒不穩定,不適合和你住,柏舟,這幾天你還是住賓館吧。”
許柏舟的話卡在喉嚨里。
先是出爾反爾,把周樂逸接到家里同住。
現在,又要把他趕出去?
許柏舟閉上眼睛。
他早該明白,自從發現她出軌,家就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他平靜地點頭,不再爭取什么。
住哪兒都無所謂,那個本就不屬于他的家,他也不想要了。
他想出去走走,就當是和這個世界告別。
沒想到第二天在街上,突然被人從后面捂住口鼻,暈了過去。
再睜眼,他竟然又回到了三年前噩夢般的海邊。
看到他醒來,周樂逸眼神嘲諷。
“許柏舟,你真走運。我費盡心思讓你進監獄,還安排人‘好好’招待你,你居然還沒事。”
“哦不,我忘了,你現在是精神病,對吧?放心,那些診斷我都收好了,誰會信你?”
許柏舟瞳孔一縮,掙扎著站起來。
曾經入獄的畫面,三年的絕望和侮辱一一閃過,這些都是周樂逸的陰謀?
“我從未想過逼你,你為何如此恨我?”
周樂逸冷笑:“為什么?紫茉愛的是我,你早該讓位!可她居然還不和你離婚!”
“沒關系,我們再試一次,你猜,紫茉這次會不會原諒你?”
周樂逸說著,慢慢后退。
他身后,就是三年前他墜海的懸崖。
許柏舟看著他后退,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
三年前的畫面仿佛重現,墜入深海的身體,絕望的呼喊,冰冷的汗水
他知道周樂逸是故意的,但呼吸還是急促起來。
不,不要跳
他想阻止她,但腳步沉重,動彈不得。
就在這時,身后突然響起刺耳的急剎車聲。
“小逸!”
程紫茉越過許柏舟,飛快地向周樂逸跑去,在最后一刻拉住了他,緊緊抱住。
看到周樂逸終于得救,許柏舟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倒在地。
而程紫茉看著他倒地,臉色陰沉。
“許柏舟,你別裝了,你又和他說了什么?”
他沒裝,他真的動不了。
許柏舟想解釋,卻說不出話。
程紫茉等不到回應,眼神越來越冷。
“不說話?那你就別說了,你也嘗嘗在海里窒息的滋味!”
說完,她拖著一動不動的許柏舟,狠狠扔進海里!
咸腥的海水瞬間涌入鼻腔,火燒般的疼痛在肺部蔓延。
本能讓他胡亂揮舞手臂,卻什么也抓不到。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死了的時候,一雙手將他猛地拉出海面。
“你知錯了嗎?”
是程紫茉在問他。
但他耳邊轟鳴,雙眼也看不清任何東西。
頭頂的程紫茉突然嘆息,聲音柔和。
“柏舟,我突然發現我好像從來不認識你,我以前怎么會愛上你這么惡毒的男人?”
“當初讓你坐牢,我就不該心軟去看你。如果今天我不在,你還要再逼死他一次嗎?”
她深吸一口氣,好像終于放棄了什么。
“柏舟,我會送你去醫院,我們離婚吧。”
許柏舟半躺在她懷里,依然沉默。
他已經不在意程紫茉說什么了。
他只是在想,他怎么還沒死?
他任由程紫茉將他帶上車送往醫院,然后她轉身離開,奔向周樂逸的病房。
門關上前,她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許柏舟。
他安靜地躺著,呼吸平穩。
但只有許柏舟自己感覺到,他的意識仿佛飄蕩在世界的邊緣。
就這樣吧,他想。
他太懦弱了,為什么還要活著?
他真的已經很累了。
許柏舟緩緩閉上眼睛,他的身體還在那里,但那再也不是他了。
沒有告別,沒有聲音。
他的靈魂,在程紫茉看他的最后一刻消散了。
【如果可以,請你代替我,活出自己的人生吧。】
程紫茉輕輕合上門,然后徑直走向周樂逸的房間。
他剛才被嚇得不輕,所以她立刻聯系了熟悉的醫生,給他安排了檢查。
她原本以為,讓許柏舟搬走后,就不會再有什么問題了。
然而,當她在公司開會時,卻突然收到了周樂逸的消息。
“紫茉,柏舟哥突然約我去三年前的那個海邊,我有點害怕。”
她的警覺立刻被觸動,立刻中斷了會議,沖向停車場,油門踩到底,勉強趕上。
回想起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她仍然感到后怕。
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后果真是不堪設想!
許柏舟怎么能這么不講理、這么糾纏不休?
坐了三年牢,他難道還沒學會珍惜生命嗎?
這時,她感覺到眉間傳來一絲溫暖,原來是周樂逸伸手為她撫平了緊皺的眉頭。
“紫茉,別生柏舟哥的氣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嗎?”
周樂逸的聲音溫柔,看到她臉色依舊冰冷,故意拉過她的手放在肚子上。
“哎呀,寶寶踢你了,寶寶也不想媽媽再生氣了,對不對?”
程紫茉無奈地笑了:“現在才幾個月大,怎么可能踢我?”
“那不管,我和寶寶心靈相通!”
周樂逸讓程紫茉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笑容中滿是甜蜜:“你說,我們的寶寶會是男孩還是女孩?”
“如果是男孩,肯定像我一樣帥,但男孩太調皮了,還是女孩好,女孩的話……”
周樂逸不停地想象著他們的未來。
程紫茉聽著這些話,卻不知為何又想起了許柏舟。
在他們艱難的日子里,許柏舟每天都給她打氣,拉著她一起幻想他們的未來。
幻想他們住進了大房子,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孩子,一家三口在客廳里歡笑打鬧。
他說這些的時候,雖然在吃泡面,但眼神卻閃閃發光。
“紫茉,等你和柏舟哥離婚手續辦完后,我們就結婚吧!”周樂逸正說到這句。
“不行!”程紫茉下意識地回答。
“為什么?”周樂逸被這突然的拒絕弄得措手不及,“難道你想讓我們的寶寶被說成是小三的孩子嗎?”
程紫茉閉上眼睛,腦海中又浮現出許柏舟那張蒼白的臉。
如果不是那件事,他們早就有孩子了。
當年是她放棄了他們的孩子,而這么多年來,他怕她有心理負擔,再也沒有主動提起過孩子的話題。
程紫茉的眼神變得黯淡,多年的愧疚再次涌上心頭。
如果不是她,他們早就是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了。
“我今天只是故意說狠話,我不會和他離婚的。”
“你放心,我不會讓寶寶被人污蔑的,等寶寶出生后就登記在柏舟名下吧。”
周樂逸一下愣住了,突然直起身子。
程紫茉居然還沒有對許柏舟失望?
她居然還想把孩子給許柏舟?
許柏舟,你真是有本事!
他的手指攥得發白,恨不得直接沖過去殺了他。
過了一會兒,他平復了情緒。
沒關系,他還會有辦法的,只要他待在程紫茉身邊,許柏舟就休想搶走她。
周樂逸忽閃著眼睛,欲言又止。
最終只乖巧地回答了一句:“好,紫茉,我都聽你的。”
程紫茉看他這么懂事,心里也有些不忍:“小逸,你這么懂事讓我心疼。”
“放心,我沒有忘記他對你做的那些事,等他明天醒過來,我們再一筆一筆找他算賬。”
“一會兒做完檢查我們就回家,我今天只陪著你一個人,好不好?”
“好。”周樂逸重新笑起來,將她抱進懷中。
程紫茉忙前忙后陪他做完了檢查,好在身體和心理都沒有什么大礙。
她終于松了口氣,和周樂逸一起去逛超市,買了些補充營養的食材,回到家后又要親自下廚。
最后是周樂逸心疼她懷了孕,主動說要下廚。
鍋中飄起裊裊熱氣,周樂逸回眸看她。
“紫茉,我今天真的好幸福,如果我先認識你就好了。”
程紫茉從背后抱住他,心里卻忍不住想。
如果先出現的人是周樂逸,那許柏舟還會和她在一起嗎?
她整晚都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就起床做好早飯,趕往醫院。
臨出門前周樂逸說要一起,她也沒有拒絕。
許柏舟在醫院躺了一整晚,不知道現在怎么樣了?
其實昨晚,她應該陪在他身邊照顧的。
但他這次實在太過分了,她剛提出了離婚,必須要再晾一晾他,才能讓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病房門口,程紫茉深吸了一口氣,推開房門。
病床上卻根本沒有人,只有一張紙孤零零地留在病床上。
她快步走過去,以為是許柏舟又要作什么妖。
卻在看清內容的那一刻,瞳孔驟縮。
那是一張簽了字的離婚協議。
程紫茉的呼吸突然一緊,她感到一陣慌亂。
她前一天晚上提離婚,只是為了嚇唬他,沒想到許柏舟竟然信以為真!
一想到可能會失去他,她的心臟就無法控制地緊縮起來。
她急忙拿出手機,給他撥了個電話。
電話沒響幾下就通了。
程紫茉沒等對方開口就急忙說:“柏舟,你這是在搞什么?”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過了一會兒才傳來許柏舟的哈欠聲。
“問我?你不認識字嗎?我要離婚。”
他聽起來還沒完全清醒,聲音里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程紫茉立刻急了:“我昨天說的那些話……”
她突然停住了,不,她不能這么說。
如果她坦白那些話只是一時沖動,實際上她從未想過離婚,那許柏舟以后豈不是會更加過分?
程紫茉正在思考如何措辭,電話那頭的許柏舟突然冷笑了一聲。
“那些話是什么?是你真心的想法?”
他的聲音異常冷淡:“沒事兒就掛了,別打擾我睡覺。”
說完,他沒等程紫茉回應,電話就被掛斷了。
程紫茉還保持著舉著手機的姿勢,突然聽到電話里的忙音。
她沒說出口的話卡在喉嚨里,等她回過神來,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許柏舟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容易生氣了?
她正想再撥回去,一直在旁邊沉默的周樂逸突然叫住了她。
“紫茉,別打了,男人最懂男人,柏舟哥這是在跟你賭氣呢。”
“他留下離婚協議,故意不見你,就是在等你主動去哄他。”
周樂逸這么一說,程紫茉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一聲不吭就走了,只留下離婚協議給她看。
怪不得他接電話時一反常態,用那種針鋒相對的語氣跟她說話。
他就是故意讓她著急,讓她先低頭!
坐牢三年,她本想讓他改過自新,沒想到他只學會了這種小把戲。
程紫茉眼中怒意漸濃,沉著臉收起手機。
她為他做的已經夠多了,不停地加班熬夜,讓他們的生活變得更好,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即使他犯了法也堅持每月去看他,即使他被網暴也大方承認這是她的丈夫,從未有過放棄他的念頭。
但他竟然還在跟她賭氣?
怒火一下子竄上心頭,程紫茉臉色鐵青,抬手就把提前做好的早餐扔進了垃圾桶。
“小逸,我們走,看他能鬧到什么時候。”
程紫茉氣得眼睛都要噴火了,抓起那張離婚協議,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
沒注意到周樂逸在她身后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然后迅速跟上了她。
接下來的幾天,程紫茉再也沒有主動聯系過許柏舟。
她故意和周樂逸一起去逛母嬰用品店,耀武揚威地買了一大堆母嬰用品堆在家里。
又故意在離婚協議上簽上自己的名字,大大方方地擺在客廳茶幾上最顯眼的位置。
但許柏舟似乎也打定主意不聯系她,幾天過去了,她既沒有接到他的電話,也沒在家里找到任何能證明他回來過的跡象。
直到有一天,她終于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程紫茉按下接聽,故意沒有先開口。
電話那頭卻是一個陌生的男人:“喂,是柏舟嗎?”
“你是誰?”她皺起了眉頭。
“啊,你是柏舟的妻子吧?”電話那頭的人有些激動,“我是他在監獄里的朋友,我們在監獄里沒手機,柏舟就留了這個號碼。”
朋友?
在監獄里能認識什么好人?
程紫茉下意識不想讓他聯系上許柏舟,聲音不自覺冷了下來。
“他剛出去了,有什么急事你就跟我說吧。”
男人聽出她疏離的語氣,有些尷尬:“我也沒什么大事,就是我在老家發現了一個祛疤特別好用的藥膏,想著給柏舟寄一點過去。”
“祛疤?他身上哪有疤?”
程紫茉更確定了這個男人不是什么好人,一聲冷笑:“你們騙子現在都想出這種招數了?”
“你不知道?”電話那邊的男人愣了一下,但聽到她說他是騙子,也沒了心情解釋那么多。
“柏舟在里面被打得很慘,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皮肉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沒必要騙你。”
說完,他沒好氣地掛斷了電話。
只剩下程紫茉一臉疑惑地站在原地。
現在是法治社會,監獄里怎么可能還有那些暴力行為?
但如果,那人說的是真的怎么辦?
她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沒忍住,主動給許柏舟打去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起,卻傳來一片喧鬧聲。
程紫茉皺起眉頭:“你在哪?”
“盤山路8號。”
依舊是沒有一句廢話,電話再次被掛斷。
程紫茉按著地址一路尋來,意外地發現目的地竟是個賽車愛好者的聚集地。
許柏舟一身賽車手的裝扮,被人群團團圍住,站在中心位置。
他怎會現身于此?難道是故意來氣她?
程紫茉皺眉,推開人群,抓住他的手腕:“跟我離開這里。”
立刻有幾個年輕人圍了上來,質疑她:“你誰啊?你說走就走啊?”
程紫茉正要反駁“關你屁事”,許柏舟卻掙脫了她的手,摟過她的肩。
“來,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程女士,法律上我前妻。”
話音剛落,周圍爆發出一陣哄笑。
“早說嘛,原來是前妻姐。”
程紫茉沒想到他會這樣介紹,冷著臉糾正:“我是他妻子!我們沒離婚!”
那份離婚協議她一直保留著,至今還完好無損地放在家中。
但周圍的人顯然不信,還有人大膽地吹起了口哨。
“明白了,前妻姐這是來求和的。”
“前妻姐追愛追到賽車場,真是豁出去了,既然來了,要不要比一場?”
程紫茉被圍在中間,成為笑柄,大多數都是年輕小伙子,自然要嘲笑她的年紀。
許柏舟卻雙臂抱胸,站在一旁,沒有半點解釋的意思。
反而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好像在聽什么趣事。
程紫茉心中怒火中燒,緊握雙拳,把來找許柏舟的初衷拋諸腦后。
“跟我比一場。”她轉向許柏舟。
“比什么?”
“跟我比一場,如果我贏了,你立刻跟我回家。”
程紫茉滿腔怒火無處發泄,忘了自己身懷六甲,決心要挽回面子。
以前和許柏舟去游樂園,他連過山車都不敢坐。
現在為了氣她,居然找來這種地方。
程紫茉等著他拒絕,沒想到許柏舟挑了挑眉,答應了。
“行啊,但出了事我可不負責任。”
周圍立刻響起歡呼聲,簇擁著他們走向賽車。
程紫茉愣住了,沒想到許柏舟會答應,還放了狠話。
但話已出口,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