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浩,我是蘇琴的表姐周麗,你……還記得我嗎?”電話那頭的聲音焦急又帶著一絲難堪。
我握著手機,愣了幾秒,“記得,怎么了?”周
麗深吸一口氣,幾乎是帶著哭腔說:“阿姨病了,急需一筆錢救命……”
掛了電話,我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心里五味雜陳。
我以為這只是對過去恩情的一次償還,卻沒想過,三天后,當門鈴響起,我那消失了八年的前妻會牽著一個男孩站在門外。
![]()
01
深夜十一點,城市的喧囂漸漸沉寂,只剩下窗外偶爾駛過的車流聲。
我剛結束一個冗長的視頻會議,揉著發脹的太陽穴,準備去沖個澡。我叫林浩,三十六歲,一家互聯網公司的技術總監。
在外人看來,我事業有成,前途無量。但只有我自己知道,這八年來,每個深夜回到這個空蕩蕩的家里,心里有多荒涼。
就在這時,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歸屬地是本市。
我皺了皺眉,這個時間點,多半是推銷電話。我本想直接掛斷,但鬼使神差地,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你好。”
“喂……請問,是林浩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有些遲疑,但聽著又有點耳熟。
“我是,您是?”
“林浩,我是……我是蘇琴的表姐,周麗,你……你還記得我嗎?”
蘇琴。
這個我已經八年沒有聽到過的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猛地插進了我塵封已久的心門,用力一擰。
所有的記憶,瞬間翻涌而出。蘇琴,我的前妻。
“記得,周姐,怎么了?”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電話那頭的周麗,似乎終于松了口氣,但語氣立刻變得焦急起來:“林浩,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才厚著臉皮給你打這個電話……阿姨,就是你以前的丈母娘,她……她昨天晚上突發腦溢血,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里搶救!”
我的心猛地一沉。“阿姨怎么了?嚴重嗎?”
“很嚴重!”周麗的聲音帶上了哭腔,“醫生說必須馬上手術,但手術費加上后續的ICU費用,至少要三十萬。我們家親戚朋友東拼西湊,還差了十八萬的缺口。蘇琴她……她這些年過得也不好,身上根本沒什么錢。我們實在借不到了,我……我猶豫了很久,才想到你……”
周麗的聲音越來越小,充滿了難堪,“我知道,你們已經離婚這么多年了,我不該來打擾你。但是……但是阿-姨當年對你真的很好,我……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
我沉默了。我的腦海里,瞬間浮現出那個總是笑瞇瞇地叫我“小浩”的婦人。
她的善良,她的維護,她在我最落魄時給予的溫暖,一幕幕,都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那份恩情,我從未忘記。
“林浩?你還在聽嗎?你要是為難就算了,我再想想別的辦法……”周麗見我沒說話,急忙說道。
“把賬號發給我。”我打斷了她,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
“啊?”周麗愣住了。
“我說,把阿姨的住院賬號發到我手機上。”
掛了電話,我沒有立刻去轉賬。
我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看著腳下這座城市的璀,璨夜景。
霓虹閃爍,車流如織,一切都那么繁華,卻又那么冰冷。我點燃一根煙,任由煙霧繚繞。
我的目光,落在客廳墻上掛著的一幅相框上。
那是一張被我珍藏了很久的照片,照片里,年輕的我穿著圍裙,正和一個慈祥的婦人一起,在廚房里樂呵呵地包著餃子。
那個婦人,就是我的前丈母娘,張月華。
八年了,物是人非。但有些記憶,有些恩情,就像這張照片一樣,永遠不會褪色。
02
我和蘇琴是在大學的社團活動上認識的。她是本地人,家境優渥,長得漂亮,性格又好,是學校里眾星捧月的“女神”。
而我,只是一個從偏遠農村考出來的窮小子,自卑又敏感。我從沒想過,我們的世界會有交集。
是蘇琴主動追的我。她說,她就喜歡我身上那股不服輸的勁兒。
我們很快墜入愛河,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大學畢業后,我們談婚論嫁。可想而知,這門婚事遭到了蘇琴父親的強烈反對。他覺得我一無所有,給不了他女兒幸福。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是蘇琴的母親張月華,堅定地站在了我們這邊。
我第一次去蘇琴家,她父親全程冷著臉,連正眼都沒瞧我一下。
飯桌上,氣氛尷尬得能滴出水來。是張月華不停地給我夾菜,笑呵呵地跟我聊天,化解我的窘迫。
送我出門的時候,她悄悄對我說:“小浩,你別往心里去,老蘇就那臭脾氣。我看人很準,你這小伙子,眼睛里有光,是個靠得住的。婉婉跟你在一起,我放心。”
“婉婉”是蘇琴的小名。那一刻,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眼淚。
![]()
我們結婚后不久,我不甘心一輩子給別人打工,拿著僅有的一點積蓄,跟朋友合伙開了個小公司。
結果因為經驗不足,不到一年就賠得血本無歸,還欠下了十五萬的外債。那段時間,我的人生一片灰暗,每天被催債電話逼得焦頭爛額,連家都不敢回。
是張月華,瞞著她的丈夫,從自己的養老積蓄里,拿出了十五萬,塞到我手里。
我至今都記得那個下午,她把我約到一家茶館,把那張存著錢的卡推到我面前,說:“小浩,拿著。男人嘛,誰還沒個磕磕絆絆的時候。這錢你先拿去把債還了,重新站起來。以后賺了錢再還我,不著急。”
我一個大男人,當場就紅了眼眶,哽咽著說:“阿姨,這錢我不能要……”
她拍了拍我的手,說了一句我這輩子都忘不了的話:“傻孩子,你娶了我們家婉婉,就是我的半個兒子。當媽的幫兒子,有什么好謝的。”
靠著這筆錢,我渡過了難關,也重新找回了自信。
后來我進了現在的公司,從一個普通程序員做起,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
婚后的頭兩年,岳父對我依然沒什么好臉色,每次家庭聚會,氣氛都很緊張。
又是岳母在中間不停地周旋,夸我在公司表現好,夸我懂得疼人,一點點地融化著岳父心里的堅冰。
這份恩情,比山還重,我一直深深地記在心里。雖然我和蘇琴最終分開了,但這份恩情,我永遠都還不清。
我從回憶中抽身,掐滅了煙頭。我打開手機銀行,看著賬戶里那串冰冷的數字——余額,五十二萬。這是我這些年打拼攢下的所有積蓄。
我找到周麗發來的賬號,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輸入了轉賬金額:三十萬。
在備注欄里,我遲疑了片刻,然后敲下了五個字:“阿姨,多保重。”
點擊確認,轉賬成功。我心里的一塊大石頭,仿佛落了地。
我不知道蘇琴這些年經歷了什么,也不想去打聽。但無論如何,阿姨的救命錢,我必須出。
03
轉完賬沒多久,我的手機又響了,還是周麗打來的。
她的聲音里充滿了震驚和不敢相信。
“林浩!你……你怎么轉了這么多?不是說十八萬嗎?這可是三十萬啊!”
“多出來的,給阿姨買點營養品,找個好點的護工。”我的聲音很平靜,“阿姨當年幫過我,這點錢,是我應該做的。錢不夠的話,你再跟我說。”
電話那頭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我聽到了周麗壓抑的哽咽聲。“林浩,你……你真是個好人。蘇琴她……唉,她當年……真是對不起你。”
“周姐,都過去了,別再說了。”我不想再提起那些傷心事,那像是在我還沒愈合的傷口上撒鹽。
“不,林浩,有些事,我覺得你必須知道。”周麗卻異常堅持,“蘇琴不讓我說,但我今天必須說。不然,對你太不公平了!”
在周麗斷斷續續的講述中,一個被我塵封了八年的巨大傷疤,被殘忍地揭開了。
八年前,我和蘇琴離婚,并不是因為感情破裂,也不是因為誰出軌了。
真實的原因,是孩子。
我們結婚三年,感情一直很好。但蘇琴的肚子,卻遲遲沒有動靜。我的父母是傳統的農村人,抱孫子的愿望非常迫切。
一開始只是旁敲側擊,后來我媽開始明著給我施加壓力,話里話外都在暗示問題可能出在蘇琴身上。
蘇琴是個心思敏感又要強的姑娘。她頂著巨大的壓力,偷偷去醫院做了全面的檢查。
結果出來的那天,她一個人在房間里哭了整整一個下午。診斷書上那幾個冰冷的字,像利劍一樣,擊碎了她所有的希望——原發性不孕。
從那天起,蘇琴就變了。
她不再愛笑,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和抑郁之中。她覺得自己是個不完整的女人,覺得對不起我,對不起我們林家。
我抱著她,一遍遍地安慰她:“沒關系的老婆,我們不要孩子也沒關系。只要我們倆好好的,比什么都強。你要是實在喜歡孩子,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
我的安慰,不僅沒有讓她好起來,反而加重了她的負罪感。她開始跟我提離婚。
“林浩,我們離婚吧。”她看著我,眼神空洞,“我不能這么自私,不能耽誤你。你是家里的獨子,你應該有自己的孩子。”
我當然不同意。“你胡說什么!我這輩子就認定你了,有沒有孩子我根本不在乎!”
![]()
可她根本聽不進去。她認定了自己是我人生的“絆腳石”。
為了逼我簽字,她開始用各種極端的方式折磨自己,也折磨我。她絕食,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不吃不喝;她半夜離家出走,讓我發瘋一樣滿世界找她。我們的家,從一個溫暖的港灣,變成了一個壓抑的戰場。
最后,連一直支持我的丈母娘張月華,也找到了我。
她紅著眼圈對我說:“小浩,放手吧。婉婉的心結太深了,已經鉆進牛角尖里出不來了。你們再這樣耗下去,兩個人都會被毀了。”
我看著日漸消瘦、眼神渙散的蘇琴,終于絕望了。我意識到,她的病,在心里。如果我不放手,她可能真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在離婚協議上簽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我一個大男人,哭得像個孩子。
掛掉周麗的電話,我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
我握著冰冷的手機,手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雨點打在玻璃上,匯成一道道水痕,像我心里那些無法言說的淚。
原來,這八年來,我一直以為是她不愛我了,是她厭倦了。我從來沒有恨過她,只是深深地遺憾。
04
給前丈母娘轉完錢后的三天,我過得渾渾噩噩。
周麗每天都會給我發來一條信息,告訴我手術很成功,張月華已經從重癥監護室轉到了普通病房,生命體征平穩。
她在信息里反復地感謝我,說我是他們家的大恩人。
“阿姨醒了,”第三天下午,周麗發來信息,“她精神好多了,知道你出了錢,一直念叨你的名字,說對不起你。”
我看著那條信息,心里五味雜陳。我回了幾個字:“替我問候阿姨,讓她好好休養,我就不去看她了。”
我不想去。我怕看到她,會想起蘇琴,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打聽她的近況。既然已經分開了八年,就讓彼此都停留在過去吧。相見,不如懷念。
但這三天,我的工作狀態差到了極點。開會的時候總是走神,對著代碼發呆,好幾次都差點出了線上事故。
同事兼我最好的哥們兒陳凱,看出了我的不對勁。午飯時,他把我拉到公司的露臺上,遞給我一根煙。
“浩子,你這幾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出什么事了?”
我沒瞞他,簡單地把前丈母-娘生病、我借錢給她家的事情說了。陳凱聽完,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我靠,你瘋了吧?離婚八年了,還給前丈母娘三十萬?你對你前妻一家也太好了吧!她當年那么絕情地跟你離婚,你還……”
“不是對她,”我打斷了他,吸了一口煙,看著遠處灰蒙蒙的天空,“我是對阿姨。她當年對我有恩。”
陳凱搖了搖頭,拍了拍我的肩膀,嘆了口氣:“你呀……就是太重感情。說白了,你這八年過得也夠苦的,其實一直都沒走出來,對不對?”
我沒有回答,但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陳凱都懂。
這八年,我不是沒想過重新開始。
親戚朋友給我介紹過不少對象,有溫柔賢惠的老師,有活潑可愛的護士,也有精明能干的公司白領。
我禮貌地跟她們吃飯、看電影,但每次都沒有下文。
不是她們不好,是我自己不對。
我的心里,好像被蘇琴掏空了一塊,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我嘗試過去愛別人,但最后發現,我誰也愛不上。我的心里,還固執地住著那個傷害我最深、也曾給我最多快樂的女人。
下班的路上,我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車子不知不覺就開到了一家大型商場的門口。我停下車,鬼使神差地走了進去。在三樓的母嬰區,我停下了腳步。
櫥窗里,穿著小西裝的假人模特,英氣又可愛。
旁邊貨架上,掛滿了各種小男孩的衣服:印著恐龍圖案的T恤,帶著賽車標志的運動褲,還有小小的、帥氣的棒球帽。
我站在那里,駐足看了很久很久。
我曾無數次幻想過,如果我和蘇琴有孩子,他會是什么樣子?他會不會也喜歡恐龍和賽車?我會不會也像其他父親一樣,把他扛在肩膀上,帶他去游樂園,給他買所有他喜歡的東西?
可是,沒有如果。
這八年來,我所有的幻想,都只是幻想。我的世界里,只有無盡的工作和孤獨的夜晚。
05
第三天晚上八點,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剛換好鞋,連客廳的燈都還沒來得及打開,門鈴就突兀地響了起來。
“叮咚——叮咚——”
我有些疑惑,這個時間點,會是誰?我沒有點外賣,陳凱也從不搞突然襲擊。
我走到門后,通過貓眼向外看去。只看了一眼,我整個人都僵住了,仿佛被一道閃電從頭劈到腳。
門口站著的,是蘇琴。
是那個在我夢里出現過無數次,卻又消失了整整八年的蘇琴。她的身邊,還牽著一個看起來七歲左右的小男孩。
![]()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手腳冰涼。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打開門的。
門外的蘇琴,比記憶中消瘦了很多,眼角也有了細微的皺紋,但那張臉,依然是我刻在心底的模樣。
她穿著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風衣,神情緊張而局促。
而她身邊的那個小男孩,白白凈凈,眉清目秀,穿著一件不怎么合身的藍色外套。他睜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正充滿好奇又帶著一絲膽怯地打量著我。
“林浩……”蘇琴的眼眶瞬間就紅了,聲音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察的顫抖,“我……我能進來嗎?”
我機械地讓開了身子。
三個人,坐在了我那寬敞卻冷清的客廳里。
氣氛尷尬到了極點,我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聲。
我的目光,無法從那個小男孩身上移開。
他安靜地坐在蘇琴身邊,小手緊緊地攥著媽媽的衣角。
我的心里翻江倒海,無數個念頭閃過。這個孩子是誰?她再婚了?
“這是……”我終于艱難地開口,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蘇琴深吸了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低下頭,不敢看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