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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刷狂飆看透:高啟強并非敗給正義,而是敗給了他唯一沒算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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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我叫高啟強,在成為京海市無人不知的強盛集團董事長。

      在那些達官顯貴都得對我點頭哈腰之前,我只是舊廠街一個渾身魚腥味的賣魚佬。

      那時候,我的人生被壓縮在一方小小的魚檔里,唯一的算計,就是怎么從唐家兄弟那樣的地痞手里護住幾張零錢,好讓我弟弟啟盛和妹妹啟蘭能吃上一頓飽飯,能有錢交學費。

      我以為我這輩子,就這樣在泥潭里忍氣吞聲地活下去了,但時代變了,人心也變了。

      我發現,善良和忍耐換不來尊嚴,只能換來更肆無忌憚的欺辱。

      于是,我開始用腦子,我把人心當算盤,把京海的各方勢力當棋子,每一步都走得驚心動魄,每一步都算得滴水不漏。

      我斗倒了徐江,架空了陳泰,把所有對手都變成了我腳下的臺階,我以為自己終于掌控了命運。

      我這輩子,把所有可能威脅我的人都放在顯微鏡下研究,我防著安欣的正義,防著同行的黑手,甚至防著枕邊人的異心。

      可我千算萬算,卻偏偏栽在了一個我連算計都懶得算計的人手里。這個人,在我的棋盤上,連做一顆無用棋子的資格都沒有。

      最終,恰恰是這顆被我遺忘在角落的灰塵,引發了一場要我命的雪崩。

      這事兒說起來,我自己都覺得荒唐。



      01

      獨囚室里,靜得能聽見自己的心跳。

      墻上那只最廉價的電子掛鐘,秒針每跳動一下,都發出“嗒”的一聲,像是誰在用指甲不耐煩地敲著桌子。我盤腿坐在冰冷的床板上,閉著眼。這里沒有古巴雪茄醇厚的香氣,沒有武夷山大紅袍氤氳的茶霧,甚至連一絲人味兒都聞不到,只有一股子消毒水和冰冷鋼鐵混合在一起的、讓人作嘔的冰冷味道。

      可就在這片死寂里,我好像聞到了一股味道,一股二十多年前,舊廠街菜市場里獨有的魚腥味。

      那味道,濕漉漉、黏糊糊的,帶著海水的咸和魚鱗的澀,像一條看不見的繩子,一頭纏在我的鼻尖,另一頭,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時光,把我從京海市政協委員、強盛集團董事長高啟強的寶座上,硬生生拽回了那個蜷縮在魚檔后面,渾身濕透,任人欺負的賣魚佬。

      “高啟強,喝水。”

      鐵門下方的小窗口被推開,一只紙杯遞了進來。我睜開眼,是那個叫小張的年輕預審員。他大概二十七八歲,眼睛很亮,亮得像安欣年輕的時候。這種眼神我見過太多,里面寫滿了教科書式的正義和對我們這種人的鄙夷。

      我接過水杯,說了聲“謝謝”。水是溫的,可喝下去,依舊暖不了這副已經涼透了的身體。

      “今天就到這里吧。”小張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一絲公事公辦的疲憊,“明天我們繼續。你好好想想,主動交代,對你只有好處。”

      我沒做聲,只是捏著那個一次性紙杯。

      門外的腳步聲遠了,審訊室的燈“啪”的一聲滅了,只有走廊昏黃的光從門上的觀察口透進來,在地上拉出一道狹長的光斑。

      這幾天,他們輪番上陣,從安欣到指導組的各路人馬,每個人都想從我嘴里撬開點什么。他們跟我講法律,講政策,講我犯下的那些滔天大罪。那些事,我認,殺人、放火、開賭場、官商勾結……哪一件拎出來都夠我在這墻里待到死。

      今天下午,那個小張又一次試圖從心理上瓦解我。

      “高啟強,你看看你現在,”他指著我,指著這四面墻,“你再看看安欣。他跟了你二十年,從一個意氣風發的年輕警察,熬到今天兩鬢斑白,但他贏了。你輸了,你最終還是輸給了人民警察,輸給了正義。”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腦子里閃過的,是安欣那張執拗又疲憊的臉。二十年,確實是二十年。他就像塊石頭,又臭又硬,我用錢砸過,用權壓過,甚至想過用人情去軟化他,可他就是紋絲不動。

      他是我的對手,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應付的對手。在某個恍惚的瞬間,我甚至把他當成過一個可以傾訴的朋友。

      但我心里比誰都清楚,我不是敗給了他。

      安欣像一面鏡子,擦得锃亮,我一站到他面前,他就把我所有的骯臟、所有的不堪,都照得一清二楚。他讓我看到了我的“惡”。但真正讓我這座大廈從內部腐爛、最終轟然倒塌的,不是鏡子本身,而是鏡子后面,一粒我從未正眼瞧過、甚至懶得去擦一下的灰塵。

      我聽到自己笑了一聲,笑聲在這空蕩蕩的囚室里顯得格外刺耳。

      我想起了我對小張說的話,那番話讓他愣了半天,連記錄的筆都停了。

      我說:“小張,你知道真正厲害的獵人,是怎么死的嗎?不是在深山老林里,被最兇猛的老虎咬死;也不是在追捕獵物的時候,不小心掉進自己挖的陷阱里。都不是。”

      我看著他迷惑不解的眼神,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繼續說:“一個最頂尖的獵人,他往往是在一個最平常的傍晚,打獵歸來,走在回家的那條小路上,被一只他天天喂食、從沒放在心上、甚至覺得有點可愛的兔子,刨松了腳下的土。就那么一下,他腳下一滑,摔了一跤,不偏不倚,自己的身體,正好撞在了腰里別著的那把、他自己親手磨得最鋒利、用來對付老虎的刀上。”

      審訊室里一片死寂。

      我看著小張臉上從迷惑到震驚,再到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后緩緩地補上了一句:“我就是那個獵人。而安欣,他是那只老虎,我防了他一輩子。可要我命的,卻不是他。”

      說完這些,我便閉上了嘴。任憑他們再問什么,我都不再開口。

      現在,我又想起了那只“兔子”。不,他甚至算不上一只兔子。兔子至少還在獵人的食譜上,而他,連上我食譜的資格都沒有。他更像路邊的一棵老樹,一塊石頭,你每天路過,但你永遠不會花心思去琢磨它,更別提去算計它。

      魚腥味,越來越濃了。

      它像漲潮的海水,慢慢淹沒了我的口鼻,淹沒了我的思維。我的思緒徹底掙脫了這冰冷的鐵窗,回到了那個讓我又愛又恨的起點——舊廠街。

      我想起了我那個沖動又短命的弟弟啟盛,想起了我那個總讓我操心的妹妹啟蘭。我想起了那個特別冷的冬天,我為了湊齊他們倆上學的錢,在菜市場里對每一個人點頭哈腰,像條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卻還是被唐小龍、唐小虎那兩個小癟三欺負得無路可走。

      那時候的我,人生唯一的算計,就是怎么能讓弟弟妹妹今晚能吃上一頓熱乎飯,怎么能在這個該死的冬天里,不被凍死,不被餓死,不被欺負死。

      那時候的我,簡單得像一張白紙。

      而這一切的改變,和我最終的結局,都要從舊廠街,從那個魚腥味最濃的地方,從一個叫馬叔的老頭說起。

      02

      我叫高啟強,京海市土著。說是土著,其實就是這座城市最底層的爛泥。從小沒爹沒媽,靠著一股子不服輸的犟勁兒,把弟弟啟盛和妹妹啟蘭拉扯大。

      我在舊廠街的菜市場里盤下了一個小魚檔,說是魚檔,其實就是三塊木板搭起來的案子,旁邊放兩個裝滿了水的大盆。

      每天凌晨三點,我就得騎著那輛破三輪車去碼頭進貨,天不亮就得在市場里把魚殺好、擺好。一天下來,渾身上下都浸透了那股子刮都刮不掉的魚腥味。回家路上,公交車上的人都離我遠遠的,好像我身上帶著瘟疫。

      那時候的我,骨子里是自卑的,是懦弱的。長年累月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我學會的唯一本事,就是“忍”。

      市場里缺斤少兩的,我忍;買菜大媽挑三揀四,把我的魚捏得稀巴爛最后還不買,我忍;就連隔壁賣豬肉的王屠夫,喝多了酒都能跑來我攤上,借著酒勁罵我幾句晦氣,我也只能陪著笑臉忍著。

      尤其要忍的,是管我們這片市場的唐小龍、唐小虎兄弟倆。他們就是兩條瘋狗,仗著家里有點小背景,在市場里橫行霸道,今天收“衛生費”,明天收“管理費”,后天看你不順眼,直接就把你的攤子給掀了。

      而我,就是他們最喜歡欺負的對象。因為我沒靠山,沒脾氣,看起來最好捏。

      就在我那魚腥味沖天的魚檔斜對面,大概二十米遠的地方,有一個賣干貨和雜貨的小鋪子。鋪子不大,門口掛著一塊褪了色的木牌,上面用毛筆寫著“馬記干貨”。鋪子的老板叫馬志飛,市場里的人,無論老的少的,都客客氣氣地叫他一聲“馬叔”。

      馬叔那年大概五十多歲,個子不高,背總是微微地駝著,像常年被生活壓著一樣。他總是戴著一副油膩膩的老花鏡,慢悠悠地整理著他那些香菇、木耳、八角、桂皮。他的鋪子總是很安靜,不像市場里其他地方那樣吵吵嚷嚷。他本人也一樣,不像市場里其他人那樣,臉上要么寫著精明,要么掛著兇悍。他臉上總是帶著一種老好人式的、有點木訥的微笑,見誰都點點頭,不多話。

      在我最難、最不堪的那段日子里,馬叔就像一個背景板,一直存在,但我從未覺得他有多重要。

      我記得有一次,臨近過年,唐小龍又來收所謂的“保護費”。那天我生意不好,實在拿不出錢來。唐小龍罵罵咧咧,一腳踹翻了我裝魚的盆,活蹦亂跳的鯽魚撒了一地,在泥水里徒勞地蹦跶著,像極了當時的我。

      我蹲在地上,一條一條地把魚往回撿,冰冷的泥水浸透了我的指甲縫,手指凍得又紅又腫,像一根根胡蘿卜。周圍的攤販都看著,眼神里有同情的,有幸災樂禍的,但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說一句話。

      就在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時候,一團熱乎乎的東西遞到了我面前。

      我抬起頭,看到馬叔站在我跟前,手里拿著一個剛出爐的烤紅薯。他沒看唐小龍,也沒看周圍的人,只是低頭看著我,嘴里慢悠悠地念叨著:“小強,天冷,先墊墊肚子。跟他們置氣不值當,生意人,和氣生財,和氣生財嘛。”

      他沒幫我出頭,沒替我罵一句唐小龍,更沒有給我什么實際的幫助。他只是用這種最笨拙、最微不足道的方式,給了我一點點那個冬天里幾乎不存在的溫暖。我接過那個滾燙的紅薯,燙得我左右手來回倒騰,眼淚終究還是沒忍住,混著泥水掉了下來。



      還有一年除夕,家家戶戶都在準備年夜飯。我因為一點小事又得罪了唐家兄弟,他們倆把我堵在市場后面的巷子里,結結實實揍了一頓。我被打得鼻青臉腫,身上沒一塊好地方。我沒敢回家,怕弟弟妹妹看見了擔心,就一個人躲在收了攤的魚檔后面,靠著濕漉漉的墻壁,無聲地流眼淚。

      天黑透了,市場里的人都走光了。我正凍得瑟瑟發抖的時候,聽到了腳步聲。是馬叔,他鋪子也要關門了。他提著一盞昏黃的馬燈,走到我跟前,看我這副慘樣,嘆了口氣,也沒多問。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紅色的信封,塞到我手里,說:“小強,大過年的,快回家去吧。別讓弟弟妹妹等急了。”

      我捏著那個紅包,很薄,但有點硬。等他走后,我借著遠處路燈的光打開,里面是二十塊錢,疊得整整齊齊,還有一張小紙條,是用那種小學生用的方格紙寫的,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寫出來的:“小強,新年快樂,給弟弟妹妹買點糖。”

      那天晚上,我攥著那二十塊錢和那張小紙條,在寒風里站了很久。心里說不出的五味雜陳。我感激他,但更多的是一種悲哀。我覺得他可憐我,就像人會可憐路邊一條流浪狗一樣。在我心里,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無用的老好人。善良,但是沒用。在這個人吃人的世界里,善良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后來,我的命運開始轉動了。因為一臺電視機,我被唐家兄弟打進了派出所,在那里,我遇到了安欣。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叫做“靠山”的東西,盡管那只是我的錯覺。安欣的警察身份,像一道光,照亮了我黑暗生活的一條縫。我開始琢磨,怎么利用這道光,怎么利用安欣對我的那點同情,來擺脫唐家兄弟的欺壓,來讓自己能直起腰桿做人。

      我的腦子,在那一刻,仿佛被通上了電,第一次開始為了“生存”之外的事情高速運轉。我開始算計,算計安欣的善心,算計唐小虎的魯莽,算計每一個能被我利用的人和事。

      那天,我揣著從安欣那里“借”來的威風,從派出所里出來,走在舊廠街的路上,腰桿都挺直了不少。路過馬叔的干貨鋪,他照舊坐在門口的小板凳上,戴著老花鏡,用一個小鑷子挑揀著混在花椒里的雜質。

      他看到我,抬起頭,沖我笑了笑:“小強,出來了?看你最近氣色好多了。”

      我點點頭,嗯了一聲,腳步沒有停留。那一刻,我心里突然涌起一個無比清晰、無比堅定的念頭:馬叔這樣的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老實巴交,與世無爭,守著個小破鋪子,能有什么出息?我高啟強,吃了這么多苦,受了這么多罪,絕不能像他一樣,活得這么窩囊,這么沒價值。

      這個世界上,人其實只分為兩種。一種,是像馬叔這樣,被人算計,被人欺負,被人憐憫的老實人;另一種,就是像唐家兄弟那樣,甚至比他們更厲害的,算計別人,欺負別人,掌控別人命運的強者。

      馬叔是第一種,而我,從今天起,要做第二種。

      這個念頭,在當時的我看來,是鳳凰涅槃,是鯉魚躍龍門,是我高啟強走向強大的第一聲號角。我以為這是頓悟,是真理。

      可現在,我坐在這冰冷的囚室里,才恍然大悟。那不是我走向強大的第一步,那是我一步步,走向毀滅的開始。

      03

      如果說遇到安欣是我人生的一個拐點,那認識陳書婷,就是我命運的加速器。

      我的人生,從那以后就像開了掛。靠著安欣這塊“京海市公安局長親外甥”的虎皮,我在舊廠街暫時站穩了腳跟。

      唐家兄弟不敢再明著欺負我,市場里的其他人看我的眼神也從鄙夷變成了敬畏。那種感覺,很奇妙,像毒品,一旦嘗過,就再也戒不掉。

      但光靠狐假虎威是不行的,我心里清楚得很。安欣是警察,他給不了我想要的權力和金錢。真正讓我脫胎換骨的,是后來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我弟弟啟盛的沖動,徐江的瘋狂,以及我孤注一擲的豪賭,最終讓我搭上了陳泰和陳書婷這條線。

      我的人生,從那時候起,才算真正地從舊廠街的魚腥味,轉向了白金瀚夜總會里那股混雜著酒精、香煙和名貴香水的味道。

      我開始學著脫下那身滿是腥味的膠鞋和圍裙,換上筆挺的西裝。一開始,我連領帶都打不好,手忙腳亂,被陳書婷嘲笑了好幾次。我就對著鏡子,一遍一遍地練。我學著怎么拿紅酒杯,怎么品雪茄,怎么在飯局上說那些場面話。更重要的,是我開始學著揣摩人心。

      我對陳泰,那個建工集團的老大,我未來的干爹,表現出了十二分的順從和討好。他喜歡聽戲,我就去學戲,哪怕五音不全,也要哼上幾句,逗他開心。

      他咳嗽一聲,我馬上就能把溫度剛好的熱毛巾遞到他手上。我把他當親爹一樣伺候,因為我知道,他是我往上爬的最大一棵樹。

      我對陳書婷,這個改變我一生的女人,感情就更復雜了。我愛慕她,愛她的漂亮,愛她的氣場,愛她身上那股子我從未見過的颯爽勁兒。

      但在這份愛慕之下,藏著更深層的算計。我知道,她是白江波的遺孀,是陳泰的干女兒,她手里握著白江波留下的人脈和關系網。得到她,就等于得到了整個白金瀚,得到了進入京海市上流社會的入場券。



      我把唐小龍、唐小虎兄弟倆收為了我的頭號小弟。我不是原諒了他們過去對我的欺辱,更不是什么不計前嫌。而是因為我知道,他們這種在街面上混久了的爛仔,夠狠,夠沒底線,能幫我辦很多我這個“要臉面”的“強哥”不方便親自出面的臟活。他們對我來說,是最好用的兩把刀。

      我生命里出現的每一個人,都被我悄悄地放在了心里那桿無形的天平上,仔細地稱量他們的價值,分析他們的用途,然后把他們安排在最合適的位置上。我像一個棋手,而整個京海市,就是我的棋盤。

      我的世界,變成了一個由利益、價值、利用和被利用構成的精密網絡。

      就在我意氣風發,以為自己已經徹底告別過去的時候,我又見到了馬叔。

      那次,我剛從陳泰那里拿到一筆錢,給自己換了輛嶄新的黑色奔馳。我特意開著車,搖下車窗,慢悠悠地回了一趟舊廠街。名義上,是去“視察”一下我盤下來的市場,看看新項目的開發進度。實際上,我就是想回去炫耀一下,想讓那些曾經看不起我的人都看看,我高啟強,如今是何等的風光。

      車子緩緩駛過那片熟悉的、現在已經顯得有些破敗的區域。就在那個拐角,我看到了馬叔的干貨鋪。鋪子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仿佛時間在它身上停滯了。

      馬叔也還是老樣子,佝僂著背,戴著他的老花鏡,正顫顫巍巍地給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稱半斤花椒。為了幾毛錢的零頭,兩個人還在那兒推讓半天。老太太說零頭不要了,馬叔非要從抽屜里找出幾個鋼镚兒塞給她。

      我看著這一幕,心里突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優越感,和一絲幾乎難以察覺的鄙夷。

      我和他,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了。我一分鐘的流水,可能就夠他這個小破鋪子賺一輩子了。他還在這里為幾毛錢計較,而我,已經在和市里的大人物們談論著上億的項目。

      我輕輕搖上了車窗,隔絕了窗外那股子熟悉的、混雜著市井氣息的空氣。我對坐在副駕的唐小虎說:“小虎,去跟新來的市場管理處打個招呼,就說那個馬記干貨鋪的馬叔,以后所有的攤位費、管理費,全免了。”

      唐小虎愣了一下,隨即諂媚地笑道:“強哥就是仁義!還記著這些老街坊。”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后視鏡里,那個越來越小的鋪子。我這么做,不是出于什么狗屁情誼。這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一種對自己不堪回首的過往的最后告別,一種“你看,我混出來了,還念著你當年的那點好”的姿態。這能滿足我那膨脹到極點的虛榮心。

      過了一會兒,唐小虎回來了,笑著對我說:“強哥,跟馬叔說了。那老頭一個勁兒地鞠躬道謝,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還非要從鋪子里拿出兩包最好的香菇,塞給我,說讓您嘗嘗鮮,說他家的香菇是山里收來的,最香。”

      我聽了,輕笑了一聲,說:“行了,扔后備箱吧。”

      然后,我就把這件事徹底忘了。在我眼里,馬叔就像路邊的一棵老樹,一直在那里,你偶爾路過會看一眼,但你永遠不會花心思去算計它什么時候會倒,會不會擋了你的路。他對我而言,唯一的價值,就是作為我“仁義”形象的一個小小注腳,一個可以忽略不計的背景板。

      在這個階段,我的世界觀已經徹底成型,并且堅不可摧: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所有人都是棋子,包括我最親的弟弟和妹妹。

      我費盡心機地為他們規劃未來。我送啟盛去讀大學,是想讓他學本事,將來成為我商業帝國里最鋒利的矛;我把啟蘭保護得很好,讓她遠離我身邊的是是非非,是想讓她成為我這片黑色泥潭里唯一的“白色”,是我將來“洗白”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是我向外界展示我“顧家”形象的完美道具。

      這一切看似是愛,是保護,但其最底層的邏輯,依然是“控制”和“算計”。

      我算計了警察,算計了對手,算計了合伙人,甚至算計了我的家人。我的大腦就像一臺超大內存的精密計算機,錄入了京海市所有有頭有臉、有利用價值的人的全部信息。

      04

      時間過得真快,一晃,又是十幾年。

      京海市的風浪,我基本上都趟過來了。從一個街頭混混,到建工集團的總經理,再到我自己的強盛集團董事長。我高啟強這三個字,在京海,幾乎無人不知。

      我的生意,從最早的房地產,慢慢延伸到了電力、金融、娛樂,幾乎所有能賺錢的行當,都有我強盛集團的影子。我成了一年一度的經濟人物,當上了市政協委員,出入各種我以前連想都不敢想的高端場合。過去那些需要我仰望的大人物,現在見到我,都得客客氣氣地叫我一聲“高董”。

      我習慣了別人的敬畏和服從。我喜歡那種感覺,那種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項目生死、一個人生死的感覺。

      安欣,成了我生活中唯一一個還需要“認真”對待的麻煩。他就像個煩人的蒼蠅,總是在我耳邊嗡嗡作響。但他畢竟只是個小小的刑警,掀不起什么大浪。

      我自認為,即便是對他,我也完全掌控著節奏,偶爾讓他抓幾個不痛不癢的小嘍啰,算是給他那點可憐的正義感一點交代。

      可權力越大,我睡得越不安穩。

      我開始不再相信任何人。我每天回到那個裝修得像皇宮一樣的家,看著身邊的人,心里都在打著算盤。

      我對我弟弟啟盛的野心和瘋狂感到不安,他越來越不受控制,像一頭嗜血的狼,隨時可能反噬我;我對我妹妹啟蘭那不合時宜的單純感到擔憂,我怕她成為別人攻擊我的軟肋;甚至對我同床共枕的妻子陳書婷,我也保留著最后一絲戒心,因為我知道,她心里最在乎的,永遠是她的兒子曉晨。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常常一個人待在書房里。我不看書,也不批文件,而是拿出一張巨大的白紙,在上面畫出所有人的關系網。

      誰和誰是一派的,誰和誰有矛盾,誰的軟肋是錢,誰的軟肋是家人……我把每一個人的動機和弱點都分析得清清楚楚。這張巨大的、錯綜復雜的網上,有安欣,有趙立冬,有我手下的每一個堂主,有我的每一個生意伙伴。

      這張網,就是我的世界。我自以為,我掌控著這張網上每一根線的走向。

      就在我的帝國看似堅不可摧,我的算計能力也登峰造極的時候,發生了一件小事。一件當時我覺得無足輕重,現在想來,卻是我整個多米諾骨牌倒塌的第一塊。

      那大概是集團發展中期,具體哪一年我已經記不清了。當時不知道從哪里走漏了風聲,省里要搞一次突擊檢查,重點就是我們這些早期發家有“原罪”的企業。一時間,整個京海市風聲鶴唳。

      我手里有一批最原始的賬本。那是我剛靠著建工集團起家時,做的一些見不得光的資金往來記錄。里面有行賄的證據,有非法集資的明細,那是我發家史里最骯臟的一頁,也是最致命的罪證。

      那幾天,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這批賬本,就像個定時炸彈。藏在公司,不安全,萬一被查抄,一鍋端;藏在家里,也不安全,陳書婷雖然是我老婆,但這種事,我信不過她。藏在銀行的保險柜?更不行,警察要查,一道手續就能打開。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開著車,提著那個沉甸甸的密碼箱,在京海市的大街小巷里漫無目的地亂轉。我心急如焚,大腦飛速運轉,把所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想了一遍,又一一否定。

      車子不知不覺,竟然開到了舊廠街附近。

      這里早就被改造了,高樓拔地而起,當年的菜市場早已不見蹤影。但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馬叔的那個小干貨鋪,竟然還在。大概因為是自己的產權,拆遷的時候他沒同意,就這么孤零零地留了下來,和周圍的現代化高樓顯得格格不入。

      我把車停在遠處,看著那個小鋪子。鋪子門口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馬叔正坐在那個我無比熟悉的小馬扎上,手里拿著一把大蒲扇,慢悠悠地扇著風,腳邊,還趴著一只看起來很溫順的流浪貓,他時不時地彎下腰,逗弄一下。

      那一瞬間,一個瘋狂但又讓我覺得無比“安全”的念頭,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大腦。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提著那個裝有我全部罪證的箱子,下了車。

      “馬叔,這么晚還沒睡啊。”我臉上掛著最和煦、最親切的笑容,朝他走過去。

      他正在給貓順毛,聽到我的聲音,渾身一僵,隨即猛地抬起頭。昏黃的燈光下,他的臉更顯蒼老,布滿了深深的皺紋。他扶了扶老花鏡,看清是我之后,趕緊從馬扎上站了起來,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哎呀……是,是小強啊!哦不,高董!您,您怎么來了?”

      他的聲音還是那么慢,帶著一點點討好的意味。

      “馬叔,都說了,叫我小強就行。”我走上前,親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順勢拍了拍手里的箱子,開始了我早就編好的謊話,“這不是家里最近在搞裝修嘛,亂七八糟的。我整理出一些老東西,這里面,是我剛起家那會兒的一些老合同、老賬本,挺有紀念意義的,扔了可惜。家里現在沒地方放,就尋思著,您這地方清靜,又安全,能不能……先放您這兒一陣子?等我家里弄好了,我再來拿。”

      我一邊說,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

      馬叔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他看著我,渾濁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那種長輩看到出息了的晚輩時,特有的那種淳樸的、甚至帶著點崇拜的光芒。

      他毫不猶豫地點頭,連連說道:“行啊!沒問題!當然沒問題!放我這兒,你一百個放心!我給你收到里屋去,鎖在柜子里,保證誰也動不了,丟不了!”

      “那就太謝謝您了,馬叔。”

      “謝啥!你這孩子,出息了還記得我這老頭子,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他一邊說,一邊接過箱子,因為箱子很沉,他還踉蹌了一下。

      我看著他把箱子費力地搬進那個昏暗的、充滿了香料和干貨味道的里屋,心里的那塊大石頭,終于落了地。

      我甚至為自己的這個“神來之筆”感到得意。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能想到,我高啟強的核心罪證,會藏在舊廠街一個賣干貨的老頭家里?警察就算把整個京海市翻個底朝天,也絕對想不到這里。

      我對馬叔,這個我認知里的“老好人”、“老實人”,有著百分之百的“安全”信心。因為他膽小,沒文化,沒見識,更重要的是,他對我,只有感恩和敬畏。他完全不具備背叛我的動機和能力。

      我把箱子交給他之后,又客套了幾句,就開車走了。

      那次風頭很快就過去了。緊接著,新的項目,新的麻煩,新的斗爭,接踵而至。我的生活又回到了那種高速運轉、每天都在算計和博弈的軌道上。

      然后,我徹底地,把這件事,連同那個箱子,忘在了腦后。

      馬叔對我來說,就像一個一次性的、用過即棄的“保險箱”。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他發揮了作用。然后,他就被我扔進了記憶里最深、最黑暗的角落,上面落滿了灰塵。我再也沒有想起過他,也再也沒有回去看過他。

      因為在我龐大而精密的算計世界里,他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

      05

      好日子,總有到頭的時候。

      當省里的指導組空降京海,當安欣這個打不死的“小強”被委以重任的時候,我就知道,真正的大風暴,要來了。

      這一次,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以前的檢查,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我總能通過各種關系提前得到消息,從容應對。但這次,指導組像一把燒紅的刀,直接插進了京海這潭深水里,而且直奔我而來。

      我苦心經營了十幾年的關系網,在短短幾周內,就被切斷了好幾處。幾個給我辦過臟活的核心手下,人間蒸發一樣被帶走,音訊全無。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覺到了失控。那種一切盡在掌握的感覺,正在像沙子一樣從我的指縫里流失。

      我夜夜失眠,整晚整晚地待在強盛集團頂樓那間寬大的辦公室里,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最濃的苦丁茶。我面前的桌子上,鋪著那張熟悉的、畫滿了關系網的白紙。我一遍又一遍地瘋狂復盤,像一個陷入死局的棋手,想找出所有可能的漏洞,想預判對手的下一步棋。

      “強哥,東區的場子被封了。”

      “強哥,王力被帶走了,什么都沒來得及交代。”

      “強哥,趙立冬那邊,最近連電話都不接了。”

      唐小虎他們帶來的,全都是壞消息。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四面漏風的房子的主人,我堵住了東邊的窟窿,西邊的墻又塌了。我讓唐小虎他們像一群瘋狗一樣,到處去“擦屁股”,去處理掉所有可能的知情人,去銷毀所有可能留下痕跡的物證。

      但沒用。安欣他們,就像開了天眼一樣,總能步步緊逼,總能搶在我們前面。我感覺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緊,而我,就是網中央那條掙扎的魚。

      就在我焦頭爛額的時候,一個最致命的問題,被擺在了桌面上。

      那天下午,我召集了我的律師團隊和幾個核心成員開會。我的首席律師,一個我花重金從香港請來的高手,推了推金絲眼鏡,表情嚴肅地對我說:“高董,我們梳理了集團成立以來所有可能出問題的環節。大部分的證據鏈,我們都有辦法切斷或者混淆。但是……”

      他頓了頓,看著我:“有一筆賬,是最麻煩的。就是您最早通過建工集團,拿下的那幾個項目的啟動資金。那筆錢的來源和流向,有巨大的問題。相關的原始賬本,是所有罪證的核心,一旦被警方拿到,我們現在所有的‘合法’外衣,都將被瞬間撕碎,證明我們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黑社會組織。”

      他看著我,問道:“高董,那批最關鍵的賬本,現在在哪里?我們必須馬上,用最物理的方式,讓它徹底消失。”

      會議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我愣住了。

      那批賬本……那批最原始、最骯臟的賬本……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只記得,當年情況緊急,我把它們藏起來了。可是,藏到哪里去了?

      我看向唐小虎,他是我身邊跟得最久的人。他撓著頭,一臉茫然:“強哥……這,這年代太久了吧?那會兒咱們天天換地方,一會兒在白金瀚,一會兒在工地上,誰記得清啊?是不是早就燒了?”

      燒了?我拼命地回憶,但記憶里,完全沒有“燒掉”這個片段。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那是我帝國的“地契”,一張寫滿了原罪的、沾著血的地契。我竟然,把它給弄丟了?或者說,我忘了我把它藏在了哪里?

      這怎么可能!我高啟強算計一生,怎么會在最關鍵的事情上,犯下如此低級的錯誤!

      我讓所有人都出去,把自己一個人反鎖在辦公室里。我端起桌上的濃茶,一口氣灌下去,滾燙的茶水灼燒著我的食道,我希望這種疼痛能刺激我的大腦,讓我記起來。

      我閉上眼睛,像放電影一樣,在腦海里一幀一幀地回放著過去二十年的所有片段。

      我翻遍了所有記憶的角落。每一個我待過的辦公室,每一個我住過的家,每一個我信任或不信任的人……

      沒有。

      就在我幾乎要絕望的時候,一個模糊的、被我遺忘了太久的畫面,突然從記憶的深海里浮了上來。

      一個破舊的街道,一盞昏黃的燈,一個佝僂的、蒼老的背影,一只溫順的流浪貓……還有一個我親手遞過去的、裝著所謂“紀念品”的黑色密碼箱……

      “啪!”

      我手里的紫砂茶杯,應聲摔在光亮的地板上,瞬間四分五裂,褐色的茶水濺得到處都是。

      我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仿佛都凝固了。

      怎么會是他?我怎么會把最重要的東西,放在那個我最瞧不上、最不設防、最無足輕重的人那里?!

      就在我被這個遲來的記憶震驚得無法動彈的時候,辦公室那扇沉重的實木門,被人用近乎撞開的方式,猛地推開了。

      我最信任的保鏢阿成,連門都忘了敲,臉色慘白地沖了進來,他的嘴唇都在發抖,聲音里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強哥,不……不好了!”

      我緩緩抬起布滿了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

      阿成喘著粗氣,幾乎是喊出來的:

      “安欣……安欣他們……帶著人,把他……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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