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那天早上,我照常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等周濤。
結果他身后呼啦啦跟來四個人,拎著大包小包,二話不說就往我車里鉆。
"兄弟,幫個忙,順路把他們送到南站,不遠,就繞一點點。"周濤笑嘻嘻地說。
南站?那得多開四十分鐘!
我看著后座擠成沙丁魚罐頭的四個陌生人,再看看周濤那張理所當然的臉,半年來的憋屈一下子涌上心頭。
搭我的車上班半年,一分錢油費沒給過?,F在還給我來這出?
我發動車子,一腳油門開到最近的地鐵站,把車停穩,面無表情地說:"到了,都下車吧。"
周濤的臉瞬間僵住了……
![]()
事情要從半年前說起。
那時候我剛搖到號買了車,一輛十來萬的國產SUV,雖然不是什么豪車,但對我這個工作五年的普通上班族來說,也算是個不小的成就。
提車那天,我特意發了條朋友圈,配文是"終于告別擠地鐵的日子了"。點贊的人不少,其中就有我的同事周濤。
周濤比我晚進公司兩年,是銷售部的業務員。說起來我們的關系算不上多好,平時也就是點頭之交,偶爾在茶水間聊兩句。但他這人有個特點——特別會來事兒。
買車后第三天,周濤在公司走廊上攔住了我。
"陳哲,聽說你買車了?"他湊過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是啊,剛提的。"我點點頭。
"哎呀,太巧了!"他一拍大腿,"我看了一下,咱倆住得挺近的??!你住康馨苑對吧?我住旁邊的和平小區,走路就十分鐘的距離。"
我心里咯噔一下,隱約猜到他要說什么了。
果然,他接著道:"兄弟,以后能不能順路捎我一程?我每天擠地鐵太遭罪了,早高峰那個人擠人,我有次差點被擠成照片。"
他說著還夸張地比劃了一下,逗得旁邊路過的女同事咯咯笑。
我猶豫了一下。
說實話,順路捎同事一程也不是什么大事。況且我們確實住得近,舉手之勞而已。
"行吧,"我說,"每天早上七點半在我小區門口等我。"
周濤立刻眉開眼笑:"好嘞!陳哥,夠意思!"
從那天起,周濤就成了我車上的固定乘客。
一開始,我覺得這事兒挺好的。
每天早上有個人陪著聊聊天,堵車的時候也不那么無聊。周濤這人嘴甜,會說話,什么"陳哥你這車開得真穩"、"陳哥你今天這衣服真精神"之類的彩虹屁張口就來。
第一周結束的時候,他還特意買了兩杯咖啡,說是感謝我這幾天的照顧。
我擺擺手說不用這么客氣,心想這人還挺懂事的。
但漸漸地,我發現事情有點不對勁。
第一個月過去了,油錢的事他一個字沒提。
我也不好意思主動開口,畢竟當初答應捎他的時候也沒說要收錢,現在提起來顯得我小氣。我安慰自己,也許他只是忘了,過段時間會想起來的。
第二個月,還是沒動靜。
那杯咖啡之后,他再也沒買過任何東西。每天準時出現在我車門口,上車就坐,下車就走,仿佛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有一次,我故意提了一嘴:"最近油價又漲了,加一箱油得四百多。"
周濤"嘖"了一聲,說:"可不是嘛,現在什么都漲,就工資不漲。哎,還是你好,有車開,不用擠地鐵。"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我當時心里就有點不舒服,但還是沒好意思說什么。
到了第三個月,我開始有意無意地觀察周濤這個人。
我發現,他的"順路"要求越來越多了。
一開始只是搭車上班,后來變成了"陳哥,今天能不能送我到地鐵站那邊?我約了個客戶"、"陳哥,下班順路送我去趟商場唄,我買點東西"。
每次我都答應了,因為他說的都是"順路"。但實際上呢?去地鐵站要多開十分鐘,去商場要多開二十分鐘,哪里順路了?
可他每次都笑嘻嘻的,說"不遠不遠"、"就一小段路",搞得我不好拒絕。
我老婆林薇發現了這個問題。
"陳哲,"有天晚上她問我,"那個周什么的,搭你車幾個月了?給過油錢沒有?"
我沉默了一下:"沒有。"
林薇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你傻啊?人家把你當免費司機呢!每天來回少說也有二十公里,一個月下來油錢得好幾百,他一分不出,你當冤大頭呢?"
![]()
"我知道,但都是同事,撕破臉不好。"
"同事怎么了?同事就能白占便宜?"林薇氣得筷子都放下了,"我告訴你陳哲,你就是太好說話了,人家才敢蹬鼻子上臉!"
我知道她說得對,但我這人就是臉皮薄,開不了那個口。
第四個月,發生了一件事,讓我心里的天平開始傾斜。
那天下班,周濤照例坐在副駕駛,刷著手機。車子路過一家蛋糕店的時候,他忽然叫我停車。
"陳哥,等我一下,我進去買個東西。"
我把車停在路邊,他跑進蛋糕店,不一會兒提著一個包裝精美的蛋糕盒出來了。
"給誰買的?"我隨口問。
"我女朋友生日。"他笑著說,"這家店的芝士蛋糕特別好吃,兩百多一個,但她喜歡。"
兩百多一個蛋糕,眼都不眨就買了。搭我車四個月,一箱油三百多,一分錢沒給過。
我心里那個滋味,真是沒法形容。
回到家,我把這事跟林薇說了。她氣得直拍桌子:"行啊,請女朋友吃兩百多的蛋糕舍得,蹭你的車就一毛不拔?這人什么品性???"
"算了,別說了。"我揉了揉太陽穴,"我慢慢想辦法吧。"
"想什么辦法?直接說不帶了不就完了?"
"哪有那么簡單……"我嘆了口氣,"我們部門和他們銷售部經常有業務往來,鬧僵了影響工作。"
林薇哼了一聲,不再說話,但看得出來她心里有氣。
其實我心里也有氣,但我這人就是這樣,不到萬不得已,不愿意跟人起沖突。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去,我和周濤維持著這種微妙的"順風車"關系。
第五個月,我的耐心開始被一點點消磨殆盡。
周濤的要求越來越過分了。
有一次下班,他忽然說:"陳哥,今晚能不能送我去趟機場?我一個親戚要來,我得去接一下。"
機場?那得多開將近一個小時!
我下意識想拒絕,但他緊接著說:"我知道有點遠,但我實在沒辦法,打車過去得一兩百,太貴了。陳哥你幫幫忙,下次我請你吃飯。"
我看著他那張誠懇的臉,不知道怎么的就點了頭。
結果呢?那頓飯到現在也沒請。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林薇說得對,我就是太好說話了??晌矣帜茉趺崔k呢?都已經帶了五個月了,現在忽然翻臉不認人,傳出去別人會怎么看我?
我只能安慰自己:算了,再忍忍,也許哪天他自己就不好意思了。
但我沒想到,事情會以另一種方式爆發。
那是搭車的第六個月,一個普通的周一早上。
我照常七點半把車停在小區門口,等周濤。過了幾分鐘,他的身影出現在路口。但今天有點不一樣——他身后跟著四個人。
我愣了一下,打開車窗問:"這是?"
周濤小跑過來,笑容滿面:"陳哥,這是我老家來的幾個親戚,在這邊打工的。他們今天要去南站坐車回老家,我尋思你不是順路嘛,能不能幫忙捎他們一程?"
我看了一眼那四個人。兩男兩女,都拎著大包小包的行李,站在寒風中縮著脖子。
"南站?"我皺起眉頭,"那邊可不順路,得多開四十分鐘。"
"哪有那么遠,"周濤不以為然地擺擺手,"也就繞一點點。陳哥,幫個忙唄,他們大包小包的打車也不方便。"
不等我答應,他已經拉開后車門,招呼那四個人往里鉆。
"來來來,快上車,別凍著了。"
四個人二話不說就往后座擠,行李塞了一車后備箱都放不下,只能抱在懷里。我五座的SUV,硬生生塞進去六個人。
我坐在駕駛座上,看著后視鏡里擠成沙丁魚罐頭的四個陌生人,心里的火"騰"地一下就上來了。
"周濤,你這……"我盡量壓著火氣。
"陳哥,麻煩你了啊,"他根本沒注意我的表情,自顧自地說,"對了,去南站的話走外環快一點,你從前面那個路口左轉——"
"等一下。"我打斷他。
周濤愣住了:"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你提前跟我說過這事嗎?"
![]()
"???"他撓了撓頭,"我昨晚才知道他們要走,來不及跟你說。但不是順路嘛,我尋思——"
"順路?"我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南站在城南,我們公司在城北,哪里順路了?"
周濤的臉色有點掛不住了:"陳哥,你這人怎么……我就請你幫個忙,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我轉過頭看著他,"搭我車半年了,一分錢油費沒給過,這是不是大事?每天來回二十公里,一個月六百公里,油錢少說三四百,半年下來兩千塊,你當我開慈善機構的?"
我的聲音越來越大,后座那四個人面面相覷,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起來。
周濤的臉漲得通紅:"你……你怎么這么小氣?不就是點油錢嗎?"
"是,我小氣。"我點點頭,"所以今天這個忙,我幫不了。"
我發動車子,一腳油門踩下去。
"你干嘛?"周濤慌了,"你要去哪?"
我沒說話,一路開到最近的地鐵站,把車穩穩地停在路邊。
然后我解開安全帶,轉過身,面無表情地說:"到了,都下車吧。"
車里瞬間靜得可怕。
周濤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陳哲,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聽不懂嗎?"我看著他,"從這里坐地鐵到南站,半個小時就到了。比我開車還快。"
"你——"他氣得臉都歪了,"陳哲,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我笑了,"搭了半年的車不給錢,今天還拉四個人讓我當免費司機,到底誰過分?"
后座的四個人開始窸窸窣窣地動起來,大概是覺得太尷尬了,主動開門下車。一個年紀大點的男人訕訕地說:"那個……小伙子,不好意思啊,我們不知道這個情況……"
我擺擺手:"沒事,不怪你們。"
周濤看著他那四個老鄉站在路邊,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狠狠瞪了我一眼,罵了一句什么,摔門下車。
"陳哲,你給我等著!"
我沒理他,關上車門,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那天到公司后,我的心情出奇地平靜。
說實話,憋了半年的氣一下子發出來,整個人都輕松了。雖然我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有后續,但那一刻,我只覺得痛快。
果然,中午的時候,周濤的"反擊"來了。
茶水間里,我聽到有人在議論。
"聽說了嗎?陳哲今天早上把周濤他們趕下車了,大冷天的,在地鐵站就給人扔下了。"
"真的假的?陳哲看著挺老實的啊。"
"可不是嘛,周濤現在到處說他小氣,為了幾塊錢油費翻臉不認人。"
我端著水杯,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然后轉身離開了。
意料之中的事。周濤這人嘴厲害,肯定會把這事添油加醋地到處說。但我不在乎了。
下午開會的時候,我感覺好幾個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周濤坐在會議室的另一頭,全程沒看我一眼,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散會后,我的直屬領導王主管把我叫到辦公室。
"陳哲,今天早上的事我聽說了。"他開門見山地說。
我點點頭:"王主管,我知道這事我處理得不夠圓滑,但——"
"你先別說。"他抬手打斷我,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一包煙,遞給我一根。
我愣了一下,接過來點上。
王主管自己也點了一根,深吸一口,緩緩說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周濤搭你車多長時間了?"
"半年。"
"給過錢沒有?"
"沒有。"
王主管點點頭,沒有再說什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行,我知道了。這事我不管,你自己處理好就行。"
我有些意外:"王主管,您不怪我?"
他彈了彈煙灰,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怪你什么?占便宜的人不怪,被占便宜的人忍不住發火反而有錯?這是什么道理?"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周濤這人心眼小,你得罪了他,以后少不了有麻煩。你自己心里有數就行。"
![]()
我點點頭:"謝謝王主管。"
從辦公室出來,我心里踏實了不少。至少領導這邊不會為難我。
至于周濤……來就來吧。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如王主管預料的那樣,周濤開始給我使絆子。
他是銷售部的,我是技術部的,按理說業務上沒什么交集。但偏偏我們公司有很多跨部門合作的項目,避免不了打交道。
周濤開始在工作上處處針對我。
有一次,我做了一份技術方案,需要銷售部配合提供一些客戶數據。這事本來很簡單,發個郵件過去就行。結果周濤硬是壓了三天不給,最后還是他們部門另一個同事看不過去,悄悄把數據發給我的。
還有一次,公司開月度總結會,周濤當著全公司的面"陰陽"我:"有些同事啊,技術是不錯,就是人情世故差了點,眼里只有自己那點小利益,格局太小了。"
雖然沒點名,但誰都知道他在說誰。
我坐在底下,臉上沒什么表情。說實話,他這種小手段傷不了我分毫。真正讓我在意的,是周圍同事看我的眼光。
經過周濤這段時間的"宣傳",公司里不少人都覺得我是個小氣鬼。有時候在走廊上碰到以前關系還不錯的同事,他們的態度明顯冷淡了許多。
這讓我有些郁悶,但我知道,解釋是沒用的。人們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東西。
林薇看我這段時間心情不好,問我怎么了。我把事情的后續跟她說了。
她聽完,反而笑了:"陳哲,你知道我現在怎么想嗎?"
"怎么想?"
"我覺得你做得對。"她認真地說,"那些因為這點事就疏遠你的人,本來也不值得交。真正了解你的人,不會因為周濤那幾句話就改變對你的看法。"
我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個理。
"而且你想想,"她繼續說,"這半年你當免費司機,受的那些氣,那些委屈,值多少錢?現在不就是損失一點風評嘛,比起繼續被人當傻子利用,哪個更虧?"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娶了個好老婆。
"林薇,謝謝你。"
她白了我一眼:"謝什么謝,我是你老婆,不幫你幫誰?"
那天晚上,我睡得特別踏實。
![]()
轉眼又過了一個月。
周濤和我的"冷戰"還在繼續,但我已經習慣了。沒有了那個蹭車的人,我每天早上的時間反而寬裕了不少,可以多睡十分鐘,或者在車里安靜地聽會兒廣播。
這種日子,挺好的。
但我沒想到,事情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轉折。
那天下午,我正在工位上寫代碼,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是一條微信,來自一個陌生的頭像。
我點開一看,愣住了。
"陳哲你好,我是周濤的姐姐周燕。有件事想跟你當面談談,方便嗎?"
周濤的姐姐?找我干什么?
我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該不會是周濤搬救兵來興師問罪吧?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回復:"可以,什么事?"
"電話里說不清楚,能不能見一面?今晚下班后可以嗎?"
我想了想,答應了。不管她來干什么,總得見見才知道。
下班后,我按照她發的地址,來到一家安靜的咖啡廳。
剛進門,就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朝我招手。她的五官和周濤有幾分相似,但氣質完全不同——穿著一身得體的職業裝,舉止優雅從容。
"陳哲?"她站起來,"我是周燕,周濤的姐姐。請坐。"
我在她對面坐下,服務員送上菜單,她替我點了一杯咖啡。
"陳哲,"她開門見山地說,"我今天來,是想替我弟弟向你道歉的。"
我愣住了:"道歉?"
她點點頭,表情有些復雜:"關于他蹭你車的事,還有之后他在公司里針對你的那些事,我都聽說了。"
她頓了頓,嘆了口氣:"我弟弟這個人,從小被我爸媽慣壞了,不知道人情世故,做事只顧自己。這次的事,確實是他不對。"
我看著她真誠的眼神,一時不知道說什么。
"但是,"她話鋒一轉,看著我的眼睛,"我今天來找你,不只是為了道歉。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她的表情忽然變得凝重起來。
"陳哲,你知道那天早上,周濤為什么非要讓你送那四個人去南站嗎?"
我搖搖頭。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因為那四個人里,有一個……是我們失散多年的母親。"
我手里的咖啡杯差點掉在地上。
"周濤一直在找她,找了整整十年。那天是他好不容易聯系上,約好要見面的日子。他不敢告訴任何人,怕空歡喜一場,所以才……"
她的聲音哽咽了:"那天你把他們放在地鐵站后,我媽他們沒趕上火車。后來幾經周折才又見上面,但那天周濤的狀態……"
她抬起頭,眼眶已經紅了。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個人坐在天臺上哭了整整一夜。"
我坐在那里,如遭雷擊,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