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哥,這三個月真是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把房子借給我,我都不知道該怎么熬過來。”
表弟張磊站在我面前,一臉的真誠和感激。
他不僅把我的那套公寓打掃得一塵不染,還從一個信封里拿出厚厚一沓鈔票硬要塞給我,說是感謝費。
我看著這個懂事上進的表弟,心中滿是欣慰,甚至為自己曾經的一絲懷疑而感到愧疚。
直到我的未婚妻李靜,用她那會計師特有的審慎,堅持要我檢查一下電子門鎖的后臺日志。
我拗不過她,隨手點開了APP,然后,我的整個世界,在那一串串密密麻麻的、觸目驚心的陌生開鎖記錄面前,轟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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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叫陳宇,今年三十歲,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做項目經理,每天過著朝九晚九、兩點一線的生活。
我和未婚妻李靜,經過了五年的愛情長跑,終于準備在年底,攜手步入婚姻的殿堂。
我們在市中心按揭了一套不大不小的兩居室作為婚房,但因為工作太忙,一直沒有時間裝修。
而我名下,還有一套之前父母留下來的小戶型公寓,地段極佳,就在市中心最繁華的商圈旁邊。
因為我自己住在公司附近,所以這套公寓,就一直閑置著,只是偶爾周末,會過去打掃一下。
故事,就是從這套閑置的公寓開始的。
三個月前,我接到了老家姑姑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姑姑的語氣充滿了焦慮和懇求。
她說,我的表弟張磊,今年大學畢業,不準備回老家,想留在我們這個大城市,繼續考研深造,為他們老張家光宗耀祖。
但是,大城市的房租太貴了,特別是我們市中心這一塊,一個單間的價格,都快趕上他父母一個月的工資了。
“小宇啊,你姑我這輩子也沒求過你什么事。”姑姑在電話那頭,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弟弟他是個有出息的孩子,你就幫他一把,讓你那套空著的房子,給他暫住幾個月,行不行?”
“等他考上研究生,我們砸鍋賣鐵,也一定把房租給你補上!”
說實話,在接到電話的那一刻,我的內心是猶豫的。
我并不是一個吝嗇的人,但我和這個表弟張磊,其實并不算親近。
他比我小八歲,我們一年到頭,也只有過年回老家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在我模糊的印象里,他就是一個瘦瘦高高、有些內向、不怎么愛說話的男孩子。
把一套位于市中心的、價值不菲的公寓,交給一個不甚熟悉的親戚,長期居住,這其中潛在的風險和麻煩,我心里不是沒盤算過。
更重要的是,我的未婚妻李靜,一個在工作中對數字和規則極其敏感的會計師,對此也持保留意見。
“陳宇,我不是不讓你幫親戚。”她當時冷靜地幫我分析,“但是,親兄弟都得明算賬。你這房子一借就是三個月,期間的水電煤氣、物業管理,還有萬一磕了碰了的維修,這些都是問題。”
“而且,人心隔肚皮,你真的了解你那個表弟嗎?”
我承認,李靜的擔憂,不無道理。
但最終,我還是沒能架住姑姑在電話里聲淚俱下的懇求,和我媽在一旁“都是一家人,能幫就幫一把”的勸說。
我心一軟,就答應了下來。
我安慰自己,也安慰李靜,張磊畢竟是讀了大學的人,素質應該不會差到哪里去。
而且,他只是備考,每天都在學習,應該也不會惹出什么麻煩。
就這樣,第二天,張磊就拖著一個巨大的行李箱,從老家來到了我們這個城市。
我把他安頓進了那套公寓,并且把電子門鎖的臨時密碼,告訴了他。
他看起來,比我印象中要成熟了一些,個子也更高了,只是依然很瘦,戴著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鏡,渾身都透著一股學生氣。
他站在那套雖然不大、但裝修精致、家電齊全的公寓里,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搓著手,一臉局促而又感激地對我說:“哥,真是太謝謝你了!你放心,我保證,一定把你的房子當成我自己的家一樣愛護!”
“我每天除了去圖書館,哪也不去。絕對不帶任何亂七八糟的同學回來!水電費和物業費,我也會每個月按時交給你的!”
看著他那副懂事又上進的模樣,我心里最后的一絲疑慮,也徹底打消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勵他好好學習,不用擔心錢的問題,然后就把鑰匙和門禁卡,都交給了他。
之后的三個月里,張磊的表現,也確實印證了他當初的承諾。
他幾乎每個周末,都會主動給我打一個電話,或者發一條微信,向我“匯報”他這一周的學習進度,和生活情況。
言語之間,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我這個表哥的感激之情。
他還真的每個月,都準時地,將水電費和物業費的賬單截圖發給我,然后把錢一分不差地轉到我的賬戶上。
我媽每次和我通話,都會把我夸獎一番,說我這個做哥哥的,有擔當,有情義,給弟弟提供了一個這么好的學習環境。
我聽著這些話,心里也有些飄飄然,甚至開始為自己當初的猶豫而感到一絲愧疚。
我甚至已經開始盤算著,等張磊考上研究生,我這個做表哥的,一定要好好地給他慶祝一下,再包個大紅包。
我以為,這就是一個關于親情、互助和共同奮斗的、充滿了正能量的美好故事。
直到那個周末,我無意中,遇到了我們家對門的鄰居,王阿姨。
02
那個周末,天氣很好。
我想起張磊之前在電話里提過,說天氣轉涼了,他從老家帶來的衣服都有些單薄。
于是,我便想著,把我之前放在公寓衣柜里的一些換季的、還很新的外套,拿給他穿。
我坐地鐵到了公寓所在的小區,刷了門禁卡,走進了那棟熟悉的單元樓。
就在我等電梯的時候,身后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哎,小陳?是你啊!”
我回過頭,看到一個燙著一頭棕色卷發、拎著菜籃子的中年婦女,正一臉驚喜地看著我。
是住在我家對門的鄰居,王阿姨。
王阿姨是我們這條街區有名的“熱心腸”和“消息通”,退休之后,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和鄰里街坊聊聊東家長西家短。
“王阿姨,您買菜回來啦。”我笑著和她打了個招呼。
“是啊是啊。”王阿姨熱情地湊了過來,她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用一種神秘兮兮的、欲言又止的奇怪眼神,看著我。
“小陳啊,阿姨問你個事,你可別嫌我多嘴啊。”
“您說。”
“你家那套房子……是不是,租出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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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解釋道:“沒租,是我一個表弟,在咱們這兒考研,我讓他暫時住幾個月。”
“哦……是你表弟啊……”
王阿姨拖長了語調,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古怪。
“我還以為你把房子租給那種搞合租的二房東了呢。”
“怎么會呢。”我有些不解地問,“我表弟他一個人住啊。”
“一個人住?”王阿姨的音量,不自覺地拔高了一些,引得旁邊等電梯的幾個人,都朝我們這邊看了過來。
她趕緊壓低了聲音,湊到我耳邊,小聲地嘀咕道:“一個人住?不可能吧!我跟你說啊小陳,你家那房子,最近可熱鬧了!”
“我幾乎天天都能看到,有不同的生面孔,從你家門里進進出出。男的女的都有,年紀看著也都不大,都像學生似的。”
“特別是到了晚上,有時候十一二點了,還能聽到你家傳來拖動行李箱的聲音,吵得我們家老頭子都睡不好覺。”
“我還跟我家老頭子說呢,現在這些年輕人啊,真是不像話,租個房子,搞得跟個大車店一樣,一點公德心都沒有。”
聽著王阿姨這番繪聲繪色的描述,我的心里,“咯噔”一下。
我臉上的笑容,也變得有些僵硬。
“可能……可能是我表弟的同學吧。他們考研壓力大,估計是經常在一起討論問題,互相加油打氣。”
我努力地,為張磊找著一個最合理的解釋。
“哦……那可能是我搞錯了吧。”王阿姨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但眼神里,依然充滿了懷疑。
正好這時,電梯來了。
我和王阿姨一起走了進去,狹小的空間里,氣氛有些尷尬。
到了樓層,我和她道了別,然后走到自己家的門口。
我沒有立刻按門鈴,而是在門口,站了一會兒。
我想起了李靜當初對我說過的話。
“人心隔肚皮,你真的了解你那個表弟嗎?”
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小的疑云,像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塵,落在了我那顆原本清澈見底的心湖上,雖然沒有激起太大的波瀾,卻也讓那份平靜,不再那么純粹。
我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有些多心了。
張磊那么懂事、那么上進的一個孩子,怎么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呢?
肯定是王阿姨年紀大了,眼花看錯了。
對,一定是這樣。
我這樣想著,然后按響了門鈴。
很快,門就開了。
張磊穿著一身運動服,戴著耳機,出現在門口。
看到我,他顯得有些驚訝,但立刻就熱情地把我迎了進去。
“哥!你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我走進屋子,環顧了一下四周。
房子里很整潔,甚至可以說是干凈得有些過分。
地板拖得锃亮,茶幾上除了幾本考研的復習資料,沒有任何雜物。
空氣中,甚至還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檸檬味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
這完全不像是一個備考壓力巨大的男生,獨自居住的地方。
“我過來幫你拿幾件厚衣服,天冷了。”我一邊說,一邊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最近學習怎么樣?還習慣吧?是不是經常有同學來找你一起復習啊?”
張磊正在給我倒水,聽到我的話,他的身體,似乎有那么一瞬間的僵硬。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自然,他轉過頭,對我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
“還行,哥。就是壓力有點大。是有幾個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偶爾會過來,我們一起做做題,互相監督一下。”
他的回答,聽起來天衣無縫,沒有任何破綻。
我看著他那張真誠的、甚至還帶著一絲學生氣的臉,心中的那點疑云,又消散了大半。
或許,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拿了衣服,又勉勵了他幾句,讓他好好學習,不要有太大的壓力,然后就離開了。
下樓的時候,我又遇到了剛買完菜回來的王阿姨。
她看著我,又露出了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朝她笑了笑,沒有再多說什么,徑直走出了單元門。
我決定,不再去想這件事。
我要無條件地,相信我的表弟。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03
三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逝。
全國研究生入學考試的日期,如期而至。
考完試的第二天,張磊就給我打來了電話。
電話里,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疲憊,但更多的是一種如釋重負的輕松。
“哥,我考完了。感覺……還不錯,應該能過線。”
“那就好,好好放松一下吧。這幾個月,辛苦你了。”我由衷地為他感到高興。
“哥,我準備明天就搬出去。房子我已經找好了,在大學城那邊,雖然遠了點,但便宜。”
“另外,我明天下午把鑰匙給你送過去。你放心,屋子我都已經打掃干凈了。”
他的話語,一如既往地,充滿了懂事和禮貌。
第二天下午,他準時地,出現在了我公司的樓下。
他把那串我無比熟悉的鑰匙和門禁卡,交還到了我的手里。
然后,他又從隨身背著的那個半舊的書包里,拿出了一個厚厚的、鼓鼓囊囊的信封,硬要塞給我。
“哥,這是什么?”我有些不解地捏了捏那個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紙幣的觸感。
張磊的臉,微微有些發紅,他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哥,這里面,是一千塊錢。我知道,肯定不夠這三個月的房租,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這三個月,真的太謝謝你了。要不是你把房子借給我住,我連個安穩的學習環境都沒有,更別提考研了。”
“等你和我嫂子結婚的時候,我一定給你們包個大大的紅包!”
我看著他那張真誠到甚至有些憨厚的臉,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我堅決地,將那個信封推了回去。
“你這是干什么?磊磊,我們是兄弟,說什么錢不錢的,太見外了。”
“你現在剛畢業,還沒工作,正是需要用錢的時候。這錢,你自己留著花。考上了研究生,學費生活費,哪樣不要錢?”
“哥……”
“別說了,再說哥可就生氣了。”我故作嚴肅地板起臉,“你能有這份心,哥就很開心了。以后有出息了,別忘了我這個表哥就行。”
我們兩個推讓了半天,最終,他還是拗不過我,紅著眼圈,將那個信封,重新收了回去。
“哥,你真是我親哥。”他吸了吸鼻子,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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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張磊,我拿著鑰匙,心里百感交集。
我為自己之前,因為鄰居王阿姨的幾句閑話,就對這樣一個懂事上進的表弟,產生懷疑,而感到深深的愧疚。
我決定,等晚上李靜下班,就帶她去公寓看看。
我要讓她親眼看看,我的表弟,是多么靠譜的一個人。
也讓她知道,我當初的決定,是多么的明智。
晚上,我和李靜一起,回到了那套已經空置了三個月的公寓。
打開門的一瞬間,我們兩個人都愣住了。
房子里,被打掃得一塵不染,簡直比我上次來的時候,還要干凈。
地板拖得锃亮,光可鑒人。所有的家具,都被擦拭得一干二凈,連一絲灰塵都看不到。
廚房里的灶臺和水槽,亮得像新的一樣。衛生間里,甚至還散發著一股好聞的、檸檬味的清香。
我們走進臥室,發現床上的被子,被疊成了整整齊齊的“豆腐塊”,而被罩和床單,則被清洗干凈,晾在了陽臺上,在晚風中輕輕飄蕩。
“天哪,陳宇,你這個表弟……是處女座的嗎?”
李靜圍著屋子走了一圈,臉上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這也太夸張了吧!比家政公司打掃得還干凈!”
我看著這煥然一新的屋子,心里那點小小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了。
“怎么樣?我沒說錯吧。”我揚了揚眉毛,對李靜說道,“我這個表弟,絕對是個靠譜的好青年。你當初,還讓我提防著他。”
李靜撇了撇嘴,沒有反駁。
她走到門口,蹲下身,仔細地檢查著那把我們當初花大價錢安裝的、智能電子門鎖。
“你這個表弟,確實挺不錯的。不過……”
她站起身,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種職業性的審慎。
“為了安全起見,我還是建議你,檢查一下后臺的開鎖日志,然后順便,把那個臨時密碼給修改一下。”
“有這個必要嗎?”我有些不以為然,“他人都走了,鑰匙也還給我了。”
“有必要。”李靜的語氣,不容置疑,“這不是信不信任的問題,這是一個安全習慣的問題。你永遠不知道,在你不知道的時候,發生過什么。”
我拗不過她,只好拿出手機,點開了那個與門鎖綁定的、幾乎快被我遺忘的APP。
說實話,我心里覺得,李靜完全是小題大做,有些職業病過頭了。
一個懂事到把房子打掃得比樣板間還干凈、甚至還主動要給我“感謝費”的表弟,怎么可能會有什么問題呢?
我抱著一種敷衍了事的態度,點開了APP里那個“開鎖日志”的選項。
然后,我的整個世界,在那一瞬間,轟然倒塌。
04
手機屏幕上,跳出了一串串密密麻麻的、如同代碼般的數據流。
每一條數據,都清晰地記錄著一個開鎖的時間、方式,以及被授權的用戶名。
我一眼就看到了那個我最熟悉的、我自己設置的管理員賬號。
然后,是那個我當初為了方便張磊,而專門為他設置的、備注為“表弟”的臨時密碼賬號。
再往下,我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
因為,在那些熟悉的賬號下面,赫然出現了一大片我從未見過的、陌生的、五花八門的用戶名。
“追風少年_01”、“滬漂小A”、“深圳來的背包客”、“考研必勝客”……
這些亂七八糟的、充滿了網絡氣息的ID,像一群不請自來的、猙獰的惡鬼,張牙舞爪地,占據了我整個手機屏幕。
而他們的開鎖方式,無一例外,都是“一次性臨時密碼”或者“短時段授權”。
我感覺自己的血液,在一瞬間,就凝固了。
我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開始向下滑動屏幕。
一頁,兩頁,三頁……
那些陌生的ID,源源不斷地,涌現出來,仿佛沒有盡頭。
而它們所對應的開鎖時間,更是讓我感到觸目驚心。
大部分,都集中在深夜的十一點到凌晨兩點之間。
甚至還有一些,是在凌晨三四點。
“怎么了?陳宇,你的臉色……怎么這么難看?”
李靜的聲音,將我從巨大的震驚中,拉回了現實。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將手機,遞到了她的面前。
李靜疑惑地接過手機,當她看清屏幕上的內容時,她的瞳孔,也驟然收縮。
作為一名專業的會計師,她對數字的敏感度,遠在我之上。
她沒有像我一樣,被那些五花八門的ID所迷惑,而是直接,將頁面拉到了最底部。
然后,她指著屏幕右下角那個小小的、幾乎被我忽略的數字,對我說道:
“陳宇,你看這里。”
我湊過去,看到那個數字,清晰地顯示著——“總計開鎖次數:688次”。
而APP的統計周期,是九十天。
也就是說,在張磊借住的這短短三個月里,這扇門,被打開了將近七百次。
李靜的臉色,變得異常凝重。
她伸出手指,快速地在屏幕上滑動、篩選,將那些屬于我和張磊的開鎖記錄,都剔除掉。
然后,她將那些剩下的、屬于陌生ID的記錄,進行了匯總。
最后,她抬起頭,看著早已面無血色的我,用一種近乎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清晰無比地,宣布了那個讓我徹底崩潰的最終結果。
“陳宇,在過去的九十天里,除了你和張磊,一共有五十個不同的、陌生的ID,通過臨時授權或者一次性密碼的方式,進入過這間屋子。”
“總計出入次數,是五百七十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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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個陌生人。
五百七十二次出入。
這幾個冰冷的數字,像一記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的天靈蓋上,砸得我頭暈目眩,天旋地轉。
我的后背,瞬間就被一層冰冷的、黏膩的冷汗,徹底浸濕了。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王阿姨會說,我們家最近“很熱鬧”。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這間屋子,會被打掃得如此“一塵不染”。
我更終于明白,我那個“懂事上進”的好表弟,那雙厚厚的黑框眼鏡下面,到底隱藏著一張怎樣精于算計、膽大包天的陌生臉孔!
王阿姨的比喻,是如此的精準,又是如此的諷刺!
我這套位于市中心黃金地段的、裝修精致的公寓,在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竟然被我的親表弟,硬生生地,改造成了一個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隱秘的“膠囊旅館”!
而我,這個房子的主人,這個自以為是的“好表哥”,竟然還像個傻瓜一樣,對他那點可笑的“感謝費”,感恩戴德,甚至為自己曾經的懷疑而感到愧疚!
巨大的、無法遏制的憤怒和屈辱感,像決堤的洪水一樣,瞬間沖垮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感覺自己的臉,燒得滾燙。
那不是憤怒的火焰,那是被人當成傻子一樣,狠狠扇在臉上的、火辣辣的耳光!
05
“喂,哥?怎么了?這么晚了打電話給我。”
電話那頭,傳來張磊那依然帶著一絲學生氣的、聽起來無比無辜的聲音。
如果是在一個小時前,我聽到這個聲音,或許還會覺得親切和欣慰。
但現在,我只覺得,無比的惡心和諷刺。
我強壓下心中那股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怒火,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平靜。
“磊磊,沒什么大事。就是想問問你,我公寓的電子門鎖,最近是不是有點問題啊?我剛才查后臺,發現好多亂七八糟的開鎖記錄。”
我故意說得含糊其辭,想看看他會如何狡辯。
電話那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我甚至能聽到他因為緊張而變得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過了幾秒鐘,他才用一種不太確定的語氣,說道:
“啊?有嗎?哥,我沒注意啊。我用著一直都挺好的。會不會……是系統出錯了?或者,是被人攻擊了?”
還在裝。
到了這個時候,他竟然還在跟我演戲。
我冷笑一聲,不再跟他兜圈子。
“系統出錯?被人攻擊?”
“那系統能錯到,在昨天晚上十一點三十七分,生成一個用戶名叫‘滬漂小A’的一次性密碼嗎?”
“那系統能錯到,在上周三的凌晨兩點零五分,給一個叫‘追風少年’的用戶,授權了兩個小時的進出權限嗎?”
我每報出一個名字,一個時間,電話那頭的呼吸聲,就變得更沉重一分。
當我報出第五個ID的時候,張磊終于扛不住了。
他在電話那頭,徹底地,沉默了。
“說話!張磊!你到底把我的房子,當成什么了!”
我再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憤怒,對著話筒,咆哮了起來。
這一次,電話那頭,傳來了低低的、壓抑的抽泣聲。
然后,是張磊那帶著哭腔的、斷斷續續的坦白。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沒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