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我拼著性命救了他九次，退休居然只給我60美元？”
聽到人事經理的話，我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十二年的槍林彈雨，九次從閻王手里把他搶回來，我本以為退休時至少能得到一句體面的告別，哪怕只是簡單的一句感謝也好。
可他連正眼都沒看我一下，只是讓人事部門的人把一張皺得幾乎看不清圖案的六十美元塞進信封，隨口丟來一句“手續辦完就能走了”。
我提著那個所謂的“退休福利”信封，坐上返回老家的長途汽車時，只覺得自己這十二年的付出像一個天大的笑話。
可真正讓我后脊背發涼的不是這份屈辱，而是凌晨三點沈明遠突然出給我發了一條消息：“仔細看鈔票上的編號。”
看到這句話的那一刻，我才猛然意識到，這60美元或許不是羞辱。
它背后，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01
我叫趙峰，曾經是一名退伍特種兵，今年四十二歲。
三十歲之前，我把自己最寶貴的青春獻給了祖國的國防事業，在部隊里摸爬滾打，練就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三十歲之后，我把自己的命交給了別人，成了一名私人護衛。
別人跟著他喝紅酒、享奢華，我跟著他喝風沙、歷險境；別人跟著他走紅毯、受追捧，我跟著他走槍林、避暗算；別人跟著他身價暴漲到千億，我跟著他一次次替他擋下致命的攻擊。
十二年前，因為一次跨國營救任務中的突出表現，我被上級秘密推薦給了華裔富豪沈明遠。
那天我剛從野外訓練場回來，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浸濕了作訓服的衣領，部隊參謀拿著一份加密文件走到我面前說：“趙峰，你被點名了，有位重要人物指定要你擔任他的私人護衛。”
我當時以為只是普通的安保勤務，直到一架豪華私人飛機停在訓練基地的跑道盡頭，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氣質儒雅的亞洲男人站在艙門口向我點頭示意，我才明白這份工作遠比我想象的要危險和特殊。
沈明遠，世界級商業帝國的掌舵人，手里掌控著二十多家上市公司、跨國科技聯盟，還有著盤根錯節的政商關系，任何國家都不敢讓這樣的人物出事。
而我，從那天起就成了他的影子、他的人盾，甚至是他的半條命。
十二年的護衛生涯里，我經歷了九次生死攸關的營救，其中三次都險些沒能活著回來。
別人在電影里看到暗殺場景會覺得刺激過癮，可我看到的是真實到殘酷的暗殺，是那種下一秒就可能徹底消失的恐懼。
這些在別人看來恐怖至極的經歷，我卻早已習以為常，因為這就是我的職責，是我拿命在堅守的工作。
第一次救他是在深城的碼頭商業大會上，現場記者擠得前胸貼后背，人聲鼎沸，我剛瞥見遠處人群里有人悄悄舉起一個黑色物件，來不及多想就一把將沈明遠按倒在地。
子彈擦著他的耳邊飛過，打在身后的金屬欄桿上迸出火花，我立刻沖上去和那個行兇者扭打在一起，手臂被對方手里的匕首劃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瞬間浸透了衣袖。
那一次之后，沈明遠第一次親口對我說：“趙峰，謝謝你，你救了我的命。”
第二次是在紐約的慈善晚宴上，我巡邏到宴會廳后側的廚房附近時，看到一個穿著廚師制服的人正悄悄拉開外賣箱，里面露出了被黑布包裹著的炸彈引線。
我毫不猶豫地沖進去將他按倒在地，迅速切斷引線，確保了晚宴的順利進行，而這場潛在的致命風險，除了我和沈明遠的核心團隊，從來沒有人知道。
第三次是在他的私人飛機上，起飛后不久我就發現飛機系統被動過手腳，疑似被人改裝過線路，我不顧危險爬進狹窄的檢修艙，在劇烈顛簸中切斷了那根危險的改裝線路，最終飛機成功迫降在一片空曠的草地上。
那次事件之后，沈明遠坐在飛機殘骸旁邊久久沒有說話，只是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眼神里滿是復雜的情緒。
類似的危險場景多得數不清，從久經戰火的非洲大陸到常年積雪的邊境地區，再到東南亞那些不愿被地圖記錄的未標注邊境區域，我跟著沈明遠走遍了世界各地，一次次把他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我從北半球的寒冬拼到南半球的雨季，從槍林彈雨中奮力擋開致命攻擊，又在爆炸發生的前一秒將他死死壓倒在地。
我曾斷過三根肋骨，身上縫過幾十針，帶著槍傷硬撐十二小時完成護衛任務，全程不讓任何人看出異樣。
別人見沈明遠要穿筆挺的正裝，我見他必須穿厚重的防彈衣；別人陪伴他出席各種風光場合，我守護他躲過一次次致命暗算。
我一直相信，十二年的生死相伴換來的不僅僅是那份薪水，還有沈明遠曾經許下的承諾。
他當初說過：“趙峰，跟著我好好干，等你功成身退，我必給你一份讓你后半輩子無憂的回報。”
于是今年，我覺得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也不如從前，便決定退休。
那天我站在沈明遠辦公室的門口，心里還隱隱期待著，以為他會起身和我握個手，說幾句感謝的話。
結果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知道了，你去找人事部門辦手續吧。”
人事經理把我帶到一間狹小的辦公室，辦公桌上放著一個普通的白色信封，他面無表情地說：“這是沈總給你的退休福利，你點一下收好。”
我心里依舊帶著一絲期待，覺得十二年的生死付出終究會有一個像樣的交代。
我并不是貪財，只是覺得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就算是塊石頭也該被焐熱了，總會有一些象征性的認可。
我在椅子上坐下，手指輕輕撐著信封邊緣，深吸了一口氣才緩緩打開。
里面躺著一張皺巴巴的六十美元紙幣。
沒有任何字條，沒有一句解釋，甚至連嶄新的紙幣都不是，上面的折痕清晰可見，像是從別人錢包里隨手抽出來的一樣。
我盯著那張鈔票看了足足半分鐘，指尖傳來一陣細密的發麻感，心里像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了一下。
十二年的生死相伴，九次的舍命相救，換來的就是這么一張幾十塊錢的皺巴巴紙幣？
人事經理見我半天沒說話，只是敷衍地笑了笑說：“趙哥，你放心，這都是沈總的一片心意，你可千萬別多想。”
我苦笑著反問他：“這就是他說的讓我后半輩子無憂的回報？這就是所謂的一片心意？”
他無奈地攤了攤手說：“趙哥，我也只是個跑腿送東西的，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你就別為難我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間辦公室，又是怎么走出那棟豪華大廈的。
走廊里的燈光刺眼得讓我眼睛發疼，那棟大廈裝修得富麗堂皇、燈火通明，卻像從來沒有我這種出生入死的護衛存在過一樣。
十二年，我換來的，就只是一張皺得不能再皺的六十美元。
其實我當初有很多選擇，我可以去大型安保公司做主管，也可以去軍事訓練基地當教官，薪資待遇都很不錯。
但我為了遵守對沈明遠的承諾，為了那份所謂的“后半輩子無憂的回報”，我放棄了所有機會，一心一意地守護在他身邊。
身邊的朋友都說我忠誠，說我能干，說我值得更好的未來，可直到我退休才明白，在沈明遠這種頂級富豪眼里，我或許只是一個隨時可以被替換的工具，連讓他說一句“謝謝”的資格都沒有。
我站在大廈門口，冰冷的風從西側吹過來，吹得我頭皮發麻。
那一刻，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十二年的堅持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我甚至沒有勇氣發消息問問沈明遠這到底是為什么，因為我清楚地知道，在他眼里，我根本不值一提。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把那張六十美元攥在手里，越攥越緊，紙幣變得更加皺巴巴的。
我無數次想把它扔到窗外，可不知道為什么，最終還是把它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口袋。
這張鈔票是我十二年生死歲月的見證，也是我十二年付出的莫大恥辱。
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離開了這座繁華的城市，坐上了前往鄉下老家的長途大巴。
城市的霓虹燈光一點點在視野里退去，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被世界拋棄的人，孤獨又無助。
然而我當時并不知道，那張被我揉得皺巴巴的六十美元，根本不是什么簡單的“退休福利”。
它是沈明遠留給我的最后警告，是即將引發一連串驚天事件的唯一鑰匙。
而我那時還以為自己只是被無情羞辱了，卻不知道真正的危險早已悄悄跟上了我，跟著我一起踏上了返鄉的路。
02
離開城市的那天，天空下著不大不小的雨，雨水一直敲打著大巴車的車窗，像是有人在用手指輕輕敲擊玻璃，發出單調而沉悶的聲響。
我坐在大巴車靠窗的位置，手里緊緊捏著那張六十美元鈔票，心里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樣，又悶又沉。
十二年了，我從來沒有這么自由地坐過長途汽車，卻也從來沒有這么沉重過。
身邊的乘客們在熱火朝天地聊著家常，分享著各自的生活趣事，可我一句話也插不上，只能默默地看著窗外飛逝的風景發呆。
回到老家青溪村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村口的土路被雨水沖刷得干干凈凈，連平日里濃郁的土腥味都淡了許多。
我拖著簡單的行李箱往家走，遠遠就看到老屋門前那棵老槐樹還在，只是樹枝比以前更加低垂了，像是也跟著歲月一起變老了。
我原本以為自己離開這么多年，再次踏上老家的土地會激動不已，可真正踏進村子的那一刻，心里卻泛起一陣不易察覺的陌生感。
剛走到巷子口，我就敏銳地注意到有三雙陌生的眼睛同時落在了我身上。
那是三個陌生男人，站在路邊抽著煙，身上穿著干凈整潔的夾克衫，這種穿著在村子里顯得格格不入，既不是村里常見的裝修工人，也不像走親訪友的親戚。
他們的氣質干凈利落，眼神里卻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不耐煩和審視。
我的腳步下意識地停了一秒，他們的目光就緊緊跟著我移動，像是在確認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禮貌性地向他們點了點頭，他們卻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眼神明顯變得更加警惕和收緊。
直到我走遠了，他們才各自散開，其中一個人還回頭盯著我的背影看了足足三秒，那種目光讓我渾身不自在，像是在哪里見過，卻又想不起來。
推開家門的時候，屋子里亮著昏黃的燈光。
“峰子！你可算回來了！”
是我媽，她聽到開門聲立刻從廚房里沖了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面粉和水漬，眼眶幾乎瞬間就紅了。
我這些年一直在外奔波，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她見到我的那種激動和喜悅，讓我鼻子一陣發酸，心里的委屈也涌了上來。
我爸端著一壺剛泡好的熱茶從里屋走出來，平日里不茍言笑的他，嘴角也難得露出了笑容：“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一路辛苦了。”
晚飯很快就擺上了桌，我媽一直不停地往我碗里夾菜，一會兒嫌棄我在外頭肯定沒吃好，人都瘦了，一會兒又絮絮叨叨地問我吃得好不好、住得慣不慣。
她不知道我這十二年經歷的都是些生死瞬間，我也不想讓她知道，有些危險和委屈，自己扛著就好。
對父母來說，我能平平安安地坐在家里和他們一起吃飯，就是最大的幸福。
吃飯的時候，我忽然注意到窗外閃過一束刺眼的光，像是有人在車里用手電筒照著我們院子。
我立刻抬眼望過去，那輛黑色的轎車立刻熄滅了燈光，緩緩后退到巷子深處，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爸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還在自顧自地說著村里的收成和近況，可我心里卻猛地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我們這個偏僻的小村莊，平時很少有外地車輛進來，更別說這種行蹤詭異的黑色轎車了。
我把心里的那點不安強行壓了下去，告訴自己可能只是路過的車輛，是自己想多了。
飯后我主動幫著洗碗，又和爸媽聊了一會兒家常，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房間里的一切都沒有變，還是我離開時的樣子，連床頭那本翻舊了的軍事雜志都還放在原來的位置。
我坐在床邊，口袋里的那張六十美元被壓得有點硌腰，我隨手把它掏出來扔到了抽屜里。
剛把抽屜關上，我就聽到窗外傳來一陣類似金屬輕輕滑動的聲音。
我一個箭步沖到窗邊，猛地拉開窗簾，可窗外只有漆黑的夜色和幾盞孤零零的路燈，什么都沒有。
雨已經停了，空氣里彌漫著濃重的濕氣，讓人覺得有些壓抑。
我凝視著院墻外的陰影處，心里那種莫名的不安感像潮水一樣涌了上來，越來越強烈。
深夜里，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十二年的特種安保經歷，讓我的感官變得異常敏銳，這種敏銳像刻進骨頭里一樣，現在卻突然變得不受控制。
我閉上眼睛，腦海里不斷閃回今天村口那三個陌生男人的眼神，還有巷子里那輛神秘的黑色轎車。
凌晨兩點多，我起身去客廳倒水喝，路過客廳地板的時候，突然踩到了什么硌腳的東西。
我打開客廳的燈一看，竟是一顆幾乎看不見的黑色小黑點，落在地磚的邊緣。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它捏了起來，指尖傳來堅硬光滑的觸感，仔細一看，像是微型攝像頭上脫落的外殼碎片。
我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下意識地看向房間的墻角和天花板上的燈罩。
我父母都是樸實的農民，家里窮，這棟老屋十幾年都沒有裝修過，根本不可能有這種現代化的電子設備。
我把那片小小的外殼碎片攥在手心里，指尖緊緊地壓著它，心臟卻開始不受控制地慢慢加快跳動。
有人在監視我們家？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我渾身發冷。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我就起床走出了家門，想趁著清晨的新鮮空氣散散心，也想看看能不能發現什么異常。
結果在老屋附近，我第二次看到了昨天那輛黑色轎車。
它停得比昨晚近了很多，車窗貼了很深的膜，根本看不清里面坐的是什么人。
我故意停下腳步，盯著那輛車看了幾秒，車里的人仿佛被我戳穿了一樣，立刻發動汽車快速離開了。
那車速不算快，卻帶著一種明顯的“觀察完畢，任務完成”的意味，讓我更加確定事情不簡單。
回到家沒幾分鐘，隔壁的王嬸就主動來敲門了。
她一進門就嘰嘰喳喳地問個不停，問我回來多久了、打算在家待幾天、以后準備去哪工作，可她一邊問，眼神卻不停地往我房間里掃視，像是在找什么東西。
我媽還以為她是熱心腸，一個勁地和她搭話，可我卻隱隱覺得不對勁，她的舉動根本不像單純的關心，更像是在“確認我是不是本人”，確認我有沒有帶什么特別的東西回來。
這種感覺很微妙，卻真實得讓我心驚。
吃午飯的時候，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門口站著兩個穿著藍色工裝的陌生人，他們臉上帶著職業化的笑容說：“您好，我們是電力公司的，來村里做電路檢修，麻煩配合一下。”
我爸媽都沒多想，連忙點頭答應，還熱情地想把他們讓進屋里。
可我心里卻立刻警覺起來，我們青溪村一直用的是村里自己的小型變壓器，線路簡單得很，從來沒有電力公司的人來做過什么檢修，他們來檢修什么？
我緊緊盯著這兩個男人，他們全程表現得十分客氣，嘴里說著專業的術語，眼神卻在不停地觀察屋里的各個角落。
我越看越覺得不對勁，直到他們轉身離開的時候，眼角的余光還特意掃了一眼我房間的方向，那眼神里的試探和確認，讓我心里的警鈴徹底響了起來。
第三天晚上，我拿著手電筒，借著夜色的掩護，繞著院子仔細巡了一圈。
以前我從來不會做這種事，可現在，我總覺得空氣里有些什么東西在悄悄逼近，那種無形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來，卻又抓不住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走到院門口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鐵門外的地面上，有一點灰白色的粉末。
我伸手蘸了一點放在指尖，指腹立刻傳來一陣輕微的發麻感。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泥土。
而是類似“追蹤標記粉”的東西，那種在追蹤行動中常用的，不易被發現卻能持續標記目標位置的粉末。
可我還是不愿意相信，只能強行安慰自己：可能是村里人種地用的化肥，也可能是附近修路留下的建筑材料。
可心里那根緊繃的弦，卻被這一點粉末輕輕撥動了一下，再也松不下來了。
第四天傍晚，我坐在院子里削木頭，想讓自己煩躁的心平靜下來。
忽然，我聽到電線桿上傳來一陣細微的“嗡嗡”聲。
我抬頭一看，原本安裝著舊鐵盒的位置，不知何時被換成了一個新裝的小盒子，顏色和舊設備差不多，看起來像是刻意模仿的，可材質和做工卻明顯更現代、更精密。
我爸路過的時候看到我在看那個盒子，隨口說道：“前幾天電工來換的，說是升級設備，讓村里的電壓更穩定。”
可我心里卻清清楚楚地知道，我們這個偏僻的小村，根本不需要這么精密的設備，也不可能有人特意跑來升級什么電壓設備。
我抬眼望著那個可疑的小盒子，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空氣突然變得異常沉重，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一種極深的焦慮從胸腔里緩慢升起，像被無數雙無形的眼睛緊緊盯著一樣，渾身不自在。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我在無邊無際的沙漠里拼命奔跑，背后有無數人在追趕，我不斷地回頭，卻始終看不清那些人的臉。
醒來的時候，我全身都被冷汗浸濕了，心臟還在劇烈地跳動。
我走到客廳，透過窗戶看向外面，恍惚間只看到一片烏漆麻黑的夜色，可我卻清清楚楚地看到——院墻外，有一個模糊的人影動了一下。
我心頭一緊，來不及多想，拉開門就閃了出去，可院子里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只有風吹動樹葉發出的“沙沙”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我站在黑暗里，緊緊盯著遠處的陰影，直到手心被風吹得發涼，才慢慢退回屋里。
那一夜，我第一次無比清晰地意識到——有人在盯著我。
可他們盯著我做什么，我卻完全不知道。
第五天午后，我正在院子里刷木板，準備給爸媽做一個新的小板凳。
突然，手機亮了一下，是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
消息只有簡簡單單的四個字——“你回村了？”
我拿著手機，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十二年里，我的手機號碼一直對外保密，除了沈明遠的核心團隊和家里人，根本沒有人知道這個號碼。
是誰會突然發來這樣一條短信？
我本想回復一句“你是誰”，可想起這幾天發生的種種怪事，手指停在屏幕上，怎么也按不下去。
我隱隱覺得，這條短信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可能是一個陷阱，也可能是一個警告。
我沒有意識到，那條看似簡單的短信，其實是所有混亂的開始。
而真正讓故事徹底轉向的，是十分鐘后，沈明遠發來的那條不尋常的消息。
當手機屏幕再次亮起的一瞬間，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我更不知道，這條消息即將把我推向一個全新的、充滿未知危險的深淵。
03
沈明遠發來的短信，完全超出了我的預料。
“仔細核對鈔票上的序列號。”
短短七個字，卻像有人在深夜里突然敲了我一悶棍，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我盯著手機屏幕看了整整十秒，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他讓人事經理遞給我那個信封的畫面，只覺得荒唐又復雜。
這個十二年里從來沒對我說過一句廢話的男人，突然發來這么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手指在屏幕上打了幾個字，想問他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手指卻停在半空里，遲遲沒有按下去發送鍵。
我從來不喜歡給人發“這是什么意思”之類的質問，因為那像是在承認自己慌了，承認自己看不懂對方的意圖。
我盯著手機發呆的時候，那條短信的已讀狀態始終沒有變化，仿佛沈明遠只是隨手發過來，根本沒打算再回復我。
我深吸一口氣，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抽屜里那張皺巴巴的六十美元，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沉甸甸的，壓得我心里發慌。
我猶豫了幾秒，還是起身把它從抽屜里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扯平，平鋪在桌子上，像沈明遠希望的那樣，盯著上面的序列號看了許久。
可它看上去和普通的六十美元鈔票毫無區別。
序列號就是常見的字母加數字組合，沒有任何不尋常的地方，既沒有多余的標記，也沒有奇怪的紋路。
我把鈔票重新放回抽屜，可心里卻像被一枚石子扔進了平靜的湖心，波紋不斷往外擴散，久久不能平息。
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都睡不著，腦子里反復回想沈明遠是以什么語氣、什么心態發來這條消息的。
可那七個字越想越奇怪，越想越像一個隱晦的暗示，一個拉開某個大事件的引子。
第二天起床，空氣潮濕得像是剛淋過雨，讓人覺得渾身黏膩不舒服。
我剛推開家門，就看到村口那三個陌生男人再次出現了。
他們站在一輛白色面包車旁邊，假裝在裝卸貨物，可動作僵硬又生疏，一看就不是經常干體力活的人，他們的眼神卻時不時地朝我這邊掃來，充滿了警惕和試探。
我的腳步頓了一秒，他們立刻換了一個自然的姿勢，像是怕被我認出來，又像是怕暴露自己的目的。
我心里有種被大風壓住的沉悶感，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裝作什么都沒看見、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繼續往外走。
他們一直看著我走遠，直到我轉過路口，那種被人監視的刺痛感才慢慢淡了下去。
午飯后，我媽讓我去村里的小賣部買一壺食用油，家里的油正好用完了。
我走到小賣部門口，店老板張叔一看到我，明顯愣了半秒，然后像是早就準備好了臺詞一樣，連忙問道：“峰子，你這是回來多久了？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啊？”
我隨口回答：“回來第六天了，還沒確定待多久。”
他點點頭，神情像是在默默記著數字，嘴角勉強牽了一下，說了句：“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家里人都盼著你呢。”
可那句話聽起來根本不像發自內心的關心，更像……一種刻意的確認，確認我回來的時間，確認我的狀態。
我買了油，轉身離開的時候，特意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發現張叔正拿著手機快速地打著字，臉上的表情嚴肅又緊張。
回到家時，爸媽正在院子里曬剛收回來的豆子，金燦燦的一片，看著十分喜人。
我爸抬頭看到我，笑著問我要不要一起去鎮上轉一圈，買點東西回來。
我搖搖頭拒絕了，總覺得外面那股子不正常的氣息還沒散去，待在家里反而更安心一些。
我坐在院子的臺階上繼續削木頭，心里卻始終不踏實，一直感覺右側的皮膚像被什么人的目光反復掃過，可往院外看，只有搖曳的樹影和呼嘯的風聲，什么都沒有。
那天傍晚，小賣部的張叔突然來敲我家門，臉上帶著略顯僵硬的笑容說：“峰子媽，昨天給你們送的煤氣罐我有點不放心，好像閥門有點松動，我來再檢查一下，免得發生危險。”
可是我們家昨天根本沒有換煤氣罐，那個煤氣罐已經用了快一個月了，一直好好的。
我媽以為他是好心提醒，連忙熱情地把人讓進院子里，還一個勁地說著感謝的話。
張叔假裝繞著煤氣罐仔細查看，手里拿著扳手比劃著，可我全程緊緊盯著他，發現他的目光根本沒在煤氣罐上，而是始終停在我房間的位置，像是在確認什么東西有沒有“被我發現”，又像是在尋找什么。
那一刻，我心臟狠狠一緊。
一種熟悉卻又久違的警覺感開始在體內慢慢恢復，像戰場上拉開的第一道暗線，提醒著我危險正在靠近。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媽看著我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擔憂地問：“峰子，你回來這幾天怎么怪怪的？總是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在大城市受了什么委屈啊？”
我沉默了一會兒，勉強笑了笑說：“沒什么媽，就是這十二年一直忙忙碌碌的，突然閑下來有點不適應，有點累而已。”
我不知道該怎么跟他們解釋，也不知道應該從何說起。
十二年的特種安保經歷，逼得我習慣了把所有危險和不安都藏在心里，而不是說出來嚇到家人。
可那種被人緊緊盯著、被什么東西悄悄靠近的感覺，卻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
夜深人靜之后，我坐在房間里發呆，沈明遠發來的那條短信在腦子里反復閃現。
仔細核對鈔票上的序列號。
仔細核對……
他為什么一定要讓我看那個序列號？
那個普通的序列號里，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我再一次打開抽屜，把那張六十美元鈔票拿了出來。
房間里的燈光晃在它陳舊的表面，顯得更加不起眼。
我盯著上面的序列號看了一遍又一遍，依舊是什么特別的發現都沒有。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把它重新放回抽屜，然后關掉燈上床休息。
可越是到深夜，我心里的不安感就越強烈。
我在床上翻來覆去躺了半個多小時，實在睡不著，又翻身下床，把鈔票重新拿出來，放在臺燈下仔細端詳。
序列號還是原來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
一切看起來都正常得不能再正常。
但我心里那種隱隱的震蕩，卻越來越強烈，越來越無法忽視。
那晚我睡得極其淺，稍微有一點響動就會立刻醒來。
凌晨三點多，我被一陣輕微的聲響驚醒，像是院子里的貓在叫，又像是有人不小心踩到了院子角落里的碎石子。
我悄悄掀開窗簾的一角，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一個黑影在巷口停留了幾秒，似乎在觀察我們家的動靜，然后像是意識到了什么似的，快步離開了。
天快亮的時候，我終于徹底意識到，這幾天發生的所有異常都不是巧合。
那輛神秘的黑色轎車、村口那三個形跡可疑的陌生男人、以“電路檢修”為借口上門的假工作人員、小賣部張叔的異常問話和舉動、深夜巷口的黑影……
他們不是在盯著我的父母，也不是在盯著我們家的房子，而是在盯著我。
可為什么？
我不過是個剛退休的私人護衛，無權無勢，身上也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他們盯著我做什么？
還是說——這些人盯的不是“我”這個人，而是我手里的某樣東西？
可我從城市里帶回來的東西少得可憐，只有幾件換洗衣物、一本舊雜志，還有……
只有那張六十美元鈔票。
我皺著眉頭看向抽屜的方向，心里漸漸浮起一個極其微妙的念頭，卻又覺得太過荒唐，不敢相信。
一張皺巴巴的破鈔票？
能招來這么多不明身份的人？
這根本不可能。
正當我準備把這個荒唐的念頭壓下去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打破了深夜的寂靜。
是沈明遠發來的第二條消息。
“你一定要認真核對序列號，關乎性命。”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這行字，心里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拉緊了一瞬，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我立刻回復了一句“到底什么意思？那張鈔票里藏著什么？”，可直到天完全亮，手機都沒有再收到任何回應。
那一天的空氣變得異常凝重，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整個青溪村像是被誰悄悄篩查過一樣，村里人的目光里總帶著一絲奇怪的試探和審視。
我走到哪里，都能隱隱感覺到有人在角落里偷偷盯著我，那種被監視的感覺，讓我渾身不自在，卻又抓不到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可越是到這種時候，我就越不能露出任何破綻，只能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沒察覺的樣子，繼續正常生活。
那天下午，我獨自一人走到村后的小河邊。
河邊的風很大，沒有人煙，只有枯黃的樹葉在地上被風吹得翻滾。
我在河邊的石頭上坐了十幾分鐘，閉上眼睛，努力回憶這幾天發生的種種細節——神秘的陌生車輛、疑似微型攝像頭的碎片、小賣部老板的異常舉動、假檢修員的試探、巷口的黑影、沈明遠的兩條短信……
所有的線頭都被無形的力量拉向我，卻沒有一個明確的方向，讓我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心里的疑惑像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我終于下定決心，要把那張六十美元鈔票帶到更強的光線下，仔仔細細地看一次，看看沈明遠反復強調的序列號，到底藏著什么秘密。
夜深之后，我把房間里的臺燈開到最亮，又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將六十美元鈔票平鋪在桌子上。
手機手電筒的光線比臺燈更刺目、更直白，能照亮鈔票上的每一個細微角落。
我剛準備將鈔票輕輕傾斜起來，看看有沒有什么隱藏的標記——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刮起一陣大風，把窗簾吹得獵獵作響，拍打著窗戶。
屋內的光影劇烈晃動了一下，鈔票的邊緣在強光下，隱隱反射出一個我從未注意過的微小亮點。
我心臟驟然停了一秒，呼吸都跟著停滯了。
我緊緊盯著那處反光看了足足五秒，才猛然意識到，那不是鈔票上的污漬，也不是磨損造成的痕跡，那是被人刻意隱藏在上面的東西。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把鈔票再次緩緩傾斜，調整到不同的角度。
當燈光以特定的角度落在鈔票上時，序列號的某些數字突然閃爍出和其他部分完全不同的光澤，像是被染了一層特殊的暗色涂層，只有在特定角度下才會顯現出來。
那絕對不是普通的印刷工藝能做到的。
那是——一種加密檢識技術。
第一股刺骨的寒意從我的脊背瞬間升起，沿著脊椎蔓延到全身。
我立刻從抽屜里翻出一個放大鏡，那是我退伍時帶回的舊物，沒想到現在竟然派上了用場。
我把放大鏡對準鈔票上的序列號，先放大十倍，再放大二十倍，仔細觀察每一個數字和字母。
我驚訝地發現，數字和字母之間，竟然有許多極其細微的紋路，那些紋路看似雜亂無章、毫無規律，卻像是被人刻意排列過的陣列。
我盯著那些細微的紋路，手開始微微發顫。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鈔票序列號。
這是某種特殊的序列代碼。
我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呼吸開始變得混亂而急促。
十二年的特種任務經驗告訴我：這種加密技術絕對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也絕對不會出現在一張普通的六十美元鈔票上。
如果沈明遠反復讓我“核對序列號”，那么這上面隱藏的東西，絕不是為了羞辱我。
而是為了——提醒我，警告我，甚至是向我傳遞某種至關重要的信息。
我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穩定呼吸，穩定視線，再次小心翼翼地轉動鈔票的角度，調整燈光的方向。
那個隱藏的序列代碼越來越清晰，像是在向我伸出一只無聲的手，想要把我拉進一個未知的世界。
我盯著那串特殊的數字和紋路，腦袋里嗡嗡作響，像是有無數只蜜蜂在里面飛舞。
我努力讓自己的呼吸慢下來，拿出紙筆，把那些數字和紋路的明暗變化一一記錄在紙上，指尖卻因為過度緊張而開始發冷、發麻。
直到我把所有數字和紋路按照明暗變化分成兩行，再按照一定的規律分段整理之后，我才突然意識到——
這種排列方式，我在十二年前的部隊“戰時緊急暗號課”上只見過一次。
那種特殊的暗號編碼方式，只有在“命懸一線”或者“無法公開求救”的極端情況下才會使用。
我的后頸瞬間發麻，像被人用冰刀緊緊貼住一樣，冰冷刺骨。
我心臟狂跳不止，趕緊按照部隊里學過的解密規則，把分段的數字和紋路重新排列組合，再一次確認——
我絕對沒有看錯。
這些數字和紋路不是隨便印上去的。
它們組合在一起，就是一條完整的加密信息。
我拿起筆，一邊呼吸急促地解讀，一邊在紙上快速記錄。
當最后一個數字被排列到正確位置，當那段加密信息的大部分內容被翻譯出來時，我整個人像被雷劈中一樣，瞬間愣住了。
我的脊背變得僵硬無比，喉結劇烈地起伏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胸腔像是被巨大的恐懼和無法理解的震驚撕開了一道口子，疼痛又窒息。
當我終于將那串隱藏的序列代碼翻譯成完整信息的前半部分時——
我整個人像掉進了冰窖里，從頭到腳都被冰冷的恐懼包裹著，連呼吸都變得支離破碎。
我第一次感到，恐懼不是來自外界的刀槍劍雨，不是來自那些神秘的追蹤者，而是……來自這張看似普通的六十美元鈔票本身。
那一瞬間，我的聲音幾乎是破裂地從喉嚨里擠出來：
“不……不不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