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記·大學》有云:“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家,乃國之基石,人之根本。在中國古老的家族觀念中,一個家族的興衰榮辱,不僅僅取決于人的努力,更與一種玄之又玄的“家運”息息相關。相傳,某些特定的生肖,天生便帶有鎮宅旺運的祥瑞之氣,若家中有此一人,便如請來一尊活的福神,能令家宅安寧,福祿綿延。
然而,福兮禍之所伏。當這份濃厚到足以改變三代命運的福氣匯聚于一宅時,它所散發出的“寶光”,也會在陰暗的角落里,引來無數貪婪而邪惡的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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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青溪縣的沈家,是方圓百里人人稱羨的積善之家。
家主沈老爺樂善好施,經營的絲綢生意遍布江南;長子沈修文,年方弱冠,已是縣里有名的才子,一手簪花小楷寫得風骨俊秀,人人都說他來年秋闈,必能高中。
闔家上下,父慈子孝,一團和氣。鄰里們都說,沈家祖上定是燒了高香,才能換來這潑天的福氣。
只有沈老爺自己心里清楚,沈家的家運,是從十年前,他那個小女兒沈清芷出生后,才真正旺起來的。
清芷這孩子,長得粉雕玉琢,性子又乖巧。說來也怪,自她降生,家里便好事不斷。后院那棵枯了多年的老槐樹,竟冒出了新芽;生意上,好幾筆眼看要黃的買賣,都在最后關頭起死回生;就連沈修文自己,也覺得文思變得比以往敏捷了許多。
沈老爺曾請一位云游的相士為女兒看過相,那相士只看了一眼,便驚為天人,留下一句“此女非凡,乃是鎮宅旺運的福星,好生看顧”,便分文不取,飄然而去。
自此,沈家上下更是將沈清芷視作掌上明珠。
沈修文也最是疼愛這個妹妹。清芷喜歡聽他讀書,他便日日在書房里為她講經解義;清芷喜歡看魚,他便在院中挖了一方池塘,養了九條名貴的錦鯉。
每當他讀書倦了,只要看到妹妹在院中撲蝶的活潑身影,聽著她銀鈴般的笑聲,便覺得心中一片安寧,所有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他以為,這樣的好日子,會一直過下去。
直到那一天,他書房里養了三年的那盆墨蘭,一夜之間,毫無征兆地枯萎了。
02.
起初,沈修文并未在意。
花草自有枯榮,許是自己近來忙于課業,疏于照料罷了。
但緊接著,怪事便接二連三地發生了。
先是院子里那九條他精心飼養的錦鯉,一夜之間,全都肚皮朝上,翻浮在水面。魚身上沒有任何傷痕,水質也清澈如常,就像它們的生氣,被憑空抽走了一樣。
沈修文的心,第一次感到了不安。
然后,輪到了他自己。
他發現自己的文思,開始變得遲滯。以往一揮而就的文章,如今枯坐半日,也憋不出半個字。提筆寫字,原本行云流水的筆鋒,也變得滯澀僵硬,寫出來的字,形散神亂,毫無風骨。
對他這樣一個以文采自傲的讀書人而言,這比殺了他還難受。
與此同時,家里也開始出現各種不祥的征兆。
灶房里剛買的鮮肉,不過半日便會散發出腐臭味;糧倉里,無緣無故地生出了大片的米蟲;就連夜晚,也總能聽到屋頂上,傳來一陣陣像是有人在用指甲抓撓瓦片的“沙沙”聲。
整個沈宅,仿佛被一層看不見的陰霾籠罩了。
而最讓沈修文心驚的,是妹妹清芷的變化。
曾經那個活潑愛笑的小姑娘,開始變得沉默寡言,精神萎靡。她不再去院子里撲蝶,也不再纏著他講故事,大多數時候,只是一個人抱著布娃娃,呆呆地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發呆。
她的臉色,一天比一天蒼白,小小的身體,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請遍了城里最好的郎中,都說只是偶感風寒,開了幾副安神的湯藥,卻絲毫不見起色。
沈修文看著妹妹那雙漸漸失去光彩的眼睛,一個可怕的念頭在他心底浮現。
沈家的福氣,似乎正在隨著妹妹的病弱,一點一點地流逝。
或者說,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同時竊取妹妹的生氣,和沈家的家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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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轉折發生在一天夜里。
沈修文被一陣壓抑的哭聲驚醒。他披衣起身,循著聲音找去,發現竟是從妹妹清芷的房間里傳來的。
他心中一緊,連忙推門進去。
月光下,清芷正坐在床上,抱著被子,無聲地流著眼淚,身體不住地發抖。
“清芷,怎么了?做噩夢了嗎?”沈修文連忙上前,將妹妹摟在懷里。
清芷把頭埋在他懷里,小小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過了好半晌,才用帶著哭腔的、微弱的聲音說:
“哥……我怕……”
“別怕,哥在這兒。你夢到什么了?”
清芷抬起頭,那雙本該清澈如水的眼睛里,此刻卻充滿了恐懼。
“我夢見……有個沒有臉的稻草人,它……它在吃我們的魚……它還在哥你的書上爬來爬去……它說……它說它餓……它要來找我……”
沈修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妹妹的夢,竟然與家中發生的怪事,一一對應!
他強作鎮定地安撫好妹妹,讓她重新睡下。但自己,卻再也無法入眠。
他點亮油燈,拿著燈籠,像瘋了一樣在整個宅子里搜尋。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個稻草人,不僅僅存在于夢里!
他找遍了前院后院,找遍了每一個角落,都一無所獲。
就在他快要放棄,以為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的噩夢時,他的目光,落在了院子角落里,妹妹最喜歡玩耍的那架秋千下。
那里的草叢,似乎比別處要茂密一些。
他走過去,用手撥開那半人高的雜草。
借著燈籠昏黃的光,他看到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用稻草扎成的、約莫一尺高的小人,做工極其粗劣。它的身上,用紅線纏著一縷頭發,那頭發的顏色和長度,分明就是妹妹清芷的!
而在那稻草人的胸口位置,赫然插著一根銹跡斑斑的鐵釘!
鐵釘的末端,還墜著一個更小的、用黑布縫制的口袋,口袋里鼓鼓囊囊的,不知裝了些什么。
04.
沈修文的手,都在發抖。
他不敢去碰那個詭異的稻草人,但他知道,家里所有怪事的源頭,一定就是它!
這不是天災,是人禍!是有人在用如此陰毒的法術,詛咒他的妹妹,敗壞他沈家的家運!
天一亮,沈修文便將此事告知了父親。沈老爺看著那個稻草人,也是臉色慘白,當即決定,要去請一個人。
那人,是住在城外三十里,青云山上破道觀里的一個瘸腿老道士。
據說這老道士脾氣古怪,但道法高深,尤擅驅邪捉鬼、解煞破局。
沈修文不敢耽擱,親自帶著那個用布包好的稻草人,快馬加鞭趕往青云山。
青云觀比他想象的還要破敗,觀門歪斜,院墻倒塌了大半。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藍色道袍、一條腿明顯比另一條短的瘸腿老道士,正坐在院中的一顆老松下,閉目養神。
“道長。”沈修修文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禮。
老道士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何事擾我清凈?”
“家門不幸,小妹身染惡疾,家中怪事頻發。晚輩在家中,尋得此物,懇請道長一觀。”沈修文說著,將那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老道士面前的石桌上。
老道士依舊沒有睜眼,只是伸出兩根枯瘦的手指,在布包上輕輕一點。
只此一下,他的臉色,瞬間變了。
他猛地睜開眼,那雙看似昏花的眸子里,卻射出兩道精光!
“好陰毒的‘偷龍轉鳳’之術!”
他一把扯開布包,露出里面的稻草人。他看也不看那稻草人,而是直接捏碎了下面墜著的那個黑色布袋。
布袋里,沒有金銀珠寶,也沒有害人的毒物。
只有一把混雜著塵土的、已經發黑的米粒,和幾枚銹跡斑斑的古代銅錢。
“道長,這是……”
“這不是詛咒。”老道士的聲音,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凝重,“詛咒,是要人命。而這個,比要人命……更歹毒。”
“它是在……偷你的家運,竊你妹妹的命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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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偷家運?竊命格?”沈修文聽得如墜云霧。
“不錯。”瘸腿老道士指著那把黑米和銅錢,解釋道:“此乃‘引煞米’和‘敗運錢’。施術者將此邪物與你妹妹的頭發、生辰八字扎在一起,埋于你家陰氣最盛之處,便能造出一個‘運眼’。”
“它以你妹妹的福氣為食,將你沈家的家運,源源不斷地引走,轉嫁到他自己身上!你家越是衰敗,他便越是興旺!你妹妹的生氣被抽走,日益衰弱,而那人,則會百病不侵,精力旺盛!”
沈修文只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灌到腳底。
這世上,竟有如此陰邪惡毒的法術!
“那……那該如何是好?如今邪物已取出,是不是就沒事了?”他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晚了。”老道士搖了搖頭,拿起那根插在稻草人胸口的鐵釘,“此釘名為‘鎖魂釘’,已在你家埋了有些時日,你妹妹的命格,已經和這‘運眼’鎖在了一起。如今你冒然將它取出,等于強行扯斷了命格的聯系。你妹妹非但不會好轉,反而會因為命格受損,衰敗得更快!”
“啊?!”沈修文如遭雷擊,臉色慘白,“那……那該如何是好?道長,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妹妹!”
老道士看著他焦急的樣子,長嘆了一口氣。
“癡兒,你可知,為何偏偏是你沈家遭此大劫?”
“晚輩不知,還請道長明示。”
“因為你妹妹。”老道士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時空,“你妹妹,正是那百年難得一遇的‘鎮宅福星’。她的命格,貴不可言,福氣之濃厚,足以庇佑三代。尋常人得此一人,只會覺得家宅平安,事事順心。但你沈家的福運,已經旺到了引人注意的地步。這才招來了這懂邪術的宵小之輩,不惜折損陰德,也要行此偷天換日之舉。”
沈修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那潑天的福氣,竟是這場災禍的根源!
“道長!”沈修文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跪倒在地,“既然您知道這‘鎮宅福星’,就一定知道破解之法!求您大發慈悲,告訴我,究竟是哪幾個生肖,有如此福氣?我們又該如何保護她?”
瘸腿老道士沉默了片刻,扶起了沈修文,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也罷,讓你知曉,也好早做防備。”
他頓了頓,仿佛在組織語言,氣氛瞬間凝重下來。
瘸腿老道士接著講到:
“這鎮宅旺運的三大生肖,乃是天生地養的福星。他們能聚攏一方水土的靈氣,庇佑家宅安寧,子孫昌盛。但這福氣,也是一把雙刃劍,會引來宵小之輩的覬覦。”
“其中這第一個生肖,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