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直到祁同偉伏法,侯亮平才猛然醒悟:陳海臨終前那句囈語,并非指向最終的“大老虎”,而是他母親當年枉死的真相……
創作聲明:本故事純屬虛構,其中涉及的人物、情節、組織均為藝術創作,與任何現實個人或團體無關。請勿對號入座,理性閱讀。
漢東的天,終于晴了。
隨著孤鷹嶺上那聲終結一切的槍響,盤踞多年的毒瘤被連根拔起,一場席卷全省的反腐風暴似乎迎來了完美的終局。
作為這場風暴中心的主角,最高檢反貪總局偵查處處長侯亮平,卻沒有感受到一絲勝利的喜悅。
他站在自家陽臺,看著窗外京州的萬家燈火,心中那股莫名的空虛感反而愈發沉重。
妻子鐘小艾從身后輕輕抱住他,將臉頰貼在他的背上。
“亮平,都結束了,你怎么還皺著眉頭?祁同偉伏法,趙立春倒臺,你為陳海報了仇,也為漢東百姓掃除了一個巨大的隱患,應該高興才對。”
侯亮平轉過身,握住妻子的手,目光卻依舊深邃得像一潭不見底的湖水。
“小艾,你不覺得……有些事情,結束得太倉促了嗎?”他頓了頓,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抖,“我總覺得,陳海最后想告訴我的,不只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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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漢東省委舉辦的慶功宴,氣氛熱烈而莊重。
水晶吊燈下,觥籌交錯,每一張笑臉都洋溢著劫后余生的輕松和對未來的期許。
沙瑞金書記端著酒杯,走到侯亮平身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言語間滿是贊許:“亮平同志,這次你立了大功!漢東人民都會感謝你!”
周圍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與贊美之聲。
“是啊,侯處長真是膽識過人,智勇雙全!”
“這杯酒,我們敬侯處長,敬人民的正義!”
侯亮平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舉杯與眾人一飲而盡。
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卻無法驅散心頭那絲絲縷縷的寒意。
他像一個置身事外的觀眾,看著眼前這出名為“勝利”的戲劇,感覺自己與周遭的一切都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薄膜。
他的思緒,不受控制地飄回了陳海出事后的那個搶救室。
冰冷的器械聲,醫生護士急促的腳步,還有那句從陳海口中艱難擠出的、幾不可聞的囈語。
“山水……三號……”
當時,所有人都將這句囈語指向了呼風喚雨的山水集團,將“三號”解讀為某個隱藏在趙立春和祁同偉背后,尚未浮出水面的“三號首長”。
可如今,隨著趙家父子和祁同偉的倒臺,整個利益鏈條被徹底斬斷,這個所謂的“三號”卻始終沒有出現。
難道,是陳海在意識模糊中說錯了?
或者,這根本就是一句毫無意義的胡話?
不,侯亮平甩了甩頭,強迫自己不去這么想。
他太了解陳海了。
他們是一起長大的發小,是同窗,是戰友,是彼此最了解對方的人。
陳海的性格堅韌而執著,只要被他盯上的線索,他絕不會輕易放手。
在生命最后的時刻,他拼盡全力想傳遞的信息,絕不可能是虛無縹緲的幻覺。
宴會不知何時結束的,侯亮平幾乎是憑借本能與人告別,然后驅車離開。
他沒有回家,而是鬼使神差地,將車開到了陳海家樓下。
那套房子已經空了很久,陳海的妻子和孩子被接到了北京。
侯亮平用備用鑰匙打開門,一股塵封的、清冷的氣息撲面而來。
他沒有開燈,只是借著窗外透進的月光,緩緩走進書房。
這里的一切都保持著陳海離開時的樣子。
書桌上攤開的卷宗,筆筒里插著的幾支鋼筆,仿佛主人只是暫時出去散步,隨時都會回來。
侯亮平伸出手,指尖輕輕拂過桌面一層薄薄的灰塵,心中一陣刺痛。
他坐進陳海的椅子里,閉上眼,試圖將自己代入摯友的角色,去思考他生命最后那段時間的軌跡。
他究竟發現了什么,以至于讓祁同偉不惜痛下殺手?
良久,他睜開眼,目光落在書架頂層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著幾個舊相冊。
他站起身,踩著椅子將相冊取了下來。
相冊很舊,紙頁泛黃。
前面都是陳海的成長記錄,從襁褓中的嬰兒,到穿著海魂衫的少年。
侯亮平一頁頁翻著,許多照片里都有自己的身影,那些早已模糊的童年記憶,瞬間變得鮮活起來。
當他翻到其中一本相冊的后半部分時,動作停住了。
那是一張兩個女人的合影。
她們穿著上世紀九十年代流行的連衣裙,并肩站在一棟蘇式風格的白色小樓前,笑得溫婉而燦爛。
其中一個,是陳海的母親。
而另一個,是侯亮平的母親,林月。
侯亮平的心猛地一顫,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母親在他上大學時就去世了,官方的結論是她因長年患有抑郁癥,從單位的療養院樓上墜樓自殺。
這件事,是他心中永遠的痛。
他顫抖著手,將照片從相冊的塑料膜下抽出來。
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娟秀而熟悉的鋼筆字跡,那是母親的筆跡。
“1990年夏,與好友攝于山水療養院。”
山水療養院……
這五個字如同一道驚雷,在侯亮平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死死地盯著這行字,嘴里反復咀嚼著這幾個字。
山水……山水……
一個荒誕而又讓他不寒而栗的念頭,如同一道掙脫束縛的閃電,劃破了他心中所有的迷霧。
陳海臨終前說的“山水”,會不會……根本就不是指那個不可一世的山水集團,而是指這個早已被遺忘在城市角落里的,山水療養院?
而那個神秘的“三號”……
侯亮平的身體開始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他記得清清楚楚,二十多年前,他母親從療養院墜樓身亡的地點,正是那里的——3號樓!
02
第二天一早,侯亮平頂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出現在了漢東省檢察院的檔案室。
祁同偉的案子剛剛結束,他這位來自最高檢的“侯處長”在漢東依舊有著無人能及的影響力。
檔案室的主任見到他,連忙滿臉堆笑地迎了上來。
“侯處長,您怎么親自來了?有什么需要,打個電話就行。”
“王主任,我想調一份二十多年前的舊案卷宗。”侯亮平的聲音有些沙啞,他遞過去一張紙條,“死者叫林月,1990年,意外死亡,地點在山水療養院。”
王主任接過紙條,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似乎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
他沒多問,立刻轉身進了內庫。
等待的時間里,侯亮平的心跳得異常厲害。
他不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么,但他有種強烈的預感,那份看似早已蓋棺定論的卷宗背后,一定隱藏著什么。
過了大概半個小時,王主任才抱著一個牛皮紙材質、邊角已經磨損的檔案袋走了出來。
檔案袋上貼著泛黃的標簽,上面用打印體寫著“林月意外死亡案”,下面蓋著一個“已結案”的紅色印章。
“侯處長,年代太久了,找了好一會兒。”
“謝謝。”侯亮平接過檔案袋,那單薄的厚度讓他心里一沉。
他沒有在檔案室打開,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臨時的辦公室,關上門,拉上了百葉窗。
當他解開檔案袋上的繞繩,將里面的文件倒出來時,他的預感被證實了。
太簡單了,這份卷宗簡單得近乎潦草。
里面只有幾份打印的“證詞”,來自母親當年的鄰居和同事,內容大同小異,都說林月性格內向,近期情緒低落,有抑郁傾向。
還有一份法醫的尸檢報告,結論是高墜身亡,排除他殺可能。
最后,是一份只有兩頁紙的結案報告。
報告寫得極其公式化,將所有證據指向“自殺”的結論。
而在報告的最后,那個負責警官的簽名,龍飛鳳舞,清晰有力——孟德海。
時任京州市公安局刑偵大隊的一名年輕警官,如今的京州市副市長、公安局局長,孟德海。
侯亮平盯著那個簽名,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
憑借他多年的辦案經驗,他幾乎可以斷定,這份卷宗被“技術處理”過。
證據鏈條太過完美,完美得就像是提前寫好的劇本。
沒有一絲矛盾,沒有一點疑點,這在任何一個真實的案件中,幾乎都是不可能的。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么沒了,調查卻如此敷衍。
這背后,必然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推動。
他收起卷宗,驅車來到了陳巖石老爺子的家。
陳老剛剛經歷喪子之痛,整個人蒼老了許多,但精神矍鑠不減。
看到侯亮平,他渾濁的眼睛里亮起一絲光芒。
“亮平,你來了。”
“陳伯伯。”侯亮平扶著老人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
兩人沉默了片刻,侯亮平才艱難地開口:“陳伯伯,我想跟您打聽點事……關于我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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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巖石端著茶杯的手,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侯亮平一眼,那目光復雜難明,有痛惜,有內疚,還有一絲深深的恐懼。
“好好的,怎么突然問起你媽媽了?”
“我……只是想多了解一些過去的事。”侯亮平沒有說出自己的懷疑,只是旁敲側擊地問,“我媽去世的時候,您……您相信她是自殺嗎?”
院子里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葡萄架的沙沙聲。
良久,陳巖石才發出一聲長長的嘆息,聲音里充滿了無盡的疲憊和悲傷。
“亮平啊,你媽媽……她是我見過的,最堅強、最樂觀的女人。”他一字一頓,仿佛每個字都重若千鈞,“我從不相信她會自殺。”
這句話,像一顆子彈,瞬間擊中了侯亮平的心臟。
他猛地抬起頭,追問道:“那當年為什么……”
“為什么?”陳巖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不是我們相信怎樣,它就是怎樣的。”
他似乎不愿意再深入這個話題,轉而說道,“我只記得,你媽媽出事后,那個案子結得特別快。當時負責的警察叫孟德海,是個很機靈的年輕人。因為這個案子辦得‘利落’,他很快就得到了提拔。”
“是誰提拔的他?”侯亮平抓住了關鍵。
陳巖石渾濁的眼睛里閃過一絲寒光,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了一個名字:“還能有誰?當時主管政法系統的,是趙建國。”
趙建國!
那個在漢東德高望重,被尊稱為“老爺子”的前省委副書記!
侯亮平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一張無形的大網,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悄然織就。
告別了陳巖石,侯亮平心情沉重地回到了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這套房子他一直沒有賣,只是請人定期打掃。
他憑著記憶,在母親臥室那個老舊的樟木箱子底,翻出了一個帶鎖的日記本。
這是母親的遺物。
當年他太過悲傷,一直沒有勇氣打開。
現在,他用一把小錘子砸開了那把早已銹跡斑斑的銅鎖。
日記本里,大部分記錄的都是他成長的點點滴滴。
哪天他考試得了第一,哪天他調皮搗蛋被老師罰站,字里行間充滿了母親的愛意和溫柔。
侯亮平一頁頁翻著,眼眶漸漸濕潤。
直到他翻到最后一頁。
那一頁的字跡,與前面的截然不同,寫得非常潦草,仿佛是在極度緊張和倉促的情況下寫下的。
日期,正是他母親出事的前一天。
上面只有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我拿到了那個賬本,為了平平的未來,我必須把它交給一個絕對能信任的人。趙建國不是神,是魔鬼。”
賬本?
趙建國是魔鬼?
侯亮平拿著日記本的手劇烈地顫抖起來。
真相的輪廓,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
母親的死,絕非自殺!
她一定是無意中發現了趙建國的某個驚天秘密,拿到了能置他于死地的證據——那個賬本!
而陳海,很可能就是在多年后,順著祁同偉的線索,重新挖到了這個漢東最原始、最黑暗的罪惡源頭!
03
侯亮平一夜未眠。
母親日記里的那句話,陳巖石沉痛的表情,陳海臨終的囈語,孟德海潦草的簽名……所有的碎片在他腦中不斷碰撞、重組,最終拼湊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陳海的死,和母親的死,并非孤立的悲劇。
它們是同一條罪惡藤蔓上,時隔二十多年,先后結出的兩顆惡果。
而這條藤蔓的根,就深埋在“老爺子”趙建國那看似光鮮的履歷之下。
他必須找到連接這兩起案件的直接證據。
天一亮,侯亮平便回到了聯合專案組的辦公室。
他沒有聲張,只是以“完善祁同偉案收尾材料”為由,再次調閱了所有關于山水集團的財務卷宗。
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再是那些動輒上億的大額資金往來,而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被標注為“雜項支出”的小額款項。
他在堆積如山的賬目中,像一個最耐心的淘金者,一筆一筆地篩選著。
終于,在一份三年前的年度財務報表的附錄里,他發現了一處異常。
那是一筆九十八萬元的撥款,由山水集團通過一個皮包公司,以“歷史建筑修繕維護”的名義,撥給了一個早已停止運營的單位——京州市山水療養院。
這筆錢的金額不大,在山水集團龐大的資金流水中毫不起眼。
但它的出現,就像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了一顆石子。
一個廢棄多年的療養院,有什么值得祁同偉通過山水集團,拐彎抹角地花近百萬去“修繕”?
唯一的解釋是,那里藏著某個對他,或者對他背后的人至關重要的秘密。
一個必須被掩蓋,甚至需要定期“維護”的秘密。
侯亮平的指尖在那行文字上反復摩挲,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個秘密,就藏在母親當年墜亡的3號樓里。
他從辦公室的白板上,撕下一張巨大的白紙,鋪在桌上。
他拿起一支黑色的馬克筆,在紙的最中心,寫下了“趙建國”三個大字。
然后,他以趙建國為圓心,開始畫線。
第一條線,指向了孟德海。
孟德海因為“利落”地處理了侯母的“自殺”案,仕途從此平步青云,而他的提拔者,正是趙建國。
第二條線,指向了祁同偉。
祁同偉這位“公安廳長”,不僅和趙家關系匪淺,還親自撥款“維護”二十多年前的命案現場。
接著,是高育良,是趙立春……一個個熟悉的名字被他寫在紙上,再用復雜的線條與趙建國連接起來。
當他畫完最后一筆,退后一步看著這張錯綜復雜的人物關系網時,后背不禁滲出一層冷汗。
他發現了一個驚人的規律:包括孟德海在內的一批漢東骨干官員,他們仕途上第一個,也是最關鍵的飛躍,幾乎都集中發生在母親去世后的兩三年內。
這根本不是正常的組織提拔,這更像是一場血腥的投名狀,一場心照不宣的論功行賞!
趙建國用母親的死,考驗并篩選了一批“自己人”,將他們安插在漢東的各個關鍵崗位上,構建起了一個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
而陳海,他的摯友,就是因為試圖撼動這個王國的基石,才慘遭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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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亮平的拳頭狠狠地砸在桌子上,關節處一片通紅。
他必須去山水療養院看一看。
夜色如墨。
侯亮平沒有開那輛顯眼的黑色公務車,而是打了一輛出租車,在距離山水療養院還有兩公里的地方就下了車。
療養院建在郊區的半山腰,早已荒廢。
通往山上的水泥路已經破敗不堪,路兩旁雜草叢生,比人還高。
周圍沒有路燈,只有清冷的月光灑在地上,投下斑駁詭異的樹影。
侯亮平借著手機微弱的光,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山上走。
晚風吹過,樹林里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無數雙眼睛在暗中窺視。
他加快了腳步,繞過倒塌的大門,進入了療養院的范圍。
整個院區死寂一片,幾棟蘇式小樓像巨大的怪獸,靜靜地匍匐在黑暗中。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腐朽和潮濕的氣味。
他辨認了一下方向,朝著記憶中3號樓的位置走去。
就在他即將拐過一個彎,靠近3號樓時,一種源于多年刑偵生涯的直覺讓他猛地停下了腳步,并迅速閃身躲到一棵大樹后面。
幾乎是同時,一束刺眼的光柱從山下掃了上來,在破敗的建筑群上晃動。
一輛黑色的奧迪轎車,沒有開車燈,悄無聲息地滑上了山坡,停在了不遠處的空地上。
侯亮平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這么晚了,會是誰來這個鬼地方?
他屏住呼吸,從樹干后探出半個頭。
他看到車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駕駛座上走了下來。
是孟德海。
孟德海沒有立刻走向3號樓,而是點上了一支煙,靠在車門上,對著黑暗的院區發呆。
煙頭的紅光在他凝重的臉上一明一滅。
侯亮平的心沉了下去。
孟德海的出現,證實了他最壞的猜測。
就在這時,侯亮平的眼角余光瞥見,在他身后更遠處的山路上,還有另一輛車。
那輛車停得很遠,同樣關閉了所有燈光,像一只潛伏在暗處的野獸。
他被跟蹤了。
從他決定調查母親死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重新進入了獵場的中心。
而這一次,獵物是他自己。
山風更冷了,吹得他后頸發涼。
3號樓里一定藏著終極的答案,但也一定布滿了致命的陷阱。
04
侯亮平沒有動。
他像一尊石像,緊緊貼著粗糙的樹干,將自己的氣息降到最低。
他看著孟德海抽完一支煙,又點上一支,煙霧繚繞中,那張平日里不怒自威的國字臉,此刻寫滿了掙扎與疲憊。
十幾分鐘后,孟德海似乎下定了決心,他將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狠狠碾滅,然后轉身,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向了3號樓。
侯亮平的機會來了。
他沒有選擇立刻跟進去,而是快速繞到了3號樓的背面。
這里的窗戶大多已經破碎,他選了一個底樓的窗戶,輕松地翻了進去。
樓內一片死寂,只有風從破洞的窗戶灌進來,發出嗚嗚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的霉味更重了,夾雜著塵土的氣息。
侯亮平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光柱在黑暗中劃出一道狹窄的通路。
他沒有去尋找孟德海,而是直接跑上了三樓。
記憶中的那個房間,房門虛掩著。
他推開門,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房間里空空蕩蕩,只有地上積著厚厚的灰塵。
靠窗的位置,就是當年母親“墜落”的地方。
侯亮平站在窗前,向外望去,能看到京州的點點燈火。
二十多年前的那個夜晚,他的母親,也是站在這里嗎?
她當時在想什么?
是恐懼,是絕望,還是……不甘?
就在這時,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該來這里的人,還是來了。”
一個沙啞而疲憊的聲音響起。
侯亮平猛地轉身,用手電照去,光柱的盡頭,正是孟德海。
“孟局長,好巧,您也來這里視察治安隱患嗎?”侯亮平的聲音冷得像冰。
孟德海的臉上沒有任何意外,他緩緩走到侯亮平面前,目光復雜地看著他。
“亮平,叫我一聲孟叔吧。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
“我不敢當。”侯亮平直視著他的眼睛,“我只想問,二十多年前,你在這份結案報告上簽字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簽掉的,是一個無辜者的清白,和一個孩子的未來?”
孟德海的身體劇烈地一顫,他閉上眼睛,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情。
“我……別無選擇。”
“是趙建國讓你別無選擇嗎?”
孟德海沒有回答,只是睜開眼,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說:“亮平,聽我一句勸。有些事,過去了就讓它過去吧。你已經為陳海報了仇,祁同偉和趙立春都倒了,你現在是英雄。不要再往下挖了,再挖下去,對你,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大家?這個大家,也包括你嗎?孟德海!”侯亮平厲聲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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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德海的嘴唇哆嗦著,最終只是化為一聲長嘆。
他轉身向門口走去,在門口停下腳步,背對著侯亮平,說:“我今晚來,是想把這里最后一點痕跡清理掉。既然你來了,那這些東西,是留是毀,你自己決定吧。你好自為之。”
說完,他便消失在了黑暗的樓道里。
侯亮平站在原地,腦子飛速運轉。
孟德海的話里有話!
什么叫“最后一點痕跡”?
他的目光立刻投向了祁同偉那筆近百萬的“修繕款”。
修繕……這個房間里,哪里有修繕過的痕跡?
他用手電筒仔細地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墻皮大面積剝落,露出了里面的紅磚。
等等!
他的光柱停在了房間一角,靠近地面的地方。
那里的墻壁,顏色比周圍要新一些,雖然經過了刻意的做舊處理,但在他這樣的行家眼里,依舊能看出破綻。
侯亮平立刻蹲下身,用手敲了敲那面墻。
“咚、咚、咚……”
聲音是空的!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多功能軍刀,用盡全力插進墻壁的縫隙,用力一撬。
一塊偽裝的水泥板應聲脫落,露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洞口里,放著一個用油布嚴密包裹的鐵盒。
侯亮平的心狂跳起來,他顫抖著手,將鐵盒取了出來。
鐵盒已經銹跡斑斑,但分量不輕。
他撬開鎖扣,打開盒蓋。
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筆記本,和幾盤磁帶。
筆記本的封皮,是陳海最喜歡用的那種深藍色硬殼本。
侯亮平翻開第一頁,那熟悉的、剛勁有力的字跡,讓他的眼眶瞬間紅了。
這是陳海的秘密調查筆記!
筆記詳細記錄了陳海的整個調查過程。
他是如何從山水集團一條異常的資金鏈查到了祁同偉,又是如何發現祁同偉與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案有關。
筆記里,陳海的分析邏輯縝密,推斷大膽而精準。
他甚至找到了當年在療養院工作,后來因為受到驚嚇而遠走他鄉的一位小護士。
那位護士向他證實,當年侯母林月根本沒有抑郁癥,她是被趙建國的人從樓上推下去的!
因為她發現了趙建國利用療養院作為據點,進行走私和權力尋租的原始賬本。
侯亮平一頁頁地翻著,仿佛能感受到摯友在書寫這些文字時的憤怒與決心。
他為陳海感到驕傲,也為他的死感到心如刀絞。
他翻到筆記的最后一頁。
那是陳海遇害當天的記錄,字跡因為急切而顯得格外潦草:
“聯系上她了,愿意見我。她說當年的事很復雜,除了趙建國的人,現場還有一個‘幫兇’。今晚就去拿她保存的最后證據……”
幫兇?
除了趙建國的人,還有一個幫兇?
侯亮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瘋狂地翻找著筆記,希望能找到關于這個“幫兇”的更多線索。
終于,在筆記本的封底夾層里,他摸到了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他用顫抖的手指展開紙條,上面是陳海最后留下的筆跡,只有短短一行字。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那行字上,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瞬間全部凝固,手腳冰涼。
紙上寫著:“當年動手的,不止一個人。除了老爺子的人,還有一個意想不到的‘幫兇’,他的動機,是為了保護另一個人……那個幫兇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