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說個有意思的故事。
明朝有個書生,平時端著架子裝清高,遇到美女立刻原形畢露——這是什么概念?
相當于朋友圈天天轉發「真正的愛情要靈魂相通」,轉頭就因為人家胸大腿長把原則拋到九霄云外。
問題來了:這種表面君子、實際禽獸的偽君子,最后會有什么下場?
說起來,這事還得從一場賞菊宴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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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萬歷年間,沔陽州有個書生叫畢霖。
這小子從小父母雙亡,被叔叔嬸嬸養大,讀了幾年書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了。
說白了,就是典型的「文化人病」——覺得別人都俗,只有自己清高。
這年秋天,一幫朋友約著去賞菊花。
別人都是喝酒聊天吃肉,正常得很。偏偏畢霖這廝要搞特殊,自己支了個小火爐,撿落下的菊花瓣煮水喝,還一臉「你們這些凡夫俗子」的表情。
正當他擺出一副「獨醒于眾人皆醉」的姿態準備裝逼作詩時,來了個白胡子老頭。
老頭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拄著拐杖慢悠悠走過來,開口就夸:「眾人皆醉你獨醒啊,公子這品味不俗!」
畢霖一聽有人夸,那還不得意壞了?
趕緊請老頭坐下,客氣幾句后,老頭說:「既然公子這么有才,不如賦詩幾首讓我開開眼?」
畢霖正愁沒人捧場呢,當場就來了兩首:
什么「不共五湖游,偏逢三徑秋」,什么「亭中原眏酒,籬畔且偷眠」。
老頭聽完直拍大腿:「好!好!果然才貌雙全,真是我的好女婿!」
話音剛落,老頭就憑空消失了。
畢霖當場嚇尿,爐子茶具踢翻一地,慌慌張張往人堆里跑。
朋友們問他怎么了,他說遇到鬼了。
大家都不信:「大白天的能有什么鬼?你是不是喝多了編故事嚇唬我們?」
但畢霖心里清楚,那老頭絕不是普通人。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02
半個月后,畢霖去看生病的姐姐,在姐姐家住了十來天。
等他回到叔叔家,剛進門就看見叔叔臉色鐵青,掄起家法就要往他身上招呼。
「你這畜生!婚姻大事都不跟我說一聲,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長輩?」
畢霖一臉懵逼:「啥婚事?我啥也不知道啊!」
叔叔更氣了:「還敢狡辯!新媳婦都送上門了,你還裝什么蒜?」
嬸嬸趕緊拉住叔叔,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就在昨天,有個老婦人帶著個年輕姑娘上門,說是來送新媳婦的。
老婦人說,她家主人姓陸,看中了畢霖的才華,已經把女兒嫁給他了。
畢霖在外面不敢回來,怕叔叔罵,所以先把媳婦送過來。
叔叔嬸嬸半信半疑,可這會兒畢霖果然回來了,那就坐實了唄。
「你去看看你媳婦吧,在我房里呢。」嬸嬸說。
丫鬟把新媳婦領出來,畢霖一看,當場傻眼。
這姑娘長得那叫一個絕——
腰細得像楊柳,眉毛像春天的嫩葉,眼睛像秋天的湖水,皮膚白得發光。
畢霖哪見過這么漂亮的女人,心臟砰砰直跳。
他腦子飛快轉了幾圈:這肯定是那老頭搞的鬼,可這么漂亮的媳婦上哪兒找去?要是說不認識,叔叔肯定把她趕走。先認下再說,晚上再問清楚。
打定主意,他噗通跪下:「確實有這事兒,岳父盛情難卻,我來不及告訴您,請您別生氣。」
嬸嬸大喜:「我就說嘛,這姑娘一看就是好人家的。侄兒娶了這么好的媳婦,是福氣!」
叔叔雖然還在生氣,但也沒再追究,把東邊的幾間房收拾出來給他們住。
嬸嬸特別喜歡這新媳婦,又是送被褥又是派丫鬟,照顧得妥妥當當。
晚上,畢霖關起房門問新媳婦:「你到底是誰?咱倆素不相識,你怎么說是我媳婦?」
姑娘紅著臉:「我叫春云,姓陸。這都是我爹的意思,我也不知道為啥,你別問了。」
說完背過身去不說話了。
畢霖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看著眼前的美人,哪還顧得上什么真相不真相的?
當晚就把持不住,放下了床帳。
第二天早上,院子里堆滿了各種高檔家具,都是春云的陪嫁。
畢霖雖然心里犯嘀咕,但貪戀春云的美色,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可叔叔嬸嬸不傻啊。
他們派人到處打聽,發現附近根本沒有姓陸的富戶,姐姐那邊的時間線也對不上。
兩口子天天提心吊膽,覺得是妖邪作祟,但又不敢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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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過了十來天,春云說要回娘家,畢霖想跟著一起去看看。
春云倒是同意了,第二天一早就來了兩頂轎子。
畢霖本想記住路,可轎子包得嚴嚴實實,啥也看不見。
不知走了多久,轎子停下,春云掀開轎簾。
畢霖一看外面的景象,差點沒嚇尿。
四周都是高聳入云的大山,山勢陡峭得讓人腿軟。
但走進去一看,卻是另一番景象——繁花似錦,鳥語花香,亭臺樓閣連綿不絕,富麗堂皇得跟皇宮似的。
幾個十五六歲的孩子跑出來:「姐姐回來了!爺爺一直盼著你呢!」
走過層層院落,穿過竹林花園,來到客廳前。
那個白胡子老頭拄著拐杖出來了,今天穿得特別華麗。
畢霖這才認出來,這不就是那天賞菊遇到的老頭嗎?
他嚇得腿都軟了,戰戰兢兢行了禮。
這時候,屏風后面傳來女孩子打鬧的聲音,還有人嬌滴滴地說:「姐姐以前說天下男人都俗不可耐,不知道新姐夫怎么樣?」
全屋子的人都笑了,畢霖羞得滿臉通紅。
老頭笑著說:「那是我幾個侄女,跟春云年紀差不多,愛鬧騰,你別見怪。」
接著他讓姑娘們都回房去,請畢霖坐下說話。
老頭開門見山:「你別害怕,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是狐仙,在這兒住了一千五百年了。」
「我一直想給女兒找個品行高潔的好女婿,那天看你一個人品茶賞菊,詩詞又好,就選中了你。」
「我和春云商量后,用了點小手段,讓你們成了親。但我絕沒有害你的意思,你放心。」
老頭說得很誠懇,但畢霖還是害怕,說沒告訴叔叔嬸嬸,怕他們擔心,想早點回去。
老頭顯然不高興了:「你遠道而來,多住幾天再走嘛,我帶你看看這里的風景。」
話音剛落,屏風后面走出來幾個漂亮姑娘。
老頭一一介紹:「這是艷云,那個是膩云,還有香云,都是我侄女。」
「這個穿綠衣服的叫春柳,不是我族人,但認了我當義父。」
畢霖仔細看了看春柳,發現她比其他幾個都妖嬈,別有一番風韻。
他心里那點子小心思,又開始活泛了。
04
沒過多久開飯,老頭親自給畢霖敬酒。
畢霖推說不會喝酒,老頭就讓人換成度數低的「素酒」。
畢霖和春云坐一桌,其他幾個姑娘也都坐過來。
一時間香氣襲人,畢霖聞著姑娘們身上的香味,哪還記得什么高雅不高雅?
幾杯酒下肚,他就開始跟姑娘們猜拳行令,推杯換盞,嘻嘻哈哈,完全忘了旁邊還有長輩在。
老頭看不下去了,嘆了口氣:「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看來那些所謂的高雅之士,不過是在人前裝腔作勢,幾杯酒下肚就露出本性了。」
說完起身離開,再也沒出來。
酒越喝越多,姑娘們陸續回房了,只有春柳還留在桌邊。
畢霖早就醉得不行,看春柳越看越妖嬈,忍不住出言挑逗。
春柳笑臉相迎,媚眼如絲。
看周圍沒人,兩個人意亂情迷,手拉手進了側邊的房間。
云雨過后,春柳悄悄對畢霖說:「陸老爹應該告訴你了吧,他們都是狐仙。」
「人和狐仙在一起,不到三個月就會沒命。陸老爹的話你不能全信,得小心點。」
畢霖本來就對春云心存疑慮,聽春柳這么一說更害怕了:「那你是人嗎?」
春柳點點頭:「我住在山下,經常被他們騷擾,不得已才跟他們來往。我其實不愿意做他義女。」
畢霖大喜:「那你能帶我離開這兒嗎?」
「當然可以。」
兩人趕緊整理好衣服,春柳帶著他偷偷溜出陸家,在山里走了十多里,來到一間破茅草屋。
雖然比陸家差遠了,但畢霖此時只想和她歡好,哪還在乎這些?
春柳拿出酒,可畢霖更想要她,她笑著展開被褥。
第一次完事后,畢霖感覺小腹隱隱作痛。
但他貪戀春柳的美貌,舍不得放手,又來了第二次。
這次完事后,畢霖突然感覺一股寒氣竄入丹田,直達五臟六腑,緊接著就失去了知覺。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春柳笑著說:「那狐貍精不知羞恥,這么好的男人,竟想一個人獨占。」
畢霖這才明白自己被騙了,可后悔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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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雷鳴電閃,畢霖仿佛從噩夢中醒來。
他努力睜開眼睛,發現春云正趴在自己身上哭泣,艷云等人站在旁邊。
畢霖羞愧難當,發現自己衣不蔽體,趕緊閉上眼睛。
姑娘們給他穿好衣服,皺著眉頭數落:「就算你覺得我姐是異類,不念舊情想另覓新歡,為什么要去找惡鬼?真是自尋死路!」
「要不是我們父女來救你,你早就去見閻王了。」
畢霖羞愧難當,問春柳去哪兒了。
春云指著旁邊巖石下的一具白骨:「那就是你的可心人。」
「她是宋朝的名妓,跟著商人來這兒,突發心疾死了,被草草埋在山里。」
「年深日久,她的魂魄不散,經常出來魅惑路過的男人。」
「父親本來把她收服了,留在身邊。昨天父親覺得你是正人君子,不會被她迷惑,才讓她上桌。」
「沒想到你根本把持不住。」
「要不是父親施法擊破她的墳墓,用丹藥救了你,你早就是一具尸體了。」
畢霖看著白骨森森,嚇得魂飛魄散。
他想去拜見老頭,道歉感恩,春云搖頭:「父親說看錯了你,不想再見你。讓我跟你回去,別讓叔叔嬸嬸擔心。」
兩頂轎子出現在面前,春云對妹妹們說:「你們等著,我去去就來。」
06
轎子很快到了叔叔家門前。
春云拉著畢霖,含著淚說:「你自己進去吧,父親讓我離開你,以后你好自為之。」
畢霖大驚失色,哭著說:「是你救了我的命,我正想跟你白頭到老,為什么要離開我?就因為我犯的錯?」
春云說:「父親生性耿直,寧折不彎。他一直想把我嫁給高雅之士,看中了你,所以才把我送來。」
「沒想到你貪圖一時之歡,毀了我們的姻緣。」
畢霖知道挽留不住,故意激她:「是不是你父親又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想讓你另嫁?」
春云勃然大怒:「你怎么能說出這種話!」
「自從進了你家,你家人都懷疑我來路不正,我能依靠的只有你。」
「可你因為春柳的三言兩語就懷疑我,你捫心自問,以后就不會再對我有猜忌了嗎?」
「與其同床異夢,還不如早點分開!」
畢霖無話可說。
春云又說:「人世間大多是你這樣薄情寡義的人,我離開后也不會再嫁了。」
「倒是你,以你的才學相貌,肯定能娶到稱心如意的妻子。」
春云送給畢霖一支玉釧做紀念,又拿出一對珊瑚指環:「自從我來到這家,嬸嬸一直把我當親女兒看,請把這個交給她。」
說完轉身上了轎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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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畢霖呆呆站在原地,過了好久才轉身回家。
打開之前住的房間,春云帶來的嫁妝全都不見了,只有幾本古書留在桌上,上面放著一張紙條:
「勸畢郎宜苦讀,勿過俗。」
畢霖看后泣不成聲,把事情告訴了叔叔嬸嬸。
叔叔聽說春云不會再來,長舒一口氣:「終于擺脫妖邪了!」
嬸嬸看著珊瑚指環,忍不住掉下淚來。
叔叔很快給畢霖定了門親事,畢霖心里不愿意,可又不敢違抗。
成婚當晚,突然來了個人,說春云娘子有封信。
畢霖打開一看,是首詩:
「大雅從來絕世塵,奈何相見即相親。知君俗骨應難換,莫對新人話舊人。」
畢霖看后沉默良久,還想問春云的近況,可那人早就沒了蹤影。
說到底啊,這世上最可悲的不是遇不到真心人,而是遇到了卻不懂珍惜。
畢霖這廝,平時裝得比誰都高雅,一遇美色就原形畢露。
表面上滿口詩詞歌賦、什么「眾人皆醉我獨醒」,實際上就是個見色起意、經不起考驗的軟骨頭。
春云一片真心,換來的卻是懷疑和背叛。
陸老爹看人走了眼,但也算仁至義盡了——救了這小子的命,還讓女兒親自送他回家。
可畢霖呢?
到死都不明白,真正的高雅不在于會寫幾首詩,而在于關鍵時刻能不能守住本心。
裝出來的清高,一杯酒就露餡;真正的人品,才是一輩子的通行證。
這故事告訴我們:別看一個人說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那些平時把自己捧上天的人,往往一遇考驗就現了原形。
反倒是那些被說成「妖邪」的異類,有時候比人還講情義。
故事出自《螢窗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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