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你卡里余額比我多。」
林婉將一張銀行卡狠狠地摔在我面前,眼眶通紅。
我愣住了,手里還拿著剛接到的母親住院通知。
「你說什么?」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說,你自己卡里的錢,比我多得多。你憑什么讓我取錢給你媽看病?」
林婉的聲音在顫抖,八年的婚姻里,我第一次看到她如此憤怒。
我看著那張空空如也的銀行卡,腦子里一片混亂。
這不可能,我每年給家里轉那么多錢,怎么可能她的卡是空的?
更讓我不解的是,她說我卡里的錢比她多?這怎么可能?
01
我叫陳浩,今年35歲,在深圳一家互聯網公司做產品總監。
年薪78萬,在這個城市雖然算不上頂尖,但也足夠體面。
公司在南山科技園,每天早上八點半,我會準時出現在工位上。
晚上加班到十點是常態,周末偶爾也要回公司處理緊急項目。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稱職的丈夫和兒子。
每個月工資到賬后,我會第一時間給父母轉賬。
一年30萬,雷打不動。
這是我孝順的方式,也是我作為獨子應盡的責任。
父母在老家那個三線小城市,雖然有退休金,但我總覺得不夠。
母親有高血壓和糖尿病,需要長期吃藥。
父親前年做了一個小手術,身體也大不如前。
我給他們的錢,就是想讓他們過得舒坦些。
林婉是我大學時的女朋友,畢業后我們一起來深圳打拼。
那時候她在一家外企做財務經理,年薪也不低,三十多萬。
結婚后,她懷孕了,公司那邊加班太多,她怕影響孩子,就辭職了。
女兒陳思雨今年六歲,剛上小學一年級。
林婉成了全職太太,專心在家帶孩子。
我一直覺得這樣挺好的,男主外女主內,不是很正常嗎?
我在外面辛苦賺錢,她在家照顧孩子和家務,各司其職。
而且我每個月都會給她轉生活費,從來沒少過。
早上出門前,林婉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
「爸爸,今天體育課老師說要買新的運動鞋。」
女兒思雨一邊吃著面包,一邊對我說。
「哦,那你跟媽媽說,讓她給你買。」我頭也不抬地回答,眼睛盯著手機看工作群消息。
「可是媽媽說...」思雨欲言又止。
「說什么?」我隨口問道。
「沒什么。」林婉打斷了女兒的話,「吃完飯趕緊收拾書包,要遲到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我先走了,公司今天有個重要會議。」
說完我拿起公文包就出門了,連林婉的表情都沒注意。
這就是我們家日常的早晨,平淡無奇,卻又井然有序。
我開著那輛分期付款買的寶馬5系,在早高峰的車流中緩慢前行。
車貸每個月一萬二,還要再還三年。
但我覺得這是值得的,畢竟在公司停車場,開這樣的車才有面子。
同事們經常夸我混得不錯,年紀輕輕就是總監,還有車有房。
我心里也挺得意的,覺得自己確實挺成功的。
父母也為我驕傲,每次回老家,他們都會在親戚面前炫耀我的成就。
「我兒子在深圳當大領導,年薪幾十萬呢!」母親總是這樣說。
我聽了心里美滋滋的,覺得這些年的奮斗沒白費。
唯一讓我有點郁悶的是,林婉這兩年越來越沉默了。
以前她還會主動跟我聊聊家里的事,聊聊孩子的情況。
現在回到家,她要么在廚房忙活,要么就是陪孩子寫作業。
我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但我覺得這很正常。
老夫老妻了,哪有那么多話可說?
而且我工作這么忙,回家就想好好休息,實在沒精力再聊天。
02
每年春節,我都會帶林婉和思雨回老家過年。
父母住在一個老舊的小區里,兩室一廳,七十多平米。
屋子里的家具都是二十年前的老款,沙發的皮都開裂了。
我每次提出要給他們換新家具,母親總是拒絕。
「不用不用,這些還能用,別浪費錢。」她總是這樣說。
但轉過頭,她又會拉著我說:「浩子,你看隔壁老王家,他兒子給他買了一輛車,我們也想要一輛。」
我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沒問題,媽,我這就給你們買。」
父親也在一旁說:「你媽腿腳不好,有輛車出門方便些。」
「應該的應該的。」我滿口答應。
林婉在一旁默不作聲,只是低頭逗著思雨。
買車那次花了我15萬,是從我每年給父母的30萬里出的。
母親很高興,逢人就說我孝順。
但林婉的臉色卻不太好看,我問她怎么了,她只是搖搖頭說沒事。
「你要是覺得我對我爸媽太好,你也可以對你爸媽好點啊。」我當時有點不耐煩地說。
「我爸媽什么都不要。」林婉淡淡地回了一句。
確實,林婉的父母是那種很好說話的人。
他們在老家有退休金,生活也算寬裕,從來不向我們要錢。
每次我們回去,岳母還會塞錢給林婉,說是給孩子買東西。
相比之下,我父母確實要求多一些,但我覺得這很正常。
父母養我一場,現在我有能力了,給他們多花點錢不是應該的嗎?
每個月發工資那天,我都會第一時間給父母轉賬。
有時候是兩萬五,有時候是三萬,反正一年加起來就是30萬。
父親會發微信過來:「收到了,浩子你真孝順。」
母親則會打電話來,絮絮叨叨地說一堆感謝的話。
我聽了心里暖洋洋的,覺得這錢花得值。
至于家里的開銷,我每個月也會給林婉轉生活費。
具體多少我也記不太清了,反正夠用就行。
有時候她會跟我說要交房貸,我就多轉一點。
有時候她說思雨要報興趣班,我也會轉過去。
我覺得自己已經盡到了責任,該給的錢都給了。
林婉應該滿足了吧?
可是她的臉色卻越來越差,人也憔悴了許多。
我問過她幾次:「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她總是搖搖頭:「沒事,就是有點累。」
我也沒多想,帶孩子確實挺累的,這我理解。
有一次,我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進門的時候,看到林婉一個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眼睛紅紅的。
「怎么了?」我問。
「沒事。」她抹了抹眼睛,「你吃飯了嗎?廚房還有剩菜。」
「吃過了,公司訂了外賣。」我脫掉外套,「我去洗澡了,明天還有個早會。」
就這樣,我錯過了林婉想要傾訴的時刻。
現在回想起來,那天晚上,她是不是想跟我說些什么?
但我太累了,根本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03
那天下午三點,我正在公司開會,手機突然響了。
是老家打來的,父親的聲音很急促。
「浩子,你媽暈倒了,現在在醫院,醫生說是腦出血,情況不太好!」
我腦子嗡的一聲,「什么?嚴重嗎?」
「醫生說要馬上手術,需要準備二十萬!」
「知道了爸,你別急,我馬上想辦法!」
掛了電話,我整個人都懵了。
母親平時就有高血壓,但我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腦出血,這可不是小病。
我立刻跟領導請了假,沖出公司大樓。
在路上,我給林婉打了電話。
「婉婉,我媽住院了,腦出血,需要馬上手術,你去銀行取二十萬出來,我現在就回家拿!」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說什么?」林婉的聲音很平靜。
「我說我媽住院了,需要二十萬手術費,你趕緊去取錢!」我有些急躁。
「為什么要我取?」
「你在家啊,你方便啊!」我覺得她問得莫名其妙,「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跟我計較這個?」
「好,我等你回來。」
林婉掛了電話,我加快了車速往家趕。
到家的時候,林婉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她的手里拿著一張銀行卡,臉色蒼白。
「錢呢?」我直接問。
林婉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將那張卡遞給我。
「給你。」
我接過卡,「密碼是多少?」
「你自己去查余額吧。」林婉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我卡里沒錢。」
「沒錢?怎么可能?」我不相信,「我每個月都給你轉生活費,怎么會沒錢?」
「你給我轉過生活費?」林婉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滿是苦澀。
「陳浩,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這些年給我轉過幾次錢?」
我被問住了,仔細回想,好像...確實不多?
「但是,但是家里的錢...」我有些慌亂。
「家里的錢都是我出的。」林婉打斷了我。
「房貸每個月一萬五,車貸一萬二,思雨的學費、興趣班、生活費,水電物業,哪一樣不是我在付?」
「不可能!」我大聲反駁,「你辭職了,哪來的錢?」
「我的存款,我父母給的錢,還有我這兩年做自由職業賺的錢。」
林婉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
「陳浩,你知道這個家每個月要花多少錢嗎?你知道思雨的英語班一年要三萬嗎?你知道她的鋼琴課一節四百塊嗎?」
我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你每年給你父母轉30萬,自己的車貸、油費、抽煙喝酒應酬的錢,你一分都沒少花。」
「但這個家,你出過一分錢嗎?」
林婉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扎在我心上。
「我...」
「你自己去查查你的銀行流水。」
林婉說完,轉身走進了臥室,留下我一個人呆立在客廳。
04
我顫抖著拿出手機,打開銀行APP。
點開流水記錄,一行行數字映入眼簾。
工資入賬:65000元
支出:給父母轉賬25000元
支出:車貸12000元
支出:加油2000元
支出:應酬3000元
支出:購買手機8000元
我往下翻,越翻心越涼。
確實,我沒有給林婉轉過生活費。
或者說,轉過幾次,但遠遠不夠。
我一直以為,家里的錢是我出的,畢竟我是家里的經濟支柱。
但現在看來,我只是自己的經濟支柱。
這個家,真正的支柱是林婉。
我又打開林婉的微信轉賬記錄,她把手機遞給了我。
「你自己看吧,這是我這半年的支出。」她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可怕。
我低頭看去,那些密密麻麻的賬單讓我頭皮發麻。
房貸:15000元/月
車貸:12000元/月(她替我還的?)
物業費:800元/月
水電煤氣:500元/月
思雨學費:8000元/學期
思雨英語班:3000元/月
思雨鋼琴課:1600元/月
思雨游泳課:800元/月
思雨美術班:1200元/月
家里買菜:3000元/月
思雨零食玩具:1000元/月
日常用品:1500元/月
我媽看病買藥:2000元/月
我算了一下,光這些固定開銷,每個月就要五萬多。
還不包括那些臨時性的支出,比如換季買衣服,朋友聚會,孩子生病...
「這...這怎么可能?」我喃喃自語。
「你以為養家很容易嗎?」林婉冷笑一聲。
「陳浩,你知道思雨上個月感冒,我帶她去醫院花了多少錢嗎?」
「八百塊,因為是私立醫院,不用排隊。」
「你知道思雨的校服多少錢一套嗎?」
「一千二,因為學校指定品牌。」
「你知道上個月家里的洗衣機壞了,修理花了多少錢嗎?」
「六百塊,師傅說零件老化了。」
林婉一樁樁一件件地說,我聽得面紅耳赤。
這些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
在我的世界里,家就是一個吃飯睡覺的地方。
我從來沒想過,維持這個家需要多少錢,需要多少精力。
「林婉,我...」我不知道該說什么。
「你一年給你父母30萬,自己的工資也基本都花在自己身上了。」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家是怎么運轉的?」
林婉的聲音越來越大。
「我辭職六年了,這六年我每天都在焦慮,焦慮錢不夠用,焦慮存款越來越少!」
「我父母給我的錢,我婚前的存款,我這兩年接私活賺的錢,全都填進了這個家!」
「而你呢?你每天下班回來,飯菜擺在桌上,衣服洗得干干凈凈,孩子乖乖寫作業。」
「你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啞口無言,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婉婉,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我試圖解釋。
「不知道?」林婉打斷了我,「陳浩,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思雨的興趣班費用越來越高?」
「你說什么來著?你說'你看著辦吧'。」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房貸壓力大?」
「你說什么來著?你說'我工資不是都給你了嗎'。」
「可你的工資在哪?」
林婉走到茶幾前,拿起一個筆記本扔到我面前。
「你自己看看,這是我這六年的開支記錄,每一筆都寫得清清楚楚!」
我顫抖著翻開那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數字。
2019年1月:房貸15000,物業800,水電500,思雨幼兒園學費5000...
2019年2月:房貸15000,車貸12000(陳浩車貸,他忘記轉賬,我先墊上)...
2020年3月:思雨生病住院,醫藥費8000...
2021年6月:思雨報鋼琴班,一年學費20000...
每一頁,每一筆,都是林婉的付出。
而我,除了每年給父母轉的那30萬,對這個家幾乎沒有任何貢獻。
「你說你年薪78萬,可是有多少進了這個家?」
林婉的質問讓我無地自容。
我突然意識到,我從來沒有認真算過這筆賬。
我以為給父母錢是孝順,自己花錢是應該的,林婉會把家里打理好是理所當然的。
但我從來沒想過,林婉是怎么做到的。
「現在你媽住院了,你第一反應就是讓我取錢。」
「陳浩,憑什么?」
林婉的眼神里滿是失望。
「憑什么我要為你的孝心買單?憑什么這個家的所有支出都是我在扛?」
「你去查查你自己的卡,你卡里的余額,絕對比我多得多!」
我立刻拿出手機,查看自己的銀行賬戶。
余額:187,000元。
我愣住了。
將近十九萬,這些錢都是我這些年攢下的。
平時我總覺得自己沒什么錢,因為要給父母轉賬,要還車貸,要應酬。
但實際上,我卡里還有這么多錢。
而林婉的卡里,只剩下不到五千塊。
「你...你怎么不早說?」我聲音干澀。
「我說了,可你聽了嗎?」
林婉疲憊地坐在沙發上。
「陳浩,你去查查你的銀行流水,看看這個家到底是誰在養。」
「你再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丈夫,什么樣的父親。」
說完,林婉起身走進臥室,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手里拿著那個筆記本。
忽然,我聽到臥室里傳來壓抑的哭聲。
那是林婉在哭,她哭得很小聲,好像怕被我聽到。
但我還是聽到了,那哭聲像一根根針,扎在我心上。
我這才意識到,我傷她有多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