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大勇,咱們是兄弟。等公司緩過來,這些債我來還。我保證。」
15年前,發小林志遠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眶是紅的。
我信了。
我簽了所有的擔保協議,背了1300萬的債。
公司倒了,債落在我頭上。
我成了"失信被執行人"——老賴。
15年來,我不能坐飛機,不能坐高鐵,不能住酒店,不能有任何名下財產。
老婆跑了,兒子不知道真相。
而林志遠呢?
金蟬脫殼,東山再起,公司上市,身家百億。
更諷刺的是——
我兒子在他公司上班。
還認他做了干爹。
后來他給我寄了一箱公司紀念品。
我翻到禮盒底部的夾層,看到那個東西的時候,手在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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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爸,你一定要來!」
電話那頭,兒子的聲音很興奮。
「公司年度表彰大會,我被選上做代表發言了!這是我職業生涯最重要的時刻!」
我猶豫了一下:「小川,爸不太方便……」
「什么不方便?你又沒工作,又沒事干。就來一趟怎么了?」
兒子的語氣有點不耐煩。
我沉默了。
他說的是實話。
我確實沒工作,確實沒事干。
我是個老賴,正經工作找不到,只能打零工。
「爸,你來吧。」兒子的語氣軟下來,「我想讓同事們見見你。我想讓他們知道,我也是有爸的。」
這句話戳中了我。
「好,我去。」
2
兒子叫陳小川,今年28歲。
三年前大學畢業,進了一家大公司,做建材銷售。
他只說是「志遠集團」,我沒往那邊想——叫「志遠」的公司多了去了。
再說,我也不敢問太多。
問多了,怕露餡。
我怕他知道,他爸是個老賴。
我怕他知道,他這些年用的銀行卡,其實是在替我收工資——因為我的卡一有錢就會被法院劃走。
我怕他知道,他爸這15年是怎么過來的。
所以我什么都沒說。
表彰大會那天,我穿上唯一一件沒破洞的外套,坐了兩個小時公交,到了那家五星級酒店。
從正門進去,穿過金碧輝煌的大堂,走到宴會廳門口。
我看到了橫幅。
巨大的紅色橫幅,上面寫著:
「志遠集團年度表彰大會」
橫幅旁邊,掛著一張巨幅照片。
照片上的人,西裝筆挺,笑容滿面。
是林志遠。
我整個人僵住了。
腳像灌了鉛一樣,邁不動步。
「爸!你來了!」
兒子從里面跑出來,一把拉住我的手。
「快進去,馬上開始了!」
我被他拉著,走進了宴會廳。
3
宴會廳里坐滿了人。
西裝革履的男人,珠光寶氣的女人,還有端著托盤穿梭的服務員。
我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外套,站在其中,格格不入。
「爸,這邊坐。」兒子拉著我坐到第三排。
「小川,你們公司……老板是誰?」我壓低聲音問。
「林志遠啊,林總。」兒子一臉理所當然,「怎么了?」
我沒說話。
心跳得很快,快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燈光暗下來。
主持人上臺:「各位來賓,各位同事,歡迎參加志遠集團年度表彰大會!」
掌聲雷動。
「在開始之前,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請出今年的'優秀員工代表'陳小川,為我們做主題演講!」
兒子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服,快步走上臺。
我看著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驕傲,又心酸。
兒子站在臺上,對著話筒,深吸一口氣。
「各位領導,各位同事,大家晚上好。」
「今天我演講的主題是——《我的偶像》。」
我的心咯噔一下。
「每個人都有偶像。有人崇拜明星,有人崇拜科學家。而我的偶像,就在我們身邊。」
他頓了頓,看向臺下。
「他就是我們的林總——林志遠先生。」
掌聲響起。
我坐在椅子上,渾身發冷。
「林總是一個傳奇。15年前,他白手起家,從一個小作坊做起。經歷了無數風風雨雨,終于把志遠集團做到了今天——上市公司,市值百億。」
兒子的聲音很激動。
「林總教會了我什么叫堅持,什么叫擔當,什么叫永不放棄。」
堅持?擔當?永不放棄?
我聽著這些詞,覺得荒唐。
「我記得林總說過一句話:'一個人的成功,不是靠運氣,而是靠選擇。'」
「這句話改變了我的人生。」
「我選擇加入志遠集團,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選擇。」
「我選擇追隨林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掌聲雷動。
我坐在臺下,手攥得很緊。
指甲陷進掌心,滲出血來。
4
兒子演講完畢,走下臺。
主持人說:「感謝小川的精彩演講!下面有請志遠集團董事長林志遠先生講話!」
掌聲更熱烈了。
一個人從側幕走出來。
西裝筆挺,頭發梳得一絲不茍,皮鞋锃亮。
是林志遠。
15年了。
他胖了一點,頭發也稀了一些。
但還是那個樣子,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
他走到臺中央,拿起話筒。
「各位,小川剛才的演講太精彩了。」
他笑著看向臺下,目光掃過我的時候,停了一下。
然后移開。
「小川說我白手起家。這話對,也不完全對。」
他頓了頓,表情變得凝重。
「15年前,我確實從零開始。但那個零,不是我選的。那個零,是被人坑的。」
臺下開始竊竊私語。
「當年我創業的時候,有一個合伙人。我們是發小,從小一起長大。我信任他,把公司的財務都交給他管。」
我的心開始狂跳。
「結果呢?」
林志遠搖了搖頭,聲音里帶著「痛心」。
「他在我背后搞小動作。挪用公款,轉移資產,把公司賬上的錢都卷走了。公司倒閉,債務全落在我頭上。我差點被拖下水。」
我的手攥緊了椅子的扶手。
這是胡說八道。
當年是他管財務,不是我。
當年是他轉移資產,不是我。
但我不能站起來反駁。
因為兒子就坐在我旁邊。
「后來呢?那個人跑了。」林志遠嘆了口氣,「聽說成了老賴,到處躲債。過得很慘。」
臺下一片唏噓。
「我不恨他。」林志遠的語氣很「寬容」,「我只是覺得可悲。一個人為了一點錢,把良心都丟了。把兄弟都賣了。」
他看向臺下,目光正好和我對上。
那一瞬間,我看到他嘴角微微上揚。
是嘲諷。
「所以我想告訴大家:做人,最重要的是誠信。」
掌聲雷動。
兒子在旁邊激動地鼓掌:「林總說得太對了!」
我坐在那里,渾身發抖。
我剛才被當眾定性為「貪污犯」「逃跑的老賴」「賣了兄弟的人」。
而我的兒子,正在為這個人鼓掌。
5
頒獎環節。
林志遠親自給獲獎員工頒發獎杯。
走到兒子面前的時候,他停下來,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小川,好好干。你很有潛力。」
「謝謝林總!」兒子激動得臉都紅了。
然后林志遠說:「各位,我有一件私事想宣布。」
全場安靜下來。
「小川這孩子,在公司三年了。我一直把他當親兒子看待。」
他看著兒子,眼神里滿是「慈愛」。
「我這輩子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我一直想有個兒子。小川這孩子,聰明、能干、有擔當——像極了年輕時的我。」
臺下開始鼓掌。
「所以今天,我想當著大家的面,問小川一句話。」
他轉向兒子。
「小川,你愿不愿意……認我當干爹?」
全場嘩然。
兒子愣住了,然后激動得滿臉通紅。
「林總……我……」
「叫干爹。」林志遠笑著說。
「干……干爹!」兒子喊了出來。
「好!」林志遠一把摟住兒子,「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干兒子!」
掌聲雷動。
我坐在臺下,看著這一幕。
我的兒子,正在認我的仇人做干爹。
我的仇人,正在當眾「奪走」我的兒子。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什么東西撕成了碎片。
6
頒獎結束后,林志遠走下臺,開始和家屬們握手。
一個一個,熱情洋溢。
「您是張工的父親?久仰久仰!」
「您是李工的太太?令夫很優秀!」
走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停下來。
「這位是——?」他看著兒子問。
「干爹,這是我親爸。」兒子介紹道。
林志遠看著我,眼神閃了一下。
然后他綻開笑容,伸出手。
「原來是親家!久仰久仰!」
親家。
他管我叫親家。
「老哥,您教出了一個好兒子!」林志遠握著我的手,力道很大,「以后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小川的事,就是我的事!」
旁邊的人紛紛說:「林總真是大好人!」「對員工就像親兒子一樣!」
沒有人知道,眼前這兩個人是什么關系。
沒有人知道,這只正在握著我的手,15年前把我推進了深淵。
林志遠壓低聲音,只有我能聽到。
「大勇,15年不見。你老了很多啊。」
我的手在發抖。
「改天咱們單獨聊聊。」他松開我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朋友了,得好好敘敘舊。」
7
表彰大會結束后,林志遠的秘書找到我。
「陳先生,林總請您去貴賓室坐坐。」
我跟著去了。
貴賓室的門關上。
林志遠坐在沙發上,慢條斯理地泡茶。
「大勇,坐啊。站著干什么?」
我沒坐。
「15年了,」他抬起頭,「你過得怎么樣?」
「你知道我過得怎么樣。」
「我知道。」他點點頭,「失信被執行人。不能坐飛機,不能坐高鐵,不能住酒店,不能貸款,不能開公司。銀行卡里有錢就會被劃走。用兒子的卡收工資,住在城中村的出租屋里。」
他笑了。
「挺慘的。」
我攥緊拳頭。
「別激動。」他擺擺手,「我今天找你來,不是來吵架的。是來給你指條明路的。」
「什么明路?」
「你兒子,不對,咱們的兒子,」他故意加重了「咱們」兩個字,「現在是我的干兒子了。他的前途,在我手里。」
「你想說什么?」
「我想說,」他站起來,走到我面前,「你別鬧。」
「你當年說的呢?」我盯著他,「你說等公司緩過來,債你來還。你說的。」
「我說過嗎?」他瞇起眼睛,「大勇,15年前的事,誰記得清?你有證據嗎?錄音?字據?」
我愣住了。
我沒有證據。
「而且,」他繼續說,「那些債是你自己簽的。我沒逼你。白紙黑字,你的簽名,你的手印。你賴誰?」
「我是替你——」
「替我?」他打斷我,笑了,「你替我什么了?你那時候是公司的合伙人。合伙人簽擔保協議,天經地義。關我什么事?」
我說不出話來。
「大勇,我勸你想清楚。」他的語氣變了,「小川剛交了首付買了房子。房貸三十年。他馬上要結婚了。女朋友是我介紹的,我一個老部下的女兒。」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說。
「他的房子、他的婚姻、他的前途——都在我手里。」
「你用我兒子威脅我?」
「不是威脅,是提醒。」
他從茶幾上拿起一個信封,扔給我。
「五萬塊。看在老朋友的份上,給你點生活費。」
「五萬塊?」我的聲音尖了,「你欠我1300萬!」
「我不欠你。」他的臉冷下來,「那些債是你自己簽的。我沒逼你。」
他坐回沙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拿著錢,滾吧。」
他說。
「別再來了。」
8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把自己關在房間里。
客廳里,兒子在打電話。
「媽!我跟你說個大事!林總認我當干兒子了!對!就是我們董事長!身家百億的那個!」
我靠在門后,渾身發抖。
「林總太好了!他說以后要培養我,讓我跟在他身邊學東西。他說我像極了年輕時的他!」
像極了年輕時的他。
「對了媽,我今天把我爸也帶去了。林總跟他握手了,還叫他親家!林總說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
「媽,你說我運氣是不是太好了?」
兒子的聲音很興奮。
「我爸一輩子沒出息,我還以為我也沒戲了。沒想到遇到林總這樣的貴人!」
一輩子沒出息。
我的眼淚流下來。
「好了媽,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給干爹發個感謝短信。明天他還要帶我見客戶呢!」
電話掛了。
我聽到兒子在外面哼著歌,走進自己的房間。
我靠在門后,慢慢滑坐在地上。
15年。
我背了15年的債。
我毀了15年的人生。
現在,我的兒子管那個人叫「干爹」。
我的兒子說我「一輩子沒出息」。
我的仇人成了我兒子的「貴人」。
這比任何懲罰都更殘忍。
9
我和林志遠認識42年了。
從5歲開始。
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一起上學,一起打架,一起追女生。
一起睡過橋洞,一起挨過餓。
1998年,我們一起創業,開了一家建材公司。
他負責管財務,我負責跑業務。
那時候我們意氣風發,覺得天下沒有我們做不成的事。
公司發展得很快。兩年時間,年營業額就破了兩千萬。
我們借了很多錢擴張——銀行貸款、民間借貸、供應商賬期。
2011年,房地產調控,建材市場崩了。
應收賬款收不回來,銀行貸款到期了,供應商上門討債。
資金鏈斷了。
債主們堵在公司門口,威脅要去我和林志遠家里鬧。
那天晚上,林志遠找到我。
「大勇,咱們得想個辦法。」
「什么辦法?」
「公司賬上沒錢了。債主們要的是擔保。只要有人出來簽擔保協議,承諾用個人資產還債,他們就能給咱們緩幾個月。」
「你是說……讓我簽?」
「大勇,我家里情況你知道。我爸媽都病著,我老婆又剛生了孩子。我要是簽了,萬一出事,他們怎么辦?」
我沉默了。
「大勇,你不一樣。」他攥著我的手,眼眶紅了,「你爸媽身體好,你老婆也能干,小川也大了。就算出了事,你也能扛過去。」
「可是……」
「大勇,」他的眼淚流下來,「咱倆從小一起長大,我從來沒求過你什么。這一次,你幫幫我。等公司緩過來,這些債我來還。我保證。」
我看著他的臉。
那張從小看到大的臉。
我想起我們一起睡橋洞的日子。
想起我們一起挨餓的日子。
想起我們說好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好。」我說,「我簽。」
10
我簽了所有的擔保協議。
銀行貸款、民間借貸、供應商賬款——加起來1300萬。
我以為這只是暫時的。
等公司緩過來,林志遠會替我還。
但三個月后,公司還是倒了。
債權人起訴我,要求我履行擔保責任。
我敗訴了。
法院判我還債1300萬。
我還不起。
于是我被列入「失信被執行人」名單。
俗稱「老賴」。
從那以后——
我不能坐飛機。
我不能坐高鐵。
我不能住酒店。
我不能貸款。
我不能開公司。
我名下不能有任何財產——房子、車子、存款,只要被法院查到,就會被強制執行。
我的銀行卡,只要有錢就會被劃走。
我找工作,用人單位一查我的征信,立刻搖頭:「對不起,我們不收老賴。」
我租房子,房東一聽我是「失信人員」,立刻變臉:「你走吧,別給我惹麻煩。」
而林志遠呢?
公司倒閉前三個月,他就把核心資產轉移了。
設備、客戶、技術團隊,全都轉到了另一家公司名下。
那家公司的法人,是他老婆。
公司倒了,債務全落在我頭上。
林志遠呢?干干凈凈,一身輕松。
他帶著那些核心資產,重新開了一家公司。
五年后,公司做到了全省第一。
十年后,公司進軍全國市場。
十五年后,公司上市,市值突破百億。
林志遠成了「白手起家」的企業家典范。
上雜志封面,做慈善,接受采訪。
而我呢?
15年了,還在躲債。
11
這些年,我找過他嗎?
找過。
第一次,是公司剛倒的那年。
我被起訴了,急需錢請律師。
我打電話給林志遠。
「志遠,我需要點錢,打官司用。」
「大勇啊,」他的聲音很為難,「我這邊也緊張……」
「就借我十萬。我知道你有。」
「十萬?」他沉默了一下,「大勇,你知道我現在什么情況嗎?公司剛倒,我也是一屁股債……」
「你的資產都轉到你老婆名下了。」我說,「我知道。」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
「大勇,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想借十萬塊錢。」
「……行,你來公司拿吧。」
我去了。
等了三個小時,秘書出來,遞給我一個信封。
「林總說,公司資金緊張,只能給這么多。」
我打開信封。
五千塊。
「林總還說,以后就別再來了。」
我站在公司門口,拿著那五千塊,站了很久。
后來,我再也沒找過他。
12
第二次見面,是五年后。
我在街上打零工,扛水泥。
有一輛黑色的奔馳從我身邊開過,突然停下來。
車窗搖下來。
是林志遠。
他戴著墨鏡,穿著定制西裝,手上戴著金表。
「大勇?」他摘下墨鏡,笑了,「真的是你啊。」
我渾身是灰,手上全是水泥。
「志遠。」
「好久不見。」他看著我,笑容里帶著一絲……什么?「你這是……在干什么?」
「打零工。」
「哦。」他點點頭,「辛苦了。」
他從車窗里遞出一張名片。
「有空來公司坐坐。我現在開了新公司,做得還行。」
我接過名片,沒說話。
「對了,」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那個官司怎么樣了?還了多少?」
「沒還。」我說,「沒錢還。」
「嘖嘖。」他搖了搖頭,「那你這輩子可難了。失信人員,哪哪都受限制。」
我沒說話。
「算了,不說這些了。」他笑著擺擺手,「有空來找我,咱們敘敘舊。」
車窗搖上去,奔馳開走了。
我站在路邊,看著那輛車消失在街角。
手里攥著那張名片。
上面寫著:「志遠集團董事長林志遠」。
我把名片撕了。
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
13
老婆是在我被列入失信名單的第二年走的。
「陳大勇,我跟著你十幾年,什么苦沒吃過?但我不能跟著一個老賴過一輩子。」
「我會還清的,你再等等——」
「等什么?等到死嗎?」
她把離婚協議書扔在桌上。
「簽字吧。」
她走了。
凈身出戶。
什么都沒要。
因為我名下什么都沒有。
兒子那年13歲。
離婚的時候,他判給了我。
我沒有告訴他真相。
我只說:「爸爸生意失敗了,欠了點錢。」
「欠了點錢」——輕描淡寫的四個字。
他以為只是普通的債務,過幾年就能還清。
他不知道那是1300萬。
他不知道他爸是「老賴」。
他不知道他爸這15年是怎么過來的。
14
一周后。
兒子拿著一個快遞回家。
「爸,公司給你寄東西了。應該是給家屬的禮物。」
我接過來。
發件人:志遠集團。
打開,是一個精致的禮盒。
公司十五周年紀念品——馬克杯、筆記本、鋼筆、茶葉。
還有一張印刷的卡片:「感謝您對志遠集團的關注與支持!」
群發的。
兒子湊過來:「挺好看的,這個馬克杯不錯,我拿去用吧。」
「拿去吧。」
兒子拿著馬克杯走了。
我一個人坐在客廳,看著那些紀念品。
正要把禮盒扔掉,我的手指碰到了禮盒底部。
不對。
底板下面,好像有東西。
我的心跳加快。
把禮盒翻過來,仔細摸了摸。
底板是雙層的。
夾層里,有個硬硬的、方方的東西。
我找來剪刀,小心翼翼地把底板割開。
看著里面的東西,我的手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