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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最后槿汐才說出真相:蘇培盛那里,有扳倒皇后的第二包鶴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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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雍正王朝的紫禁城,是一座用黃金和鮮血砌成的牢籠。

      在這里,熹貴妃甄嬛最忠誠的臂膀,是掌事宮女槿汐;

      而她最強大的盟友,則是皇帝跟前權傾朝野的總管太監蘇培盛。

      為了生存,槿汐與蘇培盛結為“對食”夫妻。

      他們聯手掀起滔天巨浪,最終將不可一世的皇后拉下馬。

      多年后,當一切塵埃落定,已是圣母皇太后的甄嬛,守在即將離世的槿汐床前。

      本以為半生風雨已過,卻在槿汐臨終的最后囈語中,聽到了一個讓她震驚的真相。



      01

      深秋的紫禁城,天黑得像是被誰不耐煩地扯下了一塊巨大的黑幕,連一絲霞光都吝于留下。風從高高的宮墻豁口里野蠻地灌進來,帶著塞外的寒意和草木枯萎的氣息,卷起壽康宮門前最后幾片頑固的梧桐葉,在空曠的石板地上打著旋兒,發出“沙沙”的聲響,像是有個看不見的魂靈在低聲啜泣,訴說著無人能懂的悲涼。

      壽康宮里,安靜得能清晰聽見燈芯里那點昏黃的火苗,在燈油里掙扎著爆開一個微小的燈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復雜而沉重的味道,那是長年熬煮的湯藥留下的苦澀,混雜著上等的人參、靈芝的濃郁,最深處,還藏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屬于生命末梢的甜腥朽氣。

      這味道,壓得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們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一不小心,就吹散了榻上那點微弱的生氣。

      曾經的熹貴妃,如今被新帝尊為圣母皇太后的甄嬛,就坐在這片令人窒息的沉寂里。她穿著一身素雅的常服,褪去了所有象征身份的繁復釵環,只在發髻上別了一支素銀簪子。她坐在床沿,手里攥著一條浸了溫水的軟巾,一遍遍、不知疲倦地擦拭著榻上女人的額頭。

      那張曾經為她籌謀劃策、看盡了宮中人情冷暖的精明臉龐,此刻只剩下一層蠟黃松弛的皮,緊緊地包裹著嶙峋的骨骼。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像兩口干涸的井,嘴唇干裂起皮,只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和喉嚨里偶爾發出的、模糊的嗬嗬聲,證明她還執拗地活在這個世上。

      是槿汐。是她的槿汐。從她入宮第一天起,就護著她的槿汐。

      甄嬛的手控制不住地有些發抖。她看著這張近在咫尺的、衰敗的臉,太多的過往就像開了閘的洪水,咆哮著涌進腦海。她想起自己剛入宮時,還是個會為了一句詩、一剪杏花而臉紅心跳的少女,是這個比她年長幾歲的掌事姑姑,用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擋在她身前,教她如何分辨各宮娘娘們話里藏的鉤子,如何在請安時站對話語里的隊列,如何在這步步驚心的吃人地方,先活下去,再談其他。

      她想起失寵時,人人避之不及,是槿汐偷偷將自己份例里省下的炭火,在深夜里抱到她那冷如冰窖的碎玉軒,笨拙地為她生起一盆暖火,嘴里還念叨著:“小主身子弱,可不能凍著了,這宮里的冷,是從骨頭縫里鉆進去的。”

      她想起在凌云峰那些凄風苦雨、仿佛永遠看不到頭的日子里,自己染了重病,高燒不退,是槿汐用自己那并不厚實的單薄身子,死死抵住禪房那扇破了洞的木窗,任憑夾著冰碴的雨水打濕了她的后背,也要把僅有的一床散發著霉味的舊棉被,嚴嚴實實地蓋在自己身上。

      這份情,哪里還是主仆?早就成了血肉相連的親人,是過命的親人,是她甄嬛能從一個廢妃爬回權力之巔的半條命。

      殿門外,一個高大而沉默的身影安靜地佇立著,像一尊與黑暗融為一體的石像。是蘇培盛。如今宮里人人敬畏的總管太監,新帝見了他,也要客氣地叫一聲“蘇伴伴”。他低著頭,寬大的袍袖垂下,遮住了所有的情緒。沒人看得見他的表情,但那雙在袖中緊緊攥成拳頭、指節都已發白的手,卻泄露了他內心的翻江倒海。

      他聽著殿內傳出的、槿汐那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每一聲,都像一把鈍刀子,在他心上慢慢地割。他和槿汐,是名義上的夫妻,是當年在那不見天日的慎刑司里,為了活下去而結成的“對食”伴侶。

      這份情分,是絕境里的相互取暖,是陰謀里的彼此支撐。他敬她,憐她,也……怕她。怕她那雙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更怕她臨死前,會說出那個……那個他們共同守護了一輩子的秘密。

      “水……水……”榻上的人發出了極其微弱的囈語,像小貓的叫聲。

      甄嬛立刻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迅速端起床頭早已備好的溫水,用一把小巧的銀匙,小心翼翼地撬開槿汐干裂的嘴唇,一滴,一滴,極有耐心地喂進去。幾滴水滑入喉嚨,槿汐似乎被滋潤得清醒了一些,那雙渾濁得像蒙了層油翳的眼珠,開始費力地轉動起來。她的眼神沒有焦點,像是在看眼前的甄嬛,又像是透過甄嬛這張雍容華貴的臉,看到了幾十年前的舊時光。

      她的思緒像一匹脫韁的野馬,在記憶的荒原上狂奔。一會兒是她剛入宮時,還是個在御花園里灑掃的小宮女,因為不小心碰倒了管事太監最愛的一盆蘭花,被罰在灼熱的日頭下跪了一整個下午,膝蓋被滾燙的青石板烙得皮開肉綻。一會兒又是她第一次被指派到碎玉軒,為初承恩寵的莞貴人梳頭時,指尖觸碰到那如云如瀑的柔軟發絲,心里暗暗想著,這樣美好的姑娘,可千萬別被這宮里的腌臜事給毀了。

      記憶的碎片毫無邏輯地翻滾、碰撞,最終,一個驚心動魄的畫面,像一道閃電,猛地劈開了她混沌的腦海。

      那是“滴血驗親”的那天。景仁宮里,氣氛緊張得仿佛一根拉到了極致的弓弦,稍一觸碰,便會利箭齊發,血濺當場。殿里擠滿了人,各宮的妃嬪、管事的太監宮女,黑壓壓的一片,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驚懼、好奇與幸災樂禍。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的鐵釘,死死地釘在那兩碗被端上來的清水上。他們聽著祺貴人那如同杜鵑啼血般癲狂的指控,看著皇上那張越來越鐵青、布滿疑云的臉,看著六阿哥被靜白師太帶來的那個太監用銀針扎破手指后,發出的那聲撕心裂肺的啼哭。

      甄嬛就站在那場風暴的最中心。她穿著一身素凈的妃子常服,脊背挺得筆直,像一株雪中的翠竹。她看似鎮定,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實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藏在寬大袖袍里的手,已經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那時候,槿汐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站在甄嬛身后幾步遠的地方,攥著拳,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里,掐出了幾個血印子。

      她在心里發了狠,一旦事敗,一旦主子蒙冤,她就立刻沖上前去,一頭撞死在殿前那根蟠龍金柱上,用自己的命,為主子求一個清白的名聲,也斷了那些人再深究下去的念頭

      可就在那片刻令人窒息的混亂中,她眼角的余光,卻無意間捕捉到了一個被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極其詭異的細節。

      在人群的邊緣,靠近殿門的地方,皇后的貼身大宮女剪秋,和當時還只是先帝御前第一紅人的總管太監蘇培盛,有過一個極快、極隱晦的眼神交匯。

      那不是敵人間你死我活的憎恨,也不是旁觀者之間事不關己的漠然。那是一種極其復雜的眼神。剪秋的眼睛里,透著一種孤注一擲的瘋狂和瀕臨絕境的恐懼,但在這份恐懼之下,又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而蘇培盛的眼神,卻是一如既往的冷靜,冷靜得近乎冷酷,在那份冷靜中,又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了然。他對著剪秋,幾不可察地,微微偏了一下頭。

      那不是點頭,也不是搖頭,只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細微到若不是槿汐當時精神高度集中、眼觀六路,根本不可能發現。那個動作,仿佛是一種無聲的回應,像是在說:“我知道了。”

      這個眼神和動作只存在了一剎那,快得像一道錯覺。當時槿汐只覺得心里“咯噔”一下,像踩空了一級臺階,覺得哪里不對勁。

      可隨即,溫實初自請被驗血,甄嬛與皇上那番字字泣血的對話,便將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事后風波平息,她忙著安撫受驚的主子,忙著處置宮里那些見風使舵的奴才,竟把這個小小的疑點,忘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這個被塵封了幾十年的畫面,卻無比清晰地浮現在她將熄的意識里,像一根深埋在肉里的毒刺,在腐爛了多年之后,終于被死亡的劇痛給拱了出來,疼得她心慌意亂,冷汗涔涔。

      “槿汐?槿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甄嬛見她神色大變,嘴唇發紫,呼吸都急促起來,連忙俯下身,焦急地呼喚。

      槿汐被這一聲呼喚,勉強從深不見底的回憶里拽了出來。她看著眼前這張滿是擔憂的、雍容華貴的臉,這張臉,已經有了歲月的痕跡,眼角有了細紋,不再是當年那個能讓先帝爺錯認的清麗少女了。她又吃力地轉過頭,望向門外那個熟悉的、如山一般沉默的影子,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最終卻只化為一聲長長的、滿是痛苦的嘆息。

      她怕。她是真的怕。

      這個秘密,一旦說出口,牽連的不僅僅是早已化為一抔黃土的皇后和剪秋,更是門外那個男人——蘇培盛。她名義上的丈夫,她晚年唯一的依靠,一個她既愛慕又敬畏的男人。

      她想起當年為了幫甄嬛從甘露寺回宮,自己是如何咬著牙,下定決心,將自己的清白身子給了蘇培盛。那是一場走投無路下的豪賭,也是一場精心計算的政治結盟。她了解蘇培盛,這個男人能在喜怒無常、猜忌成性的先帝身邊屹立數十年不倒,他的心思,比這紫禁城里任何一口井都要深,都要冷。

      他看似溫和,對誰都笑瞇瞇的,實則手段狠辣,心思縝密。他為甄嬛一黨立下汗馬功勞不假,可槿汐心里比誰都清楚,蘇培盛首先效忠的,永遠是他自己那顆想在這宮里安身立命的心。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權衡利弊之后,做出的最有利于自己的選擇。

      正因為了解,所以才更恐懼。一個如此深沉的男人,他手里握著的秘密,該有多么可怕?

      槿汐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像是有塊千斤巨石壓在胸口,每一次喘息都帶著撕裂般的疼痛。她的記憶再次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粗暴地拉扯著,回到了扳倒皇后的那個決定性的夜晚。

      她清晰地記得,剪秋在湯里下毒,意圖毒害甄嬛和當時已經養在甄嬛膝下、被當作親生兒子疼愛的六阿哥弘曕,結果被當場抓獲,人贓并獲。那場面,她至死都忘不了。剪秋被打得皮開肉綻,渾身是血,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最后慎刑司用了最殘酷的酷刑,才從她嘴里撬出是皇后指使。鐵證如山,皇后烏拉那拉氏自此被禁足景仁宮,一道冰冷的宮門,隔絕了她與整個世界,至死未能再踏出一步。

      一切看起來都那么順理成章,天衣無縫,是惡有惡報的最好注腳。

      可槿汐的記憶里,卻偏偏多出了一段無人知曉的“外傳”。

      在剪秋被抓、皇后被禁足后的第三個晚上,宮里表面上已經風平浪靜,大家都在為熹貴妃終于鏟除心腹大患而慶賀。她因為甄嬛夜里偶感風寒,咳嗽不止,便想著去內務府取一批新到的、據說是上貢的川貝,抄近路打從御花園一處極為偏僻的假山群經過。

      那晚的月亮,出奇地亮,像一個巨大的白玉盤,掛在墨藍色的天鵝絨上。清冷的月光,將假山的影子拉得奇形怪狀,張牙舞爪,像一群蹲伏在暗處的鬼怪。

      就在一片嶙峋的怪石后面,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蘇培盛。

      他獨自一人,沒有帶任何一個跟班的小太監。他像個賊一樣,左右看了一眼,動作十分警惕,然后快步走到一座半人高的太湖石假山前,蹲下身子。

      他借著清冷的月光,在假山底部摸索著,像是在尋找什么。很快,他似乎找到了,從一塊看起來有些松動的山石縫隙里,小心翼翼地、甚至可以說是珍而重之地,取出了一個用深色油紙包著的小小的東西。

      他把那東西放在手心掂了掂,然后迅速揣進懷里最貼身的地方,還用力按了按,仿佛那是什么絕世珍寶。做完這一切,他立刻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袍,恢復了平日里那副從容不迫的樣子,神色卻依舊帶著一絲緊張,快步離開了。

      整個過程,悄無聲息,一氣呵成。那個動作,絕不像是在撿拾什么不小心遺落的私人物品,倒更像是在回收一個早就知道確切位置、并且絕對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的“贓物”。

      當時槿汐嚇得躲在另一塊巨大的假山石后,用袖子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連呼吸都停止了。她以為是蘇培盛在處理什么見不得光的私事,比如收受宮外官員的賄賂,或是處理什么仇家的信物。在宮里,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這是她入宮第一天就刻在骨子里的生存法則。她不敢多問,也強迫自己忘記那一晚看到的景象。

      可現在,在死亡的邊緣,這兩件看似毫無關聯的往事——滴血驗親時,剪秋和蘇培盛那詭異的眼神交匯,以及蘇培盛在假山下的詭秘行動——突然像兩塊散落已久的拼圖,在她混沌的腦中“咔”地一聲,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嚴絲合縫地拼接在了一起!

      一個讓她渾身冰冷、血液都仿佛凝固了的猜測,如同蟄伏多年的毒蛇一般,嘶嘶地吐著信子,從記憶最黑暗的深淵里,探出了它猙獰的頭。

      02

      新皇登基的第五年,蘇培盛已經不再是那個需要時刻緊繃著神經、像走鋼絲一樣揣摩先帝爺心思的御前總管了。他如今是整個紫禁城里,輩分最高、權柄最重的總管太監。

      他住的院落,比一些不得寵的答應常在的份例還要好。新帝年輕,敬重他這個伺候了兩朝天子的“老人”,凡事都要給他幾分薄面。

      連新帝跟前最得寵的、紅得發紫的小夏子,見了他,都得從老遠就小跑過來,滿臉堆笑地躬身行禮,恭恭敬敬地叫一聲“蘇爺爺”。

      這天午后,新帝從內庫里挑了一尊罕見的、足有半人高的南海血玉珊瑚,說是要孝敬太后,特意指名讓蘇培盛親自送去壽康宮,以示鄭重。

      蘇培盛在傳旨太監面前,躬身接了旨,臉上堆著恰到好處的恭謹和受寵若驚,聲音洪亮地謝了恩。轉身之后,他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恢復了那種深不見底的平靜。他只消幾句吩咐,便將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

      四個精壯的小太監抬著那尊用明黃綢緞包裹的玉珊瑚,走得比新媳婦上轎還穩,另外幾個則提著拂塵、捧著托盤跟在后面。整個隊伍鴉雀無聲,只聽得見整齊的腳步聲。這些年輕的太監,大氣都不敢出,走路都踮著腳尖,生怕一不小心磕了碰了,這位蘇總管那看似溫和的眼刀子,就能把他們活活剮下一層皮來。

      在這些小太監眼里,蘇培盛不是一個人,他是一尊活著的規矩,是紫禁城里最不能得罪的神佛。他能一句話,就讓你從一個默默無聞的灑掃太監,變成某個肥差衙門的管事;也同樣能一句話,就讓你在某個下雪的冬夜,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宮里的某個角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連個泡都不會冒。

      就如此刻,隊伍經過御花園時,新帝跟前的紅人小夏子正陪著幾個新封的貴人說笑。小夏子眼尖,看見了蘇培盛,立刻撇下貴人們,顛顛地跑過來請安:“蘇爺爺,您老人家親自出馬啊?這可真是折煞小的了。”

      蘇培盛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像是見到了親孫子:“小夏子啊,越發精神了。皇上跟前伺候,可得仔細著,別學我們這些老東西,沒個眼力見兒。”他說著,眼睛卻若有若無地瞥了一眼那幾個因被冷落而臉色有些尷尬的貴人。

      小夏子是何等精明的人,立刻嚇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躬身道:“爺爺教訓的是,是小的疏忽了,小的這就回去伺候。”他明白,蘇培盛這是在敲打他,得了新帝的寵,別忘了自己的本分,更別得罪了后宮的娘娘們。這宮里,皇帝是天,可這些娘娘們,就是天上的云,隨時能下雨。

      蘇培盛點點頭,不再多言,繼續領著隊伍前行。小夏子看著他的背影,直到走遠了,才敢直起腰,后背已是一片冰涼。

      將玉珊瑚妥當安置在壽康宮西暖閣最顯眼的位置后,蘇培盛沒有多留。他隔著一道珠簾,向里面正在陪伴槿汐的太后請了個安,聲音恭敬而沉穩,聽不出任何情緒。他知道槿汐的身子已經到了盡頭,太后這幾日心情郁結,不是說話的時候,也不是他該出現的時候。



      他獨自一人,緩步回了自己的住處。那是在宮苑西北角,一個極為清靜的獨立院落,院里種著幾桿翠竹,還有一塊他親自打理的菜畦,種著些時令的青菜。這在宮里,是獨一份的體面。

      他屏退了所有伺候的人,親自從井里打了一盆清冽的井水,端進書房,然后鎖上了門。他從一個紫檀木的盒子里,取出一塊先帝爺當年御賜的羊脂玉鎮紙,用柔軟的棉布,蘸著清水,一遍遍地擦拭。

      冰冷的玉石觸及指尖,那溫潤又堅硬的熟悉觸感,像一把生了銹的鑰匙,緩緩地、伴隨著“嘎吱”的聲響,打開了他記憶深處那扇最不愿觸碰的閘門。

      他不是天生的奴才。他還依稀記得,家鄉田埂上那混著青草氣息的泥土味道,記得額娘那雙因為常年勞作而粗糙得像砂紙一樣的手掌,撫摸他頭頂時的溫暖。若不是那年蝗災,家里實在揭不開鍋,六歲的他,也不會被阿瑪含著淚,送上了這條不歸路。

      凈身的那一天,他覺得自己已經死過一次了。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比疼痛更甚的、被當作牲口一樣擺弄的羞辱,讓他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在最底層、被那些得勢的太監稱為“腌臢貨”的太監群體里,他見識了最赤裸、最原始的人性。一個冷了的饅頭,能讓兩個半大的孩子打得頭破血流;一句管事太監無心的夸獎,能招來同伴在深夜里最惡毒的暗算。他學會了閉嘴,學會了觀察,學會了把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張永遠謙卑恭順的笑臉之下。他像一棵扎根在宮墻最陰暗角落里的藤蔓,拼命地、不擇手段地向上爬,只為多見一點點陽光,只為不再任人宰割。

      最終,他成了先帝身邊最離不開的那個“蘇培盛”。

      他親眼見過,前一夜還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寵妃,第二天就因為一句話說錯,被打入冷宮,瘋瘋癲癲。他親眼見過,曾經前途無量的皇子,因為站錯了隊,一夜之間被圈禁,從天之驕子淪為連下等奴才都敢欺辱的階下囚。

      在這座金色的牢籠里,他悟出了自己的生存之道:“忠誠”從來不是一種虛無縹緲的品德,而是一門需要精確計算、時刻權衡的生意;主子也不是可以托付終身的親人,而是用來遮風擋雨、賴以生存的靠山。靠山穩,你才能活。靠山要倒,你就得在它倒下之前,找到一座更穩的新靠山。

      所以,當他最初在凌云峰見到被廢為庶人的甄嬛時,他看到的不是一個可憐無助的女人,而是一個潛在的、值得投資的“奇貨”。甄嬛的智慧、隱忍和那份不甘心,讓他看到了扳倒皇后一黨的可能性。而槿汐的自我犧牲,更是徹底將這筆投資的砝碼加到了最重,讓他不得不將自己的身家性命,與甄嬛這艘前途未卜的船,死死地綁在了一起。

      他幫助甄嬛,不全是為了槿汐。他也是在為自己鋪路。他太清楚了,一旦甄嬛徹底倒臺,他這個與“甄嬛黨羽”走得如此之近的太監,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皇后的手段,他可是親身領教過的。

      那個女人,看似端莊大度,實則虛偽刻板,心胸狹隘,又野心勃勃。她不止一次想插手他分管的御前事務,還幾次三番想安插自己景仁宮的人到他身邊,美其名曰“幫襯”,實則是想把他蘇培盛變成她的眼睛和耳朵。

      他蘇培盛是誰?是先帝爺最信任的眼睛!豈能容忍別人來染指?

      他記得有一次,皇后想把自己娘家的一個遠房侄子安插進御前當差,那是個油頭粉面的草包。蘇培盛表面上滿口應承,背地里卻設計了一出好戲。他讓小太監“不小心”在那個侄子當值時,將先帝爺最愛的一方端硯的墨汁“碰灑”了,又讓另一個眼線“恰好”在先帝爺發怒時,稟報說這個侄子在外頭賭錢,欠了一屁股債。兩件事一疊加,先帝爺當場龍顏大怒,直接把人趕出了宮。事后,皇后氣得砸了一套茶具,卻抓不到蘇培盛任何把柄。

      從那時起,蘇培盛就知道,他和皇后,已是水火不容。

      扳倒皇后,對他而言,既是幫甄嬛鏟除死敵,更是為自己清除身邊最大的一顆定時炸彈。因此,在謀劃扳倒皇后的整個過程中,他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動用了他幾十年里,用金錢、恩惠和把柄,安插在各宮各院的所有“眼睛”和“耳朵”。

      他要確保這件事,萬無一失。

      他要確保皇后烏拉那拉氏,連同她的整個黨羽,被連根拔起,永無翻身之日。

      也正因為這份追求“萬無一失”的偏執,讓他撒下了一張天羅地網,最終,精準地捕捉到了那條最毒、最致命的,連甄嬛都不知道的漏網之魚。

      03

      讓我們把時間的指針,撥回到扳倒皇后事件發生前的一個多月。

      那段時間的景仁宮,安靜得像一座被整個世界遺忘了的墳墓。宮殿依舊富麗堂皇,琉璃瓦在陽光下閃著金光,可里面的空氣,卻像是凝固了一樣,帶著一股子絕望的霉味,從磚縫里,從窗欞里,絲絲縷縷地滲出來。

      皇后烏拉那拉氏,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見到皇上了。

      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坐在那面巨大的西洋水銀鏡前,一遍又一遍地,用冰涼的手指,撫摸著自己眼角新生的細紋。然后,她會打開那個用朱漆嵌著螺鈿、鎖了好幾層心事的衣箱,從最底層,拿出那件當年她還是王府福晉時,與先帝大婚時穿過的那件,早已褪色的明紅色嫁衣。

      她的精神,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三阿哥被皇上厭棄、被廢黜,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唯一的指望,她傾注了半生心血、寄托了所有希望的“兒子”,就這么沒了。她看著鏡子里那個容顏憔悴、眼神怨毒的中年婦人,心里充滿了對甄嬛的嫉妒和對未來的無邊恐懼。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就這么輸給一個處處都像自己那個死鬼姐姐的贗品!

      “娘娘,喝口燕窩羹吧,您一整天都沒進什么東西了。”剪秋端著一碗上好的血燕,輕手輕腳地走進來,聲音里滿是藏不住的心疼。

      看著皇后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的樣子,剪秋的心,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無法呼吸。

      剪秋不是一個簡單的侍女。她是皇后從烏拉那拉府帶來的陪嫁,兩人從小一起長大,在那個還未出閣的深閨里,她們一起學刺繡,一起偷看外頭的戲班子,一起在下雪天堆雪人。名為君臣,實則情同姐妹。在這座冰冷的深宮里,皇后的世界,只剩下她一個人,可以全然信任,可以說幾句體己話。

      剪秋親眼看著,那個曾經會在王府后院里,為了一朵新開的芍藥而雀躍不已的天真少女,是如何一步步被嫉妒、權力和無盡的空閨等待,扭曲成今天這個樣子。

      她不恨皇后。她只恨這個吃人的后宮,恨那個搶走了皇后所有寵愛和希望的熹貴妃甄嬛!

      那是一個電閃雷鳴的夜晚,豆大的雨點瘋狂地砸在琉璃瓦上,發出“噼里啪啦”的巨響,像是要把整個紫禁城的屋頂都給掀了。

      皇后從噩夢中猛地驚醒,她一把抓住守在床邊的剪秋的手,指甲深深地掐進了剪秋的肉里,眼神瘋狂得嚇人,像一頭被逼入絕境的母狼。

      “不能再等了!本宮不能就這么坐以待斃!”她嘶吼著,聲音被外面的雷聲掩蓋,顯得格外凄厲,“本宮要讓熹貴妃和她的兩個孽種,一起去死!”

      她最初的計劃,比后來被揭露的,要歹毒百倍。她要同時毒死熹貴妃最看重的兩個人——她剛剛生下不久的親生兒子,六阿哥弘曕;和當時已經養在甄嬛名下,聰慧過人、深得皇上喜愛的四阿哥弘歷。

      在她看來,六阿哥弘曕,是甄嬛的命根子,是她固寵的根本。而四阿哥弘歷,是甄嬛未來的依仗,是她精心培養的政治投資。

      只要這兩個孩子都沒了,熹貴妃就等于被斬斷了雙臂,徹底垮了!皇上在痛失兩個“愛子”的巨大悲痛之下,也許會厭棄帶來這一切災禍的甄嬛,重新回到她這個沉穩端莊、陪伴他走過大半生的原配妻子身邊。

      這是她最后的、也是最瘋狂的賭博。她要用兩條皇子的性命,賭一個翻盤的機會。

      她踉踉蹌蹌地從床上下來,赤著腳走到床邊一個極其隱秘的暗格前,從里面取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黑漆錦盒。打開錦盒,里面靜靜地躺著兩個用明黃色油紙包著的小包,上面沒有任何標記,卻散發著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氣息。



      “鶴頂紅。”皇后看著那兩個紙包,眼神里是徹骨的寒意和瘋狂的快意,“御藥房都查不出的好東西,是額娘當年給我的。她說,宮里路不好走,總有需要它的時候。”

      她把那兩包足以顛覆一個王朝的劇毒,塞到了剪秋冰冷的手里,聲音嘶啞而堅定:“一包,給弘曕。另一包,給弘歷。一個都不能少。”

      “剪秋,”她看著自己唯一的親信,眼中竟流下兩行清淚,“本宮這一生,榮華富貴時身邊人來人往,可到了這絕境,卻只剩你一個了。你敢不敢,為本宮……做這最后一件事?”

      剪秋看著手里那沉甸甸的兩包毒藥,又看看眼前這個狀若瘋魔、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的主子,那個她從小就發誓要守護一生的主子。淚水混合著雨水,從她早已蒼白的臉頰上滑落。她沒有一絲猶豫,退后一步,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娘娘放心,奴婢的這條命,就是娘娘的。”

      她的忠誠早已超越了是非對錯,超越了生死。她只想為她的主子,為這個她守護了一輩子的女人,做這最后一搏。哪怕是飛蛾撲火,萬劫不復。

      那一刻,剪秋緊緊攥著那兩包鶴頂紅,冰冷的紙包硌著她的掌心。她的眼神,從最初的悲傷和恐懼,一點點轉為淬了劇毒的、義無反顧的決絕。

      04

      下毒那天,天色陰沉得厲害,鉛灰色的云層低低地壓著紫禁城的黃色琉璃瓦,讓人透不過氣來。

      剪秋一整天都心神不寧,手腳冰涼得像剛從冰窖里撈出來一樣。她借著給各宮送新制“百合酥”的由頭,提著一個三層描金食盒,先去了六阿哥弘曕所在的永壽宮。

      永壽宮里一片祥和,乳母和宮女們正圍著小小的六阿哥逗樂。剪秋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和眾人寒暄著,說這是皇后娘娘特意賞給熹貴妃和六阿哥的。趁著乳母去接食盒、眾人目光都被精致的點心吸引的片刻,她垂在身側的另一只手,迅速而隱蔽地,將藏在袖中、早已捏成粉末的第一包鶴頂紅,無聲無息地彈入了旁邊溫著的一碗給六阿哥備下的湯羹里。

      粉末入水即化,沒有顏色,沒有味道。

      整個過程,快如閃電。可剪秋自己卻覺得,那一瞬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她的手抖得幾乎端不住食盒的提梁,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做完這一切,她幾乎虛脫。她強撐著鎮定,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看著宮女將那碗毒湯羹端進去,才裝作若無其事地退了出來。

      走出永壽宮的宮門,一陣冷風吹來,她才發覺自己的里衣已經完全被冷汗浸透了。

      第一步,完成了。

      按照皇后的計劃,她下一步,要去四阿哥弘歷讀書的阿哥所。

      她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提穩了食盒,食盒的第二層,放著另一份“加了料”的百合酥。她一步步地,走向阿哥所。紫禁城里每一條路,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可今天,腳下的每一塊青石板,都像是燒紅的烙鐵,燙得她步履維艱。

      越是走近阿哥所,她的腳步就越是沉重。

      毒死一個尚在襁褓、毫無反抗能力的奶娃娃,和毒死一個已經八九歲、記事懂理,且深得帝王喜愛的皇子,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四阿哥弘歷一向沉穩早慧,他身邊的太監、侍衛,防備遠比永壽宮森嚴得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近身。

      更重要的是,一種巨大的、前所未有的恐懼,像一張冰冷的網,將她密不透風地攫住了。

      她遠遠地,就聽到了阿哥所院子里傳來的笑聲。四阿哥的兩個哈哈珠子(伴讀)正在追逐打鬧,一個不小心,撞到了廊下的柱子,疼得齜牙咧嘴,另一個則指著他哈哈大笑。那笑聲,清脆、無憂無慮,像一把錐子,狠狠地扎進了剪秋的心里。

      她鬼使神差地,又往前走了幾步,躲在一棵大樹后,望向書房的窗戶。窗紙上,清晰地映出一個小小的、正在伏案刻苦讀書的身影。

      那一瞬間,她內心深處有什么東西,突然就崩塌了。她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家的小侄子,也是這么大,也是這么愛笑,也是這么坐在桌前,一筆一劃地學寫字。

      她意識到,這個計劃太瘋狂,太沒有人性了。毒死一個孩子,無論他是誰的兒子,都是罪孽。她看著自己那雙沾滿毒粉的手,突然覺得無比骯臟。

      就在她猶豫不決、進退兩難的當口,一個讓她意想不到的變故發生了。阿哥所的書房門開了,四阿哥的授課師傅,一位須發皆白的老翰林,走了出來。老翰林平日里也常去景仁宮給皇后請安,認得剪秋。他看見剪秋提著食盒鬼鬼祟祟地躲在樹后,有些奇怪,便揚聲問道:“那不是景仁宮的剪秋姑娘嗎?在這里做什么?”

      這一聲,如同晴天霹靂!

      剪秋嚇得魂飛魄散,端著食盒的手一抖,差點把東西全灑在地上。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不遠處長廊的拐角處,一個冰冷的眼神,已經將她鎖定。

      視角切換到蘇培盛。

      他早就料到皇后要狗急跳墻。他派出去的眼線,像一張無形的網,將整個景仁宮連同剪秋的行動軌跡,都包裹得密不透風。一個在御膳房做雜役的小太監告訴他,剪秋今天提走的點心里,有兩份被她單獨做了手腳。一個在永壽宮外圍灑掃的宮女,用約定的暗號(掃帚倒放)告訴他,剪秋已經進去過了。

      他立刻派了自己最心腹、最機靈的小太監小允子,去永壽宮“截胡”那碗毒湯。他交代小允子,務必不能讓毒湯進六阿哥的嘴,但又要讓事情“敗露”得合情合理,最好是能當場抓住一個“下毒”的宮人。他早已買通了永壽宮一個手腳不干凈、愛偷東西的小宮女,準備讓她當這個替罪羊,再順藤摸瓜,引出剪秋和皇后。

      安排好這一切,他自己則親自跟上了剪秋。他倒想看看,這條毒蛇還想咬向誰。

      當他看到剪秋端著食盒,去的方向竟然是四阿哥的阿哥所時,他心中猛地一凜,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好個毒婦!竟然是雙管齊下,想一箭雙雕!他瞬間明白了皇后的全盤計劃,遠比他想象的更加歹毒和瘋狂。他暗罵一聲:“這瘋婆子是想把整個江山都燒了!”

      再說剪秋,被老翰林一聲喊破,她腦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讓她立刻放棄了去阿哥所的念頭。她不敢回頭,也來不及解釋,提著食盒,腳步一拐,慌不擇路地跑進了旁邊的御花園假山群。這里怪石林立,是躲藏和處理“贓物”的最好地方。

      她環顧四周,見無人跟來,才背靠著一塊冰冷的假山石,大口大口地喘氣。她慌亂地打開食盒,將那包下了毒的百合酥取出來,連同油紙一起,死死地塞進了一處她早就留意過的、一塊比較松動的假山石縫里。那石縫很深,她幾乎把整個手臂都伸了進去。她塞得很死,然后又用幾塊碎石和一把干草,堵住了洞口。

      做完這一切,她才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鬢角和衣袍,深吸一口氣,端著那盤已經“干凈”了的點心,裝作若無其事地往回走。

      她天真地以為,只要沒人發現這第二包毒藥,所有罪名就只會指向毒害六阿哥這一樁。她準備好了,一旦永壽宮事發,就把所有罪責都攬在自己身上,最多就是坐實皇后指使毒害皇嗣,而不至于暴露她們曾企圖謀害兩位皇子——那可是動搖國本的大罪,足以讓烏拉那拉氏全族,為她的瘋狂陪葬!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不遠處的一塊更高的巨石陰影里,蘇培盛將她的所有動作,從被喊破后的驚慌,到藏匿毒藥時的慌亂,再到最后偽裝鎮定的故作姿態,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沒有聲張。

      他只是冷冷地看著剪秋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然后,又像最有耐心的獵人一樣,在原地等了足足一炷香的功夫。

      直到永壽宮那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宮女的驚呼、器物被打碎的聲響和抓人的喧嘩聲,整個后宮的注意力都被那邊的動靜完全吸引過去之后。

      在皇后被廢、剪秋被打入暗無天日的慎刑司、一切都塵埃落定后的第三個深夜,他才像一個幽靈般,獨自一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了這座假山前。

      他熟練地剝開那些作為偽裝的碎石和干草,伸手進去,準確無誤地,取出了那個用油紙包著的小包。

      他借著清冷的、毫無溫度的月光,將那包致命的粉末放在手心掂了掂。它很輕,輕得像一片羽毛,卻又重逾千斤,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知道,這東西,比黃金萬兩還要貴重。它不再是一包簡單的毒藥,而是一道能決定未來大清江山誰屬、能決定未來皇帝生死的催命符。

      更是……一張能保住他和甄嬛一黨,后半生安穩無虞、不被清算的,最強、也是最黑暗的底牌。

      05

      壽康宮里的空氣,凝重得像是結了冰,然后又被抽成了真空。太醫們進進出出,每個人出來時,都只是對著焦急等待的甄嬛,無奈地搖著頭,躬身退下。最后的幾碗吊命的參湯已經完全灌不進去了,藥汁順著槿汐干癟的嘴角流下來,浸濕了明黃色的枕巾。

      所有人都知道,槿汐姑姑的時刻,到了。

      就在這片絕望的沉寂中,不知是哪碗湯藥里的哪味藥材起了最后的作用,還是人死前那傳說中的回光返照,一直處于深度昏迷的槿汐,忽然毫無征兆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不再是前幾日的渾濁和渙散,竟有了一絲駭人的、洞穿一切的清明。

      “都……都下去……”她的聲音微弱得像蚊子叫,需要湊到嘴邊才能聽清,但那語氣里,卻帶著一生掌事姑姑不容置疑的威嚴。

      甄嬛含淚點頭,對著滿屋子的人,疲憊地揮了揮手。宮女、太監,連同那些束手無策的太醫們,都悄無聲息地、倒退著退了出去。蘇培盛站在門外,深深地看了一眼床榻的方向,最終還是聽從了命令,將那扇沉重的殿門,輕輕地、嚴絲合縫地關上了。

      整個寢殿,只剩下她們二人,和一室濃得化不開的死氣。

      槿汐緊緊抓住甄嬛的手,那雙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指,此刻竟爆發出驚人的力道,像一把鐵鉗,抓得甄嬛的手腕生疼。

      “娘娘……”槿汐的呼吸像是拉了半輩子的破舊風箱,每一次吸氣都帶著撕心裂肺的聲響和血腥味,“老奴……有罪……老奴有大罪……有件事……瞞了您一輩子……”

      她的眼神費力地轉向那扇緊閉的殿門,眼神里充滿了對門外那個男人的、極其復雜的情感——有愛,有懼,有怨,還有一絲深深的不忍和……托付。

      “娘娘……您還記得……扳倒皇后那件事嗎?”她開始講述,聲音雖然微弱,但邏輯卻在死亡的逼近下,變得異常清晰、銳利。

      她斷斷續續地,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把當年在景仁宮“滴血驗親”時看到的,剪秋與蘇培盛那個詭異的眼神,和后來她親眼目睹的,蘇培盛深夜在假山下的詭秘行動,這兩件她強迫自己忘記、卻又在午夜夢回時反復折磨她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她每說一句,都要停下來喘好幾口氣,甄嬛只能俯下身,把耳朵貼到她的嘴邊,才能勉強聽清。

      “剪秋……她不是個蠢人……她伺候了皇后一輩子,心細如發……下毒這種事……這么大的事……她不會……不會只給自己留一條死路……”

      “蘇培盛……他當時盯著景仁宮……那張網撒得……比您我看得都緊……他不會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甄嬛靜靜地聽著,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一點點變冷,最后涼到了指尖。她太了解槿汐了,槿汐從不做無端的猜測。

      她能在這個時候,用盡最后的生命說出來,必然是已經有了一個讓她自己都感到無邊恐懼的結論。

      槿汐的推斷,在死亡面前變得簡單而直接。剪秋當初的計劃一定還有后手,一個更狠、更絕的后手。而這個后手,被蘇培盛不動聲色地……截胡了。

      “蘇培盛……他……他拿了……拿了皇后天大的把柄……”槿汐的生命力在飛速流逝,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在用刀子刮著自己干涸的喉嚨,甄嬛甚至能聞到她口中那股衰敗的氣息。

      甄嬛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如紙。她隱約猜到了什么,但那個猜測太過恐怖,太過顛覆,讓她根本不敢深想。

      槿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猛地吸了一口氣,整個人都像是從床榻上彈了一下,用盡了全身最后一絲回光返照的力量,一字一頓地說道:“扳倒皇后時……剪秋……剪秋在六阿哥湯里下的……那只是第一步……她真正的殺招……是……是第二包鶴頂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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