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chuàng)作聲明：本文為虛構(gòu)創(chuàng)作，請勿與現(xiàn)實關(guān)聯(lián)
帳篷里的燭火“噼啪”炸了個火星，
劉安寧攥著衣襟里的漢玉，指節(jié)泛白。
岑輒捏著她的下巴，指尖的力道幾乎要嵌進(jìn)肉里，
藥氣混著他身上的羊膻味，嗆得她心口發(fā)疼。
“這藥還合胃口？”
“你……你給我喝了什么？”
“當(dāng)然是西域的良方啊。”
岑輒笑，眼神卻冷得像西域的冰，“不然，你怎么會對著我心動？”
安寧渾身一震，燥熱瞬間退去，只剩徹骨的寒。
01
始元三年春，長安城外的灞橋邊，柳絮飄得像雪。
劉安寧跪在未央宮前，聽內(nèi)侍宣讀圣旨，
聲音飄在風(fēng)里，每一個字都砸得她心口發(fā)沉。
“宗室女劉安寧，溫婉賢淑，特封解憂公主，遠(yuǎn)嫁烏孫，聯(lián)兩國之好，固邊境之安。”
“臣女……領(lǐng)旨。”
她叩首時，額頭碰到青磚，冰涼的觸感讓她清醒。
這不是賜婚，是犧牲。
她本是罪臣之女，父親因“謀逆”被斬，
她能活下來，早已是僥幸，
如今不過是用這“僥幸”，換漢朝邊境的幾年太平。
侍女錦兒扶她起來，偷偷塞給她一塊繡著長安柳的帕子：“公主，咱們還能回來嗎？”
“不知道。”安寧攥緊帕子，指尖蹭過絲線，“走一步，看一步吧。”
三日后，和親隊伍出發(fā)。
一百二十匹駱駝載著嫁妝，五十名護(hù)衛(wèi)隨行，還有三個陪嫁侍女，
錦兒是其中之一。
隊伍出了長安，越往西走，草木越稀疏，
最后只剩無邊無際的黃沙，風(fēng)卷著沙粒打在車簾上，“沙沙”響得人心煩。
安寧坐在馬車?yán)铮崎_簾子看外面。
護(hù)衛(wèi)隊長趙武騎馬走在最前面，腰佩長刀，脊背挺得筆直。
他是父親舊部，主動請命護(hù)送，私下里跟她說：
“公主放心，有我在，定護(hù)你周全。”
可周全，在這萬里之外的西域，又能算什么？
走了整整四十天，終于看到烏孫王庭的帳篷群。
遠(yuǎn)遠(yuǎn)望去，黑色的帳篷像落在黃沙里的墨點，
最中間那頂最大的，就是昆莫獵驕靡的居所。
獵驕靡親自來迎，他頭發(fā)全白了，
臉上刻滿皺紋，穿一件黑色的皮袍，手里拄著根羊骨杖。
看到安寧，他渾濁的眼睛亮了亮，伸手想扶她，卻被旁邊一個年輕男子攔住。
“父王，漢朝公主金貴，還是讓侍女扶吧。”
安寧抬眼，看清了那男子。
二十多歲，身材高大，穿一件紅色皮袍，眉眼鋒利，
眼神像淬了冰，正盯著她，帶著毫不掩飾的敵意。
這就是獵驕靡的兒子，岑輒。
“岑輒，不得無禮。”獵驕靡呵斥。
“父王，兒臣只是怕累著父王。”
岑輒低頭，語氣恭敬，可眼神里的冷意沒散。
進(jìn)了主帳篷，獵驕靡讓人擺上宴席。
烤羊肉、馬奶酒，還有西域的葡萄干，擺了滿滿一桌子。
獵驕靡給安寧倒了杯馬奶酒：
“公主遠(yuǎn)道而來，辛苦了。烏孫條件簡陋，委屈公主了。”
“昆莫客氣了，能為漢烏和平盡一份力，是臣女的榮幸。”
安寧舉杯，指尖碰到酒杯，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長安的青瓷杯。
宴席過半，岑輒突然起身，端著酒杯走到安寧面前：
“漢朝公主，我敬你一杯。”
“多謝王子。”
安寧剛要舉杯，岑輒卻手一歪，酒全灑在她的裙擺上。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
岑輒笑，嘴角勾著嘲諷，“公主的漢家衣裙真好看，就是不經(jīng)臟，灑點酒就顯臟了。”
安寧攥緊裙擺，沒說話。
趙武想上前，被她用眼神攔住。
她不能惹事，至少現(xiàn)在不能。
獵驕靡皺了皺眉：“岑輒，給公主道歉。”
“父王，兒臣不是故意的。”
岑輒低頭，卻沒道歉，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座位。
宴席散后，獵驕靡讓人送安寧去為她準(zhǔn)備的漢式宮殿。
那宮殿是用土坯砌的，屋頂蓋著茅草，里面擺著漢朝的桌椅，雖然簡陋，卻透著幾分心意。
“公主，岑輒性子直，你別往心里去。”
獵驕靡站在門口，嘆了口氣，“他母親早逝，我對他疏于管教，讓他養(yǎng)成了這脾氣。”
“昆莫放心，臣女明白。”安寧點頭。
獵驕靡又看了她一眼，想說什么，最終只是擺擺手：
“你早點休息，明日還要舉行成婚儀式。”
帳篷里只剩安寧和錦兒。
錦兒幫她換下臟裙子，小聲說：
“公主，那岑輒分明是故意的，太過分了！”
安寧坐在床沿，摸了摸枕頭下的繡帕，上面的長安柳已經(jīng)被汗水浸得有點模糊。
“錦兒，”她輕聲說，“從今天起，咱們在烏孫，要學(xué)會忍。”
忍，可這一忍，就是一輩子的開端。
她不知道，這西域的黃沙，不僅會吹老她的容顏，還會把她的尊嚴(yán)、她的希望，一點點碾碎在這無邊的荒野里。
02
成婚儀式很簡單，安寧穿著烏孫的紅色皮袍，頭上蓋著紅色的紗巾，跟獵驕靡拜了天地。
沒有長安的禮樂，沒有親友的祝福，
只有烏孫大臣們的注視，還有岑輒站在人群里，那道冰冷的目光。
婚后的日子，出乎意料地平靜。
獵驕靡待她很好，不僅讓她保留漢家習(xí)俗，
還允許她帶侍女去牧民的帳篷，教她們繅絲織布。
第一次去牧民帳篷，安寧帶了錦兒，還有一筐桑蠶和漢家的谷種。
牧民們圍著她們，眼神里滿是好奇。
一個老婦人拉著安寧的手，用生硬的漢話說：“公主，這蟲子能吐絲？”
“能。”安寧點頭，讓錦兒拿出蠶繭，
“用這絲能織出很軟的布，比皮袍舒服。”
老婦人笑了，露出缺了牙的嘴：“要是能織出這樣的布，冬天就不冷了。”
安寧教她們怎么養(yǎng)蠶，怎么繅絲，怎么織布。
牧民們學(xué)得很認(rèn)真，每天都有人來問她問題。
有個叫阿依的小姑娘，才十二歲，每天都跟著安寧，幫她遞工具，還偷偷給她帶西域的瓜果。
“公主，這瓜甜，你嘗嘗。”阿依把瓜遞過來，眼睛亮晶晶的。
“謝謝你，阿依。”安寧接過瓜，咬了一口，甜得入心。
獵驕靡知道她在教牧民織布，很高興，特意讓人給她送了塊漢玉。
那玉是白色的，上面刻著一個“安”字，溫潤光滑，一看就是好玉。
“公主，這玉是我年輕時從漢朝商人手里買的，一直沒舍得送出去。”
獵驕靡把玉遞給她，“給你，希望能護(hù)你平安。”
安寧接過玉，攥在手里，暖意從指尖傳到心口：“多謝昆莫。”
“你在烏孫，就是我的家人。”
獵驕靡笑，皺紋里滿是溫和，“有什么難處，就跟我說。”
可這份暖意，很快就被岑輒的敵意打破。
那天，安寧正在帳篷里教阿依織布，突然闖進(jìn)來幾個壯漢，
手里拿著刀，二話不說就砍織機(jī)。
織機(jī)“咔嚓”一聲斷成兩截，上面還沒織完的布掉在地上，被他們踩得稀爛。
“你們干什么！”錦兒沖上去，想攔他們。
“王子有令，不準(zhǔn)漢朝公主教牧民這些沒用的玩意兒！”
為首的壯漢說，語氣兇狠。
安寧攥緊拳頭，看著被踩爛的布，心里又氣又疼。
這時，岑輒走了進(jìn)來，雙手背在身后，看著她冷笑：
“漢朝公主，別白費力氣了。我們?yōu)鯇O人穿皮袍習(xí)慣了，不需要你的漢家布。”
“織機(jī)能讓牧民冬天更暖和，怎么會沒用？”安寧反問。
“沒用就是沒用。”
岑輒上前一步，逼近她，
“你別忘了，你是來和親的，不是來教我們怎么過日子的。安分點，別給自己找麻煩。”
安寧看著他，想說什么，卻被阿依拉了拉衣角。
阿依眼神里滿是害怕，搖了搖頭。她怕岑輒傷害安寧。
岑輒走后，安寧蹲在地上，撿起被踩爛的布，眼淚差點掉下來。
錦兒幫她擦眼淚：“公主，別難過，咱們再做一臺織機(jī)就是了。”
“可他不會讓我們做的。”
安寧輕聲說，“他就是不想讓我在烏孫好過。”
更過分的是，岑輒還偷偷放走了她精心喂養(yǎng)的桑蠶。
那天早上，安寧去看桑蠶，發(fā)現(xiàn)蠶筐空了，地上只有幾只死蠶。
她問守蠶的侍女，侍女支支吾吾地說：
“昨天夜里，王子帶人來，把蠶都放走了，還說……還說這些蟲子惡心。”
安寧沒說話，只是蹲在地上，看著那幾只死蠶，心里像被針扎一樣疼。
她想去找獵驕靡告狀，可剛走到獵驕靡的帳篷外，就聽見里面?zhèn)鱽磲m的聲音。
“父王，兒臣不是故意跟安寧公主作對，只是怕她教牧民織布，會讓牧民忘了咱們?yōu)鯇O的習(xí)俗。”
岑輒的語氣很恭敬，“您年紀(jì)大了，要多注意身體，別為這些小事操心。”
“我知道你是為了烏孫好。”
獵驕靡的聲音帶著疲憊，“但安寧公主也是一片好心，你別太過分。”
“兒臣明白。”
安寧站在帳篷外，攥緊了手里的漢玉。
她突然明白，岑輒在獵驕靡面前，永遠(yuǎn)是恭順的兒子，
而她的委屈，說出來也沒人信。
她轉(zhuǎn)身回了自己的帳篷，把漢玉放在枕頭下。
這是她在烏孫唯一的暖意，她不能丟。
日子一天天過，安寧還是偷偷教牧民織布，只是更小心了。
她把織機(jī)藏在牧民的帳篷里，趁岑輒不在的時候教。
牧民們也幫她瞞著，有次岑輒來查，老婦人把織機(jī)藏在羊圈里，才沒被發(fā)現(xiàn)。
“公主，我們幫你。”
老婦人說，“你是好人，不能讓王子欺負(fù)你。”
安寧看著老婦人，心里暖暖的。
她想，就算岑輒再刻薄，只要有這些牧民的支持，她就能在烏孫活下去。
可她不知道，獵驕靡的身體，已經(jīng)越來越差了。
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正在等著她。
03
婚后第三年，西域的冬天來得特別早。
剛?cè)肭铮拖铝艘粓鲅瑲鉁伢E降。
獵驕靡受了風(fēng)寒，一病不起。
安寧每天都去他的帳篷探望，給他熬漢家的湯藥，陪他說話。
獵驕靡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呼吸微弱，卻還是拉著她的手，反復(fù)說：
“安寧，保管好那枚漢玉，危難時找西域都護(hù)府，千萬別弄丟了。”
“昆莫，您放心，我會保管好的。”
安寧點頭，眼淚掉在他的手背上。
“我對不起你。”
獵驕靡輕聲說，眼神里滿是愧疚，“讓你遠(yuǎn)離家鄉(xiāng)，來這西域受苦。”
“昆莫，您別這么說。”
安寧擦了擦眼淚，“能為漢烏和平盡一份力，我不覺得苦。”
可獵驕靡的病，還是越來越重。
烏孫的巫醫(yī)用了很多辦法，都沒用。
最后，獵驕靡讓安寧把岑輒叫過來，父子倆單獨談了很久。
安寧站在帳篷外，聽見里面?zhèn)鱽磲m的哭聲，心里莫名的不安。
三日后，獵驕靡去世了。
烏孫的葬禮很隆重，牧民們都來送行，帳篷前擺滿了祭品。
安寧穿著素色的衣服，跪在最前面，眼淚無聲地掉下來。
她不僅是為獵驕靡難過，更是為自己的未來擔(dān)憂。
獵驕靡不在了，誰還能護(hù)著她？
葬禮結(jié)束的第二天，烏孫的大相帶著幾個大臣，來到安寧的帳篷。
大相手里拿著一卷文書，表情嚴(yán)肅。
“公主，按照烏孫的習(xí)俗，昆莫去世后，他的妻子要嫁給新的昆莫，也就是岑輒王子。”
大相把文書遞過來，“請公主簽字，確認(rèn)此事。”
安寧看著文書，上面全是烏孫文，她看不懂，卻知道大相說的是什么。
她渾身一震，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我是漢朝公主，不能遵循這樣的習(xí)俗！”
“公主，這是烏孫的規(guī)矩，從老昆莫時代就有了。”
大相說，語氣堅定，“新昆莫已經(jīng)同意了，還請公主不要為難我們。”
“我不同意！”安寧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我要等漢朝使者來，我要跟使者說！”
可她等來了漢朝使者，卻沒等來她想要的結(jié)果。
漢朝使者是半個月后到的，他帶來了漢武帝的旨意。
使者站在安寧面前，宣讀圣旨：
“解憂公主，烏孫新昆莫岑輒需穩(wěn)定局勢，為保漢烏十年和平，望公主遵循烏孫習(xí)俗，嫁于岑輒。”
“使者，您知道這習(xí)俗有多荒唐嗎？”
安寧抓住使者的手，眼里滿是祈求，“我是漢朝公主，怎么能嫁給丈夫的兒子？”
“公主，這是陛下的旨意。”
使者抽回手，語氣冷淡，“陛下說了，忍一時，保漢烏十年和平，這是您的使命。”
“我的使命，就是犧牲自己的尊嚴(yán)嗎？”安寧的聲音發(fā)顫。
“公主，您要以大局為重。”
使者沒再看她，轉(zhuǎn)身就走，“三日后，我會來參加您的成婚儀式。”
帳篷里只剩安寧一個人。
她坐在地上，看著枕頭下的漢玉，突然覺得那玉也變涼了。
獵驕靡說“危難時找都護(hù)府”，可漢朝朝廷，根本不管她的死活，只在乎邊境的和平。
錦兒走進(jìn)來，看到她的樣子，心疼地說：
“公主，咱們逃吧？趙武還在，他能護(hù)咱們回長安。”
安寧搖頭：“逃不掉的。趙武只有五十個護(hù)衛(wèi)，烏孫有上千騎兵，咱們跑不出西域。”
她攥緊漢玉，“再說，要是咱們逃了，漢烏和平就破了，邊境的百姓會遭殃。我不能這么做。”
三日后，成婚儀式如期舉行。
沒有喜慶的氣氛，只有壓抑的沉默。
安寧穿著紅色的皮袍，頭上蓋著紗巾，跟岑輒拜了天地。
岑輒站在她身邊，身上沒有一絲喜氣，眼神里滿是冰冷。
“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妻子。”
岑輒湊到她耳邊，聲音低沉，
“別想著反抗，也別想著回漢朝，你這輩子，都只能待在烏孫，待在我身邊。”
安寧沒說話，只是攥緊了衣襟里的漢玉。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能丟。
婚后的日子，比她想象的還要苦。
岑輒根本不把她當(dāng)妻子，只把她當(dāng)奴隸。
他不僅燒了她所有的漢家衣裙，還逼她穿最粗硬的皮袍，那皮袍磨得她皮膚發(fā)紅，疼得厲害。
“你是烏孫的王后，就得穿烏孫的衣服。”
岑輒說，語氣兇狠，“別再想著你的漢朝，那地方跟你沒關(guān)系了。”
04
西域的冬天，冷得刺骨。
帳篷里雖然生了火，卻還是擋不住寒氣。
安寧裹著粗硬的皮袍，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雪，想起了長安的冬天。
長安的冬天也下雪，可家里有暖爐，母親會給她煮姜湯，父親會陪她堆雪人。
現(xiàn)在，母親不在了，父親不在了，長安也成了遙不可及的夢。
夜里，她常常夢到長安，夢到母親的笑容，夢到父親教她讀書。
每次從夢里醒來，她都忍不住低低啜泣，淚水打濕了枕頭。
可就連這點思念，岑輒都不允許。
那天夜里，安寧又夢到了長安，醒來時忍不住哭了。
哭聲不大，卻還是被住在隔壁帳篷的岑輒聽到了。
岑輒闖進(jìn)來，手里拿著她的枕頭，二話不說就扔出帳篷。
“既然嫁來烏孫，就別再想漢朝的破事！”
岑輒站在她面前，眼神里滿是怒火，“再讓我聽到你哭，我就把你扔到雪地里，讓你凍個夠！”
安寧看著他，眼淚掉得更兇了：
“我想我的家鄉(xiāng)，有錯嗎？”
“有錯！”岑輒上前一步，抓住她的胳膊，力道大得讓她疼得皺眉，
“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家鄉(xiāng)只能是烏孫！再敢想漢朝，我就殺了你的侍女！”
安寧渾身一震，不敢再哭了。
她知道，岑輒說到做到，她不能連累錦兒。
從那以后，安寧再也不敢在夜里哭，
就算夢到長安，也只能咬著嘴唇，把哭聲咽進(jìn)肚子里。
她的身體越來越差，經(jīng)常咳嗽，夜里咳得更厲害，有時候還會咳出帶血絲的痰。
錦兒很擔(dān)心，偷偷給她找草藥，可那些草藥根本不管用。
“公主，咱們還是找巫醫(yī)看看吧？”錦兒說，眼里滿是擔(dān)憂。
“別去。”安寧搖頭，“岑輒不會讓巫醫(yī)給我治病的，他巴不得我早點死。”
岑輒不僅不管她的病，還變本加厲地折辱她。
他讓她跟牧民一起去放羊，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
走幾十里路，晚上還要幫牧民擠羊奶。
有次，她放羊時遇到沙塵暴，差點被埋在沙子里，
多虧了阿依的父親救了她，才撿回一條命。
“公主，你別再去放羊了，岑輒太過分了！”阿依的父親說，語氣心疼。
“我不去，他會找你們麻煩的。”
安寧輕聲說，“我沒關(guān)系，只要你們沒事就好。”
更讓她難受的是，岑輒還不準(zhǔn)她吃漢家的食物。
錦兒偷偷給她帶了點漢家的糕點，被岑輒發(fā)現(xiàn)了。
岑輒把糕點摔在地上，用腳踩得稀爛，還打了錦兒一巴掌。
“誰讓你給她帶這些破東西的？”
岑輒瞪著錦兒，眼神兇狠，“再敢?guī)В揖桶涯阗u到匈奴去！”
錦兒捂著臉，眼淚掉了下來，卻不敢哭出聲。
安寧看著被踩爛的糕點，心里像被刀割一樣疼。
那是她唯一能嘗到的家鄉(xiāng)味道，現(xiàn)在也沒了。
她開始絕食，想以此反抗岑輒。
可岑輒根本不在乎，他讓人把食物灌進(jìn)她的嘴里，不管她愿不愿意。
“你想死？沒那么容易！”
岑輒捏著她的下巴，眼神冰冷，“你得活著，活著當(dāng)我的王后，活著看著我怎么治理烏孫！”
安寧看著他，突然覺得很絕望。
她想過逃跑，想過死，可她連死的權(quán)利都沒有。
她就像一只被困在籠子里的鳥，只能看著外面的天空，卻飛不出去。
有次，她在帳篷里看到一只蝴蝶，被困在帳篷里，不停地撞帳篷，想飛出去。
她看著蝴蝶，突然想起了自己。
她走過去，打開帳篷簾，讓蝴蝶飛了出去。
“你自由了。”安寧輕聲說，眼淚掉了下來，“可我什么時候才能自由？”
她不知道，一場更大的陰謀，正在等著她。
岑輒不僅想折辱她，還想徹底摧毀她的意志，讓她成為他的傀儡。
05
日子一天天熬，安寧的咳疾越來越重。
每天夜里，她都咳得睡不著，
有時候咳到天亮，嗓子疼得說不出話。
錦兒偷偷給她找了很多草藥，可都不管用，她的臉越來越蒼白，身體也越來越瘦。
“公主，這樣下去不行啊。”
錦兒看著她，眼淚掉了下來，“咱們還是想辦法找都護(hù)府吧？獵驕靡說過，危難時找都護(hù)府。”
安寧想起獵驕靡的話，還有那枚漢玉。
她摸了摸枕頭下的漢玉，突然有了主意：
“錦兒，你幫我把這玉縫在衣襟里，別讓任何人知道。”
“公主，你要干什么？”錦兒問。
“我想找機(jī)會把玉送到都護(hù)府去，讓都護(hù)府的人知道我的處境，說不定他們能幫我。”安寧說，眼神里滿是希望。
錦兒點了點頭，趕緊找了針線，小心翼翼地把漢玉縫在安寧的衣襟內(nèi)側(cè)。
縫好后，她摸了摸，確認(rèn)看不出來，才放心：“公主，放心吧，沒人會發(fā)現(xiàn)的。”
可岑輒看得太緊了，根本不給她送玉的機(jī)會。
他不僅派人盯著她的帳篷，還把她身邊的侍女都換成了自己的人，
錦兒也被他調(diào)走了，去了牧民的帳篷幫忙，不準(zhǔn)再靠近安寧。
新的侍女叫娜仁，是岑輒的遠(yuǎn)房親戚，對岑輒忠心耿耿。
她每天都盯著安寧，不管安寧去哪里，她都跟著，
安寧想跟牧民說話，她也會打斷。
“公主，王子說了，你要待在帳篷里，別到處亂跑。”娜仁說，語氣生硬。
安寧看著她，沒說話。
她知道，娜仁是岑輒的眼線，她做什么都逃不過岑輒的眼睛。
有天早上，娜仁端來一碗黑漆漆的湯藥，遞到安寧面前：
“公主，這是王子讓巫醫(yī)給你熬的藥，治你的咳疾的。”
安寧看著湯藥，心里滿是疑慮。
“這藥……是什么做的？”安寧問。
“我不知道，巫醫(yī)說能治你的咳疾。”
娜仁說，語氣不耐煩，“王子說了，你必須喝了。”
安寧猶豫了，她不想喝，可她咳得實在太難受了。
她想活下去，想等著都護(hù)府的人來救她，也許這藥真的能治好她的咳疾。
“我喝。”安寧接過藥碗，捏著鼻子，一口氣喝了下去。
藥很苦，還帶著一股澀味，喝下去后，心口有點發(fā)悶。
“公主喝完了，我去告訴王子。”
娜仁接過空碗，轉(zhuǎn)身走了。
安寧坐在床邊，等著藥起效。
可過了一會兒，她沒覺得咳疾好轉(zhuǎn)，反而覺得心口發(fā)燥，像有一團(tuán)火在燒。
她以為是藥的副作用，沒在意，
可那股燥熱越來越厲害，從心口蔓延到四肢，她的臉開始發(fā)燙，呼吸也變得急促。
她想喝點水降溫，可帳篷里沒有水。
她站起來，想去外面找水，可剛走兩步，就覺得頭暈，渾身沒力氣。
她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心里越來越不安。
這藥肯定有問題。
她摸了摸衣襟里的漢玉，冰涼的玉讓她稍微清醒了一點。
她想起獵驕靡的話，想起都護(hù)府，突然覺得很害怕。
就在這時，娜仁走了進(jìn)來，手里拿著一件新的皮袍：
“公主，王子讓你換上這件皮袍，說晚上要帶你去參加宴會。”
安寧看著皮袍，心里更不安了。
“我不想去。”安寧說。
“王子說了，你必須去。”
娜仁把皮袍放在床上，語氣強(qiáng)硬，“要是你不去，王子會生氣的。”
安寧沒說話，只是攥緊了衣襟里的漢玉。
她知道，她不能不去，她要是反抗，岑輒肯定會找她麻煩。
她慢慢拿起皮袍，想穿上，可那股燥熱越來越厲害，
她的手開始發(fā)抖，穿了好幾次都沒穿上。
“公主，你快點，王子在外面等著呢。”娜仁催促道。
安寧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穿上皮袍，跟著娜仁走出帳篷。
帳篷外，岑輒正站在馬旁，穿著一件黑色的皮袍，看到她，眼神里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卻沒說話，只是翻身上馬。
“公主，上馬吧。”娜仁扶著她，想幫她上馬。
安寧搖了搖頭，她現(xiàn)在渾身無力，根本上不去馬。
岑輒看到了，從馬上下來，走到她面前，突然伸手，把她抱上了馬，坐在他前面。
“抓緊我。”岑輒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一股熱氣。
安寧渾身一僵，想推開他，卻沒力氣。
她只能抓緊馬的韁繩，心里滿是羞恥和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