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蘇晴！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你還有臉上臺領獎？”
室友江月瘋了一樣沖上臺，一把奪過主持人手里的話筒，尖利的聲音刺破了整個大禮堂的莊嚴。
“大家快看！就是這個我們學校的‘特等獎學金’獲得者！她是個無恥的小三！她勾搭我爸！插足我的家庭！”
臺下上千名師生瞬間死寂。
蘇晴站在聚光燈下，纖細的背脊挺得筆直。她看著臺上歇斯底里的江月，和臺下第一排臉色鐵青的江月母親。
“江月，”蘇晴的聲音異常平靜，“話筒很貴，你小點聲。”
01.
今天，是奧斯頓聯合大學一年一度的“金穗獎”頒獎典禮。
大禮堂里座無虛席。校長、校董、各界名流，以及近千名優秀學生代表，齊聚一堂。
蘇晴，是今天最耀眼的主角。
她以全專業第一的成績，拿下了本年度最高榮譽——價值十萬的“國家特等獎學金”。
“下面，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經濟學院的蘇晴同學，上臺領獎！”
聚光燈打在蘇晴身上。
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連衣裙，款式簡潔，但料子極好，襯得她本就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她沒化妝，素凈的臉上，只有一雙過于冷靜的眼睛。
臺下，學生們竊竊私語。
“哇，蘇晴今天好漂亮啊……那件裙子，是‘嵐’牌的吧？我見過，要五位數呢。”
“她不是特困生嗎？哪來的錢買這個？”
“你不知道？我上周五，親眼看見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賓利。那車牌，88888。”
“真的假的？被包了？”
這些“嚼舌根”的議論，自然也傳到了417宿舍的另外兩個室友，王莉和陳敏的耳朵里。
“看吧，”王莉撇撇嘴，“我就說她不對勁。天天晚上不回宿舍，說是去圖書館，我看是去‘圖書館’老板的床上了。”
陳敏扶了扶眼鏡：“別瞎說。不過……江月今天的情緒好像很不對。從早上開始就陰陽怪氣的。”
她們口中的江月，正是蘇晴的室友，也是奧斯頓大學有名的“富家千金”。
江月就坐在第一排的貴賓席。她父親江天明是學校的榮譽校董，常年捐款。
此刻，江月死死地盯著臺上的蘇晴，那雙漂亮的眼睛里，淬滿了毒液。
蘇晴走上臺，從頭發花白的校長手中，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榮譽證書。
“蘇晴同學，”校長和藹地說，“你是我們學校的驕傲，希望你……”
“等一下！”
一聲尖叫打斷了校長的話。
江月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不顧身邊母親的拉拽，提著裙擺，瘋了一樣沖上了主席臺。
然后，就發生了引言中的那一幕。
她搶過話筒，用盡全身力氣，喊出了那句足以毀滅蘇晴的指控：
“她是個無恥的小三！她勾搭我爸！插足我的家庭！”
02.
“轟——！”
一石激起千層浪。
臺下上千名師生，徹底炸開了鍋。
“我操！什么情況？江月的爸爸？”
“江天明？那個‘天明集團’的老總？身價幾十億的那個？”
“我的天，這個瓜也太大了！特等獎學金得主，和校董……搞在了一起？”
“我說她哪來的錢買‘嵐’的裙子！原來是‘辛苦’得來的啊！”
所有的手機，在同一時間舉起，對準了臺上的蘇晴。
“江月！”校長氣得臉色發紫，“你胡說什么！保安！保安！把她帶下去！”
“誰敢動我！”江月仗著家里的權勢，一把推開上來的保安，“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有證據！”
江月身后的那個貴婦人，她的母親馬艷，也站了起來。
馬艷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雍容華貴，此刻卻滿臉悲憤。她快步走上臺，不是去拉女兒，而是走到了蘇晴面前。
“蘇晴，是吧？”馬艷的聲音在發抖，演足了一個“受害者”的形象，“我女兒說的，是不是真的？”
蘇晴看著這個只在財經雜志上見過的女人，淡淡地說：“江夫人，您認為呢？”
“你還敢反問我？”
馬艷忽然看到了蘇晴手腕上戴著的一只手鐲。
那是一只種水極好的冰種翡翠鐲子，通透翠綠，一看就價值不菲。
“我的鐲子！”馬艷瘋了一樣撲上來，抓住房蘇晴的手腕，“這是我的鐲子！江天明上個月才從拍賣會拍回來的！說是送給我的結婚紀念禮物！怎么會在你手上？！”
“你這個小偷！賤人！你還我鐲子！”
馬艷的指甲，狠狠地掐進了蘇晴的皮肉里。
蘇晴疼得一皺眉。
如果說，剛才江月的指控，大家還半信半疑。
那么此刻，馬艷的“指認”，幾乎是把蘇晴釘死在了“小三”的恥辱柱上！
“天啊！連原配的鐲子都搶？這也太囂張了！”
“人贓俱獲啊！”
“惡心！這種人怎么配拿獎學金？她玷污了‘奧斯頓’的名字！”
“退學！讓她退學！”
“滾下去！小三！”
臺下的罵聲，如同潮水一般涌來。
校長和學院的系主任，臉都綠了。這已經不是學生糾紛了，這是天大的丑聞！
“蘇晴！”系主任李教授，一個平時對蘇晴贊賞有加的中年女人，此刻也滿臉失望地看著她，“你……你太讓我失望了！你立刻跟大家解釋清楚！這個鐲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03.
蘇晴被馬艷死死抓著手腕，江月則在一旁得意地冷笑。
“解釋？她怎么解釋？”江月搶過話筒，對著全場喊道，“她解釋不了！因為她就是個婊子！她不光勾引我爸！她還騙我爸！”
江月開始瘋狂地“爆料”，聲音尖銳刺耳：
“我爸是什么人？天明集團的總裁！他什么女人沒見過？還不是被這個女人的‘清純’給騙了！”
“她跟我爸說，她家里窮，爸媽都死了，自己半工半讀，連飯都吃不起！我爸可憐她，才……才資助了她！”
“可她呢？她拿著我爸的錢，不知廉恥！反過來勾引我爸！我爸都快五十歲了！她才二十歲！她圖什么？她不就圖我家的錢嗎！”
“還有！”江月指向臺下的王莉和陳敏，“你們兩個，敢不敢說實話？蘇晴是不是天天晚上不回宿舍？是不是總有豪車在校門口接她？”
被點名的王莉和陳敏，嚇了一跳。
王莉膽子小，低著頭不敢說話。
但陳敏，那個戴眼鏡的，卻在江月凌厲的目光逼視下，站了起來。
陳敏的家里，也開了個小公司，正求著和江天明的“天明集團”合作。她知道，這是一個“站隊”的機會。
“江月說的……是真的。”陳敏扶了扶眼鏡，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禮堂里，卻格外清晰。
“蘇晴這個學期，確實……很反常。她買了很多我們以前見都沒見過的名牌。我們問她，她只說是‘長輩’送的。”
“我們……我們也沒想到，這個‘長輩’，會是……江月的爸爸。”
“哇——”
連室友都“指證”了。
這下，蘇晴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聽見了嗎！”江月得意地大笑，“蘇晴！你還有什么話好說！”
馬艷也配合著，開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造了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維持這個家！你卻來破壞我的家庭！你把我的丈夫還給我啊！天理何在啊！”
一個潑婦罵街，一個貴婦哭訴。
一個室友“實錘”。
一個“贓物”鐲子在手。
這簡直是一場完美的“捉奸”大戲。
“蘇晴！你立刻滾下臺！把獎學金交出來！”系主任氣得渾身發抖，“學校……學校要立刻開除你！”
“對！開除她！”
“報警！告她偷到鐲子！”
蘇晴，站在風暴的中心。
她被馬艷抓著手腕，動彈不得。她看著臺下那些曾經熟悉、此刻卻無比陌生的面孔。
有嫉妒，有鄙夷，有幸災樂禍。
她甚至看到了那個追求過她、被她拒絕的籃球隊長，正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了句“晦氣”。
這就是人性。
“蘇晴！你這個啞巴！你說話啊！”江月見她不反抗，更加囂張，伸手就要來扇她的臉。
“啪。”
一聲清脆的響動。
不是耳光。
是蘇晴的另一只手，打開了馬艷的鉗制。
她用了巧勁，馬艷痛得“哎呦”一聲，松開了手。
蘇晴的手腕上，已經被掐出了五道深深的紅痕，和那翠綠的鐲子，形成了詭異的對比。
“鬧夠了嗎？”
蘇晴終于開口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寒意，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你……你還敢還手？”馬艷愣住了。
“蘇晴！你死到臨頭了還敢囂張！”江月尖叫。
蘇晴沒有理會她們。
她只是低頭，整理了一下自己那件昂貴的、被抓皺了的連衣裙。
她抬起頭，環視全場。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江月的臉上。
“江月，我們一個宿舍住了三年。”蘇晴說。
“你少跟我套近乎！惡心！”
“我一直以為，你只是被家里寵壞了，刁蠻任性。我沒想到，”蘇晴搖搖頭，“你是真的蠢。”
“你說什么？！”江月氣得跳腳。
04.
“我說你蠢。”
蘇晴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蔑視。
“你當著全校師生，還有這么多媒體的面，說我勾引你爸，江天明。”
“我……我說的就是事實！”江月色厲內荏。
“你還說，這只鐲子，”蘇晴舉起手腕，“是你媽的結婚紀念日禮物，被你爸偷來送給了我。”
“沒錯！人贓俱獲！你還想狡辯？”
臺下的馬艷也爬了起來，指著蘇晴：“對！那就是我的！你這個小偷！”
“好。”
蘇晴點了點頭。
她這個動作，讓所有人都愣住了。她不反駁？她不哭鬧？她承認了？
“江月，我最后問你一次。”蘇晴的眼神，冷得像手術刀，“你確定，你要把這件事，鬧到這個地步嗎？”
“我……”江月不知為何，被她這個眼神看得心里一突。
“怕什么！女兒！”馬艷在旁邊給女兒撐腰，“我們是受害者！我們怕什么！今天就要讓這個小賤人身敗名裂！”
“對！我怕你啊！”江月重新找回了底氣，“蘇晴！你現在跪下，給我媽磕頭認錯！然后自請退學！我或許可以不報警抓你偷竊！”
“哈哈哈……”
蘇晴，忽然笑了。
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
“她瘋了？”
“被刺激到精神失常了？”
“蘇晴！你笑什么！”
蘇晴止住笑。她擦了擦眼角的淚花，那是一種極度輕蔑和可憐的眼神。
“我笑你，江月。你馬上就要為你今天的愚蠢，付出你承受不起的代價。”
“我笑你，馬艷女士，”她轉向那個貴婦，“你連自己的結婚紀念鐲子都能認錯。也難怪……你丈夫會受不了你。”
“你……你胡說八道！”馬艷的臉瞬間漲紅。
“我胡說？”
蘇晴深吸一口氣。她知道，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她本來，想給這對母女留最后的體面。
但她們，不要。
“好啊。”
蘇晴當著所有人的面，在全場上千雙眼睛的注視下，在幾十臺黑洞洞的手機鏡頭前，緩緩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江月的瞳孔猛地一縮。她……她想干什么？
“蘇晴！你要干什么！你要刪證據嗎？晚了！”
蘇晴沒理她。
她劃著屏幕，找到了一個名字。
那個名字，讓江月和馬艷，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通訊錄上，赫然存著三個大字——
江天明。
05.
“你……你怎么會有我爸的私人號碼？！”江月失聲尖叫起來。
這一下，更是“鐵證如山”！
“天啊！她真的存了江總的號碼！”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錘死了！”
“不要臉！”
臺下的罵聲，再次掀起高潮。
馬艷更是氣得渾身發抖：“好啊！好啊！江天明！你連私人號都給她了！我……我跟你拼了！”
她又要朝蘇晴撲過來。
“別碰我。”
蘇晴的聲音很冷。
她舉起了手機。
“江月，你不是說，我勾引你爸嗎？”
“你不是說，他現在正被我迷得神魂顛倒嗎？”
“你不是說，他不敢見你，不敢見你媽嗎？”
蘇晴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那不如，我們現在，就把他請來。”
“你……你什么意思？”江月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蘇晴沒有回答她。
她做了一個讓全場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動作。
她按下了“免提”鍵。
讓那個喇叭圖標，亮了起來。
然后，她當著所有人的面，按下了那個“江天明”的撥號鍵。
“你瘋了！！”江月尖叫。
她做夢也沒想到，蘇晴敢當眾打這個電話！
她爸是什么人？日理萬機！他最討厭別人在他開會的時候打擾他！
而且，這種丑聞……蘇晴敢當面去對質？
她一定是虛張聲勢！
“他……他不會接的！他現在肯定在開會！你這個……”
江月的話，戛然而止。
因為，大禮堂的音響，把蘇晴手機里的聲音，放大了數倍。
那個清脆、沉穩的彩鈴聲，戛然而止。
電話……
接通了。
“嘟——”的一聲輕響。
整個大禮堂，上千人，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江月和馬艷的臉，瞬間血色盡失。
“不……不可能……他怎么會接……”馬艷喃喃自語。
蘇晴舉著手機，靠近了話筒。
一個男人，帶著磁性、威嚴，卻又無比疲憊的聲音，從話筒里清晰地傳了出來。
這個聲音，江月和馬艷，熟悉到了骨子里。
正是江天明！
“喂？”
江天明的聲音帶著一絲被打擾的不悅。
“是誰？”
江月嚇得渾身一軟，差點癱倒。
馬艷也抖如篩糠。
蘇晴看著她們母女倆那副恐懼的樣子，終于開口了。
她的聲音不再冰冷，反而帶上了一絲……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極度委屈的哭腔。
“爸。”
蘇晴只說了一個字。
電話那頭的江天明愣住了，那股不悅和威嚴，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的聲音，猛地拔高，充滿了驚慌和失措：
“蘇晴？！我的乖女兒！你怎么哭了？！出什么事了？！誰欺負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