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您的賬戶，尾號XXXX，轉入……30,000,000.00元。”
我的手指，死死按著手機屏幕，那串零，我來回數了三遍。
三千萬！
就在我們訂婚宴的前兩天，我那對自稱“普通退休工人”的爸媽，突然給我打了這筆巨款！
我激動得快要窒息，抓起包就沖了出去。我要告訴我的未婚夫王凱，我們不用再為了那五十萬的婚房首付發愁了！
我剛沖進門，還沒來得及開口，王凱“啪”地一聲就把一個包摔在我腳下。
他雙眼通紅，指著我的鼻子怒吼：
“林薇！我媽又看見你妹了！她在SKP買表！二十三萬，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再看看你！你妹月賺23萬，你才賺1萬3！”
“我們家為了這場訂婚宴，臉都快丟盡了！你不要臉，我還要啊！”
01
我叫林薇，今年二十七歲，在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當會計，一個月工資一萬三千塊，稅后。
這個收入，在上海這個地方，只能算“勉強活著”。
我的未婚夫叫王凱，在一家銀行當客戶經理，人長得精神，嘴也甜，是我媽的“老鄉”，當初就是我媽介紹我們認識的。
我們談了兩年，準備訂婚。
王凱什么都好，就是他那個媽，張嵐，我們倆之間最大的障礙。
張嵐是個極度愛面子、拜高踩低的女人。她從一開始，就看不上我。
為什么？
因為我有個“太能干”的妹妹，林月。
林月，小我三歲，是我們家的“傳奇”。她沒有正經工作，是個網紅主播，聽說一個月流水上百萬，到手少說也有二三十萬。
林月長得漂亮，會撒嬌，嘴甜。她是我們家所有親戚的焦點，也是我準婆婆張嵐的“夢中兒媳”。
我永遠記得，王凱第一次帶我見他媽。
張嵐拉著我的手，上下打量，那眼神，就像在菜市場挑揀一塊打折的肉。
“小薇啊，聽說你工資……一個月一萬出頭？”張嵐笑呵呵地問。
“阿姨，稅前一萬三，稅后大概一萬一。”我老老實實地回答。
張嵐的笑容僵了一下。
就在這時，我妹林月，正好給我送東西。她那天，開著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穿著一身香奈兒套裝，拎著那個最新款的鉑金包。
“姐，你的文件！哎呀，這位就是阿姨吧？阿姨您可真年輕！”
林月一進來，整個屋子都亮了。她自來熟地坐下，直接從包里掏出一個盒子。
“阿姨，第一次見面，也不知道您喜歡什么。這是我上周去巴黎看秀，順手買的一條絲巾，您別嫌棄。”
我眼睜睜地看著張嵐，那雙勢利的眼睛，在看到那個愛馬仕的橙色盒子時，瞬間爆發出驚人的光彩。
“哎喲！這……這怎么好意思！小月是吧？你可真懂事！快坐！”
那頓飯，我成了隱形人。
張嵐拉著林月，問東問西：“小月啊，你這一個月，真能掙二十多萬啊？”
“阿姨，這算少的。上個月我接了個大單，光提成就有五十萬。”林月輕描淡寫地說。
“我的天爺！”張嵐激動得直拍大腿，“這可比什么會計強多了！小薇啊，你得多跟你妹妹學學！”
從那天起，我就成了張嵐口中“沒出息的姐姐”。
她雖然同意了我和王凱的婚事，但她的“攀比”和“嚼舌根”，成了我的噩夢。
“王凱啊，你看看你那女朋友，穿的什么？上周我見她，她還穿著去年的大衣！她妹妹都換上皮草了！”
“我那幾個老姐妹，天天在我面前炫耀她們兒媳婦多能干。我一提小薇，我就S"g"得慌！”
“你說她那個妹妹，怎么就那么會投胎呢？我要是有個那么能掙錢的女兒，我做夢都笑醒了！”
這些話，王凱原封不動地，全都會轉述給我。他不是為了指責他媽，而是為了……逼我。
02
“薇薇，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她就是愛面子。”
“你看，你能不能……跟你妹妹說說，讓她……幫襯一下？”
這就是王凱的口頭禪。
他指的“幫襯”，就是即將到來的訂婚宴。
張嵐放了話，訂婚可以，但排場必須有。
“別的我不管，”張嵐在電話里對我“訓話”，“下個月十八號，凱悅酒店的鉆石廳，我已經訂金都付了！我那些老姐妹，我全請了！”
“還有，彩禮我們家可以出三十萬，但你們林家，陪嫁必須是一套房的首付！不然，我這臉，沒地兒擱！”
“王凱在銀行，是經理！他的老婆，不能是租房子的！我丟不起這個人！”
一套房的首付，在上海，至少五十萬。
我爸媽都是普通退休工人，一輩子清清白白，哪來這么多錢？
我為了這五十萬，焦頭爛額，天天加班，接私活，可也只是杯水車薪。
王凱也急。他比我還急。他急著不是想辦法湊錢，而是急著逼我。
“林薇，你去找你妹妹啊！”他把我堵在出租屋里，“她一個月掙二三十萬！五十萬，不就是她兩三個月的工資？她是你親妹妹！她能眼睜睜看你結不了婚？”
“王凱！”我紅了眼，“你知不知道她那些錢，是怎么來的？”
“我怎么知道！”王凱不耐煩地打斷我，“我管她怎么來的！她開保時捷，她住大平層！她是你妹妹！這就夠了！”
“她那是……那是……”我氣得說不出話。
林月的工作，根本不像她說的那么光鮮。她根本不是什么帶貨主播。
我撞見過一次。
在一家私人會所的地下車庫，我親眼看見她從一個地中海老男人的賓利車上下來，那個男人，摟著她的腰，手很不老實。
林月看到我，也只是愣了一下，隨即就冷漠地把頭發別到耳后。
“姐，看到了？”
“小月，你……”
“姐，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林月笑了，笑得風情萬種，“你一個月一萬三，活得那么辛苦，有什么意思？”
“你看我，”她拍了拍那輛賓利，“這車，三百萬。我那個大平層，兩千萬。我這個月，想去巴黎，想去米蘭，抬腳就走。”
“姐，這世道，笑貧不笑娼。你那點可憐的自尊，一文不值。”
從那天起，我就沒再聯系過她。
我怎么可能去跟她要錢？我怎么可能拿那種錢，當我的嫁妝？
我寧愿不結婚。
可我沒想到，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我爸媽的電話來了。
“薇薇啊，你銀行卡號，我跟你爸，給你打了點錢。”我媽的聲音很平靜。
“媽，我說了，我不要你們的養老錢……”
“不是養老錢。”我媽笑了，“是你爸早年托朋友，在深圳那邊買了點原始股，我們都忘了。前陣子那公司上市了，分了一筆……嗯，還行。”
“媽，多少啊？”
“不多不多，也就……三千萬吧。”
“什么？！”我手里的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三……三千萬？”
“是啊，”我媽還是很平靜，“我跟你爸，商量過了。這錢，就給你當嫁妝。你想買哪的房子，就買哪的。別委屈了自己。”
我掛了電話，整個人都是懵的。
我立刻打開手機銀行。
“您的賬戶，尾號XXXX，轉入 30,000,000.00元。”
那串零，亮得刺眼。
我不是在做夢！
我哭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五十萬？首付？
我現在，可以買下整棟樓！
我第一個念頭，就是王凱！我要告訴他！我林薇，不是窮光蛋！我林薇，有嫁妝！我林薇，再也不用看他媽的臉色了！
我抓起包就往外沖，我要給他一個天大的驚喜！
03
我做夢都沒想到，我等來的，不是驚喜，而是驚嚇。
我剛沖進我和王凱租的房子，王凱也正好“砰”的一聲，撞門進來。
他喝了酒，滿臉通紅，領帶也扯歪了。
“王凱，你……”
“林薇！”他一看到我，就像被點燃的炸藥桶，“你還有臉回來！”
我愣住了：“我怎么了？”
“你還問我怎么了？”王凱通紅的眼睛死死瞪著我，“我媽！剛才，又被你那個好妹妹給氣著了！”
“什么？”我一頭霧水。
“我媽今天下午，跟李阿姨她們去SKP喝下午茶。你猜她看到誰了？你妹妹！林月！”
王凱“哐”的一拳砸在鞋柜上。
“她當著我媽，還有我媽那幫老姐妹的面，刷卡！買了一塊表！百達翡麗！二十三萬，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李阿姨她們當場就酸了，說，‘哎喲，張嵐，你這小兒媳婦，可真厲害啊！’，‘這一個月，得掙多少啊！’”
“我媽……我媽那張老臉，當場就掛不住了！”
我聽明白了。又是林月。
“王凱，”我深吸一口氣，強壓下那三千萬的狂喜，試圖安撫他，“她花她的錢，跟我們有什么關系？你媽她……”
“怎么沒關系！”王凱猛地打斷我，他指著我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李阿姨轉頭就問我媽，‘你那大兒媳婦呢？就是那個會計，她一個月掙多少啊？’”
“我媽說不出口！她只能說，一萬多！”
“你知道李阿姨她們怎么笑的嗎？她們說，‘哎喲，一個媽生的，怎么差這么多啊！’”
“林薇！”王凱的五官都扭曲了，“你妹月賺23萬，你才賺1萬3！”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在銀行里，我都抬不起頭！我那些同事，都知道我有個‘大姨子’是超級網紅，又知道我未婚妻是個窮會計！”
“他們都在背后戳我脊梁骨！說我王凱，沒本事！只能娶個窮的，眼睜睜看著有錢的那個，被別的老男人玩！”
“你……”我被他這番粗鄙的話，氣得渾身發抖。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王凱一步步逼近我，“我們馬上要訂婚了！就這個周六！凱悅酒店！我媽要的五十萬首付呢？你準備好了嗎？”
“我……”我那句“我有三千萬”，就卡在喉嚨里。
“你沒有！你拿不出來！”王凱替我回答了，“你不但拿不出來，你連跟你妹妹開口的勇氣都沒有！”
“她一個月掙二十三萬啊！你讓她掏五十萬，跟要她五十塊錢有什么區別！可你呢？你寧愿看我被我媽罵，看我被同事笑話，你也不肯去求她！”
“林薇，我真是受夠了！”
他抓起沙發上的一個靠墊，狠狠砸在地上。
“你不要臉，我還要啊！”
“我王凱，不能娶一個，連五十萬都拿不出來，還要靠我媽付訂金的窮光蛋老婆！”
04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了。
我腦子里那三千萬帶來的眩暈，被他這句“窮光蛋老婆”，砸得粉碎。
我看著眼前這個因為嫉妒和羞惱而面目全非的男人。
這就是我準備托付一生的男人。
“王凱，”我的聲音，冷得連我自己都驚訝，“所以，你不是氣你媽被比下去了。你是在氣我，沒能從我妹妹那里，給你‘掙’來面子。”
“不然呢！”王凱破罐子破摔，“面子不是你掙的？難道是我掙的？”
“你妹妹林月，她就算再不干凈，她掙來的錢，那是錢！她開的車，那是保時捷！她住的房子，那是大平層！”
“你呢？林薇，你有什么？”
他輕蔑地掃了一眼我們這個小小的出租屋。
“你只有你那點可憐的自尊！你那點自尊，能換來凱悅酒店的訂金嗎？能換來我媽在老姐妹面前的‘臉面’嗎？”
“我告訴你，我今天就把話放這了！”
王凱從錢包里掏出一張卡，扔在我面前。
“這張卡，是訂婚宴的尾款。我媽說了，她一分錢都不會再出了。”
“這個周六，凱悅酒店鉆石廳，我媽那邊的親戚，我銀行的領導同事，全都會到！”
“你要么，帶著五十萬的首付，體體面面地來。你要么……”
他冷笑一聲。
“你就別來了。我王凱，丟不起這個人。”
“王凱，你……”
“你別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他極度不耐煩，“你去找你妹妹！去跪著求她也好，去跟她借也好！我不管你用什么辦法！”
“她一個月掙二十3萬！她有那么多錢，她憑什么不幫你？她就是看不起你！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們王家！”
“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王凱穿上外套，拿上車鑰匙，“周六早上十點前，五十萬，打到這張卡上。”
“不然，林薇，我們不只是訂婚取消。”
“是分手。”
“砰！”
門被甩上了。
我一個人站在客廳里，站了很久很久。
我低頭，看了看地上的銀行卡。
又看了看我手機上，那條“30,000,000.00”的短信。
五十萬？
我笑了。
原來，我在他心里，就值這個價。
不，我一文不值。他要的，是我妹妹林月那“一個月23萬”的面子。
他要我，去沾我最不屑的“光”。
他要我，用我妹妹出賣身體換來的錢，去給他媽買面子。
好。
好一個王凱。
好一個“不要臉，我還要”！
05
接下來的兩天，我沒有再聯系王凱。
王凱也沒有聯系我。
他大概篤定，我這個“軟柿子”，會哭著去求他，或者，哭著去求我妹妹。
我媽打來電話：“薇薇啊，錢收到了吧？你跟小凱說了嗎？他高興壞了吧？”
“媽，”我平靜地說，“我沒告訴他。我想……在訂婚宴上，給他一個‘驚喜’。”
“哎喲，你這孩子。行！媽都聽你的。周六，我跟你爸，早點過去。”
周六，上海，凱悅酒店。
鉆石廳，包下了整個三樓。
早上八點，張嵐，我的好婆婆，就穿著一身量身定制的紫色天鵝絨旗袍，滿面紅光地站在了門口。
她身邊的“老姐妹”們，個個珠光寶氣。
“哎喲，張嵐！你可真有福氣！王凱這么能干，訂婚宴都擺在凱悅！”
“是啊是啊，聽說這一個廳，一晚上就十幾萬呢！你家王凱，真是青年才俊！”
張嵐被捧得合不攏嘴，但嘴上還是謙虛著：“哎呀，哪里哪里！都是孩子們自己折騰的。我家王凱，就是……就是太心急了點。”
“怎么了？”李阿姨最會“捧哏”。
“哎，”張嵐故意壓低聲音，但確保周圍一圈人都能聽到，“還不是為了那個首付的事。我跟王凱說，媽給你出。王凱說不行，非要讓他未婚妻自己想辦法。”
“他那個未婚妻，就是那個……小會計。”
“哦——”大家拉長了聲音，“就是那個，姐姐一個月一萬三，妹妹一個月二十三萬的？”
“可不是嘛！”張L"a"一拍大腿，“我也不知道王凱怎么想的。非要給那女孩壓力。這都快十點了，新娘子還沒到呢！電話也不接！哎，可急死我了！”
“她不會……拿不出錢，不敢來了吧？”
“那可怎么辦！這滿堂的賓客……”
張嵐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兒子有多優秀，而她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有多么“不識大體”、“沒本事”。
王凱站在他媽身邊，臉色鐵青。
他不停地看表，手機都快捏碎了。
十點整。
宴會廳的音樂，準時響起。
司儀走上了臺。
“各位來賓，各位親朋好友，大家上午好！今天，是我們……”
就在這時，宴會廳那扇價值不菲的、雕花沉重的雙開木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音樂戛然而止，就在這片死寂和混亂中，宴會廳的側門，緩緩打開了。
我穿著一身剪裁得體的白色西裝，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步，走了進來。
我徑直走到了舞臺中央，接過了話筒。
“各位，不好意思，”我的聲音清晰、冷靜，通過麥克風傳遍了整個鉆石廳，“我未婚夫王凱，和他母親張嵐女士，非說我拿不出五十萬，非說我的訂婚宴，不夠體面。”
“他說得對。”
我頓了頓，目光掃過王凱那張毫無血色的臉，笑著按下了手機上的一個鍵，身后的大屏幕，瞬間亮起。
“所以，我決定給大家看一場，更好看的‘大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