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產權車位上安裝充電樁的第三個月,鄰居朱俊輝第一次腆著笑臉以“應急”為由提出充電請求。
彼時我剛停好車,他搓著手,笑容里帶著恰到好處的窘迫,讓人難以拒絕。
我沒料到,這根隨車附贈、安裝過程磕絆了數周的充電樁,會在我平靜的生活里撬開一道口子。
更沒料到,那道口子里鉆出來的,并非鄰里溫情,而是一株得寸進尺的寄生藤蔓。
噩夢始于一次心軟,卻不會終于一次妥協(xié)。
當溝通化為徒勞,善意反遭綁架,我選擇沉默地離開,并帶走那維系他“自由”的電流。
二十天后,來自云南的陽光還殘留在我皮膚上,物業(yè)的連環(huán)呼叫已如催命符般響起。
電話那頭,經理肖德江的聲音失去了往日的圓滑,只剩下火燒眉毛的焦急。
他說,程先生,求你趕緊回來解鎖吧。
他說,你鄰居朱俊輝的電車,趴窩在小區(qū)主干道上,已經整整十四天了。
那一刻,我知道,我等待的“結果”,終于以一種超出預想的方式,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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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安裝充電樁的過程,比我預想的要繁瑣得多。
盡管擁有獨立產權車位,但物業(yè)的蓋章、供電局的手續(xù)、安裝公司的排期,像一道道閘門。
我跑了近一個月,才終于在某個周五傍晚,看著那灰色的樁子穩(wěn)穩(wěn)立在我車位后方墻壁上。
充電槍頭插進自己那輛嶄新電車接口的瞬間,輕微的“咔嗒”聲悅耳動聽。
一種“家”的歸屬感和現代化的便利感,混合著疲憊,包裹了我。
那是一種踏實的感覺,仿佛在這座龐大城市里,終于有了一個完全由自己掌控的能量角落。
朱俊輝就是在那時出現的。
他開著一輛半舊的國產電動車,悄無聲息地滑到我旁邊的車位停下。
我們住同一層,電梯里打過幾次照面,僅限于點頭之交。
他個子不高,微胖,臉上總掛著一種熟絡的笑,仿佛跟誰都認識。
“喲,程哥,裝上了?這可是咱們這層頭一份兒啊!”他下車,圍著充電樁轉了一圈,語氣羨慕。
“剛弄好,麻煩得很。”我客氣地笑笑,拔下槍準備收拾工具。
“可不是嘛,聽說流程特復雜。還是程哥厲害,有耐心搞定。”他遞過來一支煙,我擺手謝絕。
他自顧自點上,深吸一口,煙霧在昏暗的地下車庫里裊裊升起。
“那個……程哥,商量個事兒。”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臉上露出那種熟悉的、略帶窘迫的笑容。
“您說。”我心里隱約猜到什么。
“我車吧,今晚電量有點告急,明天一早還得趕去城西見個客戶。這附近公共樁都得排隊……”
他搓著手,眼神瞟向我剛拔下的充電槍。
“就充一晚,救救急!電費我肯定照付,不,我多付點都成!遠親不如近鄰嘛,幫幫忙。”
話說到這份上,拒絕顯得不近人情。
何況他強調了“救急”、“一晚”、“付錢”。
我甚至有一絲被需要的微妙愉悅。畢竟,新裝的設備能立刻幫到人。
“行吧,就今晚。你開過來充。”我把槍遞給他,告訴他簡單操作方法。
“太感謝了程哥!您可真是解了我燃眉之急!”他連連道謝,笑容燦爛,迅速把車挪到我車位上。
看著他手忙腳亂卻最終成功插上充電槍,藍色指示燈緩緩亮起,我收拾東西上樓。
那時我想,這不過是一次鄰里間尋常的互助。
就像借個扳手,代收個快遞。
我完全沒意識到,有些口子一旦松開第一道縫,就很難再嚴絲合縫地關上了。
那天夜里,我甚至睡得格外踏實,覺得自己做了件不錯的、增進鄰里關系的小事。
02
所謂“應急”,很快顯露出它真正的面目。
第二天我下班回家,晚上七點左右。
車開進地庫,拐向自己車位時,遠遠就看見那輛熟悉的舊款電車,又一次停在我的車位上。
車身斜著,充電槍連著,指示燈安靜地亮著藍光。
朱俊輝不在旁邊。
我按了下喇叭,沒人應。只好把車臨時停在過道,下車查看。
他的車電量顯示已充滿,但槍還插著。
我皺皺眉,撥通了他昨天非要加上的微信電話。
響了七八聲,他才接起來,背景音有些嘈雜。
“喂,程哥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他語速很快,帶著笑意,“我下午回來早,看您車位空著,就想說再補點電,沒想到給忘了!馬上下來挪!”
約莫五分鐘后,他才小跑著出現,嘴里不住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忙暈了。程哥您停,我這就走。”
他利索地拔槍,把車開走。臨走還從車窗探出頭:“謝了啊程哥!”
我停好車,看著充電樁,心里那點不適像水底的泡泡,輕輕冒了一下,又碎了。
或許真是忘了?
接下來一周,類似情況發(fā)生了三次。
有時是我下班發(fā)現他正在充,有時是充滿后未及時挪走。
每次他都有理由:“手機沒電鬧鐘沒響”、“臨時有事上樓一趟”、“以為您今晚加班回得晚”。
道歉永遠及時,態(tài)度永遠誠懇。
但那種精準“利用”我車位空檔的行為模式,漸漸清晰起來。
他甚至開始在我通常回家的時間點附近,“偶遇”我。
“程哥,回來啦?今天挺早啊!”
“程哥,我看天氣預報明天降溫,您電車續(xù)航可得注意點。”
閑聊兩句,話題總能自然滑向:“我今天又得跑個遠地方,電量有點懸,程哥您車位要是空著……”
我嘗試過委婉提醒。
“小朱,你這用車頻率挺高啊,要不考慮自己裝一個?方便。”
他立刻苦著臉:“程哥,我不是不想裝!產權車位多貴啊,我這是租的,物業(yè)不讓裝。再說,那安裝費,好幾千呢!”
“公共充電樁其實也挺多……”我還沒說完。
“別提了!”他大倒苦水,“排隊等不起啊,價錢還死貴。哪有程哥您這方便,回家插上,第二天滿電出發(fā),美滋滋。”
他拍拍我的車引擎蓋,仿佛那是我們共同的寶貝。
“還是程哥有遠見,早早買了產權車位。我們這拖家?guī)Э诘模瑝毫Υ螅荒懿洳淠母饬恕!?/p>
話里話外,把占便宜包裝成對我“遠見”的羨慕和對他自身“壓力”的無奈傾訴。
“遠親不如近鄰”成了他的口頭禪。
我被他這套說辭堵得有些胸悶,卻又拉不下臉來冷言拒絕。
總覺得,或許再溝通一次?或許下次他就自覺了?
直到那個周末下午,我提前回家,親眼看見他的車又停在我位上充電。
而他自己,正從電梯出來,拎著剛買的菜和啤酒,優(yōu)哉游哉走向自家單元門。
看見我,他愣了一下,旋即笑容滿面:“程哥今天回來這么早!我充個電,馬上好!”
那一刻,我清楚地意識到,“應急”只是個幌子。
我的充電樁和車位,在他規(guī)劃里,恐怕已成了他日常用車生態(tài)的一部分。
一種被長期、隱形侵占的不快,沉甸甸地壓了下來。
我看著他拎著菜上樓的背影,第一次認真思考,該怎么結束這場日益令人煩躁的“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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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矛盾需要一根導火索,而導火索自己送上了門。
月末,我收到電子電費賬單。數字比平時高出一大截。
我平時用電還算節(jié)省,仔細核對每日用電明細,發(fā)現夜間谷電時段的用電量異常攀升。
時間段正好吻合朱俊輝頻繁“幫襯”的日子。
我心里那簇憋悶的小火苗,蹭地竄高了。
這已不是方便與否的問題,而是實實在在的經濟損失。
就算按照最便宜的谷電價算,這多出的度數,也是一筆不該我承擔的費用。
我決定正式和他談一次。
找個機會,在電梯里“巧遇”他。
“小朱,最近用我充電樁挺頻繁啊。”我盡量讓語氣聽起來像隨口閑聊。
“是啊,多虧程哥照顧!”他渾然不覺,依舊笑嘻嘻,“您這樁子真不錯,充電快還穩(wěn)。”
“嗯。就是我這月電費有點嚇人。”我點了下手機屏幕,把賬單頁面在他眼前晃了晃,沒給他細看。
他笑容僵了零點一秒,隨即恢復自然:“喲,是嗎?最近天熱,空調開得多吧?”
“我家空調是中央空調,電費走另一個戶頭。”我平靜地戳破他的托詞。
電梯里安靜了幾秒,只有運行的低微嗡鳴。
“哦……”他拖長了語調,眼珠轉了轉,“程哥,您看這……我也不好意思。要不這樣,這多出來的電費,我承擔一部分?”
他用了“一部分”這個詞。
“不是一部分的問題,小朱。”我看著跳動的樓層數字,“這是私人充電樁,不是公共設施。長期這樣,不合適。”
“哎呀,程哥,您這話就見外了!”他音量提高了一點,帶著夸張的委屈,“鄰里鄰居的,互相行個方便嘛!您車位空著也是空著,我充點電怎么了?再說,我每次都等您不用的時候才充,也沒耽誤您事兒啊!”
“耽誤了。”我簡短地說,“好幾次我回來,你車沒挪。”
“那我后來不都挪了嘛!程哥,做人不能太計較,格局得大一點。”他反過來“教育”我,“現在都提倡共享經濟,資源共享嘛!您這樁子閑著的時間,讓我用用,多環(huán)保,多和諧!”
我被他的邏輯氣得想笑。
“這不是共享,這是無償占用我的私有財產和能源。”我糾正他。
電梯到了,門打開。
他搶先一步跨出去,回頭看我,臉上那層熟絡的假笑徹底沒了,只剩下不耐煩和一絲被戳破的羞惱。
“行行行,程哥您清高,您講究!我小家子氣,我愛占便宜,行了吧?”
他語速飛快,聲音在樓道里顯得有些刺耳。
“我就不明白了,多大點事兒啊?幾度電的錢,至于嗎?您要是真這么缺這點錢,直說,我給您就是了!何必拐彎抹角嫌我占您便宜?”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家房門,用力關上。
“嘭”的一聲悶響,在空曠的樓道里回蕩。
我站在原地,胸口堵著一團濁氣。
溝通失敗,而且升級為帶有攻擊性的指責。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晚,我就在我們樓的業(yè)主群里,看到了他含沙射影的消息。
“現在有些人啊,住著高檔小區(qū),開著好車,心眼卻比針尖還小。
幾度電的事兒,恨不得跟你算到小數點后三位。
真是越有錢越摳門,鄰里溫情都讓算計沒了。”
下面有不明就里的鄰居打趣問怎么了。
他回復:“沒啥,就是感慨一下,人心不古啊。還是以前住老房子的時候鄰里關系熱乎。”
沒有點名道姓,但指向性明確。
群里靜默了片刻,沒人接話。但那種無形的壓力,卻透過屏幕蔓延過來。
我盯著手機,手指冰涼。
我知道,這件事,無法善了了。
04
事情鬧到物業(yè)那里,是意料之中。
朱俊輝在業(yè)主群里指桑罵槐后,我保持了沉默。
跟他在公共平臺爭執(zhí),只會拉低自己,讓看客覺得真是我在斤斤計較。
但我也沒打算忍氣吞聲。
我整理了近三個月的電費賬單明細,圈出異常時段。
又調取了車位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雖然角度有限,但能記錄車輛進出)。
然后,我去了物業(yè)辦公室。
經理肖德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身材微胖,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見人自帶三分笑。
聽我說明來意,他眉頭微微蹙起,露出為難的神色。
“程先生,您說這個情況啊……我們大概也知道一點。”他示意我坐下,親自倒了杯水。
“朱先生那邊,我們也側面了解過。他呢,確實有他的難處,租的車位,裝不了樁,用車需求又大……”
“肖經理,他的難處,不應該轉嫁為我的損失。”我把打印出來的電費明細和幾張監(jiān)控截圖推到他面前。
“這是經濟上的直接損失。更重要的是,他長期占用我的私人產權車位,侵犯了我的物權。還在業(yè)主群進行不實暗示,對我個人聲譽造成影響。”
肖德江拿起紙張,仔細看著,手指在數字上輕輕敲點。
“理解,理解。程先生您說得在理。”他放下紙張,嘆了口氣,身體向后靠在椅背上,雙手交疊放在肚子上。
“不過呢,程先生,咱們處理鄰里糾紛,講究個方法,更要講個情分。”
他換上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
“您看啊,大家樓上樓下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真要把關系鬧僵了,以后進出碰面,多尷尬?是不是?”
“朱先生那人吧,是有點愛占小便宜,說話可能也不太注意方式。但本質上,也不是什么壞人。”
“我的建議是,您呢,退一步海闊天空。電費呢,讓他適當補償一點。車位使用呢,咱們跟他定個規(guī)矩,比如您不用的時候,限定個時間段讓他用。”
“這樣既體現了您的大度,也解決了他的實際困難。小區(qū)和諧,才是最重要的嘛!”
他笑瞇瞇地看著我,仿佛給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完美方案。
我聽著他這番和稀泥的“高論”,心里一片冰涼。
“肖經理,您的意思是,因為他有困難,他臉皮厚,會鬧,所以我活該忍受自己的權益被侵犯?還要主動定規(guī)矩,把我的私人資源‘規(guī)劃’給他用?”
我的語氣可能冷了下來。
肖德江臉上的笑容不變,眼神里卻多了點別的東西。
“程先生,話不能這么說。
這不是‘活該’,這是處理問題的智慧。
您跟他硬碰硬,就算最后您占理,贏了,又得到什么呢?無非是一肚子氣,一個見面眼紅的鄰居。”
“吃點小虧,換來鄰里和睦,生活舒心,這不劃算嗎?”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再說了,真要走正式投訴、調解甚至法律途徑,流程長,耗時耗力,最后結果也未必理想。何苦呢?”
他句句看似為我著想,實則步步緊逼,要我吞下這個啞巴虧。
我明白了,物業(yè)的立場是“維穩(wěn)”,是“息事寧人”。
他們不在乎誰對誰錯,只在乎表面是否平靜,是否會有投訴記錄影響他們的考核。
指望他們公正處理,幾乎不可能。
我看著肖德江圓滑世故的臉,突然感到一陣深深的疲憊和荒謬。
“我明白了,肖經理。謝謝您的‘建議’。”
我收起桌上的資料,站起身。
“程先生,您再考慮考慮?有什么想法,我們可以再溝通。”他跟著站起來,語氣依舊殷勤。
“不必了。”我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他一眼,“我自己會處理。”
離開物業(yè)辦公室,傍晚的風吹在臉上,帶著地庫特有的陰涼氣息。
我心里那個原本模糊的念頭,在肖德江那番話的催化下,變得清晰、冷硬起來。
既然講道理沒用,調解是和稀泥。
既然“遠親不如近鄰”成了他無恥的盾牌。
既然我的大度被視作軟弱可欺。
那么,好吧。
我會用一種,他絕對無法用“格局”、“情分”來綁架的方式。
讓他徹底記住,什么是“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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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計劃在心里慢慢成型,需要耐心和一點表演。
我沒有再就充電樁的事與朱俊輝發(fā)生任何正面沖突。
在電梯或樓道遇見,我甚至恢復了點頭致意,雖然笑容勉強。
他起初有些戒備,觀察了我?guī)滋欤娢宜坪酢百绕煜⒐摹保阌止蕬B(tài)復萌。
我的車位,繼續(xù)成為他隨取隨用的“公共電站”。
只是他學“乖”了一點,盡量在我深夜回家前把車挪走。
電費依舊在默默增長,但我沒再提。
我甚至“無意中”讓他知道,我車子的續(xù)航很扎實,公司也有充電樁,并不完全依賴家里這個。
他聽了,眼神閃爍,大概覺得我更“大方”了。
時機差不多時,我開始了準備。
先是把一些旅行用品提前偷偷寄存在朋友家。
然后在某個周五晚上,當朱俊輝又一次來“蹭電”時,我“恰好”在車位收拾東西。
“小朱,充電呢?”我主動打招呼。
“啊,程哥!對,明天要跑個長途,補滿點。”他有些意外我的主動,隨即笑道。
“嗯。”我點點頭,狀似隨意地拿出手機,點開充電樁配套的APP,當著他的面操作。
“這玩意兒還能遠程鎖樁?”他湊過來,好奇地看著屏幕。
“是啊,你看。”我演示著,在APP上點了一下“鎖定”。
他車上充電樁的指示燈,立刻由藍色跳轉為紅色,充電中斷。
“喲,這功能高級!鎖上了別人就用不了了吧?”他問。
“對,只有我手機能解鎖。”我當著他又點了一下“解鎖”,指示燈恢復藍色,充電繼續(xù)。
“厲害厲害!”他嘖嘖稱贊,眼神里有些羨慕,但似乎并沒多想。
“對了,小朱。”我收起手機,嘆了口氣,“公司臨時派我出個長差,估計得半個月左右。”
“是嗎?去哪啊?辛苦辛苦!”他隨口應著。
“云南,項目跟得緊。這車我就不開了,停公司。”我拍拍自己的車。
“哦哦,那您這充電樁……”他下意識地問,隨即可能覺得太直白,訕笑一下。
“空著也是空著。”我接過話頭,語氣“誠懇”,“我不在的時候,萬一你哪天急用,車位反正空著。
你自己充就行,就是記得幫我看著點,別讓小孩子亂碰。”
他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隨即努力克制,擺出為難又感激的樣子:“這……這多不好意思!程哥您太仗義了!您放心,我肯定幫您看好!誰都不讓碰!”
“麻煩你了。”我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托付重任的模樣,“遠親不如近鄰嘛!”
“對對對!程哥您這話在理!”他拍著胸脯,笑容無比真摯。
那一刻,我們各懷鬼胎,卻仿佛達成了某種“深厚”的鄰里共識。
第二天一早,我拉著一個小行李箱,在電梯里“偶遇”買早餐回來的朱俊輝。
“程哥,這就出發(fā)了?一路平安啊!”他熱情地說。
“走了,家里和車位,幫忙照應著點。”我笑著回應。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他響亮地保證。
我開車離開小區(qū),在后視鏡里,還能看到他站在單元門口揮手的身影。
車子拐出大門,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我沒有去公司,而是直接開往機場方向。
托運了行李,過了安檢,坐在候機大廳里,我才重新拿出手機。
打開充電樁APP,找到那個灰色的樁子圖標。
指尖懸在“鎖定”選項上,停頓了三秒。
然后,毫不猶豫地按了下去。
屏幕上彈出提示:“充電樁已遠程鎖定,停止供電。”
好了。
陷阱已經設好,誘餌他欣然吞下。
舞臺留給他,而我,該退場了。
飛往云南昆明的航班準時起飛。
舷窗外,城市逐漸縮小成密集的積木。
我閉上眼睛,心情復雜,有解脫,有一絲不安,但更多的是決絕后的平靜。
游戲開始了,朱俊輝先生。
請開始你的表演。
只是這一次,沒有觀眾會為你準備好的“應急”戲碼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