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慶功的酒杯還在桌上,英雄的勛章還沒捂熱,侯亮平卻在深夜的檔案室里翻找一個死人的過去。
祁同偉那句“天也審判不了我”的嘶吼,像一根刺,扎進了他所有勝利的喜悅里。
“亮平,收手吧?!币晃宦愤^的老同事看著他,聲音里滿是疲憊的勸告,“案子結了,你現在是英雄,何必跟一個死人過不去?”
侯亮平抬起布滿血絲的眼睛:
“季哥,你不覺得奇怪嗎?那不像是窮途末路的狂言,更像是一種……宣告。他在對誰說話?”
老同事的臉色微微一變,他走上前,壓低了聲音,話語像冰碴子一樣砸過來:
“聽我一句勸,別去問‘天’是誰。有時候,你抬頭看天的時候,天,也正低頭看著你。再看下去,會瞎的?!?/p>
老同事轉身離去,留下侯亮平一人在冰冷的燈光下。
他這才驚覺,祁同偉不是在向天叫囂,而是在向某個藏在天后面的東西,遞上自己的命。
他遞的是最后的血誓,而侯亮平,正一頭撞向那面用誓言筑成的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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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功宴上的酒是茅臺。紅色的瓶子,白色的杯子。杯子碰到一起,響聲很脆。
領導的臉是紅的,同事的臉也是紅的。
侯亮平端著杯子,也笑,臉上的肉跟著動。
他覺得自己的笑是假的,像一張面具貼在臉上。
酒是辣的,喝下去,從喉嚨燒到胃里。
他想,祁同偉喝子彈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種感覺。
這個念頭冒出來,他手里的酒杯晃了一下,灑了幾滴在桌布上,像幾點血。
沒人注意他。大家都在說案子,說勝利,說漢東的天終于晴了。
侯亮平聽著,覺得他們說的是另一件事,發生在另一個地方。
他的世界里,只有孤鷹嶺的風,還有祁同偉那張不甘心的臉。那張臉說:
“你錯了,侯亮平,你從一開始就錯了?!?/strong>
案子結束了,事情卻沒有結束。清點祁同偉遺物的工作,落到了一個小組頭上。侯亮平不是組員,但他還是去了。
祁同偉的東西不多,幾件舊衣服,幾張照片,還有一堆書。都是些舊書,紙都黃了。
侯亮平蹲下來,一本一本地翻。他的手指劃過那些書名,《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牛虻》、《紅與黑》。都是些有年頭的東西。
然后他看到了那本《基督山伯爵》。很舊的版本,封面都磨破了。他隨手翻開,扉頁上有一行字。
字是用鋼筆寫的,藍黑色的墨水,已經褪成了灰藍色。字跡很用力,像是要刻進紙里。
“孤鷹非獨行,星火可燎原。血誓為證,不墮青云。”
侯亮平盯著那行字,一個字一個字地看。山谷里的風好像又吹進了這間屋子,冷得他打了個哆嗦。
“孤鷹非獨行”,祁同偉不是一頭獨狼。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插進了一扇他從未見過的門里。
祁同偉的狂妄、自負、不擇手段,都只是表象。這張皮下面,還裹著別的東西。
他把書合上,環顧四周。同事們在打包衣物,說笑著,沒人注意他。
他把那本《基督山伯爵》悄悄塞進了自己的公文包里。這個動作很輕,他自己卻聽到了心跳的聲音,咚,咚,咚。
他感覺自己不像個檢察官,像個小偷。他偷走的不是一本書,是一個死去的人最后的秘密。
回去的路上,車窗外的城市燈火通明。他看著那些光,覺得很刺眼。
他辦的案子,像是在舞臺上拆掉了一個華麗的布景,他以為看到了后臺的全部?,F在他發現,他拆掉的只是前臺的幕布,后面還有一個更深的舞臺,上面還站著人。
祁同偉只是一個退場的演員。
晚上,他把書放在臺燈下,又看那行字。星火,血誓,青云。這些詞連在一起,透著一股年輕的、不怕死的熱血。
這和那個跪著向權力求婚的祁同偉,是同一個人嗎?侯亮平想不通。
他開始懷疑自己辦的那個案子。他抓了老虎,打了狐貍,他以為自己清理了森林。
可那本書告訴他,他可能只是砍掉了一棵歪脖子樹,而整片森林的根,都連在一起。
他決定查。不是為了翻案,是為了搞清楚祁同偉死前吼出的那句話。天也審判不了我。
這個“天”,到底是什么?他有種預感,搞不清這個“天”,他辦的案子,就等于沒辦完。
他這個英雄,就當得不明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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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亮平想查“星火社”,他以為這很簡單。一個大學社團,就算有些秘密,也應該在檔案里留下點痕跡。
他向檔案科遞了申請,理由是補充祁同偉案件的背景材料。
申請遞上去,像一塊石頭掉進了深井里,一點回聲都沒有。
三天后,他去問。管檔案的老劉給他泡茶,茶很香。
老劉說:“亮平啊,案子都結了,全國表彰,你就歇歇吧。別再折騰了。這案子,再查下去,就沒意思了。”
侯亮平說:“劉哥,我就是想完善一下材料。”
老劉拍拍他的肩膀,說:“有些材料,不完善比完善要好。你還年輕,不懂?!?/p>
他去找他的領導。領導正在看文件,頭也沒抬。聽完他的話,領導從一堆文件里抽出一張報紙,指著頭版上他的照片說:“這是你的成績,也是我們所有人的成績。不要給這份成績單上添不必要的注解?!?/p>
領導頓了頓,抬起頭,看著他。
“祁同偉是個罪犯,他已經死了。句號?!?/p>
領導說了“句號”。在體制里,領導說的句號,就是一堵墻。侯亮平撞在了墻上。
他第一次感覺到,這張他賴以為生的權力之網,不光能抓人,還能保護人。它正在保護一個他看不見的東西。
他碰了壁,但不死心。他開始用自己的辦法查。
他托北京的同學,查當年漢東大學的學生社團注冊記錄。同學回電話說:“查到了,叫‘星火讀書社’,存在了兩年,后來就注銷了。成員名單不對外公開,是保密信息?!?/p>
一個讀書社,成員名單需要保密。這事本身就很奇怪。
侯亮平沒有放棄。他換了個方向,開始查“星火社”的成員。既然是祁同偉的社團,那里面的人,現在應該都和他差不多大年紀。
他開始翻看漢東省的干部名錄,一個一個地看簡歷。這是一個笨辦法,像在大海里撈一根針。
他把自己關在書房里,一連幾天,看得眼睛發紅。
終于,他在一份簡歷上停住了。
林謙誠,省委核心領導之一。比侯亮平大十幾歲,履歷完美得像教科書。名校畢業,基層干起,每一步都走得又快又穩。
他主導的幾個改革項目,效果顯著,民眾口碑極好。報紙上,他總是笑容溫和,眼神睿智,是漢東政壇公認的明星。
侯亮平見過他幾次,在一些重要的會議上。林謙誠講話,不念稿子,聲音有種安撫人心的力量。侯亮平曾經很佩服他,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官員。
現在,他看著簡歷上的畢業院校和時間,漢東大學,和祁同偉是同一屆。
侯亮平的心又開始跳,像被人用小錘子敲著。
他有一種直覺。這個林謙誠,就是“星火社”里的人。而且,可能就是那個執筆寫下“血誓”的人。
他想,如果祁同偉是“孤鷹”,那林謙誠是什么?是那片可以燎原的“星火”嗎?
他不敢往下想。如果這是真的,那他面對的,就不是一個山水集團,不是一個高育良。
他面對的,可能是一個用理想和信念偽裝起來的,更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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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亮平決定去見一個人。他從“星火社”注銷的資料里,找到了一個名字。沈靜。
她是當年社團的登記人。現在是漢東大學的歷史教授。
侯亮平沒穿制服,開著自己的車去了大學。校園里很安靜,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一地斑駁。
沈靜的辦公室在一棟舊樓里,走廊很長,能聞到舊書和灰塵的味道。
他敲了門。里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請進?!?/p>
沈靜坐在靠窗的書桌后,正在看書。她抬起頭,看到侯亮平,眼神里沒有驚訝,只有一種了然。
她比照片上看起來要瘦,氣質很憂郁,像一幅淋了雨的水墨畫。
侯亮平自我介紹,說明了來意。
沈靜聽完,合上了書。她看著窗外,輕聲說:“侯檢察官,你是個英雄。可有時候,英雄的出現,只是為了讓一個故事能有一個體面的結局?!?/p>
“什么意思?”侯亮平問。
“祁同偉死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鄙蜢o把目光轉回他臉上,“一個罪人死了,一個英雄誕生了。故事講完了,不是嗎?”
她的眼神很平靜,卻像針一樣扎人。
侯亮平說:“我來不是為了聽故事。我只想知道‘星火社’的事,還有那句‘血誓’。”
沈靜笑了笑,笑容里帶著苦澀。
“我們都曾年輕過,都相信自己能改變世界。‘星火社’,就是一群這樣的人?!彼nD了一下,“后來,有些人想走得快一點,就選了別的路?!?/p>
“別的路?什么樣的路?”侯亮平追問。
沈靜站起來,走到書架前,背對著他。
“有些英雄的誕生,是為了掩蓋另一些人的死亡?!彼卣f,“祁同偉是悲劇,但不是唯一的悲劇。他只是那個被推到臺前的人。”
她沒有再多說一個字。侯亮平知道,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他走出辦公樓,回頭看了一眼那扇窗戶。沈靜還站在那里,像一個沉默的影子。
她的話像謎語,但侯亮平聽懂了。
“掩蓋另一些人的死亡?!?/p>
這句話在他腦子里炸開。他立刻想到了祁同偉的履歷上最光彩的一筆:早年間,他作為一名基層警察,單槍匹馬,擊斃了一名窮兇極惡的毒販頭目,因此立下大功,成為緝毒英雄。這是他平步青云的起點。
難道那次事件,有內情?
侯亮平的心沉了下去。如果連英雄事跡都是假的,那這個世界,還有什么是真的?
他決定,從頭開始,查一查那個所謂的“緝毒英雄”案。
他要挖出那個被祁同偉的“英雄光環”所掩蓋的,“死亡”的真相。
這不僅僅是為了一個案子。這是為了他自己。他要證明,他信奉的法律和正義,不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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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查二十年前的舊案,比登天還難。卷宗被封存在最深的檔案庫里,需要層層審批。
侯亮平的申請,又一次被駁回。理由是,案件性質明確,早已定論,沒有重查的必要。
又是那堵墻。一堵看不見,卻堅硬無比的墻。
侯亮平知道,走正常程序是行不通了。他只能用他最不愿用的方式。他找到了當年參與辦案的一名老刑警,已經退休了,在家里養花。
老刑警姓王,一開始什么都不肯說。侯亮平陪他喝了一下午的茶,聽他講過去的故事。
天快黑的時候,老王才掐滅煙頭,嘆了口氣。
“小侯,這事你別碰。水太深。”
侯亮平說:“王叔,我只想知道真相?!?/p>
老王看著他,看了很久。
“那個毒販,叫李建軍。他根本不是什么大毒梟?!崩贤醯穆曇艉艿?,“他是個會計?!?/p>
侯亮平的心猛地一縮。
“他當時正準備去省紀委舉報,舉報他所在的那家大型國企,在改制過程中有巨額國有資產流失?!?/p>
“他手上拿著賬本。還沒到紀委,就在半路上被攔了。然后,他就成了持槍拒捕的‘毒販’?!?/p>
老王的聲音里充滿了疲憊。
“祁同偉是英雄,他一槍打死了‘毒販’,繳獲了‘毒品’——幾包洗衣粉。而那本真正的賬本,從此消失了?!?/p>
侯亮平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一個準備舉報的會計,被當成毒販擊斃。而執行者,是未來的公安廳長。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枉法,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他顫抖著問:“那家國企……是哪家?”
老王說:“漢東紡織集團。當時主導改制的,是一個剛從名校畢業沒多久的年輕人。很有魄力,也很受上面賞識。”
侯亮平不需要再問那個年輕人的名字。他已經知道了。
林謙誠。
所有的線索,都連上了。
祁同偉的“英雄事跡”,掩蓋了國企改制的黑幕。他用一個舉報人的命,換來了自己的前程,也為林謙誠掃清了障礙,讓林謙誠拿到了最關鍵的政治資本。
這就是沈靜說的,“英雄的誕生,是為了掩蓋另一些人的死亡”。
侯亮平終于明白了“星火社”的運作模式。
他們不是一個簡單的利益共同體。他們是一個更可怕的組織。他們以理想為名,用彼此的“犧牲”和“成就”作為階梯,一步步地往上爬。
今天你為我“犧牲”,明天我為你“鋪路”。祁同偉的緝毒英雄,是第一塊投名狀。
從此以后,他們就像藤蔓一樣,纏繞著,支撐著,一起向上生長,最終長成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樹。
而祁同偉最后的自盡,也不是因為畏罪。他是在用自己的命,踐行最后的“血誓”。
他要保護這棵樹,保護這棵樹上所有的人,尤其是站在樹頂的那個。
侯亮平靠在椅背上,閉上了眼睛。他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他扳倒了一個祁同偉,但他發現,祁同偉只是這棵大樹上的一根枝丫。
現在,他要面對的,是整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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證據。侯亮平需要證據。老刑警的話是孤證,李建軍的案子已經塵封,想要翻案,必須有更致命的東西。
他想到了沈靜。她一定還知道些什么。
他又一次找到了沈靜。這一次,他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攤牌。
“我知道了李建軍的事。我知道了祁同偉的‘英雄’是怎么來的?!焙盍疗蕉⒅难劬?,“我也知道,你們‘星火社’的第一個‘血誓’,是用一個無辜者的血寫的?!?/p>
沈靜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看著侯亮平,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
“你們的理想,從一開始就臟了。”侯亮平的聲音很冷,“祁同偉死了,他守住了秘密。但你還活著。你打算把這個秘密帶進墳墓嗎?”
沈靜終于崩潰了。她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哭了起來。
“我不想的……我不想的……”她斷斷續續地說,“我們當初只是想做點事……改變這個世界……”
“可后來一切都變了。林謙誠說,要實現偉大的目標,就必須有犧牲。他說李建軍那樣的人,是改革的絆腳石,必須清除。”
“祁同偉當時很猶豫。但是林謙誠告訴他,這是為了理想,為了他們所有人的未來?!?/p>
侯亮平靜靜地聽著。他心中的那個光輝的林謙誠形象,正在一片片地剝落,露出底下血淋淋的骨肉。
哭了很久,沈靜站了起來。她擦干眼淚,眼神變得決絕。
她從書架最深處的一個暗格里,取出一個用油紙包著的小盒子。
“這是我保留的唯一的東西。”她把盒子遞給侯亮平,“我不知道是對是錯。或許,我是為了贖罪,或許,只是為了求個心安。”
侯亮平打開盒子,里面是一盤老式的磁帶。
“這是什么?”
“那次……他們討論如何處理李建君的會議錄音?!鄙蜢o的聲音很輕,卻像重錘一樣敲在侯亮平心上,“林謙誠在會上提出了‘清道夫計劃’。祁同偉是執行者。”
侯亮平拿著那盤磁帶,感覺它有千斤重。
這就是原罪。是“星火社”所有罪惡的開端。
有了它,就有了扳倒林謙誠的可能。
他知道,這次行動必須萬無一失。林謙誠不是高育良,他根基深厚,形象完美,在漢東經營多年,早已盤根錯節。
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萬劫不復。
他把所有證據,包括老刑警的口述記錄、他自己整理的調查材料,以及這盤致命的錄音帶,全部整理好,放進一個加密的U盤里。
他需要一個強有力的支持。一個能一錘定音的人。
他想到了一個人。漢東紀委。
這位書記以鐵面無私著稱,剛正不阿,是侯亮平在漢東最敬重的老領導之一。
他相信,只要把證據交到書記手上,正義就會啟動。
他預約了時間,獨自一人,走進了省委大院。
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明媚。他走在路上,感覺自己像一個即將走向決戰的士兵。
他握緊了口袋里的U-盤,心想,漢東的天,這次該真的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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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委書記的辦公室很簡樸。一桌,一椅,一排書柜。
書記正坐在桌后看文件,見侯亮平進來,抬頭笑了笑。
“亮平來了,坐?!?/p>
侯亮平在他對面坐下,心里有些緊張。他把U盤從口袋里拿出來,放在桌上。
“書記,我發現了一些……關于祁同偉案的后續線索?!彼遄弥~句,“牽涉很廣,也很嚴重。”
書記的表情沒有變化,只是示意他繼續說。
侯亮平把他的調查過程,從那本《基督山伯爵》開始,到“星火社”,到李建軍的死,再到林謙誠的“清道夫計劃”,全部說了一遍。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書記的表情。他預想中的震驚、憤怒,都沒有出現。
書記只是靜靜地聽著,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
說完之后,侯亮平把U盤推了過去。
“書記,這里面是錄音證據。林謙誠……他們是一個組織嚴密的團體。祁同偉的死,只是為了保護他們?!?/p>
辦公室里一片死寂。只有墻上的掛鐘在滴答作響。
過了很久,書記才緩緩開口。
“亮平,你是個好同志。有能力,有沖勁?!?/p>
他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喜怒。
他沒有碰那個U盤,而是站起身,走到窗邊,背對著侯亮平。
窗外的陽光照進來,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侯亮平的心懸了起來。他在等待一個判決。一個決定漢東未來的判決。
又是一陣漫長的沉默。
就在侯亮平以為將要得到行動許可時,書記轉過身,臉上露出一絲復雜的、近乎憐憫的微笑。
他走回辦公桌,沒有看U盤,而是拿起桌上的一個相框,遞給侯亮平。
“你看看這個。”
侯亮平接過相框后,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手里的相框,仿佛有萬斤重。
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