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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征地補我142萬,公公逼我拿70萬給小姑子當嫁妝,不然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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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征地142萬的補償款剛到賬,公婆一家人就盯上了林晚晴手里的錢。

      公公陳志強看著兒媳林晚晴,用命令的語氣通知她:“你家征地補償款不管補了多少,你拿出70萬,給瑤瑤做嫁妝。”

      70萬!

      林晚晴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志強,她賬戶里剛剛到賬142萬,公公張口就要走70萬,幾乎是一半!

      “爸!這不可能!”

      林晚晴的聲音顫抖,情緒激動起來:“這錢是我爸媽的養老錢,我不能拿給你!”

      “你爸媽你爸媽!”陳志強一臉不耐煩,猛地一拍沙發扶手。

      “你眼里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陳凱?還有沒有我和你媽?”

      “現在家里需要錢,瑤瑤結婚是大事!你這個當嫂子的,拿出點錢來怎么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瑤瑤嫁過去受氣?”

      “今天我把話撂這兒這70萬,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公公陳志強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晚晴,臉色陰沉:“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為家里著想,那這日子也別過了!不想過,就離婚!”

      01

      手機銀行APP的提示音在安靜的客廳里突然響起,那清脆的聲音讓正整理沙發靠墊的林晚晴下意識停下了動作。

      她低頭看向屏幕,上面清晰顯示著轉賬信息:“您尾號6238的賬戶于09:27轉入人民幣1,420,000.00元,當前余額1,425,689.32元。”

      那串長長的數字晃得她有些眼花,手指不自覺地按滅了屏幕,心臟卻像打鼓一樣越跳越快。

      這筆錢是她老家祖宅征地的補償款,那棟老房子承載了她從小到大的回憶,也是父母辛苦了一輩子的念想。

      昨晚父母在電話里跟她聊了很久,語氣里滿是不放心的叮囑,還特意錄了一段語音讓她保存。

      “晚晴啊,這錢是爸媽暫時借給你的,我們老兩口年紀大了,就靠這點錢養老,你在外面一個人,手里有錢腰桿才能硬。”

      “千萬別跟陳家說具體數目,就說補了一點,自己存好當退路,萬一以后受了委屈,也有個依靠。”

      林晚晴當時還笑著安慰父母,說他們想多了,她和陳凱結婚五年,公婆雖然傳統了些,小姑子陳瑤有點嬌氣,但一家人相處得還算和睦。

      陳凱對她也還算不錯,結婚這么多年,從來沒讓她受過太大的委屈,她根本沒想過“退路”這兩個字。

      她原本想從這筆錢里拿出30萬給父母,讓他們換套寬敞點的房子,卻被父母堅決拒絕了,說讓她自己留著才放心。

      廚房里傳來婆婆張桂芬的聲音,帶著幾分急切:“晚晴啊,快洗點水果過來,瑤瑤的男朋友子昂等下就要到了,可不能失了禮數。”

      林晚晴應了一聲,收起手機快步走向廚房,心里那點因為巨款到賬而產生的波瀾,很快被即將到來的家庭會面壓了下去。

      陳瑤的男朋友李子昂今天是第一次正式上門,公婆對此格外重視,張桂芬從早上就開始忙前忙后準備飯菜,公公陳志強也特意推掉了和老伙計下棋的約定,坐在沙發上假裝看新聞,實則眼神一直瞟著門口,表情嚴肅。

      陳凱還在房間里對著電腦,說是要處理一份緊急的工作報表,讓他們先招待客人。

      林晚晴洗好藍莓和圣女果,細心地擺進精致的果盤里,端到客廳的茶幾上,又給公婆各倒了一杯熱茶。

      陳志強瞥了一眼果盤,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認可。

      張桂芬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拉著林晚晴走到一邊,壓低聲音說:“瑤瑤跟我說,子昂家里條件特別好,爸媽都是機關單位的領導,咱們今天可得拿出誠意,不能讓人家覺得咱們家寒酸。”

      林晚晴點點頭,心里卻莫名有些發緊,她總覺得這次見面不會那么簡單,尤其是想到父母昨晚的叮囑,那種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了。

      門鈴在十點四十分準時響起,陳瑤像只歡快的小鳥一樣從房間里沖出來,搶先跑到門口打開了門。

      李子昂站在門外,穿著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手里提著三個包裝精致的禮盒,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看起來溫文爾雅。

      “叔叔阿姨好,大哥大嫂好,第一次上門,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他一一打招呼,目光在林晚晴身上禮貌地停留了兩秒,隨后便自然地移開,態度謙遜又不失分寸。

      陳志強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連忙站起身招呼:“子昂來了,快進來坐,外面挺涼的吧?”

      張桂芬也忙著接過李子昂手里的禮盒,熱情地倒茶遞水:“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一路辛苦了。”

      陳凱也從房間里走了出來,和李子昂寒暄了幾句,兩人聊起了行業內的一些動態,氣氛看起來其樂融融。

      林晚晴坐在側邊的單人沙發上,安靜地聽著他們聊天,偶爾在李子昂看向她時,禮貌地笑一笑。



      李子昂很會聊天,話題總能圍繞著陳志強退休前的工作、陳凱的職業發展,還特意問了林晚晴的工作情況。

      得知林晚晴在一家新媒體公司做內容運營,他笑著點頭:“新媒體現在發展勢頭很猛,嫂子真有眼光,這個行業前景很好。”

      但林晚晴能明顯感覺到,他的笑容里更多的是客氣,并沒有真正的好奇。

      02

      聊著聊著,話題自然而然地轉到了陳瑤和李子昂的婚事上,客廳里的氣氛也變得嚴肅了一些。

      李子昂喝了一口茶,語氣溫和但態度明確地說:“我爸媽的意思是,希望我們盡快把婚事定下來,也好讓雙方家長都放心。”

      “婚房和車子我們家都已經準備好了,就在市中心的觀景花園小區,環境還不錯,就是房產證上暫時寫的是我的名字,畢竟首付和后續的貸款都是我家在承擔。”

      他頓了頓,目光看向陳志強和張桂芬,繼續說道:“至于瑤瑤這邊,叔叔阿姨看看嫁妝方面有什么打算?其實也就是走個形式,主要是讓我爸媽那邊面子上過得去,畢竟親戚朋友都看著呢。”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幾秒,空氣里彌漫著一絲微妙的尷尬。

      陳志強清了清嗓子,腰板挺直了些,語氣堅定地說:“子昂你放心,我們就瑤瑤這一個女兒,肯定不會虧待她,嫁妝的事我們心里有數,絕對不會讓她嫁過去受委屈。”

      張桂芬也跟著點頭,臉上堆著笑容:“是啊是啊,瑤瑤是我們的心頭肉,肯定要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讓你爸媽也放心。”

      陳瑤依偎在李子昂身邊,臉上滿是得意和甜蜜,還悄悄拍了拍李子昂的手,示意他放心。

      林晚晴垂著眼,看著果盤里晶瑩剔透的藍莓,心里那點不安越來越強烈,她想起了父母的叮囑,也想起上次回娘家時,偶然聽到父母低聲嘆氣,說陳家門檻高,怕她嫁過去受委屈。

      當時她還覺得父母多慮了,可現在看著眼前這“和睦”的一幕,那點懷疑像水底的暗礁,慢慢浮了上來。

      李子昂又坐了一會兒,聊了些婚禮籌備的大致時間后,便禮貌地告辭了,說還要回家跟父母匯報情況。

      陳瑤興奮地跟著一起下樓送他,直到電梯門關上才轉身回來。

      門一關上,客廳里的氣氛瞬間變了,陳志強臉上的笑容立刻收了起來,手指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著,發出“篤篤”的聲響,透著幾分不耐煩。

      張桂芬看著陳瑤關上的房門,轉過頭來,臉上滿是愁容和急切:“老頭子,你聽出來了嗎?子昂這話里的意思,就是嫌咱們嫁妝不夠豐厚啊。”

      “他家準備的房子車子都沒寫瑤瑤的名字,要是咱們嫁妝再不體面點,瑤瑤嫁過去,肯定要被婆家看不起,以后在那邊抬不起頭來。”

      陳志強沒接話,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顯然也在為嫁妝的事情發愁。

      陳凱坐在另一邊,拿著手機似乎在回復工作消息,對父母的對話沒有任何反應,仿佛事不關己。

      林晚晴起身想收拾一下果盤和茶杯,避開這令人窒息的低氣壓,她實在不想參與到這種關于嫁妝的討論中。

      “晚晴,你等一下。”

      陳志強忽然開口叫住了她,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完全沒有商量的余地。

      林晚晴停下動作,轉過身看向公公,心里咯噔一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坐,有點事,正好今天一家人都在,咱們好好商量一下。”

      陳志強指了指旁邊的沙發,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在審視一件物品,讓她很不舒服。

      林晚晴慢慢坐回沙發,雙手放在膝蓋上,緊張地等待著下文。

      “剛才子昂的話你也聽到了,瑤瑤的婚事是咱們家當前最大的事,不能有任何閃失。”

      陳志強開門見山,語氣嚴肅:“不能讓瑤瑤在婆家受委屈,嫁妝必須體面,要撐得起咱們陳家的門面,不能讓別人看笑話。”

      張桂芬連連點頭,附和道:“對對對,老頭子說得太對了,咱們就這一個女兒,說什么也不能虧了她。”

      陳志強話鋒一轉,目光緊緊盯著林晚晴:“我聽陳凱提過一句,你老家那邊有塊祖宅,最近在搞征遷,是不是真的?”

      林晚晴的呼吸微微一滯,心里的不安瞬間放大,她沒想到陳凱會跟公婆說這件事,還特意看了陳凱一眼。

      陳凱終于從手機上抬起頭,對上她的視線,眼神有些閃躲,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是有這么回事。”林晚晴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干澀,她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

      “補了多少?”陳志強問得直接,眼神銳利,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林晚晴的手指不自覺地蜷縮起來,母親的叮囑在耳邊回響,讓她不敢說實話。

      “補了一點,沒多少。”她選擇了一個模糊的回答,希望能蒙混過關。

      “一點是多少?”陳志強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語氣加重了幾分,“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藏著掖著的?陳凱是你丈夫,我是你公公,還能貪你的錢不成?”

      張桂芬也幫腔道:“是啊晚晴,家里現在正是用錢的時候,要是補得多,正好能應應急,給瑤瑤把嫁妝辦得風光點。”

      “以后家里條件好了,我們和陳凱還能忘了你的好?你在這個家里也能更有地位啊。”

      壓力像無形的網,從四面八方罩向林晚晴,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再次看向陳凱,希望他能說句公道話,哪怕是讓公婆別這么逼她也好。

      可陳凱只是移開了視線,低頭繼續看著自己的手機屏幕,好像那上面有什么極其重要的東西,完全無視了她的求助。

      林晚晴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03

      “爸,媽,”林晚晴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穩,“這錢是我爸媽暫時借給我的,他們辛苦了一輩子,就靠這筆錢養老,特意跟我說讓我自己留著,以防萬一。”

      “以防萬一?”陳志強立刻打斷她,聲音提高了一些,帶著明顯的不悅,“防什么萬一?難道我們陳家還能虧待了你?你這意思是信不過我們,還是信不過陳凱?”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晚晴急忙解釋,卻被陳志強再次打斷。

      “那是什么意思?”陳志強步步緊逼,語氣帶著壓迫感,“嫁進陳家,就是陳家的人!你的東西,說句不好聽的,那也都是陳家的!”

      “現在家里有困難,瑤瑤結婚是關乎她一輩子幸福的大事,你這當嫂子的,難道不該出力幫忙?”

      張桂芬嘆了口氣,語氣故作“語重心長”:“晚晴啊,媽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瑤瑤是你妹妹,你幫幫她,將來她過得好,能不記著你的好?”

      “你們姑嫂關系好了,家里也和和氣氣的,陳凱夾在中間也省心,這不是皆大歡喜的事嗎?”

      陳瑤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回來了,倚在門框上聽著里面的對話,此刻她走進來,挨著張桂芬坐下,抱著母親的胳膊,眼睛卻瞟著林晚晴,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期待,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輕慢。

      “嫂子,”陳瑤開口,聲音甜得發膩,“你就幫幫我嘛,子昂家的條件你也看到了,我要是嫁妝太寒酸,以后在他家真的沒法做人。”

      “你就當是借我的,等我以后有錢了,肯定加倍還你,好不好?”

      林晚晴的喉嚨發緊,心里滿是諷刺,借?這話她自己都不會信。

      這些年,陳瑤從她這里“借”走的口紅、香水、衣服,甚至還有她攢了很久工資買的一條項鏈,哪一次還過?

      每一次都是甜甜的一句“謝謝嫂子,嫂子最好啦”,然后就再也沒有下文,轉頭就跟別人說這些都是她哥給她買的。

      “瑤瑤,”林晚晴深吸一口氣,試圖跟她講道理,“這筆錢真的不是我自己的,是我爸媽的養老錢,他們特意跟我說了,只是暫時放我這里保管,以后是要還的。”

      “你爸媽的不就是你的嗎?”陳瑤撇撇嘴,臉上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嫂子,你是不是不想幫我啊?我就你這么一個嫂子,這么點忙都不肯幫,你也太自私了吧?”

      “我不是不幫……”林晚晴感到一陣無力,她發現跟陳家人講道理,似乎永遠都講不通,他們的邏輯自成一體,核心就是: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好了,別說了。”陳志強一擺手,終結了這場在他看來毫無必要的“商量”。

      他身體前傾,看著林晚晴,用一種近乎命令的口吻,下達了最終判決:“這樣,征地補償款不管補了多少,你拿出70萬,給瑤瑤做嫁妝。”

      70萬!這個數字從他嘴里吐出來,輕松得像是在說70塊錢。

      林晚晴猛地抬頭,難以置信地看著陳志強,她賬戶里剛剛到賬142萬,公公張口就要走70萬,幾乎是一半!

      他甚至不知道具體數額,就敢開這么大的口,是篤定她不敢拒絕,還是覺得無論補了多少,拿出一大半給陳家都是天經地義?

      “爸!這不可能!”林晚晴的聲音有些發顫,情緒終于忍不住激動起來,“這錢是我爸媽的養老錢,我不能拿給你!”

      “你爸媽你爸媽!”陳志強不耐煩地提高了音量,猛地一拍沙發扶手,茶杯都被震得晃了晃,“你眼里還有沒有這個家?還有沒有陳凱?還有沒有我和你媽?”

      “現在家里需要錢,瑤瑤結婚是大事!你這個當嫂子的,拿出點錢來怎么了?難道要眼睜睜看著瑤瑤嫁過去受氣?”

      “今天這話我就擺這兒了,”陳志強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林晚晴,臉色陰沉得可怕,一字一頓地說,“這70萬,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要是連這點事都不為家里著想,那這日子也別過了!不想過,就離婚!”

      “離婚”兩個字,像兩顆冰冷的石頭,狠狠砸在林晚晴的心口,讓她四肢冰涼,耳朵里嗡嗡作響。

      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向坐在另一側的陳凱,她的丈夫,那個她愛了五年、信任了五年的男人。

      從這場“家庭會議”開始,他就一直沉默,像個局外人一樣,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陳志強眼神逼迫,張桂芬眼神期待,陳瑤眼神得意,林晚晴的眼神里,只剩最后一點微弱的、連她自己都不太敢相信的希冀。

      求你說句話,求你說爸這太過分了,求你說我的錢是我自己的,我們不能這樣。

      哪怕只是說這件事再商量商量,也能讓她喘口氣。

      時間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秒一秒地流逝,客廳里只能聽到墻上掛鐘滴答滴答的聲音。

      04

      陳凱終于放下了手機,他抬起頭,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父親,又看了看眼眶通紅、死死望著自己的妻子,臉上沒什么表情,甚至微微皺了下眉,像是有些不耐煩,又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然后,他開口了,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說出的話卻比陳志強的怒吼更讓林晚晴覺得寒冷刺骨,如墜冰窟。

      “既然過不下去,那就散了吧。”

      林晚晴站在原地,身體里的血液好像一瞬間被抽空了,耳朵里是尖銳的鳴響,蓋過了所有聲音。

      她看著陳凱的嘴一張一合,那幾個字輕飄飄地落下,卻像燒紅的烙鐵,燙在她的心臟上,滋滋地冒著看不見的青煙。

      離婚,他就這么輕易地說出來了,為了70萬,為了他妹妹的嫁妝,為了他父親的命令,他們五年的婚姻,就像一張可以隨時撕碎的廢紙。

      陳志強顯然對兒子的表態很滿意,陰沉的神色緩和了些,重新坐回沙發,端起已經涼掉的茶杯喝了一口。

      張桂芬松了口氣似的,拍拍胸口,低聲念叨:“這就對了,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說,提什么離不離的,多傷和氣。”

      可她臉上并沒有對林晚晴的絲毫歉意或安慰,只有一種“麻煩終于解決”的輕松。

      陳瑤更是直接笑出了聲,跑過去抱住陳凱的胳膊晃了晃:“還是哥哥最疼我!”

      她看向林晚晴,眼神里帶著毫不掩飾的得意和勝利者的憐憫:“嫂子,你就別犟了,把錢拿出來,大家和和氣氣的多好,哥也就是一時氣話,你還當真啊?”

      林晚晴沒動,也沒說話,只是看著陳凱,這個她愛了五年、陪伴了五年的男人,此刻顯得無比陌生。

      陳凱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別開了臉,抽出被陳瑤抱著的胳膊,語氣生硬地說:“你看我也沒用,爸說得在理,瑤瑤結婚是大事,你這當嫂子的,該出力。”

      “我的錢,憑什么要給你妹妹當嫁妝?”林晚晴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干澀、嘶啞,像砂紙磨過木頭。

      “什么你的我的!”陳志強把茶杯重重頓在茶幾上,茶水濺了出來,“剛說的話你沒聽見?嫁進陳家,就是陳家的人!你整個人都是陳家的,錢算什么?”

      “陳凱掙的錢,是不是都交給你管著?家里吃穿用度,是不是我們在出?你現在有點錢了,就想撇清關系?哪有這樣的道理!”

      張桂芬也接口,聲音溫溫和和,卻字字扎心:“晚晴啊,不是媽說你,女人嫁了人,心思就得放在家里,放在丈夫身上。”

      “你爸媽給你錢是心疼你,可這錢怎么用,你得為這個家考慮,你現在拿出來幫襯家里、幫襯瑤瑤,陳凱能忘了你的好?我們能忘了你的好?”

      “就是,”陳瑤嘟囔著,“嫂子你別太自私了,我又不是不還你,以后等我和子昂日子過好了,加倍還你還不行嗎?”

      林晚晴聽著這一句接一句的話,公公的蠻橫,婆婆的“道理”,小姑子的無恥,還有丈夫那冰冷的沉默和最終捅向她心窩的刀子,忽然覺得有點想笑,也真的扯了扯嘴角,可臉上肌肉僵硬,沒能成功。

      她不再看任何人,轉過身,機械地走回自己那間小小的、朝北的、總是曬不到太陽的臥室。

      身后傳來陳志強帶著怒氣的聲音:“什么態度!陳凱,你看看你娶的好媳婦!一點都不懂事!”

      “爸,您別生氣,她就是那脾氣,回頭我說說她。”這是陳凱的聲音,帶著安撫,也帶著一絲對父親威嚴的順從。

      “哥,我那嫁妝……”陳瑤嬌聲追問,語氣里滿是急切。

      “放心,少不了你的。”陳凱回答得很快,沒有絲毫猶豫。

      門被林晚晴輕輕關上,隔絕了客廳里那些令人作嘔的聲音。

      背靠著冰涼的門板,她才允許自己慢慢滑坐在地上,眼淚毫無預兆地涌出,滾燙地滑過臉頰,滴落在手臂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她緊緊咬著嘴唇,嘗到了淡淡的鐵銹味,心里反復問自己:憑什么?

      就憑她愛陳凱?就憑她這五年來努力做一個好妻子、好兒媳、好嫂子?

      就憑她性子軟、好說話,一次次退讓,換來的就是今天這樣,被當成一塊可以隨意榨取油水的肥肉?

      客廳里的說笑聲隱約傳來,他們在討論那70萬該怎么用,是買一輛二十多萬的車給陳瑤當陪嫁,還是折成現金再加些金飾,這樣更有面子。

      沒有人關心她是不是在哭,沒有人在意她是不是難過,在這個家里,她從來都是個外人,甚至連外人都不如,外人至少還有拒絕的權利,而她,連自己父母給的錢都保不住。

      手機在口袋里震動起來,林晚晴木然地拿出來看,是母親發來的微信:“晚晴,錢收到了吧?自己收好,別亂花,也別讓陳家知道具體數目,手里有錢,心里不慌。”

      眼淚掉得更兇了,她不敢回復,怕一開口就會哭出聲。

      她怎么跟媽媽說?說您的女兒沒用,錢剛到賬還沒捂熱,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說您當初覺得“老實、工作穩定、家庭條件不錯”的女婿,為了這筆錢,可以毫不猶豫地對您女兒說“離婚”?

      她實在說不出口。

      窗外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客廳里的討論似乎告一段落,傳來了電視的聲音,還有陳瑤咯咯的笑聲,那笑聲像針一樣扎在林晚晴的心上。

      她扶著門站起來,腿有些麻,走到窗邊看著樓下漸漸亮起的萬家燈火,心里滿是迷茫,每一盞燈后面,是不是都有一個像她這樣冷暖自知的家?

      05

      晚飯時間,沒有人叫她,直到飯菜的香味飄進來,張桂芬才在外面敲了敲門,聲音不高不低:“晚晴,出來吃飯了。”

      語氣平淡得仿佛下午那場激烈的逼迫、那些傷人的話語從未發生過。

      林晚晴沒有動,她實在沒有胃口,也不想再面對那一家人。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離開,又過了十幾分鐘,她聽到陳凱在門外說:“晚晴,吃飯了,別鬧脾氣。”

      聲音里帶著一絲不耐,沒有絲毫關心。

      林晚晴拉開門,陳凱站在門外,眉頭微蹙,臉色不太好看。

      “叫你吃飯沒聽見?還在為下午的事生氣?”

      林晚晴抬眼看他,這張看了五年的臉,此刻顯得無比陌生,她輕聲問:“陳凱,下午你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陳凱眼神閃爍了一下,避開她的視線,語氣敷衍:“什么話不話的,先吃飯,爸還在氣頭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

      他沒有回答,但他躲閃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林晚晴的心徹底沉到了底,連最后一點自欺欺人的泡沫也破碎了。

      飯桌上的氣氛格外詭異,陳志強沉著臉,一言不發只顧吃飯,張桂芬給陳瑤夾菜,小聲說著婚禮籌備的細節,陳凱埋頭吃飯,速度很快,像是在完成一項任務。

      林晚晴面前的飯碗干干凈凈,一筷子都沒動,她實在沒有胃口。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陳凱瞥了她一眼,語氣硬邦邦的,轉頭對張桂芬說,“媽,這湯不錯,您也多喝點。”

      張桂芬笑了笑:“喜歡就多喝點,瑤瑤,你也喝點,補補身子。”

      陳瑤甜膩地應著:“謝謝媽,媽最好了。”

      這其樂融融的一幕,越發襯得林晚晴像個突兀的闖入者,一個不受歡迎的客人。

      “我吃飽了。”林晚晴放下筷子,起身想離開。

      “坐下。”陳志強冷冷開口,語氣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林晚晴動作頓住,心里滿是屈辱。

      “飯不好好吃,給誰擺臉色看?”陳志強放下碗,目光如刀子般刮過來,“下午的事,你想明白沒有?那錢,什么時候給瑤瑤?”

      又來了,林晚晴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指甲深深陷進掌心,疼痛讓她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爸,那錢是我爸媽的養老錢,我不能給。”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不發抖。

      “砰!”陳志強猛地一拍桌子,碗碟哐當作響,怒氣沖沖地說:“你爸媽你爸媽!我看你就是沒把自己當陳家人!沒把陳凱當你丈夫!沒把我們當你公婆!”

      “陳凱!”他厲聲喝道,“這就是你找的好媳婦!眼里只有她娘家!根本沒有我們陳家!”

      陳凱臉色有些難看,放下碗看向林晚晴,眼神里帶著責備和催促:“晚晴,少說兩句,快給爸道個歉,這事好商量。”

      道歉?她做錯了什么?錯在不該有自己的積蓄?錯在不該拒絕他們無理的索取?

      林晚晴看著陳凱,看著這個她曾經以為可以托付終身的男人,忽然覺得一陣徹骨的悲涼和荒謬。

      “我沒錯,錢是我父母的,我不會給。”她清晰地說,語氣堅定。

      “你!”陳志強氣得站起來,指著林晚晴的鼻子,“反了你了!簡直無法無天!”

      張桂芬趕緊起來拉他:“老頭子,別動氣,別動氣,好好說,別氣壞了身體。”

      陳瑤也添油加醋:“嫂子,你就非要惹爸生氣嗎?你就不能為這個家想想?為我哥想想?他工作那么累,你還這樣氣爸,太不懂事了!”

      陳凱的臉色更難看了,他看著林晚晴,眼神里的溫度徹底消失,語氣冰冷:“林晚晴,你是不是真的不想過了?”

      又是這句話,下午那句“離婚”帶來的寒意再次席卷全身。

      林晚晴挺直了背脊,迎著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說:“想過,但不是這樣過。”

      “好,好,好!”陳志強連說三個好字,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氣極了,“翅膀硬了,敢頂嘴了!行,這個家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陳凱,你還等什么?這種媳婦,留著過年嗎?趕緊做決定!”

      陳凱下頜線繃緊,盯著林晚晴,像是在做最后的權衡,客廳里死一般的寂靜,只剩下陳志強粗重的喘息聲。

      幾秒鐘后,陳凱移開視線,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你今晚別睡臥室了,去客廳沙發睡,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來跟我談。”

      一句話,給林晚晴下了判決,趕出臥室,去睡客廳沙發,像一個被懲罰的孩子,像一個被厭棄的物件。

      陳瑤嘴角忍不住上揚,又趕緊壓下去,假裝擔憂地扯了扯陳凱的袖子:“哥,這……不好吧?嫂子她……”

      “她自己作的。”陳凱打斷她,不再看林晚晴一眼,起身扶住陳志強,“爸,您消消氣,別氣壞了身體,我扶您回房休息。”

      張桂芬嘆了口氣,搖搖頭,開始收拾碗筷,也沒看林晚晴一眼。

      06

      林晚晴一個人站在原地,看著陳凱扶著盛怒的公公離開,看著婆婆默不作聲地收拾碗筷,看著小姑子眼底藏不住的幸災樂禍,她像個透明人,像個笑話。

      沒有人問她吃沒吃飯,沒有人關心她今晚怎么睡,他們在意的,只有那70萬,只有陳瑤風光出嫁的面子,只有陳志強的權威不容挑戰。

      她默默轉身走向客廳,沙發是布藝的,不算長,她躺下腿需要蜷起來,沒有枕頭,沒有被子。

      初秋的夜晚已經有些涼意,她抱著手臂蜷縮在沙發里,聽著主臥里隱約傳來的說話聲,是陳凱在低聲安撫陳志強。

      聽著陳瑤在次臥里打電話,聲音歡快:“哎呀,差不多搞定啦,我嫂子那人看著硬氣,其實最好拿捏了……”

      “嗯,70萬呢,到時候陪嫁一輛車,剩下的買點金飾和包包,肯定夠面子,子昂爸媽那邊絕對挑不出毛病……”

      聽著婆婆在廚房洗碗的水流聲,所有這些聲音都和她隔著一層無形的膜,她感覺不到冷,也感覺不到餓,只覺得心里空了一個大洞,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

      不知道過了多久,所有聲音都沉寂下去,夜色濃稠如墨。

      林晚晴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手機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幽藍的光,是母親又發來一條信息:“睡了嗎?錢存好了吧?自己照顧好自己,別太省了,想吃什么就買。”

      林晚晴的眼淚終于再次洶涌而出,她死死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不能讓隔壁的人聽到她的軟弱,絕對不能。

      她在黑暗中一個字一個字地敲下回復:“媽,錢存好了,我很好,別擔心。”

      點擊發送后,她點開了手機銀行APP,那串數字再次跳入眼簾:1,420,000.00。

      這是父母用老家的祖宅換來的,是他們對她這個遠嫁女兒最后、也是最實在的牽掛和底氣。

      下午,她只覺得這筆錢沉重,是麻煩,此刻在冰冷的客廳沙發上,在丈夫的驅逐和漠視中,在全家人的逼迫和算計下,這串數字卻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看得見的光,微弱但確實存在,屬于她自己的光。

      陳志強說要離婚,陳凱說那就散,他們以為這樣就能嚇住她、拿捏她、逼她就范,可如果她不怕了呢?

      這個念頭像一顆火星,驟然落入她冰冷死寂的心湖,很輕,很微弱,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裂開、蘇醒。

      她握緊了手機,屏幕的光映在她濕漉漉的、卻異常明亮的眼睛里,心里有了一個模糊的決定。

      天快亮的時候,林晚晴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會兒,沙發又硬又窄,硌得她渾身骨頭疼。

      客廳沒有窗簾,清晨的光線直直地照進來,刺得她眼睛發澀。

      她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和肩膀,主臥的門緊閉著,次臥也悄無聲息,整個家還在沉睡,或者說,是刻意忽視了她的存在。

      林晚晴輕手輕腳地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鏡子里的女人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眼睛有些紅腫,頭發也亂糟糟的,看起來憔悴又狼狽。

      她對著鏡子慢慢地扯出一個極淡的、近乎嘲諷的弧度,心里默念:不能這樣下去了,必須反擊。

      簡單洗漱后,她回到客廳,把自己的手機、充電器還有隨手放在茶幾上的一支口紅收進隨身的小包里,然后換上鞋,輕輕打開大門走了出去,關門的聲音很輕,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

      初秋的早晨空氣帶著涼意,林晚晴深吸一口氣,冰涼的空氣涌入肺里,讓她混沌的腦子清醒了些。

      她沒有坐地鐵,也沒有打車,就這么沿著人行道漫無目的地走著,街上行人漸漸多起來,行色匆匆,奔向各自的生活,她走得很慢,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手機在包里震動起來,是陳凱打來的,林晚晴看著屏幕上跳動的名字,看了很久,直到鈴聲自動掛斷,很快,電話又再次響起,她還是沒接。

      第三次響起時,她按下了靜音,把手機塞回包里,世界終于清凈了,但心里的那根刺卻扎得更深了。

      他能打電話,大概只是發現她不在沙發上,隨口問一句,或許還會因為她“夜不歸宿”而生氣,至于她昨晚睡得好不好、冷不冷、難不難過,他大概從未想過。

      林晚晴走累了,在街心公園的長椅上坐下,旁邊有早起鍛煉的老人,有遛狗的情侶,一切看起來都那么平靜安寧,只有她像個無處可去的游魂。

      包里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這次是微信消息,她拿出來看,是陳凱發來的:“一大早去哪了?媽問你回不回來吃早飯。”

      沒有稱呼,沒有關心,只有一句帶著不耐煩的詢問。

      林晚晴盯著那行字看了足足一分鐘,然后點開輸入框,手指懸在屏幕上,卻不知道能說什么,質問?哭訴?還是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好像都沒有意義了。

      她最終什么也沒回,關掉了對話框。

      就在她準備收起手機時,通訊錄那里忽然跳出一個紅色的“1”,有人申請添加她為好友,驗證信息是:“林晚晴?我是陸澤宇。”

      陸澤宇?這個名字有點熟悉,林晚晴想了幾秒,才記起來是她大學時高兩屆的學長,法學院的風云人物,當年在學校里幫她解決過社團之間的糾紛,為人正直可靠,畢業后好像進了江州市很不錯的律所。

      他們交集不多,只是在幾次社團活動上見過,連話都沒說過幾句,他怎么會有自己的微信?

      林晚晴猶豫了一下,通過了驗證,幾乎是在通過的瞬間,對方就發來了消息:“林學妹,早上好,貿然打擾,不好意思。”

      “我是從王教授那里問到你的聯系方式的,聽說你在江州市,最近正好有個業務相關的事情想請教一下,不知道是否方便?”

      王教授是他們大學時共同的選修課老師,一位很和藹的老先生,也是看著林晚晴長大的老街坊,父母拿到補償款后,心里既高興又沒底,肯定是去找王教授聊了,才會讓陸澤宇來提醒她。

      林晚晴回復:“陸學長好,請教不敢當,有什么事您說。”

      陸澤宇回得很快:“電話里說可能更方便些,學妹現在方便接電話嗎?”

      林晚晴看了看周圍,晨練的老人已經散去,遛狗的情侶也離開了,長椅周圍很安靜,便回復:“方便的。”

      消息剛發過去,陸澤宇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通過電波傳來,沉穩清晰,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專業感。

      “林學妹,沒打擾你休息吧?”陸澤宇的語氣很客氣。

      “沒有,學長,我已經起了。”林晚晴輕聲回答。

      “是這樣,”陸澤宇開門見山,“我最近在跟進幾個涉及婚姻財產糾紛的案例,其中有一個情況和學妹你可能有某種程度上的類似。”

      “當然,我只是基于一些有限的了解做的猜測,如果有冒犯,還請見諒。”

      林晚晴心里猛地一跳,連忙問:“學長,你知道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陸澤宇的聲音壓低了一些,似乎走到了更私密的空間:“王教授前天和我通話,提到前不久師母和他聊天,說起你父母好像提起過你老家那邊有征地補償的事。”

      “老人家不太放心,怕你年輕,處理不好這種大額財產,尤其是在婚姻關系里,容易被對方家庭算計。”

      林晚晴握緊了手機,果然是父母拜托王教授幫忙的。

      “學妹,你別誤會,我沒有打探你隱私的意思。”陸澤宇語氣誠懇,“只是王教授提到你父母很擔心,怕這筆錢在你手里留不住。”

      “而我最近處理的案子里,恰好有類似的,女方父母給的嫁妝或是補償款,在婚姻中被男方家庭以各種名目‘借’走、‘用’掉,最后離婚時追索無門,人財兩空。”

      “王教授知道我的職業,就托我,如果可能的話,以學長的身份私下提醒你一句,有些事早做打算比較好。”

      07

      林晚晴的喉嚨有些發緊,早做打算?她昨晚之前從未想過需要“打算”什么,可現在她不得不面對現實。

      “學長,如果這筆錢是我父母明確贈與給我個人的,在婚姻存續期間,它屬于我個人財產嗎?”她帶著一絲期待問道。

      “原則上是的。”陸澤宇回答得很肯定,“婚姻法有規定,遺囑或贈與合同中確定只歸夫或妻一方的財產,為夫妻一方的個人財產。”

      “你父母如果能明確表示這筆錢是贈與給你個人的,并且有證據,比如轉賬備注、書面協議或者錄音,那么它就是你的個人財產,與你的配偶無關。”

      林晚晴的心稍微定了一點,但陸澤宇接下來的話又讓她提起了心:“但是在實際操作中,尤其是涉及大額款項,容易產生混同。”

      “比如,如果你把這筆錢轉入你們夫妻的共同賬戶,或者用于家庭共同生活開支,比如買房、裝修、買車等,那么性質就可能發生改變,被認定為夫妻共同財產,或者你對家庭的貢獻、贈與。”

      “另外,”陸澤宇頓了頓,聲音更嚴肅了些,“如果對方家庭以家庭需要、親屬急用等理由向你‘借’款,哪怕有借條,如果款項是從你的個人賬戶直接轉出,而對方能證明這筆錢用于了所謂的‘家庭共同事務’,比如給丈夫的妹妹做嫁妝,并且你丈夫知情甚至贊同,那么在司法實踐中,要追回也會非常困難,容易被認定為家庭內部的資金調配或贈與。”

      每一句話都像一記重錘,敲在林晚晴心上,陳家不正是想以“家庭需要”“妹妹嫁妝”的名義要走這筆錢嗎?

      如果她真的給了,哪怕陳瑤寫個借條,以后能要回來嗎?陳凱會幫她要嗎?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他只會說都是一家人,何必計較,甚至如果她不給,他們就用離婚來威脅。

      “學長,如果對方用離婚來脅迫呢?”林晚晴的聲音在微微發抖,她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電話那頭,陸澤宇輕輕嘆了口氣:“學妹,法律保護每個人的合法權益,但法律不保護躺在權利上睡覺的人。”

      “離婚是一種選擇,但不是脅迫的手段,如果一段婚姻需要用犧牲一方的重大財產利益來維持,那么這段婚姻本身就需要重新審視了。”

      “我的建議是,第一,務必保存好這筆錢屬于你個人財產的證據,包括你父母的贈與意愿表示、轉賬記錄等。”

      “第二,在任何情況下,不要輕易將這筆錢轉入夫妻共同賬戶,或用于可能被認定為家庭共同消費的用途。”

      “第三,如果面臨壓力,尤其是來自配偶及其家庭的壓力,不要輕易口頭或書面承諾贈與、借款,必要時可以咨詢專業律師。”

      “當然,”陸澤宇補充道,“我希望我的擔心是多余的,但如果你真的需要幫助,無論是咨詢還是其他,都可以隨時聯系我,畢竟你是王教授看著長大的妹妹,也是我的學妹。”

      “謝謝學長,真的非常感謝。”林晚晴由衷地說,這通電話像一陣及時雨,澆醒了她混沌的頭腦,也給了她一絲微弱但清晰的方向。

      掛斷電話后,林晚晴在長椅上又坐了很久,直到陽光變得有些刺眼,她才慢慢站起身,打開手機銀行,再次看著那串數字,然后做出了決定。

      第一步,她給母親發了條微信:“媽,那筆錢,無論誰問,包括陳凱,您和爸都要咬死是借給我的,要還的,就說你們老了,要留養老錢,我只是暫時保管,千萬別說是給我的。”

      母親很快回復,帶著疑惑和擔憂:“怎么了晚晴?出什么事了?陳家是不是問你借錢了?是不是對你不好?”

      林晚晴鼻尖一酸,強忍著眼淚打字:“沒事,媽,就是預防一下,您和爸就按我說的做,千萬記住了,別多想。”

      安撫了母親幾句,她開始操作手機銀行,申請了一張新的銀行卡,卡號只有她自己知道,然后從那142萬里轉出了35萬存入新卡,這筆錢是她給自己留的最后退路,絕不能動。

      剩下的錢她分成了兩部分,52萬購買了一款銀行推薦的、期限八個月的、不可提前贖回的理財產品,另外55萬留在原來的賬戶里,作為迷惑陳家的“誘餌”。

      做完這一切,她才覺得一直繃緊的神經稍微松了那么一點點,然后給陳凱回了條微信:“在外面走走,晚點回去。”

      沒有解釋,沒有認錯,平靜得不像她平時的風格,陳凱沒有回復,林晚晴也不在乎了。

      她在街邊的早餐店吃了點東西,然后去了公司,哪怕心里再亂,工作不能丟,這是她獨立于陳家之外唯一的立足之本。

      只是她顯然高估了自己今天的狀態,一上午都心不在焉,敲錯了好幾份報表的數據,被主管皺著眉叫進去問了兩次話:“林晚晴,你最近怎么回事?狀態這么差?”

      “要是身體不舒服,就請假回去休息,別在這里出錯,連累整個部門,最近公司在考核,你自己心里有數。”

      主管的話還算客氣,但眼里的不滿已經很明顯,林晚晴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集中精神:“對不起,王姐,我有點不舒服,下午請假半天,工作我會帶回家做完,不會耽誤進度。”

      主管看了她一眼,擺了擺手:“去吧,調整好狀態再來,別影響后續工作。”

      林晚晴收拾東西離開公司,回到家時已經快中午了,打開門,客廳里沒人,主臥的門關著,陳凱可能去上班了,也可能在睡覺——他有時候上夜班,白天需要補覺。

      次臥里傳來陳瑤講電話的聲音,嘻嘻哈哈,心情很好的樣子,顯然還在為即將到手的70萬嫁妝開心。

      廚房有動靜,是張桂芬在準備午飯,看到林晚晴回來,張桂芬從廚房探出頭,臉上沒什么特別的表情,就像往常任何一個中午一樣:“回來了?上午去哪了?陳凱打你電話也不接。”

      “去公司了。”林晚晴換了鞋,平靜地回答。

      “哦。”張桂芬應了一聲,轉身繼續切菜,頓了一下又說,“上午你爸還在生氣呢,你下午沒事去跟他認個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別鬧得太僵。”

      認錯?林晚晴想笑,她錯在哪里?錯在不該有自己的錢?錯在不該拒絕無理的要求?

      她沒接話,徑直走向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昨晚她睡了一夜的地方。

      張桂芬看她這樣,嘆了口氣,也沒再多說,只是做飯的動作快了些。

      午飯時,陳志強沉著臉坐在主位,陳凱也在,看起來精神不太好,眼下有黑眼圈,看到林晚晴,眉頭習慣性地皺起:“上午去哪了?電話也不接。”

      語氣是質問的,沒有絲毫關心。

      “公司。”林晚晴淡淡回答,拿起筷子。

      “公司?我打電話去你公司,你同事說你請假了。”陳凱盯著她,眼神里帶著審視和不滿,“林晚晴,你什么時候學會撒謊了?”

      林晚晴夾菜的手頓了頓,她沒想到陳凱會打電話去公司查崗,這種不被信任的感覺像一根細小的針,扎在心里。

      “是請假了,不舒服,去看了醫生。”她換了個說法,不想過多解釋。

      “看病?什么病?病歷呢?拿出來我看看。”陳凱追問,語氣咄咄逼人,像是在審問犯人。

      林晚晴抬起頭,看著他,眼神里滿是失望:“陳凱,我是你妻子,還是你的犯人?你就這么不相信我?”

      陳凱一愣,似乎沒料到她會這么反問,臉色更難看了:“你這是什么態度?我問你兩句怎么了?你一聲不吭跑出去,電話不接,消息不回,我還不能問了?”

      “我問你的時候,你回答我了嗎?”林晚晴放下筷子,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昨晚,我問你下午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你回答我了嗎?”

      08

      “吃飯就吃飯,吵什么吵!”陳志強猛地一拍桌子,瞪著林晚晴,“還有你,陳凱問你話,你就好好回答!遮遮掩掩的,像什么樣子!一點規矩都沒有!”

      “就是,”陳瑤小聲嘀咕,“不知道的還以為做了什么虧心事呢,不敢說實話。”

      林晚晴沒理他們,重新拿起筷子,默默吃飯,胃里像堵著一團棉花,但她強迫自己一口一口往下咽,她需要體力,需要保持清醒,不能被他們打垮。

      陳凱見她這樣,冷哼一聲,也沒再說話,但臉色一直陰沉著,飯桌上的氣氛更加壓抑了。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吃完飯,林晚晴起身收拾碗筷,陳瑤擦擦嘴,對張桂芬撒嬌:“媽,我下午跟朋友去逛街,看中一個包包,特別好看,就是有點貴,你讓哥給我買唄。”

      張桂芬看向陳志強,陳志強沒說話,看向陳凱,陳凱皺了皺眉:“多少錢?你那個包不是才買沒多久嗎?怎么又要買?”

      “那個過時了嘛,而且馬上要結婚了,總得有個像樣的包撐場面吧?”陳瑤嘟著嘴,眼神瞟向正在廚房洗碗的林晚晴,意有所指地說,“不然子昂家還以為我們家多寒酸呢,不像有些人,手里攥著大把錢,卻一毛不拔,只顧著自己,一點都不為家里著想。”

      水龍頭嘩嘩的水聲也蓋不住這指桑罵槐的話,林晚晴洗碗的動作停了一瞬,然后繼續,心里沒有波瀾,只有一片冰冷。

      陳凱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看向廚房方向,提高了聲音:“林晚晴,你那理財能不能提前取出來?先拿1.8萬給瑤瑤買個包,她結婚也不容易。”

      廚房里,林晚晴關掉了水龍頭,客廳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廚房門口。

      她擦干手,走出來,看著陳凱,又看看一臉期待的陳瑤,還有不動聲色的陳志強和張桂芬,平靜地吐出兩個字:“不能。”

      “為什么不能?”陳凱的火氣又上來了,一拍桌子站起來,“就1.8萬!你那理財到底買了多少?50萬?100萬?拿1.8萬出來能死啊?”

      林晚晴心臟抽痛,臉上卻沒什么表情,冷靜地說:“買了52萬,八個月期,不可提前贖回,提前贖要虧百分之三十,也就是15.6萬。”

      “瑤瑤要是愿意承擔這百分之三十的損失,我可以現在就去贖回,拿1.8萬給她買包,沒問題。”

      陳瑤尖叫起來:“憑什么要我承擔損失?那是你的錢!你就該拿出來給我買包!”

      “是我的錢,所以怎么處理我說了算。”林晚晴點點頭,語氣堅定,沒有絲毫退讓。

      “你!”陳瑤氣得臉都紅了,轉向陳凱,“哥!你看她!太過分了!故意為難我!”

      陳凱臉色鐵青,走到林晚晴面前,眼神里滿是怒火:“林晚晴,你是不是非要跟全家人作對?就不能讓我省點心?”

      “我沒有跟任何人作對,我只是在保護我父母給我的錢。”林晚晴迎著他的目光,毫不退縮,“這筆錢是我爸媽借給我應急的,不是給我的,以后要還的,我沒有權利隨意動用,更別說承擔不必要的虧損,去給別人買包。”

      “借的?”陳志強瞇起眼睛,顯然不相信,“你爸媽的錢不就是你的錢?還說什么借的,就是不想拿出來給瑤瑤用!”

      “是真的,我爸媽年紀大了,就那點宅基地補償,是他們養老的依靠,只是暫時放在我這里,怕我遇到急用。”林晚晴肯定地說,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說辭,“昨天我已經轉回50萬給他們了,剩下的我買了理財,動不了。”

      “你轉回去了?”陳凱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怒氣,“林晚晴!你經過我同意了嗎?那是我們家的錢!你怎么能私自轉走?”

      “我們家的錢?”林晚晴重復了一遍,忽然笑了,笑容里滿是涼意,“陳凱,那是我父母的錢,跟你、跟你們陳家有什么關系?你憑什么管我?”

      “我是你丈夫!”陳凱低吼,眼睛通紅,“你的就是我的!你轉走50萬,跟我商量了嗎?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丈夫?”

      “跟你商量?”林晚晴看著他因憤怒而有些扭曲的臉,心一點點冷透,“跟你商量什么?商量怎么把這筆錢拿去給你妹妹做嫁妝、買包、充面子嗎?”

      “陳凱,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從昨天到現在,你問過我一句這筆錢對我意味著什么嗎?你關心過我爸媽把養老錢‘借’給我是為什么嗎?”

      “你只知道這是一筆錢,一筆可以任由你們陳家支配,拿去貼補你妹妹、滿足你爸面子的錢!你從來沒考慮過我的感受!”

      “你閉嘴!”陳志強猛地一拍桌子,氣得手指發抖,“反了!真是反了!陳凱,你看看她說的什么話!這還像是我們陳家的媳婦嗎?簡直目無尊長!”

      張桂芬也在一旁幫腔,語氣帶著痛心疾首:“晚晴啊,你怎么能這么想?怎么能這么說陳凱?他是你丈夫啊!一家人分什么你的我的?”

      “瑤瑤是你妹妹,幫她不是應該的嗎?你怎么變得這么自私、這么計較?以前你不是這樣的啊。”

      陳瑤更是直接哭了起來,指著林晚晴:“你就是不想我好!你就是見不得我嫁得好!林晚晴,我恨你!你就是個惡毒的女人!”

      林晚晴站在那里,聽著這一句句的指責,看著陳凱越來越冷的眼神,看著陳志強氣得發青的臉,看著張桂芬失望的表情,看著陳瑤怨恨的哭訴,忽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也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個家從來沒有她的位置,她只是一個外人,一個可以被無限索取,卻不能被允許擁有自己東西的外人。

      “隨你們怎么想。”她不再看任何人,轉身往臥室走去,聲音平靜卻堅定,“錢,我一分都不會動,你們死了這條心吧。”

      “林晚晴!你給我站住!”陳凱在她身后怒吼,聲音里滿是憤怒和屈辱。

      林晚晴腳步沒停,繼續往前走。

      “行!你有種!”陳凱的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那你就抱著你那點錢過去吧!這日子,我看也別過了!誰怕誰!”

      又是這句話,林晚晴的手握住了臥室的門把手,冰涼的觸感從掌心傳來,讓她更加清醒。

      她回過頭,看著客廳里那一張張或憤怒、或怨恨、或冷漠的臉,緩緩地、清晰地說:“不過就不過,誰怕誰。”

      說完,她推門進去,反手關上了門,將所有的嘈雜、憤怒、指責都關在了門外。

      背靠著門板,她能聽到陳凱在外面暴怒的吼聲,能聽到陳瑤尖利的哭叫,能聽到陳志強劇烈的咳嗽和張桂芬慌張的勸慰,很吵,但她的心里卻奇異地平靜下來,甚至有一種近乎麻木的輕松。

      她走到床邊坐下,拿出手機,屏幕亮起,是她和陸澤宇的聊天界面,還停留在早上通話結束后,他發來的一條消息:“有任何需要,隨時聯系。”

      林晚晴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然后點開輸入框,慢慢地、一個字一個字地敲:“學長,如果我想保護我的個人財產,并且在必要時為可能的離婚做準備,我該怎么做?我需要收集哪些證據?”

      點擊發送,消息很快顯示“已讀”,幾秒鐘后,陸澤宇的回復跳了出來:“首先,確保那筆錢的獨立性,不要與夫妻共同財產混同,你早上做的很好。”

      “其次,保存好所有他們向你施加壓力、索要錢財的證據,包括但不限于錄音、微信聊天記錄、短信、郵件,尤其是提到‘不給就離婚’這類脅迫性言語的證據。”

      “第三,梳理清楚你們的夫妻共同財產,包括婚后收入、存款、房產、車輛、投資等,這部分在離婚時需要分割。”

      “第四,如果對方有轉移、隱匿夫妻共同財產的行為,也要留意,及時收集證據。”

      “最后,學妹,保護好自己,人身安全是第一位的。”

      09

      林晚晴一條一條仔細看完,回復:“我明白了,謝謝學長。”

      陸澤宇又發來一條:“證據的收集要隱蔽、合法,如果涉及到具體操作,或者需要法律意見,我們可以面談,我最近都在江州市,時間你定。”

      “好,如果需要,我再聯系學長。”結束對話,林晚晴放下手機,走到窗邊,窗外陽光正好,天空很藍,可她所處的這個房間、這個家,卻冰冷而壓抑。

      陳凱沒有再進來,或許是在客廳生氣,或許是出去了,林晚晴不在乎了,她打開衣柜,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常穿的衣服、重要的證件、一些有紀念意義的小物件,她沒有全部拿走,只收拾了一個行李箱,放在衣柜最深處,像一個無聲的預備。

      晚上,陳凱很晚才回來,帶著一身酒氣,他沒有進臥室,直接睡在了客廳沙發上,呼嚕聲震天響。

      林晚晴躺在床上,睜著眼睛,聽著外面沙發上傳來的沉重呼吸聲和呼嚕聲,還有偶爾的翻身和含糊的囈語,他們之間好像突然隔開了一道看不見的墻。

      不,或許這道墻一直都在,只是她以前假裝看不見,現在她看見了,墻的那邊是陳凱和他的父母妹妹,他們才是一家人,墻的這邊只有她自己。

      第二天是周末,陳凱一早就出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沒有跟林晚晴說一聲。

      陳瑤也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去約會了,臨走前還故意在林晚晴面前炫耀李子昂給她買的新項鏈。

      家里只剩下林晚晴和陳志強、張桂芬,氣氛依舊凝滯,陳志強看到林晚晴就當沒看見,板著臉看報紙,張桂芬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默默做著家務。

      林晚晴也樂得清凈,她回到臥室,關上門,開始整理思路,并按照陸澤宇的建議,開始小心地保存一些東西。

      手機里,陳凱、陳瑤、甚至張桂芬在一些家庭群里,或是私下聊天時,旁敲側擊打聽那筆錢,或者暗示她應該拿出來的話語,她都截了圖,保存到加密相冊里。

      昨晚陳凱那句“不過就不過”的怒吼,她當時下意識地用另一部舊手機按下了錄音鍵,雖然錄音環境嘈雜,但依稀可辨,她也好好保存了下來。

      她還翻出了結婚這幾年的記賬本,陳凱的收入比她高不少,但每個月只給她固定的生活費,用于家庭開支,他自己的工資卡從未交給她過,家里的存款大部分也是他的收入,房子是陳凱的婚前財產,車也是。

      她自己的工資除了家用,所剩無幾,以前不覺得有什么,現在看著這些數字,只覺得諷刺,原來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把她當成一家人。

      下午,林晚晴接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電話,是陳瑤的男朋友李子昂打來的,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嫂子,不好意思打擾你,有點事想問問你。”李子昂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不像平時那么自信。

      “你說。”林晚晴語氣平淡,心里猜測他可能是來問嫁妝的事。

      “那個……瑤瑤的嫁妝,你們家這邊大概是個什么章程?”李子昂問得比較委婉,“我爸媽那邊一直在催問,畢竟婚期定了,有些事得提前準備,免得后面手忙腳亂。”

      林晚晴瞬間明白了,陳家那邊大概還沒死心,還在想辦法從她這里摳錢,所以給李子昂那邊的說辭一直含糊其辭,或者說還在“籌備中”。

      而李子昂或許是從陳瑤那里聽說了什么,或許是自己察覺到了不對勁,才直接把電話打到了她這里。

      林晚晴沉默了幾秒,組織了一下語言,開口說道:“李子昂,嫁妝的事是瑤瑤父母在操辦,具體怎么樣我不太清楚,畢竟我只是嫂子,不好過多插手。”

      “不過作為嫂子,我倒是想多嘴問一句,你們的新房,房產證上打算寫誰的名字?以后貸款是你們一起還嗎?”

      電話那頭,李子昂的呼吸似乎頓了一下,語氣明顯沒那么自然了:“這個……暫時寫的是我的名字,畢竟首付和貸款主要是我家出的,以后貸款也是我來還,瑤瑤不用操心。”

      “哦,這樣啊。”林晚晴語氣沒什么變化,繼續問道,“那瑤瑤的嫁妝是打算帶到你們小家,還是只是走個過場,之后還要拿回陳家?”

      她沒有把話說完,但意思已經很明顯,李子昂不傻,自然能聽明白。

      陳家想用嫂子的錢給女兒充嫁妝面子,而新房卻只寫他一個人的名字,貸款也讓他一個人還,這里面的算計,稍微一想就能明白。

      電話那頭沉默了更久,然后李子昂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復雜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望,也有些了然:“嫂子,我明白了,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打擾了。”

      “不客氣。”林晚晴掛了電話,走到窗邊看著樓下,她知道,陳瑤的婚事恐怕要有變數了,而這變數,只是她無意間輕輕推下的第一張多米諾骨牌。

      接下來的幾天,家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陳凱幾乎不跟她說話,晚上也一直睡在客廳,陳瑤看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好幾次想沖過來找她吵架,都被張桂芬拉住了,陳志強更是把她當空氣,連吃飯都不跟她同桌。

      林晚晴照常上班、下班、吃飯、睡覺,只是更加沉默,也更加留心觀察陳凱的一舉一動。

      她發現陳凱似乎經常在陽臺打電話,聲音壓得很低,語氣有些急切,有一次她隱約聽到了“項目”“投資”“還差60萬”之類的字眼,心里那點疑惑慢慢擴大,他是不是在外面做什么投資,急需用錢?

      直到這天晚上,陳凱洗澡,手機放在客廳充電,屏幕亮了一下,是微信消息提示,林晚晴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手機沒有鎖屏,或許是陳凱覺得家里沒人會看他手機,或許是他太匆忙忘記了,總之屏幕就那樣亮著,停留在和陳瑤的聊天界面。

      最新的一條消息是陳瑤發來的:“哥,嫂子那錢到底能不能到手?王磊說的那個項目就差60萬啟動資金了,說是穩賺不賠,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你倒是想想辦法啊!”

      林晚晴的手指瞬間冰涼,她屏住呼吸,手指往上滑了滑,看到了之前陳凱的回復:“別急,我正在想辦法,她最近倔得很,硬來不行,爸那邊施壓了也沒用,她說錢是她爸媽借的,要還,還買了理財取不出來。”

      陳瑤:“那怎么辦?王磊那邊催得緊,說就這三天要湊齊錢,不然項目就給別人了!哥,你不是說嫂子最聽你的嗎?你就不能想想辦法?”

      陳凱:“急什么,我有個想法,等她懷孕了,心思就全在孩子身上了,到時候錢自然能拿出來,為了孩子,她什么不會答應?”

      “而且有了孩子,她就更別想離開這個家、離開我了,那筆錢遲早都是咱們的,到時候你的嫁妝有了,我的項目也能啟動,一舉兩得。”

      “你最近也別總跟她對著干,哄著點她,多說好話,讓她放松警惕,等我找個機會,把我買的助孕藥偷偷放進她的牛奶里,肯定能成。”

      后面的消息,林晚晴沒有再看下去,她的視線死死定在“等她懷孕了”“助孕藥”那幾個字上,血液好像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凈凈,只剩下刺骨的寒冷從腳底竄起,瞬間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扶著沙發扶手,才勉強站穩,原來如此,原來這一切都是一場騙局!

      什么為了陳瑤的嫁妝,什么家庭需要,全都是借口,他們真正的目的是用孩子綁住她,用母愛拿捏她,用家庭和責任套牢她,然后理所當然地拿走她父母給她的“底氣”,去填陳凱那個所謂“穩賺不賠”項目的坑,去給陳瑤充嫁妝的面子!

      林晚晴站在那里,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凝固了,又好像在瘋狂地奔流,沖撞著她的耳膜,發出轟轟的巨響。

      她慢慢松開握著沙發扶手的手指,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轉身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走回臥室,關上門,背靠著門板滑坐在地上,沒有哭,甚至沒有太多的憤怒,只有一種近乎荒誕的冰冷和一種破釜沉舟的決絕。

      她從包里拿出那部用于錄音的舊手機,檢查了一下電量充足,然后點開了和陸澤宇的微信對話框,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堅定地敲下一行字,發送過去:“學長,你上次說的那個‘特殊情況下的財產保全方案’,我需要詳細聊聊,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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