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老東西,你是不是老糊涂了?如果你再敢在這里胡鬧,耽誤了吉時,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五星級酒店的宴會廳門口,大堂經理王強指著趙建國的鼻子破口大罵,唾沫星子幾乎噴到了趙建國那張慘白的臉上。
周圍全是衣著光鮮的賓客,還有正在布置現場的服務員,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活,像看笑話一樣看著這個穿著過時西裝、渾身發抖的半大老頭。
趙建國死死攥著王強的袖子,眼眶通紅,聲音嘶啞得像吞了把沙子:“王經理,做人要講良心啊!那是一百瓶茅臺!不是一百瓶礦泉水!我昨天親手交給你的,怎么今天就變成了三個空瓶子?”
“放手!”王強猛地一甩,趙建國踉蹌著撞在墻上,后背一陣劇痛。
王強整理了一下領帶,冷笑道:“趙建國,訛人訛到我頭上了?監控壞了,收據你也沒有,你說你送了一百瓶?我還說你送了一百箱二鍋頭呢!想碰瓷?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趙建國靠在墻上,看著不遠處正在迎賓的兒子和一臉傲氣的親家,絕望像潮水一樣淹沒了他。
還有半小時典禮就要開始了,如果沒有酒,兒子的婚事就要黃,趙家的臉就要丟盡了。
難道,真要逼死他這個老實人嗎?
![]()
01
趙建國,今年五十八歲,老伴走得早,他既當爹又當媽,在菜市場擺了二十年的魚攤,才把兒子趙陽拉扯大。
趙陽爭氣,考上了名牌大學,畢業后進了外企,還談了個城里的女朋友,叫劉倩。
劉倩家境好,父母都是機關退下來的干部,眼光高得很。當初第一次見面,劉倩那個媽,也就是趙建國的親家母李淑芬,就用手帕捂著鼻子,嫌棄趙建國身上的魚腥味。
為了兒子的幸福,趙建國忍了。
為了這場婚禮,趙建國拿出了這輩子的棺材本。他在云城最好的“金玉滿堂”大酒店訂了三十桌酒席,光是這筆錢,就讓他掏空了所有的積蓄。
但最讓趙建國頭疼的,還是酒。
親家母李淑芬說了:“老趙啊,我們家親戚多,而且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喜酒要是檔次低了,不僅我們沒面子,趙陽在親戚面前也抬不起頭。別的我不管,酒必須得是飛天茅臺?!?/p>
一百瓶飛天茅臺,那就是將近三十萬。
趙建國咬咬牙,把老家那套還沒拆遷的祖屋給抵押了,又找幾個老戰友借了點,終于湊夠了錢。
他托了無數關系,才通過正規渠道搞到了一百瓶正品飛天茅臺。
酒到的那天,趙建國像照顧嬰兒一樣,一瓶一瓶地擦拭,一瓶一瓶地檢查。
他是個細心人,也是個在這個社會底層摸爬滾打慣了、有著本能警惕心的老實人。他在每一瓶酒的瓶蓋內側不起眼的地方,用指甲蓋輕輕劃了一道極小的“Z”字痕跡。
這是他趙家的酒,是給兒子撐場面的“臉”,絕對不能出差錯。
昨天下午,他借了輛面包車,親自把這一百箱寶貝運到了“金玉滿堂”大酒店。
接待他的是宴會部經理王強。
王強三十出頭,油頭粉面,一雙三角眼透著精明。他當時笑得跟朵花似的,拍著胸脯保證:“趙叔,您放心!酒放我們庫房,比放銀行還安全!明天一早,我親自安排人給您擺上桌!”
因為是老熟人介紹的,再加上當時忙著布置現場,趙建國就把酒搬進了王強指定的VIP庫房。
當時王強說:“趙叔,這會兒財務下班了,入庫單開不出來。咱們誰跟誰啊,這鑰匙只有我有,明天一早您直接來拿就行?!?/p>
趙建國當時心里雖然有點犯嘀咕,但看著那厚重的防盜門,又想著這是五星級酒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也就沒堅持要條子。
可他萬萬沒想到,就是這一念之差,把他推向了萬丈深淵。
02
婚禮當天,早上八點。
趙建國穿上了那套為了婚禮特意定做的深藍色西裝。西裝有點緊,勒得他透不過氣,但他心里美。
今天是兒子大喜的日子,他在鏡子前照了又照,把稀疏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
到了酒店,趙建國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王強拿酒。
“王經理呢?”趙建國抓住一個服務員問。
“王經理在開早會,您稍等?!?/p>
這一等,就是半個小時。
眼看著九點了,化妝師已經到了,親家那邊的人馬上也要來了。趙建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直接沖到了經理辦公室。
王強正坐在真皮轉椅上剔牙,看見趙建國進來,眼皮都沒抬一下。
“喲,趙叔,這么早?”
“王經理,酒呢?快把庫房門打開,我得讓人把酒擺上桌??!”趙建國急切地說。
王強愣了一下,放下牙簽,一臉茫然:“酒?什么酒?”
趙建國腦子里“嗡”的一聲:“王經理,您別開玩笑。昨天下午我拉來的一百瓶茅臺啊!就在VIP庫房里!”
王強皺起眉頭,站起身,煞有介事地拍了拍腦門:“趙叔,您是不是記錯了?昨天您是來了,可是您說酒還沒買齊,說今天早上自己帶過來啊?!?/p>
趙建國的腿瞬間就軟了。
他扶著辦公桌,手指都在哆嗦:“王強!這話可不能亂說!一百瓶酒,三十萬?。∥矣H手搬進去的,你當時還在旁邊看著呢!”
“趙叔,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蓖鯊姷哪樌淞讼聛?,“凡事要講證據。你有入庫單嗎?你有收據嗎?”
“你說入庫單開不出來……”
“我說過嗎?我不記得了?!蓖鯊姅傞_手,一副無賴相,“我們要是有接收貴重物品,必須有雙人簽字和監控留底。趙叔,您這空口白牙的,讓我很難辦啊。”
“監控!對,看監控!”趙建國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庫房門口有監控!”
王強嘆了口氣,拿起對講機:“監控室,查一下昨天下午VIP庫房門口的錄像?!?/p>
過了一會兒,對講機里傳來滋滋啦啦的聲音:“王經理,不巧啊,昨天下午線路檢修,那一塊的監控停了三個小時?!?/p>
“聽到了?”王強聳聳肩,“趙叔,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也沒看見這批酒啊。”
![]()
03
趙建國瘋了一樣沖向VIP庫房。
庫房門鎖著,他拼命地拍打著鐵門,引來了不少路過的員工。
王強慢悠悠地走過來,掏出鑰匙:“既然你不死心,我就讓你看看。別到時候說我私吞了你的東西?!?/p>
“咔噠”一聲,厚重的鐵門打開了。
趙建國沖進去,目光所及之處,空空如也。
偌大的庫房里,只有角落里孤零零地躺著三個空酒瓶。
茅臺的瓶子。
趙建國撲過去,撿起那三個瓶子。瓶身還殘留著酒香,甚至還有一點點余溫。
這說明,這酒剛被人喝過,或者剛被倒出來不久!
“這……這是哪來的?”趙建國舉著空瓶子,雙眼血紅地盯著王強。
“這我哪知道?”王強嫌棄地扇了扇鼻子,“可能是保潔阿姨打掃衛生留下的垃圾吧。趙叔,您看清楚了,這里面可沒有您的一百瓶酒?!?/p>
“你撒謊!你這個畜生!”趙建國終于控制不住了,他猛地撲向王強,想要揪住他的領子。
但王強早有防備,身后兩個身強力壯的保安立刻沖上來,一左一右架住了趙建國。
“干什么?想打人?”王強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服,眼神里滿是陰毒,“趙建國,我念在你今天是客人的份上,不跟你計較。但你要是再敢鬧事,我就報警把你抓起來!到時候,我看你兒子的婚還結不結!”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進了趙建國的軟肋。
兒子。
婚禮。
趙建國停止了掙扎,像一只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保安的手里。
那是他兒子的臉面啊。
如果警察來了,把新郎的父親帶走,這婚肯定結不成了。親家母本來就看不上他們家,這下更是有了退婚的理由。
趙建國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三十萬沒了,可以再掙,哪怕去賣血,去撿破爛。
但兒子的婚禮不能毀。
“好……好……”趙建國低著頭,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王經理,算我……算我記錯了。我現在去買酒,我現在去買……”
王強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這就對了嘛。趙叔,雖然時間緊了點,但您趕緊去煙酒店轉轉,說不定能湊個百八十瓶二鍋頭,反正這年頭,喝什么不是喝?”
04
趙建國失魂落魄地走出庫房。
時間已經是上午十點。
賓客開始陸續入場了。
親家母李淑芬穿著一身紫色的旗袍,頭發燙得高高的,正站在大廳中央指揮著。
看見趙建國一臉灰敗地走過來,李淑芬眉頭一皺:“親家公,你怎么這幅德行?臉色這么難看?對了,酒呢?我聽老張說,桌上怎么還沒擺酒?”
趙建國的心臟劇烈地抽搐了一下。
他不敢看李淑芬的眼睛,低下頭,雙手無措地搓著衣角:“那個……親家母,酒……酒還在庫房搬運中,稍微……稍微晚一點?!?/p>
“晚一點?典禮十一點十八分開始,這都幾點了?”李淑芬不滿地提高了嗓門,“趙建國,你辦事能不能靠點譜?那些茅臺可是重頭戲,我都跟親戚們吹出去了,要是到時候桌上擺的是假酒或者是爛酒,我跟你沒完!”
“不會……不會……”趙建國的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去哪里弄一百瓶茅臺?
現在的煙酒店,誰家會常備一百瓶現貨?就算有,他也拿不出那三十萬了。
他想過跟兒子坦白。
可是轉頭看見兒子趙陽正滿臉幸福地牽著劉倩的手,在背景板前拍照。趙陽笑得那么燦爛,那是趙建國這輩子見過最開心的笑容。
他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在這個時候告訴兒子:爸把你的喜酒弄丟了,爸讓人給坑了,咱們家完了。
趙建國躲進了洗手間。
他打開水龍頭,用冰水狠狠地潑在自己臉上。
鏡子里的那個老人,眼窩深陷,滿臉皺紋,看起來窩囊到了極點。
“趙建國啊趙建國,你就是個廢物!”
他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耳光。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
王強既然敢吞這批酒,肯定是為了錢。這一百瓶酒現在肯定還沒運出去,畢竟太顯眼了。
酒還在酒店里!
趙建國擦干臉上的水,眼神里閃過一絲決絕。
他是賣魚的,在菜市場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混了二十年,什么三教九流沒見過?王強這種人,他見多了。
貪婪,通常伴隨著疏忽。
趙建國走出了洗手間。他沒有回宴會廳,而是避開了保安的視線,順著樓梯摸到了酒店的后廚通道。
05
“金玉滿堂”酒店的結構很復雜。
趙建國記得,昨天搬酒的時候,那個VIP庫房雖然在宴會廳旁邊,但有一條不起眼的貨運通道是直通后巷的。
如果王強要把酒運走,肯定是走哪里。
趙建國像個做賊的一樣,縮著身子,在迷宮一樣的走廊里穿梭。
突然,他聞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淡淡的,但極具穿透力的醬香味。
他賣了二十年魚,鼻子比狗還靈。這味道,混雜在酒店后廚的油煙味和消毒水味里,一般人根本聞不出來。
但趙建國聞出來了。
這是茅臺的味道!而且是大面積揮發出來的味道,絕不是一兩瓶酒能散發出來的。
那個VIP庫房里只有三個空瓶子,怎么會有這么濃的味道?
除非……有人在倒酒!
趙建國的心狂跳起來。他順著味道,小心翼翼地摸索過去。
味道是從走廊盡頭的一間標著“布草間”的屋子里傳出來的。
門口站著一個年輕的服務員,正低頭玩手機,神情懶散,但時不時會警惕地抬頭看一眼走廊。
果然有鬼!
趙建國沒有貿然沖過去。他知道,自己一個老頭子,硬拼肯定不是對手。
他四下張望,發現布草間的側面,是一排落地窗,窗簾拉得嚴嚴實實。而這排窗戶的外面,是一個狹窄的空調外機檢修平臺。
趙建國咬咬牙,從旁邊的一扇開著的窗戶翻了出去。
這里是三樓。
腳下就是十幾米高的水泥地,風呼呼地吹著。趙建國恐高,腿肚子都在轉筋。但他一想到兒子那張笑臉,一想到王強那副丑惡的嘴臉,膽氣就壯了。
他貼著墻壁,像壁虎一樣,一點一點地挪到了布草間的窗戶外面。
窗簾留著一條小指粗的縫隙。
趙建國屏住呼吸,把眼睛湊了過去。
屋里的景象,讓他目眥欲裂,渾身的血液瞬間沖到了頭頂。
06
布草間里,并沒有堆放床單被罩。
中間擺著一張大桌子。
王強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旁邊,手里夾著煙,一臉得意地指揮著。
桌子上,擺滿了趙建國昨天送來的那些飛天茅臺!
三個穿著廚師服的男人,正手腳麻利地忙活著。
他們手里拿著特殊的工具,小心翼翼地把茅臺酒瓶上的防偽標撕下來,然后將里面的酒液倒進一個個毫無標識的大塑料桶里。
緊接著,他們又拿起旁邊的一堆不知名的雜牌白酒,兌上一點點剛才倒出來的真茅臺,再灌回那些真瓶子里!
這就是所謂的“真瓶裝假酒”!
更讓趙建國震驚的是,在角落里,還堆著幾箱看起來包裝一模一樣的“茅臺”。
王強吐出一口煙圈,笑著說:“手腳都麻利點!老東西的酒就是好,正宗的一幾年老貨。把這些真酒都給我騰出來,晚上劉局那邊的飯局要用。至于那些假酒,灌好了就封箱,待會兒給婚宴送過去?!?/p>
一個廚師嘿嘿一笑:“王哥,這招‘貍貓換太子’真是絕了。那老頭子剛才在一樓急得都快哭了,他還以為酒丟了呢。咱們待會兒把這批灌了假酒的給他送過去,說是找到了,他不得給您磕頭道謝?”
“那是。”王強彈了彈煙灰,滿臉的不屑,“這種窮鬼,為了面子打腫臉充胖子。喝點勾兌酒怎么了?反正那幫親戚也喝不出來好賴。咱們這一到手,一百瓶真酒變成了錢,還能落個‘幫客戶找回失物’的好名聲,一箭雙雕!”
趙建國在窗外聽得清清楚楚。
![]()
他的指甲深深地摳進了窗框的縫隙里,因為用力過猛,指甲蓋都翻了起來,鮮血直流,但他感覺不到疼。
太黑了!
簡直是吃人不吐骨頭!
他們不僅要吞了他的真酒,還要給兒子的婚宴上假酒!
要是今天賓客們喝出了問題,或者被懂行的人當場拆穿,那趙陽這輩子在親戚朋友面前就真的抬不起頭了!親家母絕對會大鬧一場,甚至可能當場讓女兒離婚!
這幫畜生,是要把他趙家往死里逼??!
“滴——”
就在這時,趙建國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了。
是兒子趙陽打來的電話。
在這個死寂的時刻,清脆的鈴聲就像是一道驚雷,瞬間炸響。
屋里的幾個人同時停下了動作,猛地轉頭看向窗戶。
“誰?!”王強一聲暴喝。
趙建國心頭一涼,還沒來及掛斷電話,窗簾就被猛地一把拉開了。
他和王強,隔著一層玻璃,四目相對。
王強的臉上先是驚愕,隨即變成了猙獰。
“媽的!是那個老不死!別讓他跑了!抓住他!”
王強一腳踹開椅子,帶著三個拿著酒瓶子的壯漢,瘋了一樣沖向窗戶。
窗戶并沒有鎖死。
趙建國知道,自己跑不掉了。這里是三樓外墻,往回爬根本來不及,跳下去就是死。
前有惡狼,后是懸崖。
看著王強那張越來越近、殺氣騰騰的臉,趙建國那雙渾濁的老眼里,突然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狠戾。
他在菜市場殺了二十年的魚。
那是見慣了生死的眼神。
他沒有跑。
他猛地從懷里掏出了手機,按下了錄像鍵,把鏡頭對準了屋里那不堪入目的一幕,和沖過來的幾個人。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動作。
他抬起腳,用盡全身的力氣,朝著那一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狠狠地踹了過去!
“嘩啦——!!!”
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脆響,玻璃在重擊下瞬間龜裂,然后轟然破碎。
無數的玻璃碎片像暴雨一樣傾瀉而下。
趙建國就在這漫天的玻璃雨中,像一頭憤怒的老獅子,從窗外直接撲進了屋里!
“王強!老子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