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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濟公歸西,為何天門地府不收?觀音點破:放眼西天,誰有資格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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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于敘事呈現,請知悉

      南宋臨安,這是個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世道,在這渾濁的人間,卻出了個清醒的瘋子——濟公活佛。

      人人都道他神通廣大,可誰又記得,這身油膩的破袈裟下,曾是為愛癡狂的少年郎,李修緣。

      他游戲人間,懲惡揚善,成了窮苦人心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就是這么個“活佛”,坐化歸西那天,卻死得比誰都寂寞,沒有佛光,沒有梵音,就像路邊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乞丐。

      最邪門的是,天上的神仙下來轉了一圈,說“名錄上查無此人”;地府的鬼差冒出頭來,又縮回去說“閻王爺不敢收”!

      一個功德蓋世的活佛,為何成了天地不容的孤魂野鬼?



      南宋的日頭,總是帶著點黏膩的暖意,即便是快要落山的時候,也懶洋洋地在臨安城外的官道上鋪了一層碎金。城郊那棵老樟樹,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歲,枝葉繁茂得像一把撐開的巨傘,樹蔭下,總有三三兩兩歇腳的行人和納涼的孩童。

      今天,樹下卻格外安靜。

      那個總是在這兒打盹的瘋和尚,今天睡得似乎格外沉。他斜倚著粗糙的樹干,身上那件打了不知多少補丁、油光锃亮的僧袍被風吹得微微鼓起,露出下面瘦得只剩一把骨頭的身架。他手里那把標志性的破蒲扇,扇面上好幾個大洞,像一雙雙茫然的眼睛,此刻輕輕搭在胸口,隨著最后一口氣息的吐盡,徹底停止了搖動。

      他坐化了。

      沒有傳說里高僧圓寂時的天降祥瑞、異香撲鼻,更沒有佛光普照、梵音陣陣。只有遠處漸漸響起的歸巢鳥鳴,混合著城里傳來的、隱約的叫賣聲和鍋鏟碰撞的動聽噪音。一切都平靜得可怕,就像一條流淌了多年的河,毫無征兆地就這么斷了流。

      趙斌是第一個發現不對勁的人。

      他提著一葫蘆剛打來的新酒,還有用荷葉包著、尚有余溫的半只燒雞,興沖沖地從城里跑來?!皫煾?,師父!今兒個張屠戶家的狗又肥又壯,我可給您弄來了好貨!”他嚷嚷著,人還沒到樹下,聲音先到了。

      瘋和尚沒理他。這很正常。師父有時候喝醉了,能從日上三竿睡到月上中天,任憑誰叫都不應。

      趙斌把酒和燒雞放在和尚身邊,自己也一屁股坐下,開始絮絮叨叨地講著城里的新鮮事。“師父您猜怎么著?城東那個放印子錢的王扒皮,出門讓自家門檻給絆了一跤,摔斷了腿,現在還躺在床上嗷嗷叫呢!街坊們都說,是您上次罵他‘早晚腿先斷’給罵靈驗了……”

      他說了半天,嘴都干了,身邊的老僧依舊一動不動。趙斌覺得有些奇怪,伸手推了推師父的肩膀,“師父?醒醒,酒來了,再不喝就涼了?!?/p>

      這一推,他感覺到了不對。師父的身體沒有往常那種醉酒后的癱軟,反而帶著一種僵硬的沉重。他心里“咯噔”一下,慌忙伸手去探師父的鼻息。

      指尖之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趙斌的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狠狠砸了一下。他僵在那里,手停在半空,難以置信地看著師父那張永遠帶著幾分戲謔、幾分醉意的臉。此刻,那張臉上沒有了嘲諷,沒有了瘋癲,只剩下一種如釋重負般的安詳。

      “師……師父?”趙斌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他猛地撲上去,使勁搖晃著道濟的身體,“您倒是說句話呀!您別嚇唬我!”

      可那具身體,只是隨著他的搖晃而無力地擺動,冰冷而沉重。

      趙斌的眼淚“唰”地一下就涌了出來。在他的世界里,濟公師父是無所不能的“活佛”。他能從井里撈出木頭,能讓狗嘴里吐出銀子,能一句話咒得惡霸倒霉,也能一個泥丸子救回快死的人。這樣的人,怎么會死?不,這不是死,這是圓寂,是要被天上的佛祖用八抬大轎,敲鑼打鼓地接走的!

      他跪在地上,死死地守著師父的遺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西邊的天空。他等著,等著佛光,等著祥云,等著接引師父的羅漢和菩薩出現。

      他從日暮黃昏,一直守到繁星滿天。晚風吹得他渾身發冷,可天上除了月亮和星星,什么都沒有。師父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和這秋夜一樣冰涼,和城門口那些被凍死的乞丐,似乎沒有任何不同。

      趙斌那顆被樸素的崇拜填滿的心,第一次裂開了一道縫。

      靈隱寺的住持慧遠方丈,是在半夜時分帶著幾個僧人匆匆趕到的。他看著道濟安詳卻毫無“瑞相”的遺體,兩道長眉緊緊地鎖在了一起。作為一代高僧,慧遠能清晰地感覺到,道濟的魂神并未像常人那樣離體而去,準備投入輪回,也未化作金光直奔西天凈土。

      那魂神,就像一團被困在琥珀里的螢火蟲,形成一團微弱卻極其純粹的金光,被一種無形的力量牢牢地鎖在了肉身與這方圓十丈的天地之間。上不去,下不來,走不脫,散不去。

      這太不合常理了。慧遠修行一生,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情景。

      “阿彌陀佛,”他低聲宣了聲佛號,對身后的弟子吩咐道,“準備法器,為道濟師弟誦經,助他西行?!?/p>

      就在眾僧侶擺開架勢,準備為道濟誦念《往生咒》的剎那,怪事發生了。

      半空中,毫無征兆地蕩開一圈柔和的漣漪,緊接著,一道微光閃過,一名身著銀甲、面容肅穆的天兵“靈官”憑空顯出身形。他一手托著羅盤,一手持著一卷金色的卷宗,眉頭緊鎖,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難題。

      他并沒有理會地上的僧人,只是對著空無一物的空氣,帶著幾分官方的客氣和不解,自言自語道:“時辰沒錯,南瞻部洲,臨安城外,俗名李修緣,法號道濟……乃是降龍羅漢金身轉世,功德圓滿,理應今日歸位??伞蛇@南天門的‘接引名錄’上,為何查無此人?”

      那靈官低頭,目光如電,掃過道濟的遺體,又抬頭看看那團被困住的金色魂光,臉上的困惑更深了。他手里的羅盤指針瘋狂地旋轉,就是定不住方向。他繞著樟樹飛了一圈,似乎在確認什么,最終,他像是放棄了,對著那團魂光無可奈何地拱了拱手,仿佛在對一位無法辦理業務的客戶致歉,然后搖了搖頭,身形一閃,化作一道流光,徑直消失在了夜空中。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傻了。靈隱寺的僧人們面面相覷,竊竊私語,這景象超出了他們所有人的認知。

      趙斌的心情像坐了一趟過山車。他剛剛看到神仙下凡,激動得差點跳起來,以為是接師父的隊伍終于到了??赡巧裣芍皇亲匝宰哉Z幾句,竟然就這么走了!走了!

      心,一下子從云端跌進了冰窖。天門,為何不開?難道師父的“編制”被天庭給弄丟了?

      慧遠方丈的臉色愈發凝重,他揮手示意弟子們繼續誦經。他隱隱感覺到,事情的根源,恐怕比“弄丟編制”要復雜得多。

      誦經聲在寂靜的夜里響起,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可就在這時,另一樁怪事接踵而至。

      只覺得腳下地面忽然冒起一股陰冷的寒氣,一陣鬼哭狼嚎般的陰風憑空刮起,吹得眾人衣衫獵獵作響。一個青面獠牙、頭戴高帽的鬼差,手持著冰冷的鐵索和一本厚得像磚頭一樣的黑色簿子,慢悠悠地從地底浮了上來。

      他一出現,周圍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好幾度。一些膽小的百姓嚇得連連后退。

      那鬼差對周圍的人視若無睹,徑直走到道濟的遺體前。他的目光在道濟臉上一掃,又抬頭看了看那團被困的金色魂光,臉上的表情比剛才那位天兵靈官還要驚疑百倍。他伸出烏黑尖長的指甲,在那本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生死簿”上飛快地劃拉著,嘴里念念有詞。

      半晌,他抬起頭,那雙沒有眼白的眼睛看向慧遠方丈,居然十分客氣地拱了拱手,沙啞的嗓音像是兩塊石頭在摩擦:“這位可是靈隱寺的方丈大師?小的有禮了。今日奉命前來勾魂,可真是撞見了閻王爺都沒見過的奇事!”

      慧遠雙手合十,沉聲問道:“差爺此話何意?”

      鬼差把那本大黑簿子往前一遞,指著其中一頁,說道:“方丈您看,此人陽壽已盡,三魂七魄理應離體,歸我地府判官殿掌管??晒志凸衷?,我這‘勾魂牌’上,壓根就沒他的名字!小的回去稟報,判官老爺動用了所有卷宗,都找不到此人的名錄。最后驚動了閻王爺,王爺親自用輪回鏡一照,提筆朱批了八個字——‘功德如山,地府無權’!”

      說到這,鬼差又是一臉的苦相,攤開另一只手:“可是呢,閻王爺又批了另外八個字——‘塵緣未了,業障如鎖’!這……這就叫我等如何是好?功德大到我們地府沒資格收,可他身上的因果業障又重得像鐵鎖一樣,根本不屬于超脫六道之列。說白了,他既不夠格進我們這兒,也沒資格去別處!小的我當差幾百年,頭回碰上這種‘天地不管’的黑戶!”

      說完,那鬼差像是生怕沾上什么麻煩事,對著慧遠方丈連連作揖,一轉身,“噗”的一聲,像個屁一樣鉆回了地里,只留下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夜,徹底靜了下來。

      天門不開,神仙說查無此人。地府不收,閻王說無權管轄。

      道濟的魂神,那團倔強而孤獨的金色光芒,就這么尷尬地懸浮在半空中,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孤魂野鬼”。

      趙斌徹底傻了。他聽不懂什么功德如山,什么業障如鎖。他只聽懂了一件事:他的師父,那個他心中無所不能的“活佛”,現在被天和地都給“拒收”了。

      慧遠方丈緩緩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口中喃喃念著佛號。他望著那團在夜風中微微搖曳的金光,第一次感到,自己窮盡一生所鉆研的浩瀚佛法、三藏十二部經,在這一刻,竟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趙斌跪在冰冷的地上,腦子里亂成一鍋粥。天不收,地不留,這算怎么回事?他想不通,也想不明白。師父這一輩子,救了多少人,罵醒了多少糊涂蛋,懲治了多少惡棍,怎么到頭來落得這么個下場?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冬天。

      那年冬天,臨安城下了好大的雪,地上的雪足有半尺厚,窮人的日子格外難熬。十四五歲的趙斌,已經是個在街面上混了好幾年的“老油條”了。父母早亡,吃百家飯——不對,是搶百家飯長大的。那天,他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餓得前胸貼后背,眼睛都發綠。正好看見一個胖婦人提著籃子從包子鋪出來,他心一橫,餓瘋了的狼崽子一樣沖過去,搶了籃子里一個還冒著熱氣的肉包子就跑。

      “抓小偷??!”

      胖婦人的尖叫聲像刀子一樣劃破了清晨的寧靜。街面上立刻沖出三四個膀大腰圓的漢子,是那婦人的家人。趙斌人小腿短,又餓得沒什么力氣,沒跑出幾條街,就在一個死胡同里被堵住了。

      “小兔崽子,手腳不干凈,看我們不打死你!”為首的漢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蒲扇大的巴掌就扇了過來。

      趙斌被人按在雪地里,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身上。他死死地護著懷里那個已經被壓扁的包子,那是他用一頓毒打換來的希望。他疼得快要昏過去,心里只有一個念頭:今天怕是要死在這兒了。

      就在他意識模糊的時候,一個帶著幾分醉意的、不成調的小曲兒悠悠地飄了過來:

      “鞋兒破,帽兒破,身上的袈裟破……”

      一個渾身臟兮兮,散發著濃烈酒氣和一股說不清味道的和尚,搖著一把破蒲扇,歪歪扭扭地走了過來。他看著扭打在一起的幾個人,不僅沒有勸架,反而咧開嘴笑了,露出兩排被酒和茶漬染得焦黃的牙。

      “哎喲,一大清早的就這么熱鬧?幾位大哥,這么使勁兒,不累嗎?來來來,歇會兒,喝酒,喝酒暖暖身子!”

      那瘋和尚,自然就是道濟。

      打人的漢子停了手,莫名其妙地看著這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酒鬼和尚。

      道濟笑嘻嘻地走到跟前,也不管人家答不答應,從他那破爛的僧袍里掏出一個油乎乎的紙包。紙包一打開,一股霸道的肉香味兒瞬間就蓋過了空氣中的寒意。那是一只剛出鍋不久的燒狗肉,還滋滋地冒著熱氣。

      “好東西,好東西!”道濟嘖嘖贊嘆著,完全無視了那幾個漢子要吃人的目光。他一手撕下一條肥碩的狗后腿,另一只手把被按在地上的趙斌提溜起來,粗暴地把那條狗腿往趙斌嘴里塞,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吃!趕緊吃!吃飽了才有力氣挨打,也才有力氣跑路嘛!”

      趙斌當時就懵了。他被那股濃郁的肉香和熱氣嗆得直咳嗽,嘴里被塞滿了又燙又香的狗肉,眼淚和鼻涕糊了一臉。他人生中第一次嘗到這么好吃的東西,好吃到讓他忘了身上的疼。

      那幾個漢子也看傻了,這是什么路數?和尚吃狗肉?還當著他們的面喂小偷?

      為首的漢人惱羞成怒:“你這野和尚,跟這小賊是一伙的?”

      “非也,非也?!睗珨[擺手,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一個剛巧路過、衣著華貴的富商腰間一掠而過。等那富商反應過來時,他的錢袋已經到了濟公手里。

      濟公掂了掂沉甸甸的錢袋,看也不看,直接扔給了那幾個漢子?!澳弥?!這點碎銀子,夠你們哥幾個吃好幾頓酒席了。為一個包子,跟個半大的孩子置氣,多掉價!”

      漢子們接住錢袋,打開一看,眼睛都直了。里面的銀子,別說買個包子,買下整個包子鋪都綽綽有余。幾個人頓時眉開眼笑,也顧不上什么小偷了,對著濟公拱拱手,喜滋滋地走了。

      那被“順”走錢袋的富商氣得滿臉通紅,指著濟公大罵:“好你個大膽的賊和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搶劫!等著,我這就去報官!”

      濟公斜眼看著他,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前仰后合,眼淚都快出來了。他指著富商的鼻子,笑罵道:“張員外,你還有臉報官?你昨天下午,不是才派人把你家佃戶王老三最后那二分薄田的地契給騙到手了嗎?你跟他說那地不吉利,會克你家孫子,用二兩銀子就給打發了。我沒說錯吧?那張新地契,是不是就壓在你家佛堂的蒲團底下,還用你老婆的紅肚兜包著?”

      張員外臉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褪光了,變得慘白。他指著濟公,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像是見了鬼一樣。這事兒做得極為隱秘,除了他自己和心腹,絕無第三人知道。這瘋和尚是怎么知道的?

      “你……你……”

      “我什么我?”濟公把破蒲扇搖得呼呼作響,“趕緊回家把地契還給人家,不然,你那寶貝孫子今晚就得開始說胡話。別說我沒提醒你!”

      張員外嚇得魂飛魄散,哪里還敢提報官的事,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整個胡同里,只剩下趙斌和濟公兩個人。趙斌嘴里還嚼著香得流油的狗肉,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個瘋瘋癲癲的和尚。他第一次見到,有人可以用這么“不講道理”的方式,來行這么“講道理”的事。這種感覺,比任何說教都來得震撼。



      那一口狗肉的溫熱,那霸道無理的庇護,和濟公身上濃烈的酒氣混合在一起,成了趙斌少年時代記憶里,最溫暖、最安全的畫面。

      “看什么看?沒吃飽?”濟公踹了他一腳,“還不快滾?等著人再來打你一頓?”

      趙斌沒滾。他擦了擦嘴角的油,站起身,默默地跟在了濟公身后。從那天起,他就死皮賴臉地成了這個瘋和尚的跟屁蟲。

      回憶的潮水退去,趙斌的視線重新聚焦在師父那團被困住的金色魂光上。他的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不平和憤怒。

      師父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從不跟你講什么“苦海無邊,回頭是岸”的大道理,他只會問你“餓不餓,冷不冷,有沒有被人欺負”。他用最粗俗的手段,去解決最實際的苦難。

      難道就因為師父吃了狗肉,喝了酒,偷了惡霸的錢,行事不合那些神仙老爺們的規矩,他們就不要他了嗎?

      趙斌攥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肉里。如果天上的規矩是這樣,那這天,不去也罷!

      夜色更深了。百姓們或坐或站,守在樟樹周圍,自發地為濟公守靈,嘈雜的人聲反而驅散了些許詭異的寂靜。趙斌的憤怒像一團火,燒得他心里發慌,而慧遠方丈的內心,則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湖,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涌動。

      他的目光,穿過眼前這瘋癲和尚的寂滅之相,看到了二十年前,那個還叫“李修緣”的少年。

      慧遠并非一開始就認識“道濟”。他初次見到李修緣,是在靈隱寺的大雄寶殿。那時的李修緣,是天臺縣李茂春都尉的公子,一個標準的富家子弟。他來寺里捐贈大筆香火錢,出手闊綽,談吐不凡,眉宇間卻總是縈繞著一股揮之不去的郁結之氣,與他飛揚的年紀格格不入。

      慧遠當時便看出,這少年心中有事,而且是足以壓垮一個人的大事。

      后來,沒過多久,李修緣再次來到靈隱寺,卻是請求剃度出家?;圻h記得很清楚,剃度那天,他問李修緣:“你塵緣未了,六根不凈,心中郁結如磐石,為何要入我空門?”

      年輕的李修緣,跪在佛前,目光卻不像其他弟子那樣虔誠地望著佛祖,而是直視著慧遠,眼神里有一種近乎偏執的堅定。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方丈,弟子心中有一魔,此魔不降,寢食難安。若不借佛法之力降此魔,弟子誓不成佛,誓不為人!”

      那一刻,慧遠從他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尋求解脫的淡然,而是背負著血海深仇的決絕。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因為李修緣要修的,根本不是出世的安寧,而是入世的“法力”。

      隨著道濟后來在臨安城里做出的種種瘋癲之事,慧遠更是通過零散的拼湊,逐漸窺見了那“心魔”的全貌。那是一段關于少年、誓言和一個叫“柔兒”的女孩的往事。

      故事,要從天臺縣的那個春天說起。

      李修緣的家與當朝御史王大人的家,僅一墻之隔。兩家是世交,李修緣和王御史的獨生女王芷柔,也就是柔兒,自小便一同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少年時的李修緣,仗義疏財,頗有俠氣,而柔兒溫婉善良,知書達理。在李修緣眼中,柔兒就是這世間一切美好的化身。

      變故,發生在一夜之間。

      柔兒的父親王御史,為人剛正不阿,在朝堂之上,不畏權勢,上書彈劾當朝權相秦檜結黨營私、禍國殃民的十大罪狀。這本是忠臣義舉,卻捅了天大的馬蜂窩。秦相大怒,羅織罪名,反誣王御史通敵賣國。一道圣旨下來,王家滿門被抄,男丁斬首,女眷流放三千里外的瘴癘之地。

      消息傳來,李修緣如遭雷擊。他動用父親告老還鄉前留下的所有官場關系,散盡家中萬貫家財,四處奔走,希望能為王家翻案。他以為,憑著自家的財勢和父親舊部的人情,至少能討回一個公道。

      可他見識到的,是官場的盤根錯節,是人情的虛偽冷漠。那些往日里與他家稱兄道弟的叔伯,如今一個個避之唯恐不及。他送去的金銀,被原封不動地退回,或者干脆被吞下后,沒了下文。他一次次叩響官衙的大門,卻只得到一次次冰冷的驅逐。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家世、金錢、人脈,在真正的權力黑暗面前,是如此的脆弱,如此的不堪一擊。



      在柔兒一家被押解發配邊疆的前一夜,李修緣想盡辦法,終于買通了獄卒,在陰暗潮濕的天牢里,見到了形容枯槁的柔兒。曾經那個巧笑嫣然的少女,此刻穿著囚服,臉上滿是淚痕和絕望。

      李修緣的心,像被刀子反復切割一樣疼。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隔著牢門,握住柔兒冰冷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對天立下重誓:

      “柔兒,你等我!我李修緣對天發誓,此生若不能為你家洗刷冤屈,手刃秦賊,我……我誓不為人!”

      他的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每一個字都像是用血刻出來的。

      柔兒看著他,眼中蓄滿的淚水終于滑落。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希望,只是慘然一笑,從懷里取出一個她熬夜縫制的、已經有些磨損的香囊,遞給李修緣。

      “修緣哥,忘了我吧?!彼穆曇糨p得像一陣風,“這個世道,好人是沒法活的。秦相的權勢,就像天一樣大,我們斗不過的。若有來世,只愿我們都生在尋常百姓家,男耕女織,平淡安穩?!?/p>

      那一次徹骨的失敗和無力感,像一劑最猛的毒藥,徹底摧毀了李修緣的天真。他明白了,世俗的“規矩”,無論是法律、人情還是金錢,根本無法戰勝真正的“不公”。他所謂的“俠義”,在絕對的權力面前,只是一個可笑的笑話。

      對柔兒的愧疚,對奸臣的痛恨,以及對自身無能的鄙夷,混合成了一個巨大而沉重的“心魔”,日夜啃噬著他。

      他要報仇,要兌現自己的諾言。但他知道,作為一個凡人“李修緣”,他做不到。于是,他想到了一個最極端,也最直接的辦法——他要成佛,成神!他要修的,不是清心寡欲、普度眾生的“佛”,而是一個能翻江倒海、降妖除魔,能用超凡力量去懲惡揚善的“斗戰之佛”!

      這,就是他出家的緣由。這,就是他瘋癲的根源。

      慧遠方丈從悠長的回憶中抽離,睜開眼,看著道濟那團被“誓言”和“執念”死死束縛住的魂神,發出了一聲悠長的嘆息。

      他現在全明白了。

      佛門第一要義,便是“放下”。放下執念,方能解脫。可道濟這一生,他修行的起點,他所有瘋癲行為的動力,恰恰是為了一個“放不下”的誓言。他吃肉喝酒,是藐視那些救不了柔兒的清規戒律;他戲耍官員,是報復那個黑暗無能的官場;他救助窮苦,是因為他把每一個受苦的人都看作了柔兒的影子。

      他的“道”,從一開始,就與西天諸佛所走的解脫之道,背道而馳。

      天門如何開?一個滿心都是“復仇”與“執念”的魂神,如何能入得那清凈無為的極樂世界?

      地府如何收?他一生救人無數,功德浩瀚,早已超越了凡俗的善惡范疇,判官的筆,又如何能落得下去?

      慧遠望著那團金光,心中一片悲憫。道濟啊道濟,你以“成佛”為手段,卻因這手段的初衷,而永遠被擋在了成佛的門外。這真是世間最大的悖論,最大的無奈。

      濟公“歸西”的消息,像一陣風,一夜之間吹遍了臨安城的大街小巷。起初,人們是不信的。那個活蹦亂跳、神出鬼沒的瘋和尚,怎么可能就這么沒了?但隨著靈隱寺的和尚在城外樟樹下設起簡易的法壇,人們才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接著,一些奇妙的事情開始發生。

      城西的王屠夫,一大早就拉開了自己的肉鋪門板。他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嗓門大,脾氣也爆。他尤其煩那個總來他鋪子上“賒”狗肉的濟公和尚。說是賒,可誰見過他還過一個銅板?每次來,都是嬉皮笑臉地撕下一條狗腿,說一句“算我賬上”,然后揚長而去。

      王屠夫沒少罵他“花和尚”、“野和尚”,可奇怪的是,他心里卻不怎么真生氣。因為他發現了一個規律,只要那天濟公來“賒”了肉,他那一整天的生意就出奇得好,豬肉賣得飛快,連豬下水都有人搶著要。后來他偷偷跟過一次,才發現那和尚把狗肉都送去了城隍廟后頭那幾個破屋里,那里住著幾個沒人管的孤寡老人。

      王屠夫嘴上不說,心里卻服氣了。從那以后,他嘴上照樣罵罵咧咧,但心里總盼著那和尚來。有時候,他還會特意留下一副最好的狗下水,等著那個瘋和尚晃悠悠地出現。

      今天,他聽說了濟公沒了的消息,愣了半天神。他沒說話,默默地從香案上拿起三炷香,走到自己的肉案前,對著那把油光锃亮的屠刀拜了三拜,然后把香插在了掛豬肉的鐵鉤上。裊裊的青煙,混雜著生肉的腥氣,顯得不倫不類,卻又無比莊重。

      城南的劉振鵬,如今已是江寧府的通判。他聽到消息時,正在書房里批閱公文。他放下筆,枯坐了許久。

      他永遠也忘不了,多年前自己還是個屢試不第的窮秀才時,是何等的自命不凡,眼高于頂。那天,他在望江樓上喝了幾杯黃湯,便開始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把朝政批得一無是處,仿佛天下只有他一個明白人。

      鄰桌一個喝得醉醺醺的臟和尚,也就是濟公,聽了半天,突然端起一碗殘酒,走到他面前,“嘩”地一下全潑在了他那件引以為傲的青布長衫上。劉振鵬當場就懵了。

      “你……你這瘋僧!為何辱我!”

      濟公指著他的鼻子,打著酒嗝大罵:“辱你?老子是想給你醒醒酒!你個讀死書的酸丁!坐在這樓上,喝著小酒,罵著天下,你可知城外一斤米賣多少錢?你可知碼頭上一個腳夫一天流多少汗才能掙三文錢?你連百姓鍋里是米是糠都不知道,還敢妄談經世濟民?你那文章,寫得再花團錦簇,也不過是放屁!臭不可聞!”

      那一番粗鄙不堪的辱罵,像一記記重錘,砸得劉振佩頭暈目眩,羞憤欲絕。他引為平生奇恥大辱,回到家中,大病一場。病好之后,他像是變了個人,收起了所有的傲慢,不再空談理論,而是脫下長衫,換上短褂,真的去田間地頭,去碼頭市井,去了解那些他從未正眼看過的人們是如何活著的。

      三年后,他再次應考,一舉高中。為官一任,他始終記得那個酒鬼和尚的罵聲,從不敢有絲毫懈怠。他知道,濟公那一潑酒,潑掉的是他的狂妄,潑醒的是他的“癡”。

      藥鋪老板的小孫女,如今已經是要出嫁的大姑娘了。她聽丫鬟說了這事,正在梳妝的她停下了手。她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光潔如初。可她記得,小時候,自己得過一場怪病,渾身滾燙,脖子上長滿了爛瘡,流著黃水,請遍了臨安城所有的名醫都束手無策。

      家人已經哭作一團,準備好了小小的棺材。就在那時,濟公不知怎么就闖了進來,滿屋子的人都以為這瘋和尚是來搗亂的。

      只見濟公哈哈大笑著,在自己滿是污垢的腿上用力搓了搓,搓下一個黑乎乎、亮晶晶的泥丸,捏開她的嘴,硬塞了進去。她母親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所有人都以為她死定了,吃了那么臟的東西,不當場斃命才怪。可誰都沒想到,第二天早上,她身上的高燒竟然退了,脖子上的爛瘡也開始結痂。沒過幾天,她就活蹦亂跳了。

      那個救了她一命的“伸腿瞪眼丸”,成了她童年最離奇的記憶。

      一個又一個,一件又一件。偷秦相府的木頭給寺廟蓋房,懲治虐待婆婆的惡媳,戲耍貪官污吏,幫助落魄的書生……這些故事,在臨安城的茶館酒肆、街頭巷尾,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四處流傳。

      這些事,若要記入功德簿,該怎么記?

      用偷來的錢救濟混混,是功是過?用污穢的泥丸救人性命,是善是惡?用粗鄙的辱罵點醒迷茫的秀才,是恩是怨?

      這些行為,在地府和天庭那些刻板的“功德系統”里,根本無法歸類,無法量化,更無法計算。它就像一本亂七八糟的賬,每一筆都充滿了矛盾和悖論。

      濟公的功德,并非像其他高僧那樣,積累在某個看不見的“功德賬戶”上,等待著圓寂后的“結算”。他的功德,像春雨,潤物無聲地灑在了這片土地上;像種子,播撒進了每一個被他觸動過的人的生命里,然后生根、發芽,開出形態各異的花。

      消息傳開后,王屠夫、已經嫁人的藥鋪孫女、還有無數受過濟公恩惠的腳夫、小販、手藝人、甚至是一些曾經被他戲耍過的富戶,都自發地從城里的四面八方,涌向了城外那棵大樟樹下。

      他們不為看熱鬧,只為送活佛一程。

      他們不念經,也不懂什么繁瑣的儀式。他們只是靜靜地坐著,或者三五成群地站著,講著自己和那個瘋和尚的故事。你一言,我一語,時而引得眾人大笑,時而又讓人默默流淚。

      有人帶來了香燭,有人帶來了瓜果,王屠夫提著一壇好酒,趙斌把那只燒雞恭恭敬敬地擺在師父遺體前。這場景,不像是一場悲傷的追悼,反而更像一場熱鬧而溫馨的廟會。

      慧遠方丈看著眼前這番景象,心中百感交集。他忽然意識到,道濟的“道場”,或許根本就不在靈隱寺那清凈莊嚴的殿堂里,而就在這人聲鼎沸、充滿油鹽醬醋味的市井紅塵之中。

      他長嘆一聲,對身旁的趙斌說:“道濟師弟心在蒼生,或許,他本就不想去那清冷的西天。我們在此為他建一座小小的生祠吧,讓他的香火,永遠留在這人間?!?/p>

      趙斌含淚點頭。

      慧遠方丈抬起頭,望向西方天際,雙手合十,用盡畢生修為,發出一縷心念,穿越云霄,遙遙祈求:

      “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弟子慧遠懇請菩薩垂憐,指點迷津。我師弟道濟,功德無量,為何天地不容?其魂歸何處?其道在何方?”

      慧遠方丈的祈愿,如一縷極細的金線,穿透了凡間的喧囂與夜色,直達九霄云外。

      與此同時,西天靈山,紫金蓮臺之上,也正因道濟之事泛起陣陣漣漪。幾位羅漢與菩薩正就此事低聲議論。

      一位面容古板的羅漢眉頭緊鎖:“降龍雖是我佛門護法,但此番轉世,行事實在過于出格。食葷腥,飲烈酒,藐視清規,言行瘋癲,玷污我佛門清譽。依我看,理應讓其魂神在幽冥界外受些磨礪,消其‘瘋’氣,磨其‘癲’性,方可再議接引?!?/p>

      旁邊一位面帶慈悲的菩薩卻輕輕搖頭:“師兄此言差矣。道濟雖行事不羈,然其心至純至善,所行皆為救苦救難之事。佛法萬千,法門無定,何必拘泥于外在形式?他以瘋癲之行,行菩薩之道,早已勘破‘我執’與‘法執’,其功德無量,理應早登蓮臺,位列仙班?!?/p>

      兩派各執一詞,爭執不下。就連專司接引的接引佛,與執掌幽冥的地藏王菩薩,也感到頗為棘手。道濟的情況,就像一個不屬于任何部門管轄的特殊案例,完全超出了他們各自司職的既定范圍。天庭的規章,地府的法度,在他身上仿佛都失了效。

      就在這片小小的爭論之中,空間微微波動,一位身著白衣,手持楊柳凈瓶的慈悲身影悄然現身。正是尋聲救苦的南海觀音菩薩。

      她蓮步輕移,面帶安詳微笑,仿佛早已洞悉一切。她靜靜地聽完了眾人的爭論,既沒有贊同,也沒有反駁。

      她只是將目光垂下,那雙蘊含著宇宙智慧的眼眸,仿佛穿透了層層云靄,越過了無盡虛空,直接落在了凡間,落在了臨安城外那棵老樟樹下。

      人間,正在虔誠祈禱的慧遠、趙斌以及周圍的百姓們,忽然感到一陣難以言喻的平靜。

      香案上繚繞的青煙,不再散亂,而是匯聚成型,在半空中勾勒出一片朦朧的景象——那仿佛是一片浩瀚的南海,海上有山,山中有林,林是紫竹林,林中隱約可見一位白衣大士的身影,莊嚴而慈悲。

      緊接著,一個溫柔卻又帶著無上威嚴的聲音,不像是從耳邊聽到,更像是直接在每個人的心湖深處響起。

      這聲音,對慧遠來說是禪音,對趙斌來說,卻像母親的低語,清晰無比。

      觀音菩薩并沒有直接回答慧遠的問題,沒有解釋為何天門不開、地府不收。

      她只是拋出了一個問題,一個直指所有謎團核心的問題:

      “他為降心中之魔而出家,為踐行一諾而入世。如今,那個讓他放不下的誓言,究竟算不算完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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