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張成,你看看這個。"
食堂的王姐把手機遞到我面前。
屏幕上是一張詳細的消費記錄表,密密麻麻記錄著過去一個半月的每一筆刷卡,我的手指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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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一切要從一個月前說起,那天中午我剛打完飯,新來的實習生蘇薇就急匆匆跑到我身邊。
她臉上帶著歉意的笑容:"張師傅,我今天忘帶錢包了,能借用一下你的飯卡嗎?"
我看著她著急的樣子,想著不過是一頓飯的事,就把飯卡遞給了她。
蘇薇接過卡,眼睛里閃過一絲感激:"謝謝張師傅,明天我一定還你!"
第二天中午,我正要去食堂,蘇薇又湊了過來。
"張師傅,真不好意思,我的卡還在辦理中,能再借一次嗎?"她低著頭,聲音很小。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卡給了她。
畢竟是自己帶的實習生,這點忙還是要幫的。
就這樣,借飯卡變成了一種習慣。
每天中午,蘇薇都會準時出現在我工作位旁邊,理由從"忘帶錢包"變成了"卡還沒辦好",再后來就直接說"張師傅,一起去吃飯吧"。
一開始我還以為她是想跟我一起吃,培養師徒感情。
但很快我發現,她拿著我的卡去刷完,就端著飯菜坐到角落里,跟我保持著距離。
同事小陳看不下去了,趁蘇薇不在時悄悄對我說:"老張,你這也太好說話了吧?"
他壓低聲音繼續說:"她一個實習生,工資雖然不高,但也不至于連飯都吃不起吧?這是明擺著占你便宜啊!"
我心里其實也有些不舒服,但想著她剛來實習,可能確實有什么難處。
況且公司的飯卡每月有補貼,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就當做好事了。
但這種"好事"做多了,我自己也開始感到不自在。
每天到了飯點,看到蘇薇朝我走來,我就會下意識地感到一陣煩躁。
部門的趙姐也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有天下班后專門找我聊天。
"小張啊,善良是好事,但也要有底線。"她語重心長地說,"這樣下去,她會覺得理所當然的。"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
我想起蘇薇每次借卡時那種理所當然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說不出的委屈。
第二天,我下定決心要改變這個局面。
中午飯點前,我提前十分鐘出門,去公司附近的餐廳點了外賣。
當外賣送到工位上時,我看到蘇薇站在不遠處,臉上的表情有些意外。
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轉身走向了食堂。
從那天起,我每天都點外賣。
雖然花銷比用飯卡要多,但至少心里舒坦了。
蘇薇似乎也察覺到了什么,開始刻意避開我。
以前每天早上還會跟我打招呼,現在連眼神都不對視了。
辦公室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小陳悄悄對我豎起大拇指:"這就對了,就該讓她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可我心里卻沒有想象中那么輕松,反而多了一絲說不出的愧疚感。
02
點外賣的日子過了大概一周,我發現蘇薇整個人都瘦了一圈。
她的臉色也變得很憔悴,黑眼圈特別重,上班時經常發呆。
有一次開會,周總點名讓蘇薇匯報實習期的工作總結。
蘇薇站起來的時候身體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我下意識地想扶她,但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她的匯報斷斷續續,明顯準備得不夠充分。
周總皺著眉頭聽完,最后只說了句:"下次注意。"
會后,趙姐湊到我身邊小聲說:"這丫頭最近狀態很不對,你有沒有注意到?"
我點點頭,心里也有些擔心,但想到她之前的行為,又覺得不應該多管閑事。
又過了幾天,我在茶水間遇到了食堂的王姐。
她正在給飲水機換水,看到我就主動打招呼:"小張,最近都不來食堂了?"
我笑著說換換口味,點外賣方便。
王姐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嘆了口氣:"年輕人啊,有些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我被她這句話搞得一頭霧水,但也沒多問。
回到工位上,我發現蘇薇的座位空著,桌上的文件亂糟糟的。
小陳告訴我,蘇薇請了半天假,說是有急事。
我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午三點多,蘇薇才匆匆忙忙趕回來。
她的眼睛紅紅的,明顯哭過,手里還拎著一個保溫桶。
我看著她把保溫桶放進工位下的柜子里,心里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
這些天的種種細節開始在腦海中重新串聯起來。
那天下班后,我特意繞到食堂附近,想找王姐問個清楚。
食堂已經關門了,但我看到王姐還在里面收拾。
我敲了敲門,王姐看到是我,立刻開門讓我進去。
"小張,我正想找你呢。"她的表情很嚴肅,"有些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
她從柜子里拿出一個筆記本,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日期和數字。
"這是我這一個多月來的觀察記錄。"王姐翻開筆記本給我看。
我看到上面記錄著蘇薇每天的刷卡時間和次數。
每天中午都是兩次,一次在十二點左右,一次在十二點半。
"她每天都刷兩次卡。"王姐指著記錄說,"第一次是正常打飯,第二次是打包。"
我愣住了,不明白王姐想說什么。
王姐繼續說:"我留意過,她每次打包的飯菜都很清淡,而且會特意要求多加點蔬菜,少油少鹽。"
"這不是年輕人會吃的口味,更像是給病人準備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腦海中閃過蘇薇拎著保溫桶的畫面。
"你的意思是..."
王姐嘆了口氣:"我有次下班早,看到她拎著保溫桶往西邊的醫院走。"
"小張,我覺得這孩子可能有什么難處。"
03
我在食堂里站了很久,腦子里亂成一團。
王姐的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我這段時間所有疑惑的答案。
走出食堂時天已經黑了,街燈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長。
我下意識地往西邊醫院的方向走去,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沖動。
醫院的住院部燈火通明,來來往往都是步履匆忙的人。
我在大廳里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勇氣上樓去找。
第二天上班,我特意留意蘇薇的動靜。
中午時分,她照例拿著自己的飯卡去了食堂,這次沒有再找我借卡。
我猶豫再三,最后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
遠遠地,我看到她在窗口排隊,神色疲憊但很認真地挑選著菜品。
"師傅,這個能幫我打包嗎?"她指著清炒油菜問。
打菜的師傅點點頭,又問:"還要別的嗎?"
"再來一份冬瓜湯,不要放太多鹽。"蘇薇的聲音很輕。
她付完錢,端著自己的飯菜坐在角落里,快速地吃了幾口,然后拎起打包盒匆匆離開了。
我跟在她身后保持著距離,看著她走出公司大門,朝醫院的方向走去。
夏日的陽光很刺眼,她的背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單薄。
回到辦公室,我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
小陳問我怎么了,我搖搖頭說沒事。
下班后,我又去找了王姐。
這次她準備了一份更詳細的記錄,甚至包括了蘇薇每次選擇的菜品。
"你看,她從來不點辣的,不點油膩的,都是些清淡易消化的。"王姐指著記錄說。
"而且每次打包的分量都很足,明顯不是給自己準備的。"
我翻看著這些記錄,心里涌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緒。
"王姐,你為什么要記這些?"
王姐嘆了口氣:"我女兒之前也是在外地實習,一個人不容易。"
"我看這孩子每天那么辛苦,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頓了頓,繼續說:"而且我看得出來,她不是那種愛占便宜的人。"
"她每次借你的卡,眼神里都帶著愧疚和掙扎。"
我想起蘇薇每次開口借卡時的表情,確實如王姐所說。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傲慢,而是無奈之下的懇求。
"那她為什么不直接說明情況呢?"我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王姐搖搖頭:"年輕人的自尊心啊,尤其是在職場上,誰愿意把自己的難處說給別人聽?"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這次不是因為委屈,而是因為愧疚。
我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冷漠和躲避,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第二天一早,我在公司門口的便利店買了早餐。
不是一份,是兩份。
04
到公司后,我把其中一份早餐放在了蘇薇的工位上。
她來得比我晚一些,看到早餐時明顯愣了一下。
"張師傅..."她看向我,眼神中滿是疑惑。
我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路過便利店順手買的,別浪費了。"
蘇薇咬著嘴唇,最終還是小聲說了句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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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開早餐盒,吃得很慢很小心,像是在品嘗什么珍貴的東西。
中午時分,我沒有點外賣,而是拿著飯卡去了食堂。
蘇薇看到我出現,整個人都愣住了。
"一起吃飯嗎?"我主動開口問。
她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
排隊打飯的時候,我注意到她一直在看清淡的菜品。
"這些天胃口不好?"我試探性地問。
蘇薇搖搖頭,沒有說話。
打完飯后,她還是要去打包,我看著她熟練的動作,終于忍不住問:"是家里有人生病嗎?"
她的手猛地一頓,保溫盒差點掉在地上。
轉過身來時,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對不起張師傅,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
話還沒說完,眼淚就掉了下來。
我有些慌亂,連忙遞給她紙巾:"別哭,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周圍投來的目光讓蘇薇更加難堪,她抹著眼淚,拎著保溫盒就要往外跑。
我追上去拉住她:"等一下,我們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最終我們在公司后面的小花園里坐了下來。
蘇薇抱著保溫盒,低著頭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
她的母親三個月前查出了胃癌,正在附近的醫院接受治療。
"我是家里的獨生女,父親在我小時候就去世了。"她的聲音很輕,"媽媽一個人把我養大,現在她生病了,我必須照顧她。"
實習期的工資很微薄,扣掉房租和醫藥費,幾乎所剩無幾。
"醫院的營養餐太貴了,一份要三十多塊。"蘇薇說,"食堂的飯菜便宜,而且可以專門做得清淡一點。"
她每天中午都會給母親帶一份飯,晚上下班后再去醫院陪護。
"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一直占用您的飯卡。"她終于抬起頭看著我,"但我實在沒有辦法了。"
"我本來想跟您開口說明情況的,但那天看到您為難的表情,我就說不出口了。"
我聽完她的講述,心里五味雜陳。
原來這段時間,她一直承受著這么大的壓力。
"為什么不向公司申請困難補助?"我問。
蘇薇苦笑了一下:"我還在實習期,沒有資格申請,而且我也不想讓大家知道我的事。"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這段時間您不借我飯卡了,我就用自己的。"
"雖然每天只能給媽媽帶一份,自己隨便對付一下,但至少不用麻煩您了。"
我突然理解了她為什么會變得那么憔悴。
為了省錢給母親買營養品,她自己經常只吃最便宜的饅頭和咸菜。
"你這樣下去身體會垮掉的。"我有些心疼地說。
蘇薇搖搖頭:"沒關系,只要媽媽能好起來就行。"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是多么小氣和冷漠。
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獨自承擔著這么重的擔子,我卻只想著自己那點小利益。
05
從小花園回來后,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蘇薇的話像針一樣扎在我心上,讓我坐立不安。
下班后,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醫院。
在住院部的護士站,我打聽到了蘇薇母親的病房號。
透過病房的玻璃窗,我看到一個消瘦的中年女人躺在病床上。
蘇薇坐在床邊,正在小心翼翼地喂她吃飯。
那個保溫盒我認識,就是中午在食堂打包的那個。
蘇薇一勺一勺地喂著,動作很輕很慢,嘴里還說著什么。
女人吃得很艱難,但還是努力地把每一口都咽下去。
看到女兒擔心的眼神,她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我站在門外看了很久,最終沒有進去打擾。
轉身離開時,我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人事部。
人事經理聽完我的講述后,表情變得很嚴肅。
"這種情況確實很特殊。"她翻看著蘇薇的檔案,"實習生確實沒有困難補助,但我們可以從其他方面想辦法。"
最終我們商定,由我個人先墊付一部分費用,公司再從福利基金里特批一筆補助。
我還聯系了幾個關系好的同事,大家商量著要為蘇薇母親組織一次愛心捐款。
小陳聽說這事后,立刻表示要參與進來。
"老張,我之前真是錯怪她了。"小陳有些愧疚地說,"沒想到這孩子背負著這么重的擔子。"
趙姐也主動找到我,說要把這個月的獎金捐出來。
部門的同事們知道蘇薇的情況后,紛紛伸出了援手。
有人提供醫療資源,有人分享治療經驗,還有人主動要去醫院幫忙。
周總知道這事后,特意把蘇薇叫到辦公室談話。
半小時后,蘇薇紅著眼眶走出來,看到我時眼淚又掉了下來。
"張師傅,謝謝你。"她哽咽著說,"周總說公司會幫我申請特殊補助,還讓我安心照顧媽媽。"
我拍拍她的肩膀:"這是大家共同的心意,你要堅強。"
那天下午,王姐突然給我發來一條信息。
"小張,你有空來食堂一趟,我有東西要給你看。"
我放下手頭的工作,匆匆趕到食堂。
王姐正在整理賬目,看到我來了,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
"這是我這一個半月來整理的詳細記錄。"她把文件夾遞給我,"我想你應該看看。"
我打開文件夾,里面是一張打印出來的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