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
我奶奶活了九十三歲，臨終前拉著我的手說了一句話："娃啊，記住，天要渡一個人之前，必先給他三個信號。你若看懂了，便是貴人；看不懂，福氣就從指縫里漏走了。"
那年我二十六歲，剛被公司裁員，女朋友跟著別人走了，連房租都快交不起。奶奶的話我沒往心里去，只當是老人家糊涂了。
直到三年后，我親身經歷了那三件怪事，才明白奶奶說的每個字，都是真的。
故事要從我二十九歲那年說起。
那年臘月，我在一個小縣城的建筑工地上干活。說是干活，其實就是打雜，什么臟活累活都干。工地老板是個摳門的人，拖欠了我們三個月工資，眼看就要過年了，他卻玩起了失蹤。
十幾個工友圍在工地門口罵街，我沒罵。不是我脾氣好，是我知道罵也沒用，不如省點力氣想想辦法。
那天傍晚，我一個人蹲在工地外面的小河邊抽煙。河水已經結了薄冰，風刮在臉上像刀子割。我身上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棉襖，凍得直哆嗦，卻舍不得回工棚——工棚里太吵了，我想一個人靜靜。
就在這時候，第一件怪事發生了。
河對岸突然傳來一陣狗叫聲。我抬頭看去，只見一條黃狗在冰面上跑，后面跟著三個半大孩子，手里拿著棍子在追打它。那黃狗瘦得皮包骨頭，跑得踉踉蹌蹌，眼看就要被追上了。
我本不想管這閑事。自己都泥菩薩過河，哪有功夫管一條野狗？可那狗突然停下來，隔著河水看了我一眼。
說來奇怪，那一眼，我至今忘不了。那不像是狗的眼神，倒像是一個落難的人在看我，眼里分明帶著一種懇求。
我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站起來沖那三個孩子喊了一聲："別打了！"
那三個孩子被我吼住了，站在原地愣了幾秒，罵罵咧咧地走了。
黃狗沒有跑，而是小心翼翼地從冰面上走過來，一直走到我腳邊。它渾身是傷，右后腿還瘸著，卻依然搖著尾巴看我。
我嘆了口氣，從兜里掏出僅剩的半個饅頭扔給它。那是我留著當晚飯的。
黃狗吃完饅頭，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轉身慢慢走遠了。
就在它消失在暮色里的時候，我忽然看見它回了一下頭。那一刻，我愣住了——我分明看見它的眼睛里，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
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再看時，黃狗已經不見了蹤影。我以為是自己餓花了眼，便沒再多想。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夢里我站在一片金色的麥田中間，麥穗比我還高，風一吹，嘩嘩作響。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老太太站在麥田盡頭，沖我招手。
她的臉我看不清楚，但我總覺得很熟悉。
我朝她走過去，走了很久很久，卻怎么也走不到她跟前。她的聲音卻清清楚楚地傳進我耳朵里："娃啊，苦到頭了，苦到頭了……"
我猛地醒過來，發現自己滿臉是淚。
工棚里漆黑一片，工友們的鼾聲此起彼伏。我躺在冰涼的鋪蓋上，想起了我奶奶。那聲音太像她了，可奶奶已經去世三年了啊。
第二天一早，第二件怪事發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