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
聲明：本文基于真實歷史人物和事件，結合公開歷史資料進行藝術化加工創作。文中對話、心理活動等細節為合理推測，目的是增強文章可讀性，盡可能還原歷史情境。核心史實（人物、時間、地點、重大事件）均真實可考。
引子
1948年11月7日深夜，一輛吉普車在徐州外圍的運河北岸停了下來。
車上坐著的是華東野戰軍第10縱隊司令員宋時輪、政委劉培善,還有兩名警衛員。他們來偵察地形,為大部隊南下做準備。
夜色濃得化不開。宋時輪剛打開車門,突然從黑暗里沖出一群人,黑洞洞的槍口全指著他們。「繳槍不殺!」
這才反應過來——他們誤入了國軍防區。
守橋的國軍第59軍111團3營營長王世江趕到現場。他問:「你們到底來干什么?」
宋時輪盯著這個營長,手心全是汗。說實話就是死,編瞎話更是死。他深吸一口氣,決定賭一把。
他大聲說:「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第10縱隊司令員宋時輪!」
王世江愣住了。
但緊接著發生的事,讓所有人都懵了。
01
宋時輪這人有個毛病——急。
華東野戰軍的人都知道,這位司令雖然打仗厲害,但性子太沖。有人背地里說,宋司令要是投錯了胎,準是個急驚風。
但就是這股子急勁兒,讓他在戰場上屢立奇功。
1948年6月,豫東戰役。宋時輪接到命令:率第10縱隊在杞縣東南桃林崗阻擊邱清泉的整編第5軍,掩護主力攻打開封。
邱清泉這人不簡單,黃埔二期生,在國軍里算得上頭號猛將。他手下是全美械裝備的部隊,坦克、飛機樣樣齊全。
更要命的是,邱清泉和宋時輪早就認識——兩人都是黃埔出身。邱清泉比宋時輪高兩屆,一直瞧不起這個后生。
桃林崗就是個平原,沒險可守。
邱清泉覺得這仗沒法打,宋時輪那點破裝備,能擋得住自己的坦克?他調集全部火力,準備一鼓作氣踏平桃林崗。
宋時輪卻鎮定得很。他讓部隊構筑三道防線,每道防線都布置得密密實實。陣地挖成環形,火力能互相支援。最關鍵的是,他專門組織了「反坦克小組」——幾個膽大的戰士,扛著炸藥包和集束手榴彈,專門對付敵軍坦克。
邱清泉的進攻開始了。
炮彈像雨點一樣砸下來,陣地上全是硝煙和焦土味兒。坦克轟鳴著沖上來,機槍掃射得塵土飛揚。
可第10縱隊就是不退。
打了一天,邱清泉的部隊前進不到一里地。打了兩天,還是那樣。到第三天,邱清泉急了,親自坐飛機到前線督戰。
蔣介石也急了,專門飛到杞縣上空轉了一圈,給邱清泉打氣。
但沒用。
宋時輪的部隊死死咬住陣地,五天五夜,邱清泉愣是沒能踏過桃林崗一步。
這一仗打完,國軍里開始流傳一句話:「排炮不動,必是十縱。」
意思是說,如果炮火轟擊后陣地還紋絲不動,那準是宋時輪的第10縱隊。
這話聽著是夸,其實也是怕。
到了9月,濟南戰役打響。宋時輪指揮西集團,配合東集團攻城。吳化文的整編第96軍突然宣布起義,濟南的防線出現了缺口。
宋時輪眼睛一亮,立刻下令:「搶占機場!直插商埠!」
他不等上級命令,率部猛沖。第10縱隊像尖刀一樣扎進城里,直逼普利門。
這一下把攻城前指的首長都驚著了——好家伙,這宋時輪,真敢打。
8天之內,濟南城破。10萬守軍全殲。
這是解放軍第一次攻下國民黨重兵堅守的大城市。華北和華東兩大解放區連成一片。
消息傳到南京,蔣介石氣得摔了茶杯。他知道,濟南一丟,徐州就守不住了。
而對解放軍來說,打下濟南,就有了進攻徐州的跳板。
淮海戰役,已經箭在弦上。
11月6日夜,淮海戰役正式打響。
華東野戰軍各部隊按計劃向預定目標開進。宋時輪和劉培善指揮第7、第10、第11三個縱隊,任務是在徐州以東地區阻擊邱清泉、李彌兩個兵團,掩護主力圍殲黃百韜兵團。
這個任務不好干。
邱清泉和李彌都是國軍精銳,裝備好,戰斗力強。而且他們有坦克和飛機支援,在平原地帶占盡優勢。
但宋時輪不怕。他這輩子打仗,最擅長的就是阻擊。
11月7日,戰役打響的第二天。
宋時輪坐不住了。他要親自去前線看看地形,摸清敵情。
劉培善勸他:「老宋,讓偵察員去就行了,你這司令員非得親自跑一趟?」
宋時輪擺擺手:「不行。我得親眼看看,心里才踏實。」
他這性格,誰也攔不住。
02
天黑了。
宋時輪、劉培善帶著兩名警衛員,坐上一輛繳獲來的吉普車,趁著夜色往南開。
司機不太熟悉路況,一路靠著微弱的月光和簡陋的地圖摸索。車開得很慢,顛顛簸簸的。
越往前走,宋時輪心里越覺得不對勁。
周圍太安靜了。
按理說,這一帶應該有國軍活動的跡象,可四周靜得出奇,連個崗哨都沒看見。
「停車。」宋時輪低聲說。
車停下來。他推開車門,跳下車,四處張望。前面不遠處就是運河,月光下,河面泛著幽幽的光。
劉培善也下了車,皺著眉說:「這地方有點邪乎。」
話音剛落,黑暗里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不許動!」
緊接著,從四面八方沖出一群人,全端著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繳槍不殺!舉起手來!」
宋時輪心里一沉——壞了,誤入國軍防區了。
警衛員想反抗,被宋時輪攔住了。四周起碼有幾十號人,真打起來,他們四個人連個水漂都翻不起來。
國軍士兵沖上來,把他們團團圍住。有人搜了他們的身,繳了槍。
一個士兵拿著手電筒照宋時輪的臉:「你們是干什么的?」
宋時輪沒吭聲。
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身穿國軍軍官制服的人大步走來。他三十多歲,中等身材,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營長,抓到幾個共軍偵察兵。」士兵報告。
來人正是第59軍111團3營營長王世江。
他走到宋時輪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問:「你們到底來這兒干什么?」
警衛員急忙說:「我們是偵察兵,迷路了。」
王世江冷笑一聲:「迷路能迷到我們橋頭?」他指了指不遠處的運河橋,「這橋可是徐州的東大門。你們是偵察兵,我看更像是來送死的。」
「既然是這樣,請諸位到鄙人的營部詳談。」王世江做了個請的手勢。
宋時輪和劉培善對視了一眼。完了,這下真要「光榮」了。
一行人被押著往營部走。
路上,宋時輪腦子飛快地轉。怎么辦?暴露身份肯定是死,但不說又能怎么辦?難道真等著被當成普通偵察兵槍斃?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幾個月前,華東野戰軍前委曾經派人到徐州,秘密聯絡國軍第三綏靖區的何基灃、張克俠。這兩位副司令都是地下黨員,正在策劃起義。
而第59軍,正是第三綏靖區的部隊。
會不會……這個王世江,也是自己人?
宋時輪知道,這是在賭命。但不賭,就只有死路一條。
到了營部,王世江揮手讓士兵們出去。屋里只剩下他和宋時輪幾個人。
王世江坐下,點了根煙,慢慢說:「說吧,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別想糊弄我,我見多了。」
宋時輪深吸一口氣。
他站直身子,盯著王世江,一字一頓地說:「我是中國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第10縱隊司令員宋時輪!這位是政委劉培善!」
王世江手里的煙掉在了地上。
他愣愣地看著宋時輪,半天沒說話。
03
宋時輪繼續說:「我們到這里,是為了招降你們。我部已經完成對運河橋的進攻準備,到了預定時間,就要發起攻擊。大炮一響,玉石俱焚,你們后悔也來不及了。」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希望你們立即撤出橋頭工事,為我們的大部隊南下讓開道路。」
王世江還是不說話。
氣氛凝固得像冰。
劉培善手心都出汗了。他不知道宋時輪這招行不行,但現在也沒別的辦法,只能賭。
就在這時,王世江突然站了起來。
他啪的一聲立正,朝宋時輪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報告司令員、政委!」王世江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是中共地下黨員王世江,是受黨組織派遣到敵人內部做策反工作的。從現在開始,我的一切行動聽司令員、政委指揮!」
宋時輪一下子愣住了。
真的是自己人!
劉培善也松了口氣,差點癱坐在椅子上。
王世江的眼睛紅了。他快步走到宋時輪面前,緊緊握住他的手:「司令員,您來了就好,您來了就好!我等這一天,等得太苦了。」
宋時輪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同志。」
王世江抹了把眼淚,轉身就去安排。
他把營部的幾個心腹叫來,簡單交代了幾句。這幾個人也都是他發展的地下黨員,早就等著這一天。
凌晨1點左右,王世江下令全營集合。
300多名士兵稀里糊涂地站好隊。王世江站在隊伍前面,扯開嗓子喊:「兄弟們,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咱們起義了!從現在開始,咱們是解放軍了!」
士兵們面面相覷,有人小聲嘀咕:「營長瘋了?」
王世江也不廢話,直接命令:「撤出運河橋!讓開道路!」
部隊開始行動。
宋時輪和劉培善站在橋頭,看著國軍士兵撤離陣地。月光下,運河橋空空蕩蕩。
劉培善長出一口氣:「老宋,咱們這回是撿了條命啊。」
宋時輪點點頭,臉上露出笑容:「多虧碰到王世江同志,不然,咱們就要在淮海戰役中'光榮'了。」
天快亮的時候,華東野戰軍的大部隊趕到。他們順利通過運河橋,直插碾莊,完成了對黃百韜兵團的合圍。
這一仗,為殲滅黃百韜兵團爭取了寶貴的時間。
而王世江的起義,也拉開了第三綏靖區大起義的序幕。
11月8日上午10點,第三綏靖區副司令何基灃、張克俠率領第59軍、第77軍共23000多名官兵,在賈汪、臺兒莊一帶宣布起義。
徐州東北門戶大開。
毛澤東在給淮海戰役總前委的電報中特別指出:「北線何張起義是第一個大勝利。」
這場起義,讓黃百韜兵團徹底失去了退路,也讓解放軍得以迅速南下,切斷了徐州與蚌埠的聯系。
淮海戰役的天平,從一開始就傾向了解放軍這一邊。
04
王世江這個人,不簡單。
他1914年出生在河北保定,家里是佃農,窮得叮當響。小時候沒上過幾天學,十幾歲就跟著父親種地。
1933年,日軍侵占熱河。消息傳到保定,王世江氣得睡不著覺。他瞞著家里,偷偷跑去參軍,加入了馮玉祥的西北軍。
在部隊里,他機靈能干,很快當上了班長。1936年,西北軍整編,他所在的部隊劃歸第29軍,駐防平津一帶。
那時候,平津地區的地下黨活動很活躍。王世江認識了幾個進步學生,開始接觸革命思想。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
王世江當時在盧溝橋附近駐防。槍聲一響,他就帶著手下的十幾個士兵沖上去,跟日軍拼刺刀。
那一仗,他身上挨了兩刀,但硬是守住了陣地。
戰斗結束后,第29軍副參謀長張克俠專門接見了他。張克俠是地下黨員,一眼就看出這小伙子不錯,有革命覺悟。
1938年春,經張克俠介紹,王世江秘密加入中國共產黨。
從那以后,他就成了一名打入敵人內部的地下工作者。
這活兒不好干。
白天,他得裝成忠于蔣介石的國軍軍官,跟那些頑固派軍官稱兄道弟。晚上,他要偷偷搜集情報,發展地下黨員,還得時刻提防特務的監視。
稍有不慎,就是滿門抄斬的下場。
1946年,國共內戰全面爆發。王世江所在的第59軍被調往徐州,編入第三綏靖區。
他知道,大決戰快來了。
他一邊繼續偽裝,一邊加緊發展自己的力量。到1948年,他已經在營里發展了十幾名地下黨員,控制了營部的關鍵崗位。
11月初,第三綏靖區副司令何基灃秘密召見他。何基灃告訴他,中央決定在淮海戰役期間發動起義,要他做好準備。
王世江當場表態:「請首長放心,第3營保證完成任務!」
可他沒想到,還沒等到起義,就先碰上了宋時輪。
那天晚上,他本來正在營部睡覺,突然聽到橋北有騷動。他趕緊穿上衣服,跑過去一看,手下抓了幾個「共軍偵察兵」。
王世江心里一緊。他知道,解放軍的大部隊快到了,這幾個人很可能是來偵察地形的。
他把人押回營部,準備審訊。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幾個「偵察兵」里,有一個是華東野戰軍的縱隊司令員。
當宋時輪亮明身份的那一刻,王世江腦子里嗡的一聲。
他知道宋時輪,這位司令員在國軍里也是有名的。「排炮不動,必是十縱」,說的就是宋時輪的部隊。
更重要的是,宋時輪的出現,說明解放軍的大部隊已經到了。
起義的時機,到了。
王世江當機立斷,率部起義。他知道,這個決定不僅能救宋時輪,更能為解放軍打開一條通道。
事實證明,他的決定是對的。
起義后,王世江的第3營被編入華東野戰軍。他繼續擔任營長,參加了圍殲黃百韜兵團的戰斗。
戰斗結束后,宋時輪專門找到他,握著他的手說:「王營長,你立了大功。」
王世江笑了:「司令員,我只是做了一個共產黨員應該做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