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九五年夏夜的那場風波
1995 年的六月,天早早就暖透了。這天,賢哥的辦公室里聚著一幫兄弟,大猛這人最愛開玩笑,張嘴就沖老瘸打趣:“老瘸,你處對象呢,是干處還是咋的?”
“啥干處不干處的,俺倆都出去好幾回了,那丫頭挺好,將來沒準兒還能結婚呢。” 老瘸咧著嘴,臉上帶著點得意。
“咱哥們兒說話,你可別往心里去啊。” 大猛突然話鋒一轉,語氣正經起來。
這話一出,賢哥和屋里的人都愣了,小賢瞅著大猛:“大猛,你這是要嘮啥?整得這么一本正經的。”
海波他們也跟著起哄:“是啊大猛,有話就說,別吊人胃口。”
大猛琢磨了一下,憋出一句:“那你倆那啥的時候,你這腿上能使上勁不?”
“大猛,你啥意思?” 老瘸臉一沉,“我使不使上勁,你還能知道咋的?”
“我就隨便問問,你能使上勁就行。” 大猛嬉皮笑臉地補了句,“我尋思你腿不方便,實在不行,你擱下邊兒也行啊。”
“你這話說得越來越沒邊兒了!” 老瘸擺擺手,“哥們兒之間哪能這么開玩笑!”
“賢哥,我跟老瘸鬧著玩呢,我倆關系鐵著呢。” 大猛趕緊沖賢哥解釋。
老瘸也沒真往心里去,他跟大猛平時開玩笑,本就沒大沒小的。
賢哥見狀,擺了擺手:“老瘸,你這都處對象了,馬上就七夕了,今晚沒啥事兒,你陪對象出去玩玩吧。”
得了這話,老瘸轉身就從金海灘出來,喊上哥們兒大頭,又叫了兩個朋友,領著自己對象齊美靜,其中一個朋友還帶了個小姑娘,一行六個人,開著兩臺車,從民康路直奔寬城。
寬城有條萬美街,一到夏天就格外熱鬧,整條街跟夜市似的,炒冰的、賣飲料礦泉水的、支著棚子的大排檔一家挨一家,煙火氣能飄出老遠。
老瘸一行人挑了家看著不錯的館子,位置也好,就在碼頭邊上,人聲鼎沸的,正合心意。幾個人找了張里面的桌子坐下,就等著擼串喝啤酒 —— 這夏天的晚上,還有啥比這個更舒坦的?
那大圓桌是白色的,配著帶靠背的白椅子,往后一靠,涼風一吹,再整兩口冰鎮啤酒,擼幾串烤肉,簡直是神仙日子。
旁邊的人來人往,吆喝聲、碰杯聲混在一起,老瘸他們坐定,點了滿滿一桌子串兒,啤酒很快也端了上來。
男人嘛,尤其是在女人面前,總愛吹點牛。跟哥們兒嘮嗑還能收斂點,身邊有姑娘在,那話匣子一打開,就沒個把門的了。老瘸也不例外,啃著串兒,喝著啤酒,三句話不離自己的 “光輝事跡”。
“我跟你們說,當年我剛跟賢哥的時候,他壓根看不上我,知道不?” 老瘸拍著胸脯,唾沫星子橫飛,“但他架不住我打仗厲害啊!長春多少社會人兒,全是我給賢哥平的!就那個孫華山,多有名的主兒,我提著一把戰刀,一路給他砍出綠園去了!”
“瘸哥牛逼!” 一桌人跟著起哄,倆姑娘聽得聚精會神,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小聲嘀咕:“原來老瘸哥這么厲害啊。”
“那必須的!別看我腿瘸,打仗的時候,我比誰都猛!” 老瘸得意地瞅著大頭,“大頭,你說是不是?”
大頭趕緊附和:“那還用說!我瘸哥在賢哥身邊,那是最猛、最惡、最好使的猛將!來,喝酒喝酒!”
幾個人吹著牛,喝著酒,大夏天的晚風一吹,別提多愜意了。
就在這時,夜市南頭傳來一陣刺耳的轟鳴聲 ——“嗡 ——” 是摩托車的油門聲,還不是一輛,七八臺摩托車湊在一起,那動靜震得人耳朵發麻。
那些摩托五顏六色的,白的、黑的、紅的都有,車頂上還支著天線,天線上纏滿了彩燈,這在九十年代可是頂時髦的打扮。車的后備箱里都裝著低音炮,勁爆的曲子 “當當” 地響,吵得周圍人直皺眉頭。
幾個小伙兒騎著摩托呼嘯而過,油門擰得震天響,那股子囂張勁兒,看著就讓人膈應。
摩托隊從老瘸他們桌旁竄過去,老瘸回頭瞥了一眼,低聲罵道:“媽的,這幫小兔崽子,真他媽膈應人!”
他本以為這幫人過去就完事兒了,誰知道,車隊 “吱呀” 一聲停在了館子門口,十幾個年輕男女涌了下來 —— 六個小子,五個姑娘,一個個都透著股年少輕狂的勁兒。
那時候騎摩托兜風可是頂流的約會方式,姑娘們坐在后座,露著白晃晃的腿,摟著小伙兒的腰,摩托一加速再猛地剎車,姑娘就會撲在小伙兒背上,惹來一陣哄笑。
這幫人一停,周圍的老百姓都忍不住打量:“這是干啥的呀?看著挺橫,這摩托可不便宜吧?”
有懂行的人小聲念叨:“那可不,這一輛摩托就得一萬多,家里條件指定差不了。”
這幫小子一個個都沒戴頭盔,那時候管得也不嚴,他們叼著煙,牛氣哄哄地往里走。帶頭的那個小子一擺手,嗓門賊大:“就這家,擱這兒擼串喝酒,喝完回家睡覺!”
“宇哥說了算!” 其他人都跟著附和。
這帶頭的小子姓盧,叫盧大宇。他一揮手:“往里坐,找個寬敞的桌兒!”
巧的是,他們選的位置,跟老瘸他們就隔了一桌。這幫人一坐下就咋咋呼呼的,姑娘們打扮得五顏六色,嘴里斜叼著煙,那股子張揚勁兒,跟周圍的煙火氣格格不入。
“老板!” 盧大宇扯著嗓子喊,“把你家好吃的串兒全端上來,鐵板的、烤雞架啥的,趕緊的!涼啤酒先搬五箱!”
“馬上來!馬上來!” 老板點頭哈腰地應著。
聽著這咋咋呼呼的動靜,老瘸心里直犯嘀咕:這小子,怕不是沒挨過打吧?
老瘸盯著他們看,齊美靜趕緊拉了拉他:“別瞅了,老瘸,你這眼神太兇了,再惹出事兒來。”
“幾個小崽子,擱這兒裝啥裝。” 老瘸撇撇嘴,沒再多說,大伙兒也都默契地埋頭吃喝 —— 你吃你的,我喝我的,井水不犯河水。
可這幫小年輕,偏偏就是蹬鼻子上臉的性子。喝了兩瓶啤酒下肚,就閑不住了,盧大宇提議:“咱玩誠實勇敢吧!敢玩的就喝,不敢玩的,輸了就蹲兩瓶啤酒!”
“玩就玩!” 姑娘們也來了興致,“多大點事兒,扎一針都不怕,還怕玩這個?”
游戲一開始,一個姑娘就輸了。盧大宇挑眉看著她:“選誠實還是勇敢?”
“勇敢!我先來!” 姑娘梗著脖子說。
盧大宇一回頭,正好瞅見老瘸他們桌,壞笑著說:“行,那你上那桌去,隨便找個小子,照臉上親一口。”
“盧哥,你別逗我了。” 姑娘有點慌,“我過去真給人惹毛了,人家揍我咋辦?”
“扯啥呢!有我們在,誰敢動你?” 盧大宇拍著胸脯打包票,“不敢去就喝酒!”
姑娘咬咬牙,抹了抹嘴上厚厚的口紅,硬著頭皮走到老瘸他們桌前,怯生生地說:“大哥,我們玩游戲呢,能不能讓我找個大哥親一口?”
老瘸樂了:“玩游戲啊,那你隨便選。”
姑娘瞅了瞅老瘸,又掃了一眼桌旁的人,最后盯上了白凈帥氣的小軍子:“哥,那我就不找你了。”
說著,她一把摟住小軍子的脖子,“吧唧” 一口親在他臉上。小軍子也光棍,笑著打趣:“老妹兒,這嘴上活兒挺利索啊。”
“行了行了,你們玩你們的去。” 老瘸擺擺手,沒當回事 —— 不就親一口嘛,多大點事兒。
姑娘紅著臉跑回去,那幫人繼續鬧著玩,老瘸他們也照舊喝酒聊天,誰都沒把這插曲放在心上。
可沒過二十分鐘,這幫人又開始作妖了。輪到盧大宇出題,又一個姑娘輸了,選了勇敢。
盧大宇瞇著眼,指著老瘸他們桌,惡狠狠地說:“你還去那桌,隨便找個人,扇兩個嘴巴子!”
“盧哥,這不行啊!” 姑娘臉都白了。
“有啥不行的?” 盧大宇瞪著她,“不敢去就喝兩瓶啤酒,敢去就趕緊的!男女都行,照臉上扇就行!”
周圍的人跟著起哄:“整一個!整一個!不敢就是孬種!”
姑娘被架在那兒,騎虎難下,只能咬著牙說:“行!但我要是挨揍了,你必須管我!”
“管!肯定管!” 盧大宇拍著胸脯保證。
姑娘一跺腳,硬著頭皮又走了過來。這姑娘看著就有點缺心眼,一臉咋咋呼呼的樣子,讓人看著就煩。
她往老瘸他們桌前一站,老瘸抬頭瞅著她,打趣道:“咋的,又來啦?這回想親誰?”
姑娘沒搭理老瘸,眼睛掃過桌上的人,男的她不敢惹,最后盯上了兩個姑娘。她瞅著齊美靜,小聲說:“姐,不好意思了啊。”
齊美靜剛回頭,還沒反應過來,姑娘抬手就一巴掌扇在她臉上。力道不大,可那股子挑釁的勁兒,讓人火冒三丈。
“你干啥!” 齊美靜捂著臉,又驚又氣。
老瘸 “騰” 地一下站起來,眼睛瞪得通紅。姑娘嚇懵了,結結巴巴地說:“大哥,我們玩游戲……”
“玩你媽的游戲!” 老瘸抬手就回了她一巴掌,“我也跟你玩個游戲!”
這一巴掌力道可不輕,姑娘被打得一個趔趄,捂著臉 “哇” 地一聲哭了出來,轉身就往回跑,去的時候趾高氣揚,回來的時候哭哭啼啼。
盧大宇正喝著酒,看見姑娘哭著回來,皺著眉問:“咋的了?誰欺負你了?”
“盧哥,那人打我!他們玩不起!” 姑娘哭哭啼啼地告狀。
“誰打的?” 盧大宇騰地站起來,酒勁兒上頭,火氣 “噌” 地就冒了起來。
“就那個五大三粗的瘸子!” 姑娘指著老瘸的方向。
“走!過去看看!” 盧大宇一揮手,桌上六個小子 “哐當” 全站起來,順手就抄起了桌上的啤酒瓶子,氣勢洶洶地沖到老瘸他們桌前,把幾個人團團圍住。
老瘸也沒慫,左腿瘸著,叉著腿站在那兒,冷著臉問:“咋的?想找茬?”
“找茬?該問你想干啥吧!” 盧大宇瞪著老瘸,“我們女孩兒過去玩游戲,你他媽打誰打習慣了?”
“我去你媽的!” 老瘸怒了,“你跟誰說話呢?你知道我是誰不?”
齊美靜捂著臉,嚇得不敢吭聲。盧大宇冷笑一聲:“我還真不知道你是誰,但今天,你得知道知道我是誰!聽見沒?”
話音未落,他手里的啤酒瓶子就 “啪嚓” 一聲,狠狠砸在了老瘸的腦袋上!誰都沒料到這小子下手這么狠,西瓜汁當時就順著老瘸的額頭淌了下來。
老瘸悶哼一聲,被打得一個跟頭栽倒在地,連帶著把塑料椅子都砸得粉碎:“哎喲!”
“揍他!給我往死里揍!” 盧大宇指著地上的老瘸,厲聲喊道。
后頭五個小子正要動手,旁邊的大頭 “騰” 地站起來,就要沖上去幫老瘸。可盧大宇這小子是長春體工校出來的,正經學過散打,身手相當利索。
他瞅見大頭要動,回身就從旁邊哥們兒手里搶過一個啤酒瓶子,“嘎巴” 一下,又砸在了大頭的腦袋上。
兩聲脆響,老瘸和大頭全被撂倒了。剩下那兩個朋友,平時就不是打架的料,嚇得臉都白了,趕緊抱拳求饒:“哥們兒,跟我倆沒啥關系,我倆啥也不知道啊。”
盧大宇瞥了他們一眼,囂張地喊:“聽好了,我姓盧,叫盧大宇!在長春,你們隨便打聽去,也打聽打聽我爸是誰!”
“幾個街溜子,還敢在我面前裝大頭蒜!” 他踹了踹地上的老瘸,“瘸子,說話!服不服?”
老瘸捂著淌血的腦袋,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咬著牙罵道:“小兔崽子,你給我等著!我不收拾你,我就是你養的!”
“還嘴硬?” 盧大宇眼睛一瞪,又抄起一個空啤酒瓶,瞄準老瘸的耳朵位置,狠狠砸了下去!
這一下更狠,老瘸直接被打得癱在地上,半天動彈不得。
盧大宇拿著碎了半截的啤酒瓶,指著老瘸的鼻子:“還等不等了?啊?以后長點記性!我的人你也敢碰?我整不死你!”
說完,他一擺手:“走!回去喝酒!”
一群人揚長而去,留下滿地狼藉。等他們坐回桌上,老瘸那兩個朋友才敢湊過來,手忙腳亂地扶起老瘸和大頭。
老瘸的腦袋豁了個口子,耳朵腫得老高,臉上全是血,人都被打蒙了,扶起來又癱坐在地上,腿肚子直打顫。
“瘸哥,咱走吧,他們人多,咱吃虧了!” 朋友急得直勸。
“走啥走!” 老瘸紅著眼,嘶吼著,“電話!把我電話拿來!我找人!”
他的手機早被打飛了,齊美靜趕緊跑過去撿回來,遞到他手里,哭著說:“老瘸,咱別惹事了,人少打不過的。”
“人少?我讓他知道知道誰才是人少!” 老瘸氣得眼前發黑,瞇著眼瞅著手機屏幕,“我看看,是不是九個 0……”
齊美靜點點頭:“是,沒錯。”
老瘸抖著手,按下了撥號鍵,電話一通,他就扯著嗓子喊:“慶哥!我是二老瘸!我讓人打了!”
電話那頭傳來于永慶的聲音:“老瘸?咋的了?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慶哥,你擱站前呢沒?” 老瘸的聲音帶著哭腔,又氣又疼。
“我在站前賓館呢,跟幾個兄弟吃飯呢。咋的了?”
“你趕緊來萬美街!” 老瘸吼道,“我被一群騎摩托的小兔崽子揍了,腦袋都給我開瓢了!”
“騎摩托的?多少人?” 于永慶的聲音瞬間冷了下來。
“六七個男的,還有幾個女的!”
“你等著!我馬上到!” 于永慶的語氣透著一股子狠勁兒,“你吃虧沒?”
“吃大虧了!倆啤酒瓶子給我干趴下了!”
“媽的,敢動我的人!你等著,我這就帶人過去!”
電話 “啪” 地掛斷,于永慶當即就開始召集兄弟。
誰不知道,于永慶那是個天生不怕事兒大的主兒,天塌下來他都敢接著,巴不得把事兒鬧大,最好是天翻地覆才過癮。
他帶著人往萬美街趕的路上,風都透著股殺氣。
風波再起
這邊老瘸挨了打,一個電話撥給于永慶;那頭于永慶正跟殿起、大柱子在寬城站前賓館喝酒,滿打滿算就他們仨人。
于永慶一聽這話,當時就拍了桌子,一擺手:“走!上萬美街!”
李殿起愣了愣,嘴里還叼著煙:“咋的了?酒喝得好好的,跑萬美街干啥去?”
“喝個屁的酒!” 于永慶眼珠子一瞪,“老瘸讓人給揍了!在我寬城的地界挨打,這事兒要是讓賢哥知道了,不得罵死我?走,過去看看!”
要說于永慶這派頭,那是真沒得挑,一股子天生的大哥范兒,學都學不來。走路必須得晃起來,腦袋一搖,肩膀一擺,那股子囂張勁兒,隔著老遠都能瞅見。
三人快步走到那臺白色凌志 470 跟前,于永慶踩著踏板 “噌” 地一下鉆上車,車門 “哐當” 一關,單手一打方向盤,檔桿 “啪” 地一別,油門直接踩到底。車子從站前猛地竄出去,引擎發出一陣低吼,快得都有點發飄,輪胎擦著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
那車牌照,三個亮晃晃的 “7”,別提多有面兒了。從站前到萬美街,滿打滿算也就十多分鐘的路,凌志 470 風馳電掣,眨眼就到了。離著老遠,就能聽見那震天響的喇叭聲 —— 于永慶按喇叭就沒松過手,一路 “嘀嘀嘀” 地狂按,街上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這是誰啊?開車這么橫!”
再聽那 470 的引擎聲,跟老虎咆哮似的,“咣咣” 作響,比剛才那幫小子的摩托車動靜還大。老百姓們都議論紛紛:“嚯!這又是啥來頭?比那伙騎摩托的還厲害!”
車子 “吱嘎” 一聲急剎在館子門口,那大吉普車身猛一顛,跟要散架似的,穩穩地釘在了路邊。
盧大宇那幫小子還在喝酒吹牛,聽見動靜回頭瞅了一眼,撇撇嘴:“不就臺凌志嘛,一百多萬的玩意兒,沒啥了不起的,咱吃咱的!”
一群人壓根沒當回事。
這時,于永慶推開車門下來了 —— 光著膀子,下身一條黑西服褲,蹬著锃亮的大皮鞋,一頭梳得溜光的大背頭,挺著圓滾滾的肚子。左胸口上,紋著一頭下山虎,張牙舞爪的,是南下支隊的標配,瞅著就兇神惡煞。
他大搖大擺地往里走,扯著嗓子喊:“老瘸!老瘸在哪兒呢?”
那嗓門,底氣十足,一嗓子下去,整個館子都靜了。李殿起跟在他身后,也是光著膀子,胸口同樣紋著下山虎;大柱子穿了件短袖,三人往那兒一站,一股子殺氣撲面而來。
老瘸正捂著頭癱在地上,齊美靜拿餐巾紙蘸著水,給他擦臉上的血。聽見于永慶的聲音,老瘸趕緊擺手:“慶哥!我在這兒呢!”
于永慶三步并作兩步走過去,瞅著老瘸滿頭是血的樣子,眉毛一豎:“我去!這他媽咋整的?誰干的?”
殿起也蹲下來,急聲問道:“瘸哥,說!誰打的?咱今兒個必須找回場子!”
老瘸抬手指著不遠處那一桌,咬牙切齒:“就是那幫小兔崽子!還罵我是死瘸子!”
于永慶歪著腦袋,順著老瘸指的方向看過去,冷笑一聲:“行,我過去瞅瞅。走,是不是他們幾個打的?”
老瘸點點頭:“對!就是他們!”
于永慶晃著膀子,一步三搖地走過去,周圍的老板和食客大氣都不敢喘,全擱那兒看熱鬧。二三十個老百姓擠在對面,交頭接耳:“這是要干仗啊!你看那紋身的,開大吉普來的,這下有好戲看了!”
于永慶走到盧大宇他們桌前,“啪” 地一拍桌子,厲聲喝道:“誰打的人?!給我站出來!”
那幫小子嚇了一跳,一個個面面相覷,支支吾吾:“哥,啥事兒啊?我們不知道啊……”
“不知道?” 于永慶冷笑一聲,伸手就把桌上的盤子碗往地上掀,“哐啷啷” 一陣亂響,啤酒瓶子摔了一地,滾燙的湯湯水水濺了他們一身。有個丫頭被熱湯潑了一臉,疼得尖叫:“哎呀媽呀!燙死我了!”
幾個小子徹底懵了,傻愣愣地看著于永慶。
于永慶往前一步,瞪著眼睛吼道:“誰是領頭的?!給我滾出來!”
盧大宇仗著家里有倆錢,從小嬌生慣養,也是個不服軟的主,梗著脖子站起來:“大哥,啥意思啊?你比我們大十多歲,咋還欺負小孩兒呢?”
“欺負小孩兒?” 于永慶樂了,一把薅住盧大宇的長頭發,硬生生把他的腦袋往下拽,“我今兒個就欺負你了,咋地?”
盧大宇疼得齜牙咧嘴,這下是真怕了,聲音都發顫:“大哥!有話好好說!你知道我是誰不?”
于永慶能慣他這毛病?反手就從后腰掏出一把六四式手槍,“嘎巴” 一聲頂上膛,槍口直接懟在盧大宇的腦門上:“我管你是誰!來,你瞅瞅這玩意兒認不認識你!”
“大哥!別!別開槍!” 身后的丫頭們嚇得魂飛魄散,尖叫著往后躲;那幫小子也慌了神,連連擺手:“大哥!有話好說!別沖動!”
于永慶是什么人?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在他這兒,壓根就沒有 “欺負人” 這個詞兒。管你歲數大小,惹了我的人,就得挨收拾!不把你打服了,不把你打怕了,他就不叫于永慶!
他拿槍頂著盧大宇的腦袋,厲聲喝道:“跪下!給我跪下!聽見沒?!”
盧大宇渾身哆嗦,腿肚子直打顫,嘴里還硬撐著:“大哥,你真不知道我爸是誰……”
話沒說完,于永慶抬手就一個大嘴巴子,打得盧大宇嘴角冒血:“我管你爸是誰!跪下!”
“我跪!我跪!” 盧大宇再也扛不住了,“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腦袋耷拉著,大氣都不敢喘。
于永慶掃了一眼剩下的人,沖李殿起使了個眼色。李殿起心領神會,指著那幫小子和丫頭,吼道:“都給我跪下!一個都別想跑!”
五個小子嚇得 “砰砰” 全跪下了,那五個丫頭還想求情,怯生生地說:“哥,我們是女的……”
“女的咋了?女的多個屁!” 于永慶瞪著眼睛,“都給我跪下!少他媽廢話!”
五個丫頭沒辦法,穿著裙子也顧不上體面了,一個個跪到地上,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于永慶這一手,屬實夠狠,一般老爺們兒真干不出來這事兒。
他歪著腦袋喊了一聲:“老瘸!老瘸!”
老瘸這功夫緩過來不少,捂著頭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慶哥。”
于永慶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盧大宇,撇撇嘴:“你瞅瞅,都跪下了。你也是的,到寬城來喝酒,咋不提前吱一聲?你但凡提我于永慶的名字,誰敢動你一根手指頭?活該挨打!”
老瘸一臉憋屈:“慶哥,我忘了嘛!誰能想到這幫小子下手這么快,上來就給我一酒瓶子!”
“行了,別廢話了。” 于永慶問道,“還能動手不?”
老瘸咬咬牙:“能!必須能!”
“行,那你上!” 于永慶沖大柱子一擺手,“柱子,搬一箱啤酒過來!”
盧大宇跪在地上,一聽這話,臉都白了,這是要拿啤酒瓶子挨個開瓢啊!他趕緊擺手:“大哥!大哥!你真該知道我爸是誰!我爸……”
話沒說完,大柱子上前一步,一拳懟在他臉上,打得他眼冒金星:“還敢提你爸?你爸是李剛啊?!”
這時,大柱子搬來一箱啤酒,“啪” 地往地上一放,沖老瘸咧嘴一笑:“瘸哥,你來,還是我來?”
老瘸瞪著盧大宇,眼里冒火:“我來!柱子,你給我摁住他!”
旁邊跪著的小子和丫頭們,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心里頭只有一個念頭:這才叫真正的社會人!說揍你就揍你,還得讓你跪著挨揍!
老瘸拿起一瓶啤酒,“啪” 地一下擰開蓋子,把啤酒全倒在了地上。于永慶在旁邊樂了:“行啊老瘸!夠狠!拿空瓶子干,這是要報仇啊!”
“媽的!他打我就是拿空瓶子!” 老瘸攥著空啤酒瓶,指著盧大宇的鼻子罵道,“小兔崽子,給我聽好了!老子叫二老瘸,南關的!你他媽不懂事兒,今兒個老子就教教你怎么做人!聽見沒?!”
盧大宇嚇得魂都沒了,一個勁兒地求饒:“哥!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別打我!”
老瘸現在紅了眼,哪兒還聽得進去求饒?他掄圓了胳膊,拿著空啤酒瓶,“啪” 地一下就砸在了盧大宇的腦袋上!
空啤酒瓶子打人,可比滿瓶的狠多了,一下下去,盧大宇當場就被打得抽搐起來,癱在地上直哼哼。
旁邊的丫頭小子們嚇得驚叫出聲:“哎呀媽呀!”
老瘸還不解氣,又拿起一瓶啤酒,擰開蓋子把酒倒掉,揚起瓶子就要再砸。
于永慶連忙喊住他:“老瘸!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剩下的,挑別的解氣!”
老瘸喘著粗氣,眼珠子通紅,掃了一圈跪在地上的人,最后指著那個扇了齊美靜一巴掌的丫頭 —— 就是那個咋咋呼呼、一臉賤相的丫頭。
那丫頭嚇得渾身發抖,連連往后縮:“大哥!我錯了!我剛才不知道!哥,饒了我吧!”
老瘸這會兒已經殺紅了眼,哪兒還管她是男是女?他幾步沖過去,掄起空啤酒瓶,“砰” 地一下砸在了丫頭的腦袋上!
那丫頭 “嗷” 的一聲,直接被打懵了,疼得喊不出聲,癱在地上來回打滾,想哭都哭不出來。
于永慶都看愣了,忍不住咋舌:“我去!老瘸你可以啊!比我都狠!我頂多讓他們跪下,你這直接往腦袋上招呼啊!”
李殿起也咋舌:“老瘸,這丫頭你都打啊?”
老瘸扔掉手里的啤酒瓶,喘著粗氣走到于永慶身邊:“慶哥,我解氣了。剩下的,你看著辦吧。”
于永慶點點頭,轉身對著跪在地上的一群人,扯著嗓子吼道:“都給我聽好了!我叫于永慶,寬城的!他是我兄弟,二老瘸,南關的!往后在寬城、南關地界,見著他,都給我繞著走!聽見沒?!”
“今兒個就是給你們長長記性,沒往死里打你們!” 于永慶瞪著眼睛,惡狠狠地說,“再有下回,我把你們的腿全他媽打折!聽見沒?!”
一群人連忙磕頭作揖,嘴里不停念叨:“謝謝大哥!謝謝大哥!我們知道了!”
于永慶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一個小子的胸口上,厲聲喝道:“滾!都給我滾!”
那小子被踹得摔在地上,連滾帶爬地起來,和其他幾個小子一起,七手八腳地去扶盧大宇。
盧大宇的腦袋和臉上全是血,順著下巴往下淌,看著就觸目驚心。幾個人連背帶扛,把他抬到摩托車上,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發動摩托的時候,都不敢給大油,小心翼翼地開著車溜了。
那幾個丫頭也趕緊扶起被打的丫頭,灰溜溜地跑了。
看著他們狼狽逃竄的背影,老瘸嘆了口氣,拍了拍于永慶的肩膀:“慶哥,今兒這事兒,別往外說,太磕磣了。”
“放心,我嘴嚴著呢。” 于永慶撇撇嘴,“你也是的,南關那么多喝酒的地方,非跑寬城來!最磕磣的是,還讓幾個毛頭小子給揍了,你咋不還手呢?”
“我沒防備啊!” 老瘸一臉委屈,“我剛問他啥意思,他上來就給我一酒瓶子,直接給我干懵了!”
“行了行了,看你這慘樣。” 于永慶問道,“吃飽沒?沒吃飽跟我回賓館,咱哥倆再喝兩杯。我這飯才吃了一半呢。”
老瘸擺擺手:“不了慶哥,改日我請你吃飯,今兒個得先去處理一下傷口。”
“行,那你趕緊去吧。” 于永慶一擺手,“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
兩伙人就此分開。于永慶帶著殿起和大柱子回了站前賓館,老瘸則和大頭他們開著車回南關。他沒敢回金海灘,怕被賢哥和大猛他們看見笑話,直接把車開到三道街的一家小診所,先把腦袋上的傷口縫上再說。
大猛那張嘴,要是知道他被小年輕揍了,不得埋汰他一輩子?
老瘸在診所里把傷口處理利索,以為這事兒就這么過去了。不就是幾個不懂事兒的毛頭小子嘛,挨頓打長點記性,應該不敢再來找麻煩了。
可他萬萬沒想到,盧大宇這小子,心眼比針還小,記仇得很。
當天晚上,盧大宇就帶著人去了醫院,腦袋上縫了好幾針,輸了大半夜的液。那丫頭也沒啥大事,就是腦袋腫了個大包,疼得直哼哼。
等大夫給盧大宇換藥的時候,還囑咐道:“小伙子,這兩天別喝酒,別沾水,好好休息,聽見沒?”
盧大宇咬著牙點點頭:“知道了大夫。”
從醫院出來,那幫小子圍著盧大宇,一個個面露愧色:“宇哥,今兒這事兒,不怪我們啊…… 那伙人是真狠,還掏槍了,我們實在不敢上……”
盧大宇擺擺手,陰沉著臉問道:“打我的那個瘸子,你們記住他長啥樣了嗎?”
“記住了!” 一個小子連忙點頭,“走道一瘸一拐的,叫二老瘸,說是南關的!”
“這事兒,絕對不能就這么算了!” 盧大宇眼里閃過一絲狠厲,指著兩個小子,“小飛,山子,你倆給我辦件事!這兩天哪兒也別去,就去南關區給我蹲守!”
“只要找著那個二老瘸,給我盯緊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盧大宇咬著牙說,“我必須得報復他!讓他知道知道,惹到我盧大宇是什么下場!”
小飛和山子對視一眼,連忙點頭:“宇哥放心!保證給你盯緊了!”
這邊老瘸可不知道,一場新的風波正在悄悄醞釀。他每天的日子過得很規律,早上給賢哥送早餐,接賢哥去金海灘;中午賢哥的兄弟們聚齊了,他就回三道街忙活,賢哥讓他管著這一條街,每天都腳不沾地的,壓根沒閑工夫想別的。
他不閑,有人閑。
小飛和山子領了命,第二天就去了南關。他倆也挺機靈,沒騎招搖的摩托車,直接開了家里的一輛小轎車,悄咪咪地盯著。南關就這么大點兒地方,熱鬧的地界就那么幾個,想找個人,不算難。
他倆還記著老瘸的車牌號,沒兩天功夫,就把老瘸的行蹤摸得門兒清 —— 這家伙天天往金海灘跑,一看就是跟著賢哥混的。
小飛腦子轉得快,拉著山子說:“先別給宇哥打電話,咱再跟兩天,把這小子的作息摸透了,到時候再動手,保準萬無一失!”
山子點點頭:“行,聽你的!”
倆人又盯了一天。
巧的是,就在盧大宇挨打后的第三天下午,五點多鐘,賢哥出去應酬了,金海灘沒啥事兒。老瘸閑得無聊,尋思著回三道街的茶樓待一會兒,跟兄弟們嘮嘮嗑,吃頓火鍋。
他拿起電話,撥給了齊美靜:“美靜,你在哪兒呢?”
“我在家呢。” 齊美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在家等著,我去接你!” 老瘸笑著說,“晚上咱去茶樓,我叫幾個兄弟,咱涮火鍋喝酒!”
“好呀!那我等你!” 齊美靜掛了電話。
老瘸開著金海灘的車,去朝陽區接了齊美靜,然后往三道街開。他壓根沒注意到,身后不遠處,一輛黑色的小轎車正不緊不慢地跟著。
到了三道街,老瘸把車停在茶樓門口。旁邊就是個市場,大頭他們已經在那兒等著了。老瘸興高采烈地擺擺手:“走!逛市場去!買點羊肉卷、丸子啥的,晚上咱好好搓一頓!”
幾個人說說笑笑地往市場里走,誰都沒發現,街角的小轎車里,小飛正拿著電話,飛快地撥號。
電話一通,小飛壓低聲音說:“盧哥,我是小飛!有情況了!”
盧大宇的聲音立刻傳來:“小飛?怎么樣?找著那瘸子了嗎?”
“找著了!” 小飛激動地說,“盧哥,這小子現在在南關三道街呢!就帶了倆兄弟,還有那天那個女的,正在市場買東西呢!機會難得啊!你過來不?”
“一共幾個人?” 盧大宇沉聲問道。
“三個男的,一個女的!” 小飛說道。
“好!你倆給我盯緊了!別讓他跑了!我馬上到!” 盧大宇掛了電話,眼里閃過一絲狠厲。
誰都沒想到,僅僅過了十多分鐘,兩臺摩托車就風馳電掣地沖到了三道街路口。盧大宇騎著一輛,身后還跟著一個兄弟,倆人都戴著頭盔,眼神兇狠地盯著市場的方向。
小飛和山子趕緊下車迎上去,低聲說道:“盧哥!他們還在市場里呢!”
盧大宇摘下頭盔,露出那張還帶著傷痕的臉,咬著牙問道:“他們具體在哪兒?”
盧大宇轉頭沖安子惡狠狠地吩咐:“一會兒咱這么辦,咱倆一塊兒往市場里沖。你也認識那二老瘸,見著他,直接騎摩托撞上去!”
安子臉都白了,結結巴巴地問:“盧哥,真撞啊?還是裝裝樣子?”
“廢什么話!” 盧大宇眼睛一瞪,語氣狠戾,“我跟你倆擱這兒逗悶子呢?一會兒見著他,油門給我踩到底,往死里撞!”
安子腿肚子直打顫:“盧哥,我…… 我不太敢啊。”
“不敢?” 盧大宇冷笑一聲,撂下狠話,“今天你要是不敢撞,以后就別跟我混了,我盧大宇沒你這個兄弟!”
安子咬咬牙,心一橫:“行!盧哥,我干!”
話音落,倆人騎著摩托 “嗡” 的一聲,直奔市場沖去。這市場本就窄,中間一條過道,兩邊全是擺攤的商戶,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混作一團。
剛沖進市場沒多遠,倆人就瞅見了目標 —— 老瘸背對著他們,正領著大頭和齊美靜,蹲在羊肉攤前挑肉呢。
盧大宇抬手一拍安子的肩膀,壓低聲音吼道:“看見了沒?沖!就懟那個瘸子!油門踩死!”
“知道了盧哥!” 安子一擰油門,摩托車發出一陣刺耳的轟鳴,后輪猛地打滑,濺起一片塵土,直直朝老瘸沖了過去。
也就一百來米的距離,摩托的轟鳴聲太響,老瘸下意識地回頭。這一回頭,他瞬間瞪大了眼 —— 摩托正奔著自己來呢!
千鈞一發之際,老瘸腦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護著美靜!他猛地伸手,一把將身邊的齊美靜推了出去,嘶吼道:“美靜!躲開!”
齊美靜被推得踉蹌幾步,“啪嚓” 一聲摔在地上,好在沒磕著碰著。可老瘸自己躲不開了,他緊挨著攤位,退路全被堵死。
摩托呼嘯而至,倒車鏡狠狠刮在老瘸的肩膀上,劃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老瘸疼得悶哼一聲,身子一歪,“咕咚” 栽倒在地。
誰都沒想到,更狠的還在后面!
安子的摩托剛沖過去,盧大宇的車就緊跟著竄了上來。他壓根沒瞅老瘸,眼神死死鎖定摔在地上的齊美靜!
這小子狠到了骨子里,騎著摩托徑直朝齊美靜沖去。齊美靜摔在地上還沒爬起來,兩條腿就那么露在過道上。盧大宇眼都沒眨,摩托直接從她的腿上碾了過去!
只聽 “嘎巴” 一聲脆響,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摩托車重重顛了兩下,盧大宇戴著頭盔,生怕被認出來,壓根不停,油門一擰,“嗖” 地從市場另一頭竄了出去,眨眼就沒了影。
老瘸掙扎著爬起來,瘋了似的撲過去:“美靜!美靜!”
眼前的一幕,讓他心都碎了。齊美靜一條腿還直著,另一條腿從膝蓋處徹底變形,軟塌塌地歪在一邊,鮮血瞬間浸透了她的裙子。
“嫂子!” 大頭也慌了神,跟著大喊。
齊美靜疼得渾身抽搐,眼淚混著冷汗往下淌,連哭喊聲都發不出來。老瘸一把抱起她,聲音都在發抖:“快!快送醫院!晚了就來不及了!”
幾個人七手八腳地把齊美靜抬上車,老瘸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像瘋了一樣朝醫院沖去。
到了醫院,齊美靜被直接推進了手術室。老瘸守在走廊里,魂不守舍,大頭和三道街的七八個兄弟也趕來了,一個個急得滿頭大汗,圍著老瘸不停安慰。
“瘸哥,你別太著急,嫂子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沒啥大事!” 大頭拍著他的肩膀,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也是七上八下。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醫生推著齊美靜走了出來,她的左腿打著夾板,裹著厚厚的紗布,整個人臉色蒼白,昏昏沉沉。
“誰是家屬?” 醫生問道。
老瘸一個箭步沖上去:“我是!醫生,我媳婦兒咋樣了?”
醫生嘆了口氣,緩緩說道:“這姑娘左腿軟組織嚴重挫傷,膝蓋部位骨關節錯位,小腿骨骨折。好在不算太嚴重,但是得好好養,至少半年才能恢復。回去多給她補補,買點蛋白粉、大骨頭啥的,別讓她亂動。”
事兒不算大,可老瘸心里的火,卻燒得快要炸開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肯定是盧大宇干的!那輛摩托車,他認得!
可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得先把美靜安頓好。老瘸謝過醫生,把齊美靜推到病房。沒多久,齊美靜的爹媽也趕來了,看著女兒的樣子,老兩口嘴上沒說啥,眼神里的心疼和埋怨,卻怎么也藏不住 —— 好好的姑娘,跟他在一起,竟遭了這種罪。
老瘸二話不說,交了一萬塊錢住院費,轉身帶著大頭回了金海灘。他心里堵得慌,一股子憋屈勁兒直往上涌,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回到金海灘,老瘸直奔樓上,“砰砰砰” 地砸門:“賢哥!賢哥!”
門開了,海波探出頭來,壓低聲音說:“咋的了老瘸?賢哥剛睡著,有事兒不能等會兒?”
“不行!十萬火急!” 老瘸紅著眼,“我必須現在見賢哥!”
“那進來吧。” 海波讓開身子。
老瘸沖進屋里,賢哥正靠在沙發上打盹,被他一推,猛地醒了過來,揉著肩膀皺眉道:“你小子下手輕點!疼不疼啊?有事兒不能好好說?”
“賢哥,我惹仇家了!” 老瘸聲音發顫,把事兒的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說了一遍。
賢哥聽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屋里只有他和海波,他坐直身子,沉聲問道:“叫盧大宇是吧?多大歲數?干啥的?”
“二十七八歲,瞅著像個富二代,家里有錢,身邊一群狐朋狗友,成天騎摩托瞎晃悠。” 老瘸咬牙道,“賢哥,這口氣我咽不下去!他把美靜的腿撞折了!”
“你想咋整?” 賢哥盯著他。
“我想收拾他!往死里收拾!” 老瘸眼里噴著火。
“行,這事兒哥管了!” 賢哥轉頭沖海波吩咐,“海波,你去通知兄弟們,再給長春各大娛樂會所、舞廳都打個電話,就說我小賢找盧大宇。只要見著這小子,立馬給我報信!敢動我兄弟的媳婦兒,活膩歪了!”
海波點點頭,轉身就去打電話。
小賢在長春的名號,那可不是吹的。南關、寬城、汽車城的各大歌廳、夜總會,哪個不給幾分薄面?
海波第一個電話打給了千人夜總會的經理大偉。
“大偉,我海波。”
“波哥!稀客啊!啥指示?” 大偉的聲音透著熱絡。
“賢哥說了,幫我留意個人,叫盧大宇。” 海波沉聲道,“這小子要是去你們千人,立馬給我打電話,這小子犯到賢哥手上了。”
大偉拍著胸脯保證:“波哥放心!只要他敢進千人的門,我叫他有來無回!你跟賢哥說一聲,包在我身上!”
掛了電話,海波又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把南關、寬城的場子都囑咐了一遍。朝陽區的場子沒打,那是邱剛和梁旭東的地盤,井水不犯河水。
賢哥拍了拍老瘸的肩膀,語氣沉穩:“老瘸,把心揣肚子里。這事兒哥幫你辦,抓著那小子,指定讓他給美靜磕頭認錯!”
老瘸眼圈一紅,哽咽道:“謝謝賢哥…… 我這心里,太憋屈了。”
“謝啥?咱是兄弟!” 賢哥嘆了口氣,“敢動我小賢的人,就是打我的臉!這仇,必須報!”
這邊全城都在找盧大宇,可這小子,躲了兩天就耐不住寂寞了。
頭兩天,他嚇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生怕老瘸找人報復。身邊的兄弟天天喊他出去,他都推脫不去,還一個勁兒地打聽:“最近有沒有人打聽我?找我麻煩?”
兄弟們都說:“沒有啊宇哥,啥動靜都沒有。”
盧大宇的心,漸漸放了下來。他覺得,那二老瘸就是個慫包,被打了也就認了,還能有啥本事?就算真找過來,他盧大宇也不怕!
“行,今晚出去耍!” 盧大宇大手一揮,“去千人!我請客!”
兄弟們頓時歡呼起來:“宇哥牛逼!這幾天可憋壞了!新找了七八個丫頭,就等你帶我們玩呢!”
當天晚上七點多,盧大宇領著十多個兄弟,開著豪車直奔千人夜總會。這幫小子是真有錢,盧大宇開著一輛紅色寶馬,在那個年代,全長春都沒幾輛;其他人不是本田雅閣,就是豐田佳美,一水兒的好車。
七八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丫頭,跟在他們身后,說說笑笑,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到了千人門口,保安一眼就瞅見了那輛扎眼的紅寶馬,趕緊迎上來點頭哈腰:“哥!一起的吧?里邊請!”
盧大宇擺著譜,昂著頭說:“車停門口,給我看好了,別刮著碰著,這車可不便宜!”
“放心哥!保證給你看好!” 保安連忙應著。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門,直奔二號卡包。
巧的是,夜總會經理大偉正好出來溜達,看見門口的紅寶馬,皺著眉沖保安喊:“誰的車?停門口擋道不知道嗎?趕緊挪里邊去!”
保安一臉為難:“經理,這是盧大宇的車,咱惹不起啊。以前跟他說過兩回,還被他罵了一頓。”
“盧大宇?” 大偉眼睛一亮,這不就是賢哥要找的人嗎?
他連忙問:“人呢?”
“剛進二號卡包,領了一堆人,正喝酒呢。” 保安答道。
大偉心里有數了,轉身沖旁邊一個服務員喊:“小龍!過來!”
小龍跑過來:“偉哥,咋的了?”
“二號卡包那伙人,領頭的叫盧大宇,你給我盯緊了,別讓他跑了!我給賢哥打電話!” 大偉低聲吩咐。
小龍眼珠子一轉,立馬明白過來,點點頭:“放心偉哥!保證看住!”
小龍假裝服務員,端著果盤就去了二號卡包,擱旁邊一站,眼睛死死盯著盧大宇,寸步不離。
大偉找了個僻靜地方,趕緊給賢哥打電話。
“賢哥!我大偉!”
“大偉啊,咋的了?” 賢哥的聲音傳來。
“賢哥,你要找的盧大宇,現在就在我這兒呢!” 大偉興奮地說,“領了十多個人,七八個丫頭,在二號卡包喝酒呢!賢哥,要不要我先帶人收拾他一頓?”
“不用了。” 賢哥淡淡道,“我這就過去,你別管了,看好人就行,別給你添麻煩。”
“好嘞賢哥!我等你!”
掛了電話,賢哥沖老瘸和海波一擺手:“走!逮兔子去!”
海波問道:“哥,要不要叫上方片兒?”
“別叫了。” 賢哥搖搖頭,“他下手沒輕沒重的,別鬧出人命。咱仨去就行,在長春,還沒人敢不給我小賢面子。”
三人下樓,上了那輛掛著四個七牌照的虎頭奔。車子 “嗡” 的一聲,直奔千人夜總會而去。
到了門口,虎頭奔穩穩停下。六個保安一見,立馬齊刷刷地敬禮,扯著嗓子喊:“賢哥好!”
小賢擺擺手,笑著說:“哥兒幾個辛苦了!”
海波從車里拿出一條中華,給保安一人發了一盒。小賢向來如此,窮可交,富可為,從不仗勢欺人,對誰都客客氣氣 —— 這樣的人,才能走得長遠。
保安們接過煙,笑得合不攏嘴:“謝謝賢哥!”
“行了,我們進去辦點事兒。” 小賢說著,領著老瘸和海波,抬腳就往夜總會里走。
二號卡包里,盧大宇正摟著丫頭喝酒,玩得不亦樂乎。他壓根不知道,一張天羅地網,已經朝他罩了下來。
這一回,他插翅難飛!
賢哥三人剛進千人夜總會的門,門口那六個保安就圍了上來。這幫保安打心眼兒里佩服賢哥,私下里總念叨:“賢哥是真夠意思的大哥,對咱這些底層人從來不帶裝的,派頭足卻不擺譜,一口一個兄弟,待人是真地道!”
為啥說小賢是長春公認的仁義大哥,全城沒一個人罵他?就是因為他做事做人都敞亮,能讓人心服口服。
這邊賢哥往里走,那邊有保安趕緊摸出對講機,壓低聲音喊:“偉哥,賢哥到了,剛進正門!”
賢哥前腳剛邁進去,大偉后腳就從樓上噔噔噔跑了下來,老遠就喊:“賢哥!賢哥!”
倆人伸手緊緊一握,大偉滿臉熱情:“賢哥,咋還勞煩你親自跑一趟!”
“給你添麻煩了。” 賢哥笑著擺手,“人在哪呢?”
“在前頭卡包呢,我領你過去!” 大偉說著就要引路。
“你別露面,把我們帶到地方就回去,剩下的事兒不用你管。” 賢哥叮囑道。
大偉一拍胸脯:“賢哥,你這說的啥話!你到千人,跟回自己家一樣!辦自家事兒,還顧忌啥?走走走,我必須領你過去!”
賢哥也沒再多說,帶著海波和老瘸跟在大偉身后往里走。
千人夜總會在當時的長春,那絕對是頂級的娛樂場子。幾百平的大廳里,燈光晃得人睜不開眼,勁爆的迪曲震得地板都在顫,男男女女擠在舞池里搖頭晃腦,小黑走廊里更是人影綽綽,干啥的都有,一派喧囂熱鬧。
賢哥走在人群里,手里夾著根煙,一身普通打扮,咋瞅都不像個叱咤風云的大哥。身后的海波和老瘸也是如此,渾身上下沒半點張揚的架勢。可偏偏就是這三人,在長春地面上,沒人敢輕易招惹 —— 這就是本事,人不可貌相,大抵就是這個道理。
幾人走到二號卡包前,大偉上前一步,扯著嗓子喊:“哎,你們幾個!”
卡包里足足二十來人,小子丫頭挨個兒坐著,一個個摟摟抱抱,有的劃拳喝酒,有的搖骰子賭錢,還有那沒分寸的小子,手在身邊丫頭身上亂摸,鬧得烏煙瘴氣。
盧大宇正翹著二郎腿踩在茶幾上,斜靠在沙發上,一手夾煙,一手端著酒杯,那股子囂張勁兒,簡直要溢出來了。
聽見大偉的聲音,他眼皮都沒抬,懶洋洋地問:“你誰啊?”
“千人夜總會大經理,大偉。” 大偉報上名號。
盧大宇這才抬眼瞥了他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說:“哦,偉哥啊。”
大偉懶得跟他廢話,直截了當道:“別的廢話咱不多說,老弟,你們這兒誰叫盧大宇?”
盧大宇身子一挺,仰著下巴說:“我就是盧大宇,咋的了?”
“來,兄弟,” 大偉沖他招手,“沒找別人麻煩,就你,站起來,跟我出去一趟!”
“跟你出去?啥意思啊?” 盧大宇皺起眉,一臉不耐煩。
他話音剛落,賢哥就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推開大偉,盯著盧大宇,語氣平淡地問:“老弟,你就是盧大宇?”
盧大宇上下打量他一番,滿臉不屑:“你又是誰?有話直說!”
這時候,老瘸和海波也湊了上來。老瘸指著盧大宇的鼻子,氣得聲音都在抖:“你媽的!你不認識我了?”
盧大宇一瞅見老瘸,臉上閃過一絲慌亂,隨即又強裝鎮定:“大哥,上回的事兒不是都了了嗎?咋的,還沒完沒了了?真拿我當軟柿子捏啊?”
“放屁!” 老瘸怒吼一聲,“我媳婦兒的腿,是不是你撞的?那天騎摩托的就是你!我他媽認出來了,就是你干的!”
賢哥抬手攔住老瘸,沉聲道:“老瘸,別吵。” 隨后又看向盧大宇,“老弟,今兒找你,沒別的意思,咱出去找個地方談談。你要是覺得自己夠有種,就別躲著,咱別在人千人的場子添麻煩,走,出去說!”
大偉說著就要去拽盧大宇,盧大宇心里門兒清,出去指定沒好果子吃,死活賴在沙發上不起來,嘴里還嚷嚷著掙扎。
卡包里那幫小子也跟著起哄:“干啥啊這是!憑啥拽人啊!”
有個喝得醉醺醺的小子,猛地站起來,梗著脖子喊:“不是,你們啥意思啊?以大欺小是吧?咱這兒人也不少!有啥事兒不能在這兒說?非得出去?”
賢哥歪著腦袋,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張海波多機靈,一看賢哥這眼神,立馬就懂了。他那拳頭,練得跟鐵疙瘩似的,二話不說,照著那小子的鼻梁子就是一拳!
只聽 “啪” 的一聲脆響,那小子當場就被打得鼻梁骨塌陷,“撲通” 一聲摔在沙發上,直接昏了過去,鼻血嘩嘩地往下淌,染紅了半拉沙發。
卡包里的丫頭們瞬間嚇得尖叫起來,那幫小子也都懵了,一個個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盧大宇看著這架勢,心里發怵,嘴上卻還硬撐著:“大哥,有話好好說!我爸,你們興許認識!”
賢哥冷笑一聲:“老弟,你不用跟我提你爸是誰。你要是覺得你家老爺子能給你撐腰,你大可回去告訴他,打你的人,叫長春小賢。現在,咱沒別的廢話,出來!”
“我不出去!” 盧大宇還在掙扎。
張海波哪能慣著他,上去一把薅住他的頭發,抬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拽著他就往外拖:“給我出來!你媽的!”
盧大宇被拽得踉踉蹌蹌,嘴里喊著:“哥!哥!你們要帶我去哪兒啊!我知道錯了!”
張海波根本不理會,拖著他就往門口走。卡包里剩下的那幫小子,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你看我我看你,一個個呆若木雞,沒一個敢上前阻攔。
幾人把盧大宇拖到夜總會正門口,張海波一把將他甩在地上。賢哥站在門口,大偉和幾個保安也都跟了出來,齊刷刷地站在一旁看著。
賢哥居高臨下地看著盧大宇,語氣冰冷:“老弟,我就問你一句話。我弟妹那天在市場,腿是不是你騎摩托壓的?是,還是不是?我實話告訴你,今兒個不管你說啥,這頓揍你都躲不過去,就看你敢不敢認!”
盧大宇趴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卻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哥!大哥!我爸叫盧廣正!你肯定認識他!”
說實話,賢哥還真沒聽過這個名字。長春城里有名的大老板,賢哥倒是認識一多半,但這個盧廣正,確實不在他的認知范圍里。
賢哥瞥了他一眼,語氣愈發狠戾:“提完了?行,那我也告訴你一句話。咱混社會的,講究一報還一報。你把我弟妹的腿弄成那樣,還想完好無損地站著?你想都別想!甭管你是誰家的孩子,今兒個必須給你長長記性!海波!”
張海波立刻應聲,反手就從后腰掏出一把槍,“啪” 的一聲頂上膛。
盧大宇見狀,當場就嚇癱了,趴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頭:“哥!大哥!我錯了!賢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放我一馬吧!多少錢都行!你說個數!我都給!”
老瘸在一旁看得眼紅,嘶吼道:“賢哥!打他!海波,給我打他!我媳婦兒還在醫院躺著呢!”
張海波握著槍,就等賢哥一句話。旁邊的大偉見狀,趕緊上前勸道:“賢哥,犯不上啊!這就是個小孩兒,打兩下出出氣得了,咋還動家伙呢?不值當!”
賢哥回頭看了大偉一眼,語氣堅決:“大偉,這事兒你別管。老瘸是我兄弟,是我的司機,好不容易處個對象,腿就被他給撞折了。海波,動手!”
賢哥這人,要么不翻臉,一旦翻了臉,天王老子來了也不好使。管你是誰的兒子,管你家里有多少錢,惹到他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張海波得了命令,抬手就對著盧大宇的腿開了一槍!
“啊 ——!”
一聲凄厲的慘叫響徹夜空,盧大宇抱著腿在地上打滾,疼得渾身抽搐,冷汗瞬間浸透了衣服。
張海波開完槍,關上保險,把槍別回后腰,又退回到賢哥身后。
賢哥看著在地上哀嚎的盧大宇,冷冷說道:“老弟,記住了,就這一回。今兒個給你個教訓,讓你知道知道,啥叫社會,啥叫規矩。回去告訴你爸,想找我報仇,隨時奉陪!老瘸,解氣了沒?不解氣咱再收拾他!”
老瘸咬著牙,看著盧大宇的慘狀,重重點頭:“哥,解氣了!”
“行,解氣了咱就回。” 賢哥沖大偉伸出手,“大偉,今兒麻煩你了,謝了。”
大偉趕緊握住賢哥的手,連連擺手:“賢哥說這話見外了!啥麻煩不麻煩的!”
大偉也是頭一回見小賢這么狠的樣子。以前只知道他仁義、講究,凡事都好商量,今兒個才見識到,這位仁義大哥翻臉的時候,有多嚇人。
賢哥幾人沒再多說,轉身就上了虎頭奔。車子在門口掉了個頭,徑直往金海灘開去。
在賢哥眼里,盧大宇這種仗著家里有倆臭錢就耀武揚威的小子,根本不值一提。甭管他爹是誰,惹了自己的兄弟,就得挨收拾。這就是江湖,這就是規矩,不是有錢就能為所欲為的。
賢哥他們走后,大偉趕緊打了 120。沒一會兒,救護車就來了,把疼得死去活來的盧大宇拉去了醫院。卡包里那幫小子,大偉也沒管,愛走不走,愛留不留。
再說盧大宇這邊,被送到醫院后,他倒是不缺錢,直接掏出銀行卡遞給醫生,咬著牙說:“趕緊給我手術!把子彈取出來!太疼了!卡里有錢,密碼是 XXXXXX,你們自己去取!”
手術前前后后折騰了三個多小時,又是取子彈,又是包扎傷口,又是消炎。等他被推出手術室,送進病房的時候,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麻藥勁兒還沒過去。醫生把他的包、手機、車鑰匙都擺在了床頭柜上。
第二天一早,盧大宇才悠悠轉醒。一睜眼,他就扯著嗓子喊:“護士!護士!”
護士聞聲進來,關切地問:“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要打電話!” 盧大宇疼得齜牙咧嘴,“麻煩你把我手機拿過來!”
拿到手機,盧大宇第一個電話就打給了他爸。他這種被寵壞的孩子,出了事兒只能靠家里,靠他那個有錢有勢的爹。
電話接通,盧大宇帶著哭腔喊:“爸!我是小宇!”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兒子?你這聲音咋回事?咋了?”
“爸!我昨天晚上在南關讓人打了!拿槍打的!” 盧大宇哽咽著說,“我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呢!”
“什么?!” 盧廣正瞬間急了,“你在哪兒?爸這就過去!有啥事兒咱見面說!”
掛了電話,就得說說這個盧廣正到底是何方神圣。他早年是長春一家藥廠的廠長,正經的國企出身。后來辭了職,自己下海經商,憑著精明的頭腦和廣闊的人脈,掙得盆滿缽滿,在長春商界也是一號有頭有臉的人物。
沒過多久,盧廣正就火急火燎地趕到了醫院。他開的車是一輛紅旗加長,在那個年代,全長春都沒幾輛。當年桑月村出門坐的是紅旗加長,他盧廣正也是,這排面,一般人根本比不了,絕對是個有實力的狠角色。
沖進病房,盧廣正看著躺在床上的兒子,心疼得不行,厲聲問道:“兒子!誰打的你?!”
盧大宇委屈巴巴地說:“一個叫小賢的,長春南關的。”
“你是不是惹著人家了?” 盧廣正皺著眉問。
“我沒有!” 盧大宇急忙辯解,“我之前就跟他一個朋友有過兩次沖突,他那朋友把我打了。然后我身邊一個哥們兒替我抱不平,騎摩托把他朋友的女朋友撞了。但是昨天晚上我都服軟了,我都說我是你兒子了!可他說,你啥也不是!不管我是誰的兒子,都得給我一槍,讓我長長記性!”
“小賢是吧?” 盧廣正咬牙切齒地念著這個名字,眼神里滿是戾氣,“他敢打我兒子?爸這就找人收拾他!咱家有的是錢!兒子你記住,爸啥也不讓你干,就讓你開開心心花錢玩兒!看上哪個姑娘,咱拿錢砸;看上什么東西,咱直接買!咱家不差錢!爸就想讓你好好的,誰也不能動我兒子一根手指頭!”
這位當爹的,也是個硬氣的主兒。有人可能會問,他沒聽過小賢的名號嗎?這太正常了。在那個年代的長春,像盧廣正這種級別的老板,根本不屑于接觸小賢他們這幫混社會的,在他眼里,這些人就是不入流的 “垃圾”,犯不上打交道。他認識的,都是些更高端的人脈,或者是在他看來,比小賢厲害得多的社會人物。
盧廣正安撫好兒子,轉身就掏出手機,撥了個號碼。他要找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寬城那個搞水果壟斷的郝樹春。
倆人咋認識的?說起來也簡單。郝樹春常年給盧家送水果,專挑最新鮮的送。后來盧廣正在七區八縣開發市場,郝樹春在里面占了點股份,一來二去,倆人就成了朋友。
電話很快接通,那頭傳來郝樹春的大嗓門:“哥!廣正大哥!啥指示啊?”
“老弟,忙呢?” 盧廣正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
“嗨,在市場上溜達呢,沒啥事兒。” 郝樹春笑著說,“哥,你說,有啥活兒,老弟指定給你辦得明明白白!”
“兄弟,哥求你幫個忙。” 盧廣正沉聲道,“我兒子讓人給打了,一槍打在腿上!”
“啥?!” 郝樹春瞬間炸了,“誰這么大的膽子?!是你家小宇吧?誰敢動我大哥的兒子?!哥你告訴我是誰,我這就帶人去掰他的腿!”
“一個叫小賢的,長春南關的。” 盧廣正咬著牙說。
“誰?小賢?” 郝樹春的聲音陡然一頓,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咋了?你認識?” 盧廣正問。
“哥,我認識。” 郝樹春嘆了口氣,“他是咱長春地面上的社會大哥,口碑老好了,是個講究人。按說他不該干出這種事兒啊,咋會打你家孩子呢?”
“具體原因我就不多說了。” 盧廣正不耐煩地說,“這事兒你能不能辦?”
“哥,你想咋整?” 郝樹春小心翼翼地問,“我跟賢哥多少能說上兩句話,要不咱坐下來談談?沒必要鬧得太僵。”
“談?” 盧廣正冷笑一聲,“我不差錢!賠錢?我不稀罕!他怎么打我兒子的,我就要怎么打回來!我要把他的兩條腿,全給打折了!這就是我的要求!你能不能辦到?”
郝樹春沉默了幾秒,苦笑道:“哥,不是老弟不給你面子,這事兒我真辦不了。我跟賢哥,壓根就不是一個段位的,我根本整不過人家。真的,哥,我不騙你。”
“你的意思是,你不敢?” 盧廣正的語氣瞬間冷了下來。
“不是不敢,是真沒那本事。” 郝樹春嘆了口氣,“哥,要不咱還是談談吧。賢哥那人講道理,把事兒說開了,興許就過去了。”
“行了,我知道了。” 盧廣正懶得再跟他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他回頭看著病床上的兒子,拍著胸脯保證:“兒子,別怕!爸認識的人多了去了!這電話不行,爸再打別的!我告訴你,爸手里有的是王牌!只要我一個電話,那小賢就得乖乖給咱倆跪下!”
說完,盧廣正又拿起手機,這一次,他撥給了一個真正的狠角色 —— 孫華山。
提起孫華山,長春老輩兒的人幾乎沒人不知道。他從六七十年代就開始混社會,到了八十年代,已經是長春地面上響當當的一號人物,絕對算得上是頂尖的社會大哥。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蒼老卻依舊洪亮的聲音:“廣正老弟,今兒個咋有空給我打電話?”
“老哥,我有事求你。” 盧廣正的語氣放低了不少。
“咱倆啥關系,還說求?” 孫華山笑了笑,“說吧,啥事兒?”
“是我家小宇,你大侄兒。” 盧廣正沉聲道,“昨天晚上在千人夜總會門口,讓人給打了,一槍打在腿上!”
“啥?!” 孫華山的聲音瞬間拔高,“小宇那孩子?我知道啊!那孩子不錯,有眼力見兒!有一回在歌廳碰見,我跟他爸是老相識,他非得搶著給我買單。我瞅著身邊的丫頭,他還主動塞錢給人家。這孩子會辦事兒,身邊的小子也都聽他的,是個好苗子!咋會讓人給打了?!”
“老哥,打他的人,叫小賢。” 盧廣正咬著牙,一字一頓地說。
孫華山一聽這話,當即拔高了嗓門:“在千人夜總會門口挨的打?那大偉都是我老弟,千人的老板不是春蘭嗎?那是我老妹兒!逢年過節哪回不給我送豬頭肉、大黑豬腦袋?敢不送我就收拾她!跟你說句吹牛的,這千人夜總會,沒有我孫華山,她壓根開不起來!”
“老哥,這我當然知道!” 盧廣正連忙捧了一句,“你在長春地面上,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人物!”
“行了,別凈說這些客套話,” 孫華山話鋒一轉,“你就直說吧,到底咋回事?誰打的我大侄兒?”
“是個叫小賢的!” 盧廣正咬著牙道,“大哥,以你的段位,肯定犯不上搭理這種小年輕,他就是個小崽子!”
“不是,廣正,” 孫華山皺起了眉,“你的意思是,小賢把我大侄兒給打了?我問你一句,是不是我家大侄兒先做錯了事?”
“老哥!你這話咋說的!” 盧廣正急了,“甭管他對不對,那也是你侄兒啊!小賢再怎么說,也不能動手打我兒子、打你侄兒吧?你說這話在不在理?”
“話倒是這么說,理也確實是這個理,” 孫華山沉吟道,“但老弟啊,這小賢可不是一般人。據我所知,他在長春為人處世相當到位,是個正經混社會的,人品口碑都沒的說。”
“老哥!” 盧廣正拔高了聲調,“就算他人品再好,他把你大侄兒打了,這事兒是板上釘釘的吧?你不能不管啊!”
“老弟,你聽我說,” 孫華山嘆了口氣,“我跟那小賢不算太熟,再者說,我最近實在太忙了。你這事兒找到我,真不是哥不幫你,實在是抽不開身啊!”
“哥!我不用你親自出面!” 盧廣正連忙說道,“你就幫我打個電話,跟他說道說道就行!要不這樣,我現在就去你家找你!”
“別來!千萬別來!” 孫華山急忙阻攔,“我一會兒就要出門了!”
“你要出門?去哪兒啊哥?”
“我一天到晚忙得腳不沾地,這兒一趟那兒一趟的,” 孫華山隨口編了個理由,“一會兒就得去山東,近兩個月怕是都回不來,得在外地忙活生意上的事兒。”
“大哥!” 盧廣正的聲音都帶上了哭腔,“除了你,我實在找不到別人了!你要是不幫我,我真的沒轍了!”
“這樣吧廣正,” 孫華山架不住他軟磨硬泡,“我幫你打個電話,跟小賢溝通溝通,先問問他是什么意思,了解了解情況。不管咋樣,我肯定給你個答復,你看這樣行不行?”
“行!老哥!有你這句話就行!” 盧廣正瞬間來了精神,“以你在長春的段位,這點小事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倒是,這點事兒我還能擺得平。” 孫華山敷衍了一句,“行了,你先掛電話吧,我這就去聯系他。”
電話一掛,旁邊的鄭百壽湊了過來,一臉疑惑:“三哥,我剛才聽你打電話提到小賢了,咋回事啊?”
“還能咋回事?” 孫華山沒好氣地說,“那盧廣正給我打電話,讓我幫他收拾小賢。你說這不是扯淡嗎?我能幫他收拾小賢?就為這點破事兒,犯不上!”
“哥,你可千萬別管!” 鄭百壽連忙勸道,“小賢既然敢動手打他兒子,那肯定是他兒子做錯了事!就算沒做錯,咱也不能管啊!管了就是給自己找麻煩!”
“話是這么說,可不管也不好看啊!” 孫華山嘆了口氣,“盧廣正拿我當大哥,天天給我買這買那,又是衣服又是電話的,你說我咋能一點兒面子都不給?這樣吧,我先打個電話,隨便說兩句,不管咋地,也得幫他問問情況。”
鄭百壽瞅著他,叮囑道:“那行,打電話的時候,你可得注意說話的方式!”
孫華山點點頭,拿起電話直接撥給了小賢。
電話接通,孫華山的聲音瞬間變得熱絡:“喂,小賢老弟啊,我是你華山老哥。”
賢哥那邊語氣平淡:“老哥你好。”
“哎呀兄弟!” 孫華山哈哈大笑,“認識你這么長時間,頭一回聽你叫一聲華山老哥,我這心里頭,舒坦!”
“老哥,打電話過來,是有什么事兒吧?” 賢哥開門見山。
“老弟,有個事兒想跟你說,就是不知道你現在心情咋樣。”
“我心情咋樣?” 賢哥被他問得一愣,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沒別的,就是隨口問問。”
“心情挺好的,咋了哥?”
“你心情好就行!” 孫華山松了口氣,“那我就直說了。你認識盧廣正嗎?”
“盧廣正?不認識。咋的了?”
“他給我打電話了,說昨天晚上在千人門口,你把他兒子給收拾了。他兒子叫盧大宇,小宇。那孩子我見過,挺不錯的,為人處世都挺到位。我就尋思問問你,到底是因為啥啊?”
“對,是我打的。” 賢哥干脆利落。
“我知道是你打的,” 孫華山連忙說道,“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是因為啥?那孩子挺好的,怎么就把他給揍了?”
“老哥,沒啥原因,” 賢哥的語氣冷了下來,“他得罪了我兄弟,我就得揍他!”
“兄弟,你看這事兒鬧的,” 孫華山面露難色,“他找到我了,弄得我也挺為難的。我跟他那邊關系也不錯,你說我這……”
“老哥,你就直接說吧,” 賢哥打斷他的話,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你是要幫他出頭,還是咋的?是想找我磕一下子?要是想磕,我在南關等著你。”
“沒有!老弟!哪能這么說話!” 孫華山嚇得一哆嗦,連忙改口,“就是聊聊天,你咋還急眼了呢?”
“我沒急眼,你想咋的,直接說就行。”
“我聽你這語氣,就知道沾點兒不高興了。”
“你到底啥意思?”
“老弟,哥真沒啥意思!” 孫華山見風使舵,語氣瞬間變了,“哥給你打這個電話,就是尋思關心關心你!我也是從南關出來的,咱們都是一家人!你老弟現在在長春,為人處世沒的說,大哥必須支持你、必須捧你!”
孫華山一看小賢要上火,連忙轉變態度,又補了幾句:“那盧廣正算個啥?不就是仗著有倆臭錢,做點買賣,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老弟,我用腳趾頭想都知道,肯定是那小子得罪你了,跟你說話沒大沒小的,純屬讓他爹給慣壞了!”
“那孩子我知道,從小嬌生慣養,就是欠揍!沒遇上我,遇上我,當場就給他幾個大嘴巴子,把他門牙都扇歪了!真的老弟,哥這人說話就豪爽、就直性子,永遠站在你這邊兒!”
“行,哥。” 賢哥的語氣緩和了些,“有你這話,我心里就明白了。你沒別的事兒了吧?”
“沒別的事兒了!大哥就是關心關心你!” 孫華山連忙說道,“聽說那小子下手挺黑,好像還學過散打,我尋思問問你受沒受傷。你要是受傷了,哥立馬就去找他,連他爹一起揍!”
“我沒受傷,哥。” 賢哥淡淡道,“感謝你的掛念,沒事兒的話,就這樣吧。”
“好!好!兄弟!” 孫華山連忙應著,“有時間來綠園,哥請你吃飯!”
“有機會的。”
“好嘞!兄弟!”
掛了電話,孫華山后背瞬間驚出一身冷汗。鄭百壽瞅著他那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哥,咋的了?咋還喘上了?”
“小賢要急眼了!” 孫華山心有余悸地說,“我一看畫風不對,趕緊拐彎兒!他都問我是不是要干仗了,我能不怕嗎?”
“小賢可不能瞎惹啊哥!” 鄭百壽心有余悸,“那脾氣多沖啊,真要是得罪了他,咱們可頂不住!”
“不用你說,我能不明白嗎?” 孫華山瞪了他一眼。
“那哥,你咋跟盧廣正說啊?”
“百壽,你這么辦,” 孫華山眼珠一轉,想出了個主意,“一會兒咱倆配合一下。我給盧廣正打電話,電話一接通,你就在旁邊吆喝我。”
“我吆喝你?說啥啊?”
“你就喊,‘孫華山在沒在家?我們是綠園分公司的,有個案子有人咬到你了,讓你配合調查一下!’然后你就一直喊我,我就借機把這事兒岔過去,這不就得了?”
“我去,大哥!” 鄭百壽哭笑不得,“這招你是用不夠啊?上回你不就用這招糊弄人嗎?”
“你懂個屁!” 孫華山罵了一句,“這招不得罪人!一聽說我有案子在身,他還好意思讓我幫他擺事兒嗎?咱這邊還不丟面子!行了,你先去門口等著!”
鄭百壽點點頭,退到了辦公室門口。
孫華山定了定神,拿起電話又撥給了盧廣正。
電話接通,盧廣正急切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你好!”
“我是你老哥。” 孫華山故作鎮定。
“老哥!怎么樣了?”
“我給小賢打電話了,” 孫華山扯著謊,“那小賢啊,對我相當客氣,一口一個大哥叫著,別提多尊敬了!”
“我方方面面考慮了一下,也了解了情況,小賢這人確實不錯,還跟我賠了不是。他說大哥你年紀大了,兩邊都是朋友,不希望你再介入了。”
“廣正啊,這事兒吧,你看,是不是我大侄兒那邊,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
“大哥!” 盧廣正急了,“就算他不對,也不能拿槍打我兒子吧!大哥,你看這事兒……”
“我跟你說啊廣正,這事兒吧,你看……” 孫華山故意拖長了語調,等著鄭百壽敲門。
可鄭百壽聽迷糊了,把這茬給忘了。盧廣正那邊急得不行:“大哥!你老說你看你看的,倒是接著說啊!”
“你看,誰敲門呢?” 孫華山眼睛一亮,連忙說道,“廣正,你等會兒,有人敲門!誰啊?”
鄭百壽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在門外慌里慌張地喊:“三哥!三哥在家沒?”
“在家呢!咋的了?” 孫華山配合著喊道。
“我是綠園分公司的!領導讓我過來找你!” 鄭百壽扯著嗓子喊,“說有個同案犯,最近瞎咬,把你給咬出來了!領導讓我告訴你,最近注意點兒!”
“一定一定!感謝兄弟了!感謝感謝!” 孫華山大聲應著。
掛了門那邊的話,孫華山拿起電話接著說:“廣正,聽見沒?”
“三哥!你這咋的了?” 盧廣正懵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三哥我,雖然說有點兒退隱江湖了,但手里這幫老弟,成天好勇斗狠的,出去打這個打那個的,這不,又有人把我給咬出來了!” 孫華山嘆了口氣,“我最近得夾著尾巴做人,穩當點兒。”
“老哥!那你看我大侄兒這事兒……”
“這事兒你先緩一緩!” 孫華山連忙說道,“小賢那邊也沒說別的,不行的話,等我這案子了結了再說。”
“現在你也知道,綠園分公司盯上我了!雖然說我有關系,但也不能給人家添麻煩,對不對?等我緩過這陣子,肯定幫你把這事兒辦得明明白白!”
“那行吧哥,打擾你了。” 盧廣正無奈地說。
“沒事兒沒事兒,好老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