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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衣相法》相人篇:富貴看眼福薄看嘴,這三種面相的女人不能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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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人相人,首重精氣神,而這精氣神最直接的流露,便在眉眼唇齒之間。

      所謂“有心無相,相逐心生;有相無心,相隨心滅”,皮囊之下,往往藏著這世間最不可直視的深淵。

      民國二十三年,湘西辰州,陰雨連綿半月未絕,仿佛老天爺也在為即將發(fā)生的這樁詭事垂淚。

      我叫林缺,是個跟著師父走南闖北的相師學(xué)徒,那年我們接了一樁大生意,卻沒想到,這樁生意差點(diǎn)成了我倆的催命符。

      01

      那是一個陰沉得仿佛能擰出水來的午后,烏云壓在頭頂,低得讓人透不過氣。

      師父九叔穿著一身半舊的青布長衫,手里轉(zhuǎn)著兩枚鐵膽,眉頭緊鎖地盯著眼前的這座宅院。

      宅院坐落在城郊的落鳳坡下,紅墻黑瓦,在那漫天的雨霧中,像是一頭匍匐著的巨獸,正張著黑洞洞的大嘴,等著獵物自投羅網(wǎng)。

      這是城中首富沈家的老宅,據(jù)說已經(jīng)傳了五代人,家底厚得深不可測。

      “林缺,你看這宅子的氣象如何?”

      九叔忽然停下腳步,側(cè)過頭問我,聲音被雨聲沖刷得有些發(fā)悶。

      我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瞇起眼睛仔細(xì)打量了一番。

      “前有照,后有靠,青龍蜿蜒,白虎馴俯,按理說是極佳的風(fēng)水局。”

      我猶豫了一下,又補(bǔ)了一句:“但是,師父,您覺不覺得這宅子太靜了?”

      確實(shí)太靜了,偌大的宅院,連一聲狗叫雞鳴都聽不見,只有雨點(diǎn)打在瓦片上的啪嗒聲,單調(diào)得讓人心慌。

      九叔冷笑一聲,手中的鐵膽轉(zhuǎn)得飛快,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脆響。

      “風(fēng)水是好風(fēng)水,叫做‘玉帶環(huán)腰’,可惜被人動了手腳。”

      他抬手指向大門上方那兩盞慘白的燈籠,眼神凌厲如刀。

      “玉帶染了血,就成了‘如索纏喉’,這沈家,恐怕不是在那求富貴,而是在向閻王爺借命。”

      我聽得背脊發(fā)涼,下意識地裹緊了身上的濕衣服。

      “借命?師父,這世上真有借命一說?”

      九叔沒回答我,只是邁開步子,那雙千層底的布鞋重重地踩在泥濘里,濺起一灘渾濁的水花。

      “進(jìn)去吧,有些事,不看透,就活不長。”

      沈家的大門虛掩著,像是故意留了條縫隙,透著一股子請君入甕的詭異。

      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夾雜著檀香和霉味的陳腐氣息撲面而來。

      院子里種著幾棵老槐樹,枝丫扭曲,光禿禿的沒有一片葉子,像是一只只干枯鬼手伸向天空。

      穿過前院,便是正廳,廳堂深處,隱約坐著一個人影。

      那人影端坐在太師椅上,一動不動,手里似乎捻著一串佛珠。

      我和九叔剛跨進(jìn)門檻,兩旁的側(cè)門里忽然無聲無息地走出來幾個丫鬟。

      她們穿著清一色的藍(lán)布褂子,低著頭,走路腳后跟不著地,輕飄飄的像是紙?jiān)募偃恕?/p>

      “九先生到了。”

      其中一個丫鬟開了口,聲音尖細(xì),透著一股子冷意。

      “老太太已經(jīng)恭候多時了。”

      我跟在九叔身后,大氣都不敢出,總覺得這幾雙眼睛雖然低垂著,余光卻都在死死地盯著我的脖子。

      正廳里的光線很暗,只有兩根手腕粗的白蠟燭在搖曳,火苗泛著詭異的青色。

      坐在太師椅上的,正是沈家的老太太。

      她穿著一身暗紅色的壽字紋唐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銀白色的發(fā)髻上插著根翡翠簪子。

      見到我們進(jìn)來,她緩緩抬起頭,那張滿是皺紋的臉上,竟然沒有一絲表情。

      最讓我心驚的是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典型的“三角眼”,眼皮松弛下垂,遮住了大半個眼珠,只露出一線渾濁卻銳利的光。

      《麻衣相法》有云:“目如三角,其人必毒。”

      這種面相的人,心機(jī)深沉,手段狠辣,為了利益六親不認(rèn)。

      “九先生,久仰大名。”

      沈老太太的聲音沙啞,像是兩塊粗糙的砂紙?jiān)谀Σ痢?/p>

      “老身這家里最近不太平,想請先生幫忙掌掌眼。”

      九叔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說道:“沈老太太客氣,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不知府上遇到了什么難事?”

      老太太轉(zhuǎn)動佛珠的手停了下來,那雙三角眼死死地盯著九叔,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我那小兒子,身子骨弱,想娶房媳婦沖沖喜。”

      “可怪就怪在,前后說了三門親事,還沒進(jìn)門,人就都沒了。”

      說到這里,老太太頓了頓,眼里的光芒瞬間變得陰森可怖。

      “外頭人都說,是我沈家風(fēng)水不好,克妻。”

      “我不信這個邪,所以這次,我想請九先生親自幫我那苦命的兒子,挑一個命硬的。”

      我站在一旁,聽得頭皮發(fā)麻,還沒進(jìn)門就死了三個?

      這哪里是克妻,這分明就是送死。

      九叔似乎早有所料,神色未變,只是淡淡地問道:“不知令郎現(xiàn)在何處?相親之事,總得先看看正主。”

      沈老太太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悲戚。

      “我兒病重,見不得風(fēng),也見不得光。”

      “一切,全憑九先生做主。”

      “只要那姑娘面相好,能鎮(zhèn)得住宅子,多少錢,沈家都出得起。”

      說完,她拍了拍手。

      側(cè)門的簾子再次掀開,那幾個面無血色的丫鬟,抬著一個半人高的木箱子走了出來。

      箱蓋打開,里面整整齊齊碼放著一疊疊的大洋,在燭光下閃爍著誘人又冰冷的光澤。

      九叔看都沒看那箱錢一眼,只是盯著沈老太太的臉,緩緩說道。

      “相人先相骨,既然老太太信得過,那這活,我接了。”



      02

      沈家給我們安排的客房在西廂房,緊挨著那片荒廢的后花園。

      房間里布置得很奢華,紅木家具,蘇繡屏風(fēng),但那股子揮之不去的霉味,卻怎么也掩蓋不住。

      入夜后的沈宅,更是靜得可怕,連窗外的雨聲都似乎被這厚重的院墻隔絕在外。

      九叔坐在桌前,就著油燈擦拭著他的那兩枚鐵膽,神情凝重。

      “師父,這沈家透著邪性。”

      我忍不住打破了沉默,壓低聲音說道。

      “那個沈家少爺,若是真的病重,怎么會連面都不露?”

      “而且我看那老太太的面相,印堂發(fā)黑卻隱透紅光,這是大兇之兆,也是……嗜血之兆。”

      九叔停下手里的動作,贊許地看了我一眼。

      “長進(jìn)不少。”

      “這沈家少爺,恐怕不是病重那么簡單。”

      九叔站起身,走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張望。

      外面的回廊上,掛著幾盞昏黃的燈籠,在夜風(fēng)中搖搖晃晃,像極了黃泉路上的引魂燈。

      “我看過沈家的族譜,這沈家靠的是發(fā)橫財起的家,祖上做過刀口舔血的買賣。”

      “這種人家,殺氣重,容易招惹是非。”

      “剛才進(jìn)門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門檻?”

      我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門檻很高,而且……上面好像有幾道深色的痕跡。”

      “那是血。”

      九叔的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炸在我的耳邊。

      “陳年的血沁進(jìn)了木頭里,洗不掉的。”

      “這沈家,每一代都要死幾個媳婦,這在行里不是秘密。”

      “那我們?yōu)槭裁催€要接這單生意?”我不解地問道,“這不是助紂為虐嗎?”

      九叔轉(zhuǎn)過身,昏黃的燈光打在他的臉上,一半明亮,一半陰影。

      “因?yàn)槲蚁胫溃麄兊降自谘谏w什么。”

      “而且,如果我們不接,還會有別人來,到時候,死的姑娘只會更多。”

      正說著,門外忽然傳來一陣細(xì)碎的腳步聲。

      腳步聲很輕,若不是我聽力過人,恐怕根本察覺不到。

      九叔立刻示意我噤聲,隨即吹滅了桌上的油燈。

      房間里頓時陷入一片黑暗,只有窗紙上映出兩個人影。

      那是兩個女人,身形婀娜,卻行動僵硬。

      她們停在我們的房門口,似乎在竊竊私語。

      “聽說了嗎?這次請來的先生,好像有點(diǎn)本事。”

      “有本事又怎么樣?進(jìn)了這沈家門,還能全須全尾地出去?”

      “也是,可憐了那些姑娘,一個個花容月貌的,最后都……”

      聲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掐住了脖子。

      緊接著,是一陣急促而慌亂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我和九叔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看來,這沈家的水,比我們想象的還要深。”

      第二天一早,雨終于停了,但天空依然陰沉沉的。

      沈老太太派人來傳話,說是挑選好的姑娘們已經(jīng)到了,請九叔去前廳過目。

      我和九叔來到前廳時,那里已經(jīng)站了五個年輕女子。

      她們個個身穿鮮艷的旗袍,臉上涂著厚厚的脂粉,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惶恐和不安。

      顯然,她們也聽過沈家的傳聞,但為了高額的聘禮,還是被家人送了過來。

      沈老太太依舊坐在那張?zhí)珟熞紊希掷锬碇鹬椋袷且蛔饹]有生氣的泥塑。

      “九先生,都在這兒了。”

      “您給掌掌眼,看看哪個有福氣,能進(jìn)我沈家的門。”

      九叔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步走到那些女子面前。

      他走得很慢,目光如炬,在每一個女子的臉上停留片刻。

      我也跟在后面,手里拿著紙筆,準(zhǔn)備記錄。

      第一個女子,身穿紅底碎花旗袍,身材豐腴,臉盤圓潤。

      她低著頭,雙手絞著手帕,身體微微發(fā)抖。

      九叔看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

      “鼻梁起節(jié),中年必有波折;顴骨高聳無肉,乃是克夫之相。”

      “這姑娘雖然身體康健,但命格太硬,恐怕會沖撞了貴府公子的病氣。”

      沈老太太眼皮都沒抬一下,揮了揮手:“送走,給十塊大洋路費(fèi)。”

      那女子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逃也似的離開了。

      第二個女子,生得倒是清秀,瓜子臉,柳葉眉。

      但九叔只看了一眼,便又搖了搖頭。

      “眼帶桃花,水汪汪而不定,這是心性不堅(jiān)之兆。”

      “嘴唇薄如紙,說話必尖酸。”

      “這樣的女子,進(jìn)門易招是非,家宅難寧。”

      又是十塊大洋,第二個女子也被送走了。

      就這樣,一連看了四個,九叔都找出了各種理由將其否決。

      我看得出來,九叔是在救她們。

      他說的那些面相瑕疵,其實(shí)大多無傷大雅,但在沈老太太聽來,卻成了不可饒恕的罪過。

      直到第五個女子。

      那是一個穿著素白旗袍的姑娘,名叫小雅。

      她站在那里,不卑不亢,眼神清澈,五官端正,透著一股子書卷氣。

      九叔在她面前停駐了良久,眉頭微微皺起。

      這姑娘的面相,太好了。

      天庭飽滿,地閣方圓,鼻若懸膽,目若朗星。

      這是典型的旺夫益子之相,找不出半點(diǎn)毛病。

      若是硬說不好,那就是太完美了,完美得有些不真實(shí)。

      沈老太太似乎也察覺到了九叔的猶豫,那雙半閉的眼睛忽然睜開,射出一道精光。

      “九先生,這個如何?”

      九叔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權(quán)衡利弊。

      如果他也否決了這個姑娘,勢必會引起沈老太太的懷疑。

      但如果點(diǎn)頭,這姑娘恐怕就是羊入虎口。

      “這姑娘……”

      九叔緩緩開口,聲音沉穩(wěn)。

      “面相雖好,但眉間隱有煞氣,恐怕……”

      還沒等九叔說完,沈老太太忽然打斷了他。

      “我看這姑娘不錯。”

      “屁股大,好生養(yǎng);眼神亮,有精神。”

      “就留下來吧,今晚先在西廂房住下,讓少爺隔著簾子看看。”

      九叔的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恢復(fù)了正常。

      他知道,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不能硬頂。

      “既然老太太看中了,那是她的福分。”



      03

      小雅被安排在了我們隔壁的房間。

      入夜后,我借口送茶水,敲開了她的房門。

      房間里,小雅正坐在窗前發(fā)呆,手里緊緊攥著一張發(fā)黃的照片。

      看到我進(jìn)來,她慌忙把照片藏進(jìn)袖子里,眼神警惕。

      “你是誰?”

      我放下茶盤,壓低聲音說道:“我是跟九叔來的學(xué)徒,叫林缺。”

      “姑娘,這沈家是個虎狼窩,你不該來的。”

      小雅凄然一笑,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我知道。”

      “但我爹欠了賭債,被人扣下了,如果我不來,他們就要砍了他的手。”

      “沈家給了五百大洋的聘禮,足夠還債了。”

      我聽得心里一陣發(fā)酸,這就是亂世人命不如狗。

      “那照片上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小雅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照片拿了出來。

      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書生,穿著長衫,笑容溫和。

      “這是我表哥,我們……原本約好要一起去省城讀書的。”

      “可惜,命不由人。”

      我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么安慰她。

      “林小哥,你會看相?”小雅忽然問道,“你看我,還能活過今晚嗎?”

      我看著她那張清麗脫俗的臉,心中五味雜陳。

      按照《麻衣相法》,她的面相確實(shí)是福壽雙全。

      可在這吃人的沈宅里,面相再好,也敵不過人心險惡。

      “姑娘放心,我?guī)煾副臼麓螅〞朕k法保你周全。”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那黑影動作極快,像是一只大鳥掠過屋檐。

      緊接著,是一聲凄厲的貓叫,聽得人汗毛倒豎。

      “別出聲。”

      我一把拉住小雅,吹滅了蠟燭。

      房間里頓時陷入黑暗,我屏住呼吸,貼在墻根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

      隔壁九叔的房間門似乎開了。



      我聽到了九叔那沉穩(wěn)的腳步聲,還有他手中鐵膽轉(zhuǎn)動的聲音。

      “既然來了,何必藏頭露尾?”

      九叔的聲音在院子里回蕩,中氣十足。

      沒有人回答,只有風(fēng)吹樹葉的沙沙聲。

      我透過窗縫向外看去,只見院子中央站著一個穿著黑袍的人。

      那人戴著面具,看不清面容,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多管閑事,活不長。”

      黑袍人的聲音沙啞,像是喉嚨里含著一口痰。

      “沈家的事,也是你能插手的?”

      九叔冷笑一聲:“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既然讓我遇上了,就沒有不管的道理。”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黑袍人話音未落,身形爆起,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寒芒,直刺九叔的咽喉。

      這一招狠辣至極,顯然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殺手。

      我嚇得差點(diǎn)叫出聲來,手心里全是冷汗。

      然而九叔卻紋絲不動,直到匕首逼近面門,他才猛地側(cè)身,兩根手指快如閃電,穩(wěn)穩(wěn)地夾住了匕首的鋒刃。

      “雕蟲小技。”

      九叔手腕一抖,只聽“叮”的一聲脆響,那精鋼打造的匕首竟然被生生折斷!

      黑袍人大驚失色,顯然沒料到這看似文弱的相師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功夫。

      他不敢戀戰(zhàn),虛晃一招,轉(zhuǎn)身翻墻而逃。

      九叔并沒有追,只是站在原地,看著黑袍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推門沖了出去:“師父,您沒事吧?”

      九叔搖了搖頭,把半截斷刃扔在地上。

      “沒事,只是個探路的嘍啰。”

      “看來,這沈家里有人坐不住了。”

      他轉(zhuǎn)頭看向小雅的房間,眼神變得復(fù)雜起來。

      “今晚,恐怕是個不眠之夜。”

      果然,后半夜的時候,出事了。

      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劃破了寂靜的夜空,聲音正是從沈家少爺住的后院傳來的。

      那是沈老太太的聲音,凄厲得像是在哭喪。

      “兒啊!我的兒啊!你怎么就這么走了啊!”

      我和九叔對視一眼,立刻穿好衣服沖了出去。

      當(dāng)我們趕到后院時,那里已經(jīng)圍滿了家丁和丫鬟。

      沈老太太趴在一口棺材上,哭得死去活來。

      那是一口極好的楠木棺材,漆黑锃亮,上面雕刻著繁復(fù)的云紋。

      棺材蓋并沒有蓋嚴(yán),露出一條縫隙。

      我壯著膽子湊過去看了一眼,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棺材里躺著的,確實(shí)是一個年輕男人,穿著壽衣,臉色慘白。

      但他的胸口,卻插著一把剪刀,鮮血染紅了白色的壽衣。

      而最讓我震驚的是,這個男人雖然閉著眼,但那張臉,竟然和小雅照片上的那個表哥,有七八分相似!

      “怎么回事?”九叔沉聲問道。

      管家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少爺……少爺剛才突然發(fā)狂,自己拿剪刀……自盡了。”

      “自盡?”

      九叔瞇起眼睛,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后停留在沈老太太的臉上。

      老太太還在哭,但那哭聲中,除了悲痛,似乎還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恐懼和……解脫?

      “看來,這沖喜不成,反倒是催命了。”

      九叔冷冷地說道。

      “把那姑娘帶上來!”

      沈老太太忽然止住了哭聲,猛地抬起頭,惡狠狠地指著小雅的方向。

      “是那個喪門星!還沒進(jìn)門就克死了我兒!”

      “把她給我綁了,給我兒陪葬!”

      幾個家丁立刻如狼似虎地?fù)湎蛘驹谌巳汉蠓健⒃缫褔樀妹鏌o人色的小雅。

      “慢著!”

      九叔大喝一聲,擋在了小雅面前。

      “沈老太太,令郎之死,恐怕另有隱情,怎能怪到一個弱女子頭上?”

      “九先生,這是我沈家的家事,輪不到你插手!”

      沈老太太此時哪里還有之前的客氣,那張臉猙獰得如同厲鬼。

      “今天,這丫頭必須死!”

      04

      氣氛瞬間劍拔弩張。

      幾十個家丁手持棍棒,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九叔神色坦然,背著手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宗師氣度。

      “沈老太太,若是我沒看錯,令郎并非死于今夜吧?”

      九叔語出驚人,周圍瞬間一片死寂。

      沈老太太的瞳孔猛地收縮,厲聲喝道:“胡說八道!我兒明明是剛才才斷的氣!”

      “是嗎?”

      九叔往前走了一步,指著棺材里的尸體。

      “人死之后,尸斑半個時辰才會出現(xiàn)。”

      “可令郎手背和脖頸處,早已遍布暗紫色的尸斑,且尸僵已成,四肢僵硬。”

      “這分明是死了至少十二個時辰以上!”

      “如果我沒猜錯,令郎早在我們進(jìn)府之前,就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

      “你們一直在用冰塊和藥物延緩腐爛,制造他還活著的假象。”

      “為的,就是騙一個生辰八字相合的女子進(jìn)來,完成某種不可告人的儀式,我說的對嗎?”

      九叔的話,字字珠璣,如同一把把尖刀,刺破了沈家精心編織的謊言。

      周圍的家丁丫鬟面面相覷,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沈老太太的臉皮劇烈地抽搐著,那雙三角眼里終于露出了兇光。

      “好好好,不愧是九先生,果然有點(diǎn)門道。”

      “既然被你識破了,那也就留不得你們了。”

      “動手!一個不留!”

      隨著她一聲令下,那些家丁發(fā)瘋般地沖了上來。

      九叔一把推開我,喊道:“帶小雅走!往后山跑!”

      “師父!”

      “快走!別拖累我!”

      九叔說完,整個人如猛虎下山,沖進(jìn)了人群。

      他雖然只有一個人,但身法靈活,出手如電,每一招都擊中對方的關(guān)節(jié)要害。

      一時間,慘叫聲此起彼伏,那些家丁竟然近不了他的身。

      我不敢遲疑,拉起已經(jīng)嚇傻了的小雅,拼命向后門跑去。

      外面還在下雨,夜色濃重如墨。

      我們在泥濘的山路上深一腳淺一腳地狂奔,身后的喊殺聲漸漸被雨聲淹沒。

      不知跑了多久,我們終于看到了一座破敗的山神廟。

      “進(jìn)去躲躲。”

      我拉著小雅鉆進(jìn)了廟里,兩人都已是精疲力盡,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小雅渾身濕透,瑟瑟發(fā)抖,眼淚止不住地流。

      “林小哥,九叔他……”

      “師父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我嘴上這么說,心里卻也沒底。

      雙拳難敵四手,九叔畢竟年紀(jì)大了,面對那么多亡命之徒,兇多吉少。

      就在這時,廟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沉重,緩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尖上。

      我立刻捂住小雅的嘴,屏住呼吸,死死盯著門口。

      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照亮了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

      不是追兵,也不是九叔。

      而是一個穿著黑袍,戴著青銅面具的男人。

      正是之前在院子里偷襲九叔的那個刺客!

      他手里提著那把斷刃,一步步向我們逼近。

      “跑得挺快啊。”

      他的聲音依然沙啞,透著一股戲謔。

      “可惜,這落鳳坡,是死路。”

      我隨手抓起地上的一根爛木棍,擋在小雅身前。

      “你到底是誰?為什么要幫沈家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面具男冷笑一聲,緩緩摘下了面具。

      當(dāng)那張臉露出來的時候,小雅猛地瞪大了眼睛,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表哥?!”

      那張臉,竟然和小雅照片上的那個男人一模一樣!

      也就是棺材里躺著的那個死人!

      “你……你是人是鬼?”

      我只覺得頭皮都要炸開了,這世上怎么會有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難道真的是詐尸?

      “表妹,好久不見。”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別怕,表哥只是想借你的心頭血用一用。”

      “只要用了你的血,我就能真正繼承沈家的家產(chǎn),到時候,我會給你燒很多很多紙錢的。”

      原來如此!

      這根本不是什么鬼怪作祟,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謀殺!

      棺材里那個,恐怕才是真正的沈家少爺。

      而眼前這個,是那個失蹤的書生表哥!

      他整容或者是易容成了沈家少爺?shù)哪樱胍F占鵲巢!

      但他需要一個儀式,或者說,需要除掉所有知情的人,包括他的親表妹!

      “你個畜生!”

      我怒吼一聲,舉起木棍沖了上去。

      但他只是隨手一揮,我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墻上,五臟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不自量力。”

      他一步步走向縮在角落里的小雅,舉起了手中的斷刃。

      “別怪表哥狠心,要怪,就怪你命不好。”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寒光從廟門外射來。

      “噗呲!”

      一枚鐵膽精準(zhǔn)地?fù)糁辛四腥说氖滞蟆?/p>

      斷刃落地,男人慘叫一聲,捂著手腕后退了幾步。

      九叔渾身是血,站在廟門口,眼神冷得像冰。

      “沈家的戲演完了,該輪到我了。”

      05

      雨停了,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沈家大宅已被警察團(tuán)團(tuán)圍住。

      九叔的那枚鐵膽,不僅打斷了那假少爺?shù)氖滞螅泊蛩榱松蚣揖木S持了多年的罪惡。

      原來,這是一場跨越了兩代的驚天陰謀。

      沈老太太為了延續(xù)家族的富貴,不惜利用邪術(shù),試圖通過“換命”來挽救病入膏肓的兒子。

      而那個假少爺,則是她收養(yǎng)的義子,也是她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huán)。

      所謂的“沖喜”,不過是用來掩蓋殺人取血、祭祀邪神的幌子。

      那些死去的姑娘,都成了他們欲望祭壇上的犧牲品。

      小雅雖然受了驚嚇,但好在性命無憂,最后被我在省城的親戚收留,去讀書了。

      臨走前,九叔站在沈家那破敗的大門前,看著被押上警車的沈老太太,長長地嘆了口氣。

      “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富貴二字,不知害了多少人。”

      我站在九叔身邊,看著他那張略顯疲憊的臉,心中充滿了敬佩。

      “師父,這次多虧了您。”

      九叔搖了搖頭,轉(zhuǎn)頭看向我,眼神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林缺,你記住。”

      “相術(shù)一道,雖能窺探天機(jī),但終究看的是皮相。”

      “真正的惡,往往藏在最完美的面具之下。”

      “就像那沈老太太,雖然長著一副‘三角眼’的毒相,但如果她心存善念,未必不能修成正果。”

      “而那個假少爺,面相雖然英俊儒雅,心卻比蛇蝎還毒。”

      說到這里,九叔忽然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么極其重要的事情。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遠(yuǎn)處一個正打著油紙傘緩緩走來的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素雅的青花旗袍,身姿曼妙,手里挽著一個精致的竹籃。

      她走得很慢,步步生蓮,周圍的喧囂似乎都與她無關(guān)。

      當(dāng)她走近時,我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太美了。

      眉如遠(yuǎn)山,眼若秋水,唇不點(diǎn)而紅,膚不施粉而白。

      她就像是從畫里走出來的仙女,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不食人間煙火的貴氣。

      連見慣了各色人等的警察們,也都看得呆住了,甚至忘記了阻攔。

      那女人走到九叔面前,盈盈一拜,聲音如珠落玉盤。

      “九先生,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九叔卻像是見了鬼一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竟然滲出了細(xì)密的冷汗。

      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走!馬上走!”

      “師父,怎么了?這姑娘……”

      “閉嘴!別看她的眼睛!”

      九叔的聲音在顫抖,那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明顯的恐懼。

      他死死地盯著那個看似柔弱無害的女人,身體微微后退,擺出了一副如臨大敵的架勢。

      “林缺,我教過你那么多相人之術(shù),你都記在腦子里。”

      “但有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我一直沒告訴你。”

      “《麻衣相法》中,有三種面相的女人,無論多美,無論多富貴,都絕對不能娶,甚至不能靠近!”

      “一旦沾染,輕則家破人亡,重則萬劫不復(fù)!”

      我看著那個依然笑意盈盈的女人,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師父,到底是哪三種?”

      九叔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緊緊鎖住女人的臉,一字一頓地說道:

      “第一種,便是她這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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