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你以為十年,就能把骨頭上的印記抹干凈?”男人坐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燈火在他身后燃燒成一片模糊的星海。他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卻帶著金屬的重量。
“我從沒想過要抹掉什么。”站在陰影里的另一個人,聲音沙啞得像是被砂紙磨過,“陳銘,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聞聞你身上這股錢的銅臭味?”
“銅臭味?”窗邊的男人笑了,他慢慢轉過身,半張臉隱在黑暗里,只有嘴角那抹譏誚的弧度清晰可見,“林凡,你錯了。這不是銅臭味,這是權力的味道。一種……可以讓你現在就從這里消失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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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那年的夏天,香樟樹的葉子被曬得卷起了邊,投下的陰影也帶著一股焦灼的氣息。我,林凡,把最后一件行李扔進那輛二手桑塔納的后備箱時,感覺自己像一只被抽干了水分的河蚌,只剩下兩片空洞的殼。我的“追光科技”公司,那個我耗盡了父母給的本錢和自己所有青春熱血的夢,終于在黎明前徹底熄滅了。剩下的,只有一屁股還不清的債,和父母鬢邊新增的、刺眼的白發。
我搬進了一間城中村的出租屋。屋子在握手樓的深處,終年不見陽光,空氣里永遠飄浮著一股潮濕的霉味、隔壁炒辣椒的嗆人氣味,以及劣質下水道返上來的、若有若無的腥甜。墻壁上,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油漬像一幅幅抽象畫,訴說著生活的狼狽。我每天蜷縮在吱呀作響的單人床上,用一部屏幕碎裂的手機,在招聘網站的縫隙里尋找一個可以讓我喘息的活口。
就在一個失眠的深夜,屏幕上跳出的“銘耀集團”四個字,像一根燒紅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了我的眼球。
“銘耀集團”,一個在近五年內如彗星般崛起的商業巨頭,業務橫跨人工智能與新能源。而它的創始人兼CEO那一欄,赫然印著兩個字——陳銘。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了。十年了,這個名字像一顆沉在水底的石子,我以為它早已長滿了青苔,融入了河床的淤泥??涩F在,它被猛地打撈了上來,帶著冰冷刺骨的河水和十年光陰的重量。
記憶的閘門轟然洞開,大學宿舍里那股混雜著汗味和廉價洗衣粉的味道撲面而來。
陳銘是我的室友。一個來自西北某個貧瘠山村的少年。他的存在,就是對我們這群城市孩子的無情反襯。他的皮膚是那種長期被烈日和風沙磨礪出的黑紅色,一雙手布滿了與年齡不符的粗繭和裂口。他永遠穿著那件洗得發白的藍格子襯衫,領口和袖口都磨出了毛邊。當我們在討論最新款的球鞋和游戲機時,他總是沉默地坐在自己的角落里,抱著一本厚得能砸死人的專業書,像一尊入定的石像。
貧窮像一件貼身的、長滿虱子的破棉襖,緊緊地裹著他。他每天的伙食,是食堂里兩個最便宜的饅頭,就著一小撮從家里帶來的、黑乎乎的咸菜。我曾不止一次看到,他在水房里,把掉在滿是污漬的水泥地上的饅頭撿起來,吹掉灰塵,然后面無表情地塞進嘴里。
他的自尊心,卻比任何人都要鋒利。有一次,宿舍里一個富二代同學當著大家的面,輕佻地把一張五十塊的鈔票扔到他桌上,說:“陳銘,拿去買點肉吃吧,看你瘦得跟根電線桿似的,別哪天風一吹就斷了?!?/p>
我至今都記得陳銘當時的眼神。那不是憤怒,也不是屈辱,而是一種近乎毀滅的平靜。他慢慢抬起頭,眼睛像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沒有一絲波瀾。他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雙盯著你看時會讓你脊背發涼的眼睛,靜靜地看著那個富二代。足足一分鐘,整個宿舍的空氣都凝固了。最后,是那個富二代自己扛不住了,罵罵咧咧地抓起錢走了。
從那天起,我知道,任何直接的施舍都是對他的凌辱。
于是我開始了我笨拙的“慈善事業”。我謊稱自己炒股賺了點小錢,硬拉著他去改善伙食;我把嶄新的運動服塞進他柜子,說是抽獎中的,尺碼不合適;最重要的是學費,他那微薄的助學金根本不夠。每個學期開學,我都會偷偷跑到繳費處,用我充裕的生活費幫他墊上。然后騙他,說是學校給他這種特困生辦了全額減免。
他從不追問,也從不說謝謝。只是在我把一沓錢以“家里寄多了”的借口塞給他時,他那雙深邃的眼睛會閃過一絲極其復雜的光。那里面有感激,有掙扎,有被看穿的窘迫,還有一種被某種沉重的東西壓抑著的、滾燙的情感。
畢業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來,陳銘的床鋪已經空了。只在我的枕邊,留下了一張揉得發皺的紙條,上面是三行字,字跡瘦硬,力透紙背:
“林凡,
此恩如山,他日必報。
陳銘?!?/p>
然后,十年,音訊全無。
我盯著手機屏幕上“銘耀集團”的招聘啟事,心里翻江倒海。去,還是不去?以一個失敗者的身份,去見一個被我“施舍”過、如今卻站在云端的人?我的驕傲,我那點可憐的自尊,在現實的泥潭里發出微弱而痛苦的呻吟。
最終,我點下了“投遞簡歷”的按鈕。不是為了去討要什么,只是想看看,十年,究竟能把一個人變成什么模樣。或者,我只是想給自己這灘死水般的生活,扔進一顆石子,哪怕激起的只是一圈卑微的漣漪。
二
銘耀集團的總部大樓像一把鋒利的玻璃劍,直插云霄。我站在樓下,陽光被巨大的玻璃幕墻反射,晃得我睜不開眼。大廳里,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空氣中彌漫著昂貴木材和冰冷皮革混合的味道,中央空調吐出的冷氣像無形的蛇,纏繞著每一個進來的人的腳踝。每個人都西裝革履,步履匆匆,臉上掛著職業而疏離的微笑。
我那件為了面試特意熨燙過好幾遍的襯衫,在這里顯得如此寒酸。
面試我的是HR總監,一個叫李娜的女人。她大約三十五六歲,妝容精致,一身剪裁得體的職業套裝,眼神像手術刀一樣銳利。她翻看著我的簡歷,那份記錄著我從輝煌到落魄的紙張,在她纖細的手指間發出輕微的嘩嘩聲,像是在嘲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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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先生,”她開口了,聲音和這間辦公室的溫度一樣冷,“你的履歷很有趣。名校畢業,之后自主創業,但……最后以失敗告終,并且背負了不小的債務?!?/p>
她把“失敗”和“債務”兩個詞咬得特別重,像兩顆釘子,狠狠地釘在我的尊嚴上。
“是的?!蔽冶M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穩。
“那么,你認為一段長達五年的失敗創業經歷,能為我們銘耀集團帶來什么?是失敗的經驗,還是……不穩定的風險?”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公式化的弧度,那不是微笑,是審判。
“我認為,那段經歷讓我對市場的理解更加深刻,也讓我明白了如何從零到一建立團隊,以及如何面對最嚴峻的壓力。這些……”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打斷了?!傲窒壬?,我們需要的是能立刻為公司創造價值的成熟人才,而不是需要時間來‘舔舐傷口’、慢慢找回狀態的……嗯,前老板?!?/p>
辦公室里的空氣凝固了。尷尬像藤蔓一樣爬滿我的全身。我知道,這次面試已經結束了。我是一個被貼上“失敗者”標簽的人,在他們這種只崇拜成功的龐大機器里,我就是一個不合格的零件。
我深吸一口氣,準備站起來,體面地離開。
就在這時,辦公室厚重的門被無聲地推開了。
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身影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人,身形挺拔,穿著一套價值不菲的手工定制西裝,沒打領帶,領口微開,透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隨性。他的步伐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是他,陳銘。
十年不見,他褪去了所有的青澀和貧寒,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權力和財富浸泡透了的冷硬和威嚴。他的臉部輪廓比以前更加分明,像是被刀斧精心雕琢過。只是那雙眼睛,比十年前更加深不可測,像兩片被冰封的、不見天日的湖。
我們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滯了。我看到他眼底深處,似乎有某種微弱的東西閃了一下,但快得像幻覺。隨即,那片冰湖又恢復了死寂。沒有驚喜,沒有懷念,甚至沒有一絲波瀾。他的目光從我臉上一掃而過,就像在看一個完全陌生的擺設。
辦公室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恭敬地喊道:“陳總。”
李娜也立刻換上了一副恭謙的笑容,迎了上去:“陳總,您怎么過來了?一場小小的部門經理面試而已。”
陳銘沒有理會她,徑直走到辦公桌前。他的目光落在了我的那份簡歷上,那份被李娜評為“不合格”的簡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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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手指,修長而干凈,輕輕拈起了那張薄薄的紙。
辦公室里靜得可怕,只能聽到中央空調細微的送風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陳銘的臉上,猜測著這位喜怒不形于色的老總會如何處理這個不速之客。是念及舊情,給個面子?還是為了彰顯自己的鐵面無私,當眾把他趕出去?
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鼓。屈辱、期待、不安……各種情緒交織成一張密不透風的網。
他靜靜地看了很久,久到我都以為他要睡著了。
然后,他放下簡歷,抬起頭,那雙冰冷的眼睛掃過滿臉錯愕的李娜。
他開口了,聲音不大,卻像一塊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面。
“這個人,我要了。”
一瞬間,我感覺一股暖流從腳底涌上心頭。十年了,他沒有忘。他終究還是……
然而,我還沒來得及讓這份感動發酵,陳銘下一句話,就如同一盆冰水,從我的頭頂澆了下來,讓我從里到外凍得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