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皇兄,你說得都對,可我做到的,一件都沒有。"崇禎帝喃喃自語,手指撫過那張發黃的密詔。
火光映照下,紙上的字跡似乎在跳動。
遠處傳來農民軍的吶喊,紫禁城的紅墻在夜色中搖曳。
他把密詔貼在胸口,抬頭望向那棵老槐樹。
十七年前,他從皇兄手中接過這份密詔時,怎么也想不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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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凌晨。
朱由檢站在煤山壽皇亭前,北京城的天空被火光染成了暗紅色。遠處不時傳來轟隆的炮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音和百姓的哭喊。
冷風吹過,他單薄的青衣獵獵作響。
他從懷中掏出那份密詔。黃綾已經發黃,邊角有些磨損。
這是他十七年來翻看過無數次的東西。每當夜深人靜,每當進退維谷,每當痛苦絕望,他都會拿出來讀一遍。
"皇兄啊......"朱由檢輕聲說,聲音在風中幾乎聽不見。
他的思緒飄回到十七年前那個深夜。那時他還是信王,二十二歲,正在府中讀書。突然太監來報,皇上召見。
他匆匆穿衣,跟著太監一路小跑進宮。沿途宮人臉色凝重,有的在偷偷抹淚。
他心里咯噔一下。皇兄病了多久了?這次召見意味著什么?
進了乾清宮,看到躺在龍床上的天啟帝。那張熟悉的臉已經瘦得脫了形,眼窩深陷,嘴唇發青。床邊圍著太醫和太監,都低著頭不敢出聲。
"諸位退下。"天啟帝虛弱地說。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寢宮里只剩下兄弟二人。燭火搖曳,香爐里的青煙緩緩上升。遠處隱約傳來太監壓抑的哭聲。
"由檢,過來。"天啟帝伸出枯瘦的手。
朱由檢跪在床前,握住那只冰冷的手。他看到皇兄的眼里滿是愧疚。
"皇兄留給你的,是個爛攤子。"天啟帝苦笑,"魏忠賢權傾朝野,東林黨爭論不休,遼東戰事吃緊,國庫空虛......"
朱由檢想說話,天啟帝擺擺手。
"別說了,皇兄心里明白。"他從枕頭下摸出一個黃綾包裹,"這是皇兄給你留的話。記住,登基后一個人打開,不要讓任何人看見。"
朱由檢接過那個沉甸甸的包裹,手指微微顫抖。
"由檢,皇兄對不住你......"天啟帝的聲音越來越弱,"這江山......難啊......"
他的手無力地垂下。朱由檢跪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流。
三天后,信王朱由檢登基,改元崇禎。
登基大典上,文武百官分列兩旁。朱由檢坐在龍椅上,看著下面黑壓壓跪著的人群。
魏忠賢率領閹黨跪在最前面,山呼萬歲。東林黨的官員站在一旁,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冷笑。
他把密詔緊緊攥在袖子里。皇兄究竟在里面寫了什么?
當晚,朱由檢遣退了所有宮人。他點燃龍涎香,手指顫抖地解開黃綾。一份折疊整齊的詔書展現在眼前,上面是皇兄親筆寫的蠅頭小楷,密密麻麻寫滿了整張紙。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讀。
乾清宮的燈燭亮到了三更。
朱由檢讀得很慢,每一個字都看得仔細。讀到一半,他的手開始顫抖。讀到后面,眼淚不知不覺流了下來。
密詔的開頭寫道:"由檢,當你讀到這封信時,皇兄已經去了。這大明的江山,千瘡百孔,積重難返。皇兄無能,留給你的是一個爛攤子。"
關于魏忠賢,天啟帝寫得很直白:"魏忠賢此人,皇兄豈能不知其奸?表面縱容,實則是平衡東林黨的權宜之計。朝中黨爭激烈,東林清流看似忠義,實則結黨營私,空談誤國。若無魏黨牽制,東林一家獨大,后果不堪設想。"
朱由檢愣住了。他從小讀圣賢書,聽說的都是東林黨人如何清廉剛正,魏忠賢如何禍國殃民。皇兄的話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他繼續往下看。
"用人之道,在于平衡。朝中需有黨派相互制衡,方能維持穩定。一黨獨大,君王反成傀儡。魏黨雖惡,東林未必盡善。由檢,你要記住......"
后面的內容更讓朱由檢震驚。天啟帝詳細分析了朝中各派系的優劣,點出了財政困境的根源,預測了遼東戰局的走向。
每一條都切中要害,每一句都發人深省。
最讓朱由檢動容的是最后一段:
"若大明真亡于你手,請善待黎民百姓。這是我們朱家祖宗留下的業障,不怨你。皇兄走了這一遭,才明白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變的。由檢,你比皇兄聰明,或許能找到出路。只是......"
只是什么?后面的話被淚痕模糊了。
朱由檢跪在地上,對著密詔磕了三個頭。他明白了,皇兄不是昏庸,而是無奈。他明白了,這個帝位有多重,這副擔子有多沉。
可他也暗暗發誓,一定要挽救這個王朝。皇兄做不到的,他來做。皇兄留下的爛攤子,他來收拾。
第二天早朝,朱由檢坐在龍椅上,目光掃過下面的群臣。他的眼神變得銳利。
"傳朕旨意,徹查魏忠賢黨羽......"
崇禎元年正月,剛剛登基的新帝展現出了驚人的決斷力。
深夜,朱由檢秘密召見東林黨的幾位領袖。燭光下,這位年輕皇帝的臉上看不出表情。
"魏忠賢禍亂朝綱多年,朕欲除之,諸位意下如何?"
東林黨領袖們面面相覷,隨即跪下山呼萬歲。他們等這一天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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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動迅速展開。錦衣衛四處出動,抄家的抄家,抓人的抓人。短短兩個月,魏忠賢黨羽二百六十余人落馬。魏忠賢本人被流放,在途中畏罪自殺。
朝野震動。所有人都在傳頌新帝的英明果斷。
崇禎坐在御書房,看著下面堆積如山的奏折。這些奏折全是彈劾魏黨余孽的,東林黨人的筆墨功夫果然了得。
他想起密詔里的話:"清除閹黨后,不可全信東林。"
可現在魏黨已除,東林黨人正是如日中天。他們為朕出力甚多,總不能過河拆橋吧?
朱由檢壓下心中的疑慮,提筆批閱奏折。
很快,他開始重用東林黨人。楊漣、左光斗等人的冤案得到平反。被貶斥的官員紛紛復職。朝堂上清流占了大半。
"陛下圣明!"群臣的贊譽聲不絕于耳。
朱由檢也覺得自己做得不錯。看看,朝中氣象煥然一新,再不像皇兄在位時那般烏煙瘴氣。
他特意召見了兵部尚書,詢問遼東戰局。
"陛下,臣舉薦袁崇煥。此人在遼東戰績卓著,是難得的將才。"
袁崇煥?朱由檢想了想,這名字在密詔里出現過。皇兄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傳旨,升袁崇煥為兵部尚書,督師薊遼,賜尚方劍!"
袁崇煥跪在金鑾殿上接旨,激動得熱淚盈眶:"臣必肝腦涂地,五年復遼!"
朱由檢走下龍椅,親手扶起袁崇煥:"朕信你。"
這一年,朝廷仿佛真的中興有望。邊關傳來捷報,袁崇煥連戰連勝。朝中政令暢通,百官各司其職。
夜里,朱由檢又拿出密詔,輕聲說:"皇兄,你看到了嗎?我做到了第一步。"
只是,他很快就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東林黨人開始結黨營私。朝堂上的爭吵越來越多,實事越來越少。每天的早朝都在吵架。有人彈劾這個,有人舉報那個,真正議國事的時間少得可憐。
有一次朱由檢實在忍不住了:"夠了!朕要你們來是辦事的,不是來吵架的!"
群臣低頭不語。第二天,照吵不誤。
朱由檢開始焦慮。他想起密詔里的話:"東林清名之下,實則結黨營私,空談誤國。"
難道皇兄說得對?可是我已經走上這條路了,現在該怎么辦?
崇禎二年冬,一份急報送到御書房。
錦衣衛指揮使跪在地上,聲音都在發抖:"陛下,探得確切消息,袁崇煥與后金暗通款曲,有謀反之嫌。"
朱由檢手里的茶杯掉在地上,瓷片四濺。
"你說什么?"
"臣不敢妄言,但證據確鑿。袁崇煥多次放跑后金軍隊,還私下與皇太極有書信往來......"
朱由檢的腦子嗡嗡作響。袁崇煥?那個跪在殿上說要五年復遼的袁崇煥?那個被自己賜了尚方劍的袁崇煥?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可是朝臣們炸開了鍋。彈劾袁崇煥的奏折如雪片般飛來。有說他勾結后金的,有說他放跑敵軍的,有說他圖謀不軌的。
朝堂上,群臣義憤填膺:"陛下,袁崇煥賣國求榮,當千刀萬剮!"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頭痛欲裂。
晚上,他獨自坐在乾清宮,把密詔拿出來又看了一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皇兄的字跡蒼勁有力。
可是......可是證據確鑿啊。這么多大臣都在彈劾,難道都錯了?
朱由檢徹夜未眠。他在殿里來回踱步,手心里全是冷汗。信袁崇煥?萬一他真的通敵,那就是把大明往火坑里推。不信袁崇煥?萬一冤枉了他,那就失去了一員大將。
天快亮時,朱由檢做出了決定。
"傳旨,拿下袁崇煥,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幾天后,袁崇煥被押解回京。審訊中,他一直喊冤:"陛下,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鑒!這是后金的反間計啊!"
朱由檢坐在屏風后面聽審,手指緊緊攥著龍椅的扶手。袁崇煥的聲音穿透層層帷幕,在他耳邊回響。
那聲音里滿是絕望和不甘。
"查無實據,但疑點重重。"刑部尚書匯報。
朱由檢閉上眼睛。他想起密詔里的話,想起皇兄臨終時的眼神,想起自己登基時的誓言。
"處以極刑,凌遲示眾。"
這道旨意下得艱難。朱由檢說完就癱在了龍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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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三年八月,袁崇煥被押到菜市口。京城百姓聽說他通敵賣國,無不憤怒。有人扔爛菜葉,有人吐口水。
劊子手舉起刀。
朱由檢站在城樓上遠遠看著,不敢走近。他聽到袁崇煥最后的吶喊:"陛下,臣死不足惜,遼東危矣!"
一刀,又一刀。
百姓爭相上前,有人甚至搶食他的肉。朱由檢扶著城墻,差點吐出來。
半個月后,新的情報傳來。錦衣衛查明,當初的消息是后金故意放出來的。袁崇煥冤枉了。
朱由檢跪在乾清宮,把密詔攤開在地上,對著皇兄的字跡痛哭:"皇兄,我錯了......我鑄成大錯了......"
遼東防線崩潰。沒了袁崇煥,將領們各懷心思,互不配合。后金軍隊如入無人之境,一路南下,京師震動。
朱由檢開始瘋狂地換大臣。這個不行換那個,那個不行再換另一個。他不再相信任何人。每個人在他眼里都可能有問題,都可能背叛他。
崇禎五年,朝堂徹底亂了。
東林黨、齊楚黨、浙黨三派爭斗不休。每天的早朝都在吵架,沒有任何實質性進展。今天彈劾這個貪污,明天舉報那個受賄,后天又說某某某結黨營私。
朱由檢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面的爭吵,太陽穴突突直跳。
"夠了!"他猛地一拍扶手,"你們還知道自己是大明的官嗎?外有后金虎視眈眈,內有流寇作亂,你們就只會吵架?"
群臣跪下請罪,第二天照舊吵架。
更要命的是陜北。連年大旱,赤地千里,餓殍遍野。驛站裁撤后,無數驛卒失業。其中有個叫李自成的,聚集流民,豎起了造反的旗號。
"陜北匪患,當如何處置?"朱由檢問。
"陛下,派兵圍剿!"
"國庫無錢,何來軍餉?"
"那就......"
朝臣們又開始扯皮。有人說加稅,有人說裁軍,有人說讓富商捐款。吵來吵去,什么也定不下來。
朱由檢氣得回到后宮,對著周皇后發火:"他們就會吵!國家都要亡了,還在吵!"
周皇后輕聲勸道:"陛下息怒,保重龍體。"
"朕如何不怒?"朱由檢頹然坐下,"皇兄當年是不是也這么絕望?"
他下令四處罪己,減膳撤樂。御膳房的菜從十幾道減到三道。音樂不聽了,宴會不辦了。他甚至在宮中設壇祈天,請西洋傳教士來講教義,希望上天能開恩。
可是天不應,地不靈。
旱災越來越重。李自成的隊伍越滾越大。張獻忠也在四川揭竿而起。流寇如蝗蟲一般,吃光一處又去另一處。
崇禎八年,戶部尚書哭著上奏:"陛下,國庫真的沒錢了。一兩銀子都拿不出來了。"
朱由檢把自己的內庫打開:"這是朕的私房錢,都拿去。"
內庫的銀子拉了十幾車。可是對于龐大的軍費開支,這點錢杯水車薪。
"朕再向你們借。"朱由檢對大臣們說,"誰捐款,朕記著。"
大臣們低頭不語。第二天,只有幾個小官象征性地捐了幾百兩。那些平日里家財萬貫的高官們,一個都沒動靜。
朱由檢氣得渾身發抖。
夜里,他又拿出密詔。這已經是第幾百次了?紙都快被翻爛了。
"國庫僅二十萬,戶部虧空數百萬。"皇兄早就說了。
"黨爭誤國,清流空談。"皇兄也說了。
"若能撐過十年,或有轉機。"可是已經十年了,轉機在哪里?
朱由檢趴在案幾上,淚水滴在密詔上,把字跡都暈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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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為什么自己這么努力,這么拼命,局勢卻越來越糟?
他想起殺袁崇煥那天,那聲"陛下,臣死不足惜,遼東危矣"回蕩在耳邊。
他想起魏忠賢倒臺后,東林黨人得意的笑容。
他想起這些年換掉的五十多個內閣大學士,每一個都信誓旦旦,每一個最后都讓他失望。
"皇兄,你是對的。"朱由檢喃喃自語,"每一步,你都說對了。可是我......"
可是我為什么做不到?
崇禎十五年,李自成的大軍已經打到河南。
這天夜里,朱由檢又一次展開了密詔。這次,他讀得格外仔細。從頭到尾,一個字一個字地看。
月光灑進窗戶,照在那張發黃的紙上。他突然發現,密詔的邊角還有幾行小字,是自己之前從沒注意到的。
就這么一句話,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朱由檢心中的迷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