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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面判死刑,柔情賜魚食!聶元帥1950年的深情囑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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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來源:《聶榮臻回憶錄》《沙飛傳》《晉察冀畫報史料》等相關文獻
      鄭重聲明:部分章節僅代表筆者個人觀點,請理性閱讀

      1950年2月的一個深夜,北京西郊的一間辦公室里,燈光昏黃。

      聶榮臻站在窗前,背著雙手,一動不動盯著窗外漫天飛舞的雪花。

      辦公桌上,一份從華北軍區政治部送來的判決書靜靜躺著,等待著他的簽字。

      秘書小心翼翼地端來熱茶,又悄悄退了出去,關門時聽見里面傳來一聲沉重的嘆息。

      判決書上的名字,讓聶榮臻的心像被刀割一樣疼——沙飛。

      那個曾經為他拍攝過無數經典照片的攝影師,那個創辦了《晉察冀畫報》的得力戰友,那個用鏡頭記錄了八路軍抗戰歷程的藝術家。

      十幾年的并肩作戰,十幾年的革命情誼,如今卻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屋里的空氣似乎都凝固了。

      聶榮臻緩緩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那支平時簽署過無數文件的鋼筆。

      筆尖在判決書上方停留了很久,他的手微微顫抖。

      這一簽,就是生死之別。

      這一簽,就要送走一個跟隨自己十幾年的老戰友。



      【一】那個背著相機的年輕人

      1937年深秋,山西五臺山腳下的河東村,天氣已經轉涼。

      聶榮臻剛剛指揮完平型關戰役,正在八路軍115師駐地處理戰后事務。

      警衛員進來報告:"首長,外面來了個記者,說是從上海來采訪咱們的。"

      聶榮臻抬起頭:"讓他進來吧。"

      門被推開,一個瘦削的年輕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舊棉襖,肩上背著一臺笨重的相機,臉上還帶著風塵仆仆的疲憊。

      聶榮臻一眼就看出,這不是普通的記者——這個年輕人的眼神里,有一種特別的東西,那是對革命事業的真誠,還有對藝術的執著。

      "你叫什么名字?"聶榮臻和藹地問。

      "報告首長,我叫沙飛,原名司徒傳。"年輕人立正回答,聲音有些緊張。

      聶榮臻示意他坐下,倒了杯水遞過去:"喝口水,慢慢說。你是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沙飛接過水杯,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他1912年出生在廣東開平一個藥商家庭,從小就對藝術感興趣。

      后來在汕頭電臺當報務員,工作穩定清閑,月薪有一百五十大洋。

      按理說,這是個不錯的工作,可沙飛心里總覺得缺了點什么。

      直到他買了一臺照相機,開始用鏡頭記錄周圍的世界。

      那時候日軍已經侵占了東北,華北也岌岌可危。

      沙飛走上街頭,看到日軍的暴行,看到百姓的苦難,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么。

      1936年10月,沙飛在上海見到了魯迅先生。

      他為魯迅拍攝了一組照片,那是魯迅生前最后的影像。

      11天后,魯迅去世,沙飛又記錄下了魯迅葬禮的全過程。

      這組照片在報紙上發表后,引起了巨大反響,沙飛的名字也在攝影界傳開了。

      "拍魯迅先生那天,天氣陰沉沉的。"沙飛回憶道,"我看著先生那張憔悴的臉,心里特別難受。先生為民族呼喊了一輩子,可他自己卻病成那樣。我當時就想,光用筆戰斗不夠,還得有人用相機記錄下這個時代的真相。"

      聶榮臻聽著,頻頻點頭。

      他看得出來,眼前這個年輕人不是為了名利才來前線的,他是真心想為抗日救國做點事情。

      接下來幾天,沙飛跟著部隊采訪。

      他不怕苦、不怕累,總是扛著笨重的攝影器材跟在隊伍后面。

      有一次行軍,路況特別差,好幾個戰士都建議他把相機放在馬車上,可沙飛堅持自己背著:"萬一路上遇到好場景,我得隨時能拍。"

      聶榮臻看在眼里,記在心里。

      采訪結束那天,他把沙飛叫到辦公室:"小沙,你愿不愿意留下來,加入我們八路軍?"

      沙飛愣了一下,隨即眼睛里閃出興奮的光芒:"首長,我……我當然愿意!"

      "可是你想清楚了,參加八路軍可不比當記者。這里條件艱苦,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而且你現在的工作收入不錯,家里人怕是不會同意。"聶榮臻認真地說。

      沙飛沉默了一會兒,堅定地說:"首長,我想清楚了。當記者能記錄歷史,可參加八路軍能創造歷史。再說,國難當頭,哪有什么個人的安穩日子可過?"

      聶榮臻滿意地點點頭:"好!我這就批準你入伍。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們晉察冀軍區的戰地攝影記者了。"

      1937年底的一個下午,經聶榮臻親自批準,沙飛正式成為八路軍的一員。

      那天晚上,沙飛激動得一夜沒睡。

      他在日記里寫道:"今天,我找到了人生真正的方向。我要用手中的相機,為民族解放事業盡一份力。"



      【二】鏡頭里的崢嶸歲月

      加入八路軍后的沙飛,像換了個人似的。

      他白天跟著部隊行軍打仗,晚上在昏暗的油燈下沖洗照片。

      條件艱苦得難以想象——沒有專業的暗房,他就用被子搭個臨時的;沒有足夠的藥水,他就反復利用,直到實在不能用為止。

      每次拍完照片,他都要徒步幾十里山路送到后方沖印,然后再趕回前線。

      聶榮臻看著這個瘦弱的文藝青年如此拼命,既心疼又欣慰。

      有一次,聶榮臻專門找到沙飛:"小沙,你這樣拼命不行啊,身體會垮掉的。"

      沙飛笑著說:"首長,我沒事。每次看到照片洗出來,能記錄下戰士們英勇殺敵的樣子,我就覺得再累都值得。"

      聶榮臻拍拍他的肩膀:"你這份熱情我理解,可也得注意身體。這樣吧,我給你申請一臺好點的相機,你那臺舊貨也該換換了。"

      幾天后,聶榮臻把自己在戰場上繳獲的一臺法國制造的高級相機送給了沙飛。

      沙飛接過相機,眼淚都快掉下來了:"首長,這……這太貴重了。"

      "拿著吧,工具好了才能出好作品。"聶榮臻說,"你的照片,以后要傳給子孫后代看的,可不能含糊。"

      沙飛小心翼翼地接過相機,鄭重地敬了個軍禮:"首長放心,我一定不辜負您的期望!"

      這臺相機,陪伴了沙飛整整八年抗戰歲月。

      用它拍攝的照片,成為后來研究抗戰史的珍貴資料。

      除了相機,聶榮臻對沙飛的照顧還體現在方方面面。

      那時候八路軍物資緊張,普通戰士的津貼每月只有一兩元,就連聶榮臻這樣的首長也只有五元。

      聶榮臻卻破例將沙飛的津貼提高到每月八元。

      有人不理解:"首長,一個搞攝影的,憑什么拿這么高的津貼?"

      聶榮臻認真地解釋:"文化工作同樣重要。沙飛用相機記錄歷史,這些照片的價值,不比打仗低。再說,他需要購買膠卷、藥水這些材料,開銷確實大。"

      聶榮臻還考慮到沙飛是文化人,身體底子弱,特批他可以不參加早操。

      這在紀律嚴明的八路軍里,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

      沙飛用實際行動回報著聶榮臻的信任和關懷。

      他拍攝的照片,真實記錄了晉察冀根據地軍民抗戰的場景。

      《聶榮臻將軍與日本小姑娘》《八路軍騎兵通過平型關》《白求恩大夫在手術中》……這些經典照片,都出自沙飛之手。

      1940年春天的一個晚上,沙飛來找聶榮臻,說有個大膽的想法。

      "首長,我想辦一份畫報。"沙飛有些忐忑地說。

      聶榮臻眼睛一亮:"畫報?說說你的想法。"

      沙飛把心里琢磨了好久的計劃說了出來:"咱們拍了這么多照片,可大部分只能送到延安或者重慶,根據地的老百姓看不到。我想辦一份畫報,把照片印出來,讓更多人看到八路軍抗戰的實況。"

      "這個想法好!"聶榮臻高興地拍了拍沙飛的肩膀,"你這個想法大膽而不拘泥于形式,我支持你,大膽去做!"

      得到聶榮臻的支持,沙飛干勁十足。

      辦畫報談何容易,根據地條件艱苦,缺紙張、缺設備、缺技術人員。

      沙飛帶著一幫人,克服了一個又一個困難。

      1942年3月20日,試刊《時事專刊》出版了。

      雖然只是簡單的油印本,可內容豐富,照片清晰,受到了大家的熱烈歡迎。

      5月1日,晉察冀畫報社正式成立,沙飛擔任主任。

      全社有一百多人,為了盡快開展工作,沙飛連續數日晝夜加班。

      累得吐了血,他也咬牙堅持。

      7月1日,《晉察冀畫報》創刊號正式出版。

      這一天正好是黨的生日,沙飛把這當作給黨的獻禮。

      創刊號印出來那天,沙飛抱著還散發著油墨香味的畫報,激動得眼淚直流。

      聶榮臻拿到創刊號,仔細翻看,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他把畫報社的同志都叫來,當眾表揚:"你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這份畫報,以后會成為我們抗戰歷史的見證。"

      聶榮臻還專門把畫報送到了延安和重慶。

      畫報受到了高層領導的贊揚,這給了沙飛和畫報社同志們極大的鼓勵。

      在聶榮臻的支持下,《晉察冀畫報》越辦越好。

      到抗戰勝利時,畫報已經出版了十幾期,記錄了大量珍貴的歷史瞬間。

      這些照片,成為后來研究抗戰史不可或缺的第一手資料。

      多年以后,有人問聶榮臻:"您當年為什么那么重視一個攝影師?"

      聶榮臻認真地回答:"戰爭不只是槍炮的較量,還是文化的較量、精神的較量。沙飛的照片,能讓后人看到我們是怎么打仗的,能看到那個時代人們的精神面貌。這比打贏幾場仗的意義還要大。"



      【三】戰火淬煉下的心靈

      八年抗戰,對每個經歷過的人來說,都是一場靈魂的洗禮。

      沙飛用鏡頭記錄了無數戰斗場面,也見證了太多的生死離別。

      他拍攝過被日軍屠殺的百姓,拍攝過被炮火摧毀的村莊,拍攝過戰友犧牲的瞬間。

      每一個畫面,都像一把刀,深深刻在他的心上。

      1941年秋天,晉察冀邊區發生了慘絕人寰的柏崖慘案。

      沙飛跟隨部隊趕到現場時,整個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村子被燒成廢墟,到處是百姓的尸體,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焦臭味。

      沙飛強忍著悲痛,舉起相機記錄下這一切。

      他的手在發抖,眼淚不停地往下掉,可快門還是一下一下按下去。

      他要讓世人看到,日軍犯下的滔天罪行。

      那次慘案中,沙飛認識的好幾位戰友都犧牲了。

      其中一位叫張立的女同志,是畫報社的機要科科長。

      日軍為了逼她說出八路軍的秘密,對她施加了慘無人道的酷刑——扒光衣服、割肉、砍斷胳膊,最后用刺刀挑出腸子。

      更殘忍的是,為了讓她屈服,日軍把她襁褓中的兒子扔進開水鍋里活活煮死。

      張立至死沒有說出一個字。

      沙飛在現場聽到這些細節,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跪在地上,抱著相機痛哭:"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殘忍……"

      那天晚上,沙飛一宿沒睡。

      他坐在帳篷里,一遍遍擦拭著手里的相機。

      戰友們看到他的眼神,都覺得有些不對勁——那種眼神,空洞、茫然,像是失去了焦點。

      從那以后,沙飛變了。

      他變得沉默寡言,經常一個人發呆。

      晚上睡覺時,常常突然驚醒,大喊大叫。

      戰友們以為他只是受了刺激,過段時間就好了。

      1944年,沙飛在一次戰斗中負傷。

      當時部隊正在轉移,遭遇日軍伏擊。

      沙飛的腳被彈片擊中,傷勢嚴重。

      送到野戰醫院后,醫生檢查了傷情,搖搖頭說:"傷得太重了,保守治療怕是保不住。給你截肢吧,把兩只腳從腳脖子那兒鋸掉。"

      聽到這話,沙飛當場就哭了。

      他拉著醫生的手,哀求道:"大夫,我是搞攝影工作的,沒腳怎么工作?求求你,無論如何保住我的腿!"

      醫生也很為難:"可是不截肢,你這傷口感染了,會有生命危險的。"

      "那也不能截!"沙飛堅持,"我寧可死,也不能沒有腳。"

      正好那時候白求恩和平醫院有個醫療隊路過,聽說了沙飛的情況。

      醫療隊決定試試保守治療。

      沙飛被轉到白求恩和平醫院,在那里接受了幾個月的治療,奇跡般地保住了雙腳。

      在醫院養傷期間,沙飛第一次見到了白求恩大夫。

      這位來自加拿大的國際友人,醫術精湛,對病人極其負責。

      沙飛很欣賞白求恩,白求恩也喜歡這個會說英語、熱愛攝影的中國青年。

      兩個人成了忘年交。

      白求恩也喜歡攝影,常常和沙飛討論攝影技巧。

      沙飛為白求恩拍攝了大量工作照,記錄下這位國際友人在中國戰場上的感人事跡。

      1939年11月,白求恩因傷口感染不幸去世。

      沙飛趕到時,白求恩已經停止了呼吸。

      沙飛抱著相機,對著白求恩的遺體久久不能離去。

      他在日記里寫道:"白求恩大夫走了,我失去了一位良師益友。可他留下的精神,會永遠激勵著我。"

      白求恩去世前,把自己心愛的一臺相機送給了沙飛。

      這臺相機,沙飛一直珍藏著,直到生命的最后時刻。

      戰爭還在繼續。

      沙飛繼續用鏡頭記錄著抗戰歷程。

      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發現,沙飛越來越不對勁了。

      他經常一個人在房間里自言自語,比手劃腳。

      有時候突然大喊一聲,有時候又低聲細語,像是在跟什么人說話。

      晚上睡覺,常常做噩夢,夢見日軍的屠殺場面,夢見犧牲的戰友。

      有一次,同事進他房間送東西,看到沙飛一個人站在窗前,嘴里念念有詞。

      走近一聽,他在說:"張立……你放心……我會為你報仇的……日本人……都不是好東西……"

      同事嚇了一跳,趕緊報告給上級。

      領導找沙飛談話,沙飛卻說自己沒事,只是有點累,休息幾天就好了。

      大家也就沒太在意,以為他真的只是太累了。

      到了1945年抗戰勝利,舉國歡騰。

      可沙飛臉上卻看不到笑容。

      戰友們拉著他去慶祝,他坐在一旁發呆,眼神空洞。

      有人問他:"老沙,咱們勝利了,你怎么不高興?"

      沙飛愣了一會兒,說:"高興……我當然高興……可是那些犧牲的戰友……他們看不到這一天了……"

      說完,他自己走開了,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聶榮臻也注意到了沙飛的異常。

      他專門把沙飛叫到辦公室,關切地問:"小沙,你最近是不是身體不太好?我看你精神狀態不對。"

      沙飛勉強笑了笑:"首長,我沒事。可能是這些年太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聶榮臻點點頭:"那好,我給你批個假,你回后方好好休養一段時間。畫報社的工作,暫時讓別人接手。"

      沙飛搖搖頭:"不用了首長,我還能堅持。畫報社剛辦起來,正是需要人的時候。"

      "你這身體,我看著不放心。"聶榮臻堅持,"必須去休養。這是命令!"

      看到聶榮臻態度堅決,沙飛只好答應下來。

      1946年,沙飛被安排到后方休養。

      可即使在休養期間,他也閑不住,總是想著拍照片、做工作。

      醫生勸他好好休息,他卻說:"我休息不了,一閑下來就會想那些不該想的事情。"

      戰友們漸漸發現,沙飛對日本人有著強烈的仇恨。

      這種仇恨,已經超出了正常的范圍。

      只要聽到"日本"兩個字,他的情緒就會變得激動。

      有時候,他會突然說:"日本人害死了魯迅先生!都是日本醫生干的!"

      大家都知道,魯迅去世確實是因為肺病,跟日本醫生有什么關系呢?

      可沙飛卻堅信不疑。

      他逢人就說,日本醫生給魯迅下了毒,才導致魯迅病情惡化。

      戰友們覺得沙飛可能是精神出了問題,可那個年代,對精神疾病的認識還很有限。

      大家只是覺得他可能受戰爭刺激太大,需要時間恢復。

      沒有人想到,悲劇正在一步步逼近。



      【四】和平醫院里的陰影

      1948年5月,一個普通的春日。

      沙飛因為肺結核住進了石家莊和平醫院。

      這家醫院是八路軍的重點醫療機構,設備相對齊全,醫護人員也比較充足。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醫院里有一百多名日本籍醫療工作者——他們是抗戰結束后主動留在中國,支援解放事業的日本友人。

      醫院為沙飛安排的主治醫生,就是一位日本人,名叫津澤勝。

      津澤勝42歲,在滿洲醫科大學畢業后成為內科醫生。

      1943年,他在北平東單西觀音寺胡同開了一家診所,和妻子一起行醫。

      病人大多是中國人,也有日本人、朝鮮人。

      津澤勝對待病人一視同仁,醫德高尚,醫術精湛,在當地口碑很好。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津澤勝和妻子做了一個決定:留在中國。

      他們帶著兩個女兒,從北平來到張家口,跟隨導師稗田憲太郎一起參加了八路軍。

      那個年代,有不少日本技術人員留在中國,為建設新國家貢獻自己的力量。

      1948年,津澤勝擔任和平醫院內科主任。

      他中等個頭,微胖,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

      查房時總是面帶笑容,和藹可親,耐心詢問病人的癥狀,認真細致地檢查。

      每次都能發現新的體征、新的問題,指出正確的診斷和治療方針。

      年輕醫生跟著津澤勝查房,都能學到很多東西。

      他會手把手教大家怎么聽診,怎么觸摸肝脾,怎么鑒別各種病癥。

      對工作中的差錯,他從不呵斥,而是和藹地說"這樣不對"或"這樣不好",然后教正確的做法。

      搶救病人時,津澤勝更是不分晝夜,不顧勞累,一直守在現場指導,直到病人轉危為安。

      他的精湛醫術和良好醫德,受到全體工作人員和病人的稱贊。

      沙飛住院的消息傳到聶榮臻那里,聶榮臻專門囑咐醫院:"沙飛對革命貢獻很大,一定要好好治療,安排最好的醫生。"

      于是,醫院就安排了津澤勝作為沙飛的主治醫生。

      可誰也沒想到,這個安排,埋下了悲劇的種子。

      津澤勝第一次來查房,走進病房,微笑著伸出手:"您好,我是津澤勝,是您的主治醫生。"

      沙飛看到一個日本人站在面前,整個人僵住了。

      他沒有伸手,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問:"你是日本人?"

      "是的。"津澤勝依然保持著微笑,"我1945年參加八路軍,現在是和平醫院的內科主任。請您放心,我會盡全力為您治療。"

      沙飛突然情緒激動起來,大聲質問:"你是不是日本特務?你想害我?"

      津澤勝愣了一下,趕緊解釋:"您誤會了,我不是特務。我是真心想為中國人民服務的。"

      "我不信!"沙飛揮手拒絕,"你們日本人沒一個好東西!都是殺人兇手!"

      病房里的護士趕緊過來勸:"沙同志,您別激動。津澤勝大夫是好人,他治好了很多病人。"

      沙飛不聽,堅持要換醫生。

      可醫院覺得津澤勝醫術最好,對沙飛的病情最有把握,就沒有同意換人。

      他們以為沙飛只是一時情緒激動,過幾天就會好的。

      接下來的日子里,津澤勝依然每天來查房,依然對沙飛和藹可親。

      他檢查病情,開藥方,調整治療方案,一切都很專業。

      從醫學角度看,沙飛的病情確實在好轉——咳嗽減輕了,體溫正常了,體重也在增加。

      可是,沙飛的精神狀態卻越來越差。

      他開始拒絕吃津澤勝開的藥。

      護士端來藥,他就問:"這是津澤勝開的?我不吃!"

      護士只好去找其他醫生重新開藥,可藥方其實都一樣。

      沙飛還多次對來探望的家人說:"日本醫生害死了魯迅先生!現在又想來害我!"

      妻子王輝勸他:"你別多想,津澤勝大夫是好人,他是真心給你治病的。"

      "你懂什么!"沙飛激動地說,"日本人都很狡猾!表面上對你好,暗地里就在下毒!魯迅先生就是這么被害死的!"

      王輝心里很擔憂,可她不知道該怎么辦。

      那個年代,人們對精神疾病的認識很有限。

      大家只是覺得沙飛可能受戰爭刺激太大,對日本人有戒心,這也是可以理解的。

      醫院方面也只是把這當作病人的情緒問題,沒有太在意。

      他們不知道,在沙飛的腦海里,一個扭曲的世界正在形成。

      在那個世界里,津澤勝不再是一個普通的醫生,而是一個陰險狡詐的敵人。

      每一次查房,在沙飛看來都是在觀察他、監視他。

      每一粒藥片,在沙飛眼中都可能藏著毒藥。

      每一個微笑,在沙飛心里都是虛偽的偽裝。

      沙飛開始做噩夢。

      夢里,日本兵沖進來,用刺刀捅他。

      夢里,津澤勝拿著注射器,里面裝的是毒液。

      夢里,魯迅先生對他說:"小心……日本醫生……他們要害你……"

      他常常從噩夢中驚醒,滿身是汗。

      同病房的人都被他嚇到了,要求換病房。

      醫院只好給沙飛安排了單人病房。

      一個人住以后,沙飛的狀況更差了。

      他開始自言自語,跟空氣說話。

      有時候,他會突然沖著門口大喊:"不要進來!我知道你想害我!"

      可門口根本沒有人。

      護士來送飯,沙飛會仔細檢查每一樣食物,聞聞有沒有異味,看看顏色對不對。

      有時候,他會把飯菜倒掉,說:"這飯有毒,我不吃。"

      護士趕緊解釋:"沙同志,這飯是食堂做的,大家吃的都一樣,怎么會有毒呢?"

      "你不懂!"沙飛說,"他們會在我的飯里下毒,別人的飯沒事。"

      護士只好又去打一份新的,可沙飛還是不吃。

      幾天下來,他消瘦了很多。

      津澤勝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知道沙飛不信任他,可從醫生的角度,他必須對病人負責。

      他想了很多辦法,希望能消除沙飛的顧慮。

      有一次,津澤勝查房時,特意帶了自己的女兒田子鶴一起來。

      田子鶴那年十幾歲,在八一學校上學,會說一口流利的中文。

      "沙叔叔,我爸爸是好人。"田子鶴認真地說,"他在醫院救了很多中國病人,大家都很感謝他。"

      沙飛看著這個天真的小姑娘,神情稍微緩和了一些。

      可很快,他又警惕起來:"這是你們的計謀,想用孩子來麻痹我。我不會上當的。"

      田子鶴嚇得躲在父親身后。

      津澤勝嘆了口氣,帶著女兒離開了。

      走出病房,津澤勝對護士長說:"沙同志的精神狀態很不好,我建議請精神科醫生會診。"

      護士長點點頭:"我去報告院長。"

      可就在這個時候,沙飛的病情出現了好轉的跡象。

      化驗結果顯示,他的肺部炎癥明顯減輕。

      從醫學角度看,他快要痊愈了。

      醫院決定,等沙飛完全康復后,就轉到北京的醫院繼續療養。

      那里條件更好,也許換個環境,沙飛的精神狀態會好轉。

      1949年12月,沙飛住院已經一年多了。

      他的肺結核基本治愈,醫院開始準備轉院事宜。

      津澤勝專門來和沙飛商量轉院的事。

      那天下午,陽光透過窗戶照進病房。

      津澤勝走進來,臉上帶著笑容:"沙先生,好消息!您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了,過幾天就可以轉到北京去了。"

      沙飛坐在床上,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津澤勝看。

      那種眼神,讓津澤勝心里一涼。

      那不是病人看醫生的眼神,那是……仇人看仇人的眼神。

      冰冷、怨恨,還帶著一種危險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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