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媽,里面是什么?”兒子小軒眼巴巴地看著我從那只臟兮兮的玩具熊肚子里掏出的東西。
前夫顧明軒再婚后寄來的這個“禮物”,除了惡心我和撩撥孩子的念想,還能有什么好意?可我錯了。
當那個用保鮮膜層層包裹的舊絲絨盒子被打開,昏暗燈光下那點微弱反光,讓我的血液瞬間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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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日子像鈍刀子割肉,不痛快,但也死不了。這是我離婚第三年,帶著兒子小軒在這座城市角落里生活的真實寫照。
我叫沈清瑤,今年三十六歲,在一家小公司做會計,收入勉強糊口。
前夫顧明軒,三年前拿著我們幾乎全部的積蓄,跟一個叫蘇瑤的女人去了南方,美其名曰追求事業第二春。
離婚手續辦得干脆,他只要自由,兒子和這套老破小的房子留給了我。
小軒今年十歲,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紀。他很少主動提爸爸,但每次學校開家長會,看到別的小朋友父母都在,他那雙酷似顧明軒的眼睛就會黯下去,默默擺弄鉛筆盒。
我心里堵得慌,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罵顧明軒薄情寡義?可那畢竟是小軒的親爹。說爸爸其實愛你?我自己都不信。
這天周末下午,我正在陽臺上晾衣服,門衛大爺在樓下喊:“沈家媳婦,有快遞!”
我下樓,看到一個方方正方的紙箱,寄件人那里只打印著“顧”一個字,地址是南方某個我沒聽說過的城市。
心猛地一沉,一股無名火竄上來。他還寄東西來?是炫耀?還是良心發現了?我掂了掂箱子,不重。抱著它上樓時,手指掐得紙箱邊緣發白。
小軒在房間里寫作業,聽到動靜探出頭。“媽,誰寄的?”
“沒誰。”我下意識想把箱子藏到角落,可小軒已經走了過來,看到了箱子上的“顧”字。他眼睛亮了一下,又迅速低下頭,裝作不在意的樣子,腳尖卻在地上劃來劃去。
“是你爸。”我嘆了口氣,把箱子放在地上,去找剪刀。心里那股火越燒越旺。三年了,除了每月固定但數額寒酸得可笑的撫養費,他音訊全無。現在寄個破箱子來,算什么?施舍?還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個兒子?
拆開紙箱,里面塞著些舊報紙,報紙中間,躺著一只玩具熊。棕色的毛禿了好幾塊,一只玻璃眼珠裂了縫,另一只茫然地看著前方,藍色的背帶褲洗得發白,胳膊縫線處開了口,露出里面灰黃色的填充棉。一股陳年的、混合著灰塵和淡淡霉味的氣息飄出來。
就這?我氣得手都抖了。顧明軒,你夠可以。再婚了,想起兒子了,就寄這么個垃圾過來?是打發叫花子,還是存心來惡心我們母子?
我拎起那只破熊,走到垃圾桶邊,真想直接扔進去。眼不見為凈。
“媽!”小軒突然叫了一聲,跑過來,一把將玩具熊抱了過去。他緊緊摟著那只臟兮兮的熊,小聲說:“別扔。”
“小軒,這都破成什么樣了,臟,不知道有多少細菌。”我試圖講道理。
“爸爸寄的。”他把臉埋在熊肚子上,聲音悶悶的。
就這一句話,像根針,把我滿肚子的怒火和委屈扎漏了氣。是啊,這是顧明軒寄的。對他來說,兒子可能只值這么一只破玩具熊。可對小軒來說,這是三年里,爸爸給他的唯一一件東西。
我鼻子一酸,別過臉。“隨你吧。抱去陽臺曬曬,拍一拍灰。臟死了。”
小軒“嗯”了一聲,抱著熊去了陽臺。我癱坐在舊沙發上,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眼淚沒掉下來,全堵在胸口,又沉又悶。顧明軒,你到底想干什么?當年你走得多決絕,說我和這個家捆住了你的翅膀,說蘇瑤懂你的抱負。現在翅膀硬了,飛高了,回頭看看被你丟下的雛鳥,就想用這么個破爛玩意兒來彌補?
電話響了,是閨蜜林晚。我接起來,聲音還有點啞。
“怎么了瑤瑤?聲音不對啊。”林晚敏銳地問。
“顧明軒寄了個破玩具熊給小軒。”我冷笑,“還是缺眼睛掉毛的那種。”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林晚罵了句臟話。“這王八蛋什么意思?羞辱誰呢?你別讓小軒碰,指不定多臟呢。”
“小軒不肯,抱著呢。”我揉著額角,“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自己過好了,再來提醒我們過得有多不好。”
“人心隔肚皮。當初看他挺老實一人,誰知道能做出那么絕的事。”林晚嘆氣,“你也別多想,為這種人氣壞自己不值當。小軒要是真喜歡,你給他洗干凈消毒一下也行。主要是孩子心里那點念想。”
“我知道。”我掛了電話,心里更亂了。走到陽臺,小軒正小心翼翼地用濕毛巾擦著玩具熊,陽光照在他稚嫩又認真的側臉上。他擦得很仔細,避開那只裂了的眼睛,輕輕拍打背帶褲上的灰。
“媽,你看,”小軒舉起熊,指著它肚子上一塊顏色略深的地方,“這里好像縫過,線頭不太一樣。”
我湊過去看。果然,在熊肚子靠近側邊的地方,有一道歪歪扭扭的縫線,用的還是深藍色的粗線,和周圍細密的原裝縫線格格不入。針腳粗糙,像是不常做針線活的人匆忙縫上的。
“可能是以前破過,隨便縫了幾針。”我沒太在意。一只舊熊,有修補痕跡再正常不過。
“哦。”小軒點點頭,繼續擦著,手指無意識地按了按那道縫線的地方。忽然,他“咦”了一聲。
“怎么了?”
“這里面……好像有東西。”小軒又按了按,熊肚子那塊摸起來確實有點硬,不像其他地方全是軟軟的填充棉。“硬硬的,一小塊。”
我心里咯噔一下。顧明軒在里面塞了東西?錢?還是什么別的東西?羞辱之后的施舍?怒火又有點復燃的趨勢。
“可能是不小心塞進去的什么吧。”我按捺著情緒,不想在小軒面前再失態。“你先別管了,曬干了再說。”
小軒聽話地放下熊,但眼睛還時不時瞟過去。我回到客廳,心緒不寧。那只破熊肚子里有東西。是什么?顧明軒,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戲?
第二章
玩具熊在陽臺上曬了一下午。小軒隔一會兒就去看看,摸一摸,仿佛那不是一只破舊的玩偶,而是什么稀世珍寶。我心里很不是滋味,酸澀里夾著惱火。孩子對父愛的渴望如此直白而卑微,而那個賦予他生命的人,卻只肯給予如此敷衍甚至帶著侮辱性的回應。
傍晚,我收熊的時候,又仔細摸了摸那道縫線下方的位置。確實有硬物,不大,扁平的,像個小卡片或者折疊起來的紙片。我捏了捏,心里疑竇叢生。如果是錢,這厚度不對。如果是信……他有什么話不能直接說,要藏在一只破熊肚子里?
“媽,里面是什么?”小軒眼巴巴地看著我。
“還不知道。”我猶豫了一下。理智告訴我應該直接拆開看看,但一種莫名的、屬于成年人的疲憊和戒備讓我不想在孩子面前做這件事。萬一是不堪的內容呢?萬一又是顧明軒的某種把戲呢?
“先吃飯吧。熊曬了一天,也干凈點了,你放你房間去,但別抱著睡,不衛生。”我盡量讓語氣平常。
小軒有點失望,但還是乖乖抱著熊回了自己房間。晚飯時他有點心不在焉,扒拉幾口就放下筷子。
“媽,你說爸爸為什么寄這個熊來?他是不是……想我了?”他抬起頭,眼睛里有小心翼翼的期待。
我喉嚨發緊。該怎么回答?告訴他你爸爸可能只是清理舊物隨便寄了個垃圾過來?還是說他想你了,但想念只值一只破熊?
“可能吧。”我最終選擇了模糊的回答,給他夾了一筷子菜,“快吃,要涼了。”
晚上,哄睡小軒后,我回到自己房間,卻毫無睡意。那只熊肚子里的東西像根刺,扎在我心里。我起身,輕輕推開小軒的房門。他睡著了,懷里緊緊摟著那只玩具熊,月光照在他臉上,睡得并不安穩,睫毛輕輕顫著。
我悄聲走過去,小心地想從他不算緊的懷抱里抽出那只熊。剛一動,小軒呢喃了一聲,抱得更緊了。我只好放棄,退回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三年前的往事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顧明軒提出離婚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平常的夜晚。他說,沈清瑤,我們這樣過著沒意思。我就像一潭死水,讓他窒息。他說蘇瑤不一樣,蘇瑤懂他的夢想,能陪他闖蕩。他說他凈身出戶,只要自由。房子、孩子、這死水一潭的生活,都留給我。
我當時沒哭沒鬧,只是覺得冷,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冷。我看著他收拾簡單的行李,看著他甚至沒去親一下熟睡的小軒,看著他頭也不回地走進夜色。那之后,就是三年。偶爾從輾轉的熟人那里聽到零星消息,說他去了南方,生意好像做得不錯,又結婚了,對象就是那個蘇瑤。
恨嗎?當然是恨的。恨他的絕情,恨他輕易拋棄責任,恨他讓小軒承受單親家庭的重量。可有時候,在深夜里,我也會想起最初在一起的時光。那時的顧明軒,眼里有光,會笨手笨腳給我熬紅糖水,會趴在地上給小軒當馬騎。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的呢?是生活的瑣碎磨平了熱情,還是他的心,從來就比我想象的更大、更不安分?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了。離婚就像一道深刻的疤,我以為時間已經讓它結痂,可顧明軒寄來的這只破熊,輕易就撕開了疤痕,露出下面從未真正愈合的血肉。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我被很輕的窸窣聲驚醒。仔細聽,聲音來自小軒的房間。我起身走過去,輕輕推開門。
臺燈開著昏黃的光。小軒坐在床上,手里拿著我的針線剪刀,正對著那只玩具熊肚子上的縫線比劃。他神情專注,又帶著點做壞事被發現的緊張。
“小軒!”我壓低聲音。
他嚇了一跳,剪刀差點掉在床上。“媽……我,我就是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他小聲說,帶著懇求,“我睡不著。爸爸放在里面的東西,是不是……是給我的話?”
我看著他手里的剪刀,和那只在燈光下更顯破舊的熊,所有勸誡的話堵在喉嚨里。孩子只是想探尋父親可能留下的一點點訊息。我有什么權力阻止?
我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接過他手里的剪刀。“我來吧。你別動,小心剪到手。”
那道縫線很粗糙,我小心翼翼地挑開幾個線結,稍微一扯,線就松開了,露出一個不大的口子。小軒屏住呼吸,湊近了看。我把手指伸進去,碰到了那個硬物。摸起來光滑,邊緣整齊,確實像一張折疊的硬紙片。我把它夾出來。
是一張對折了幾次的照片。很舊了,邊角有些磨損發毛。我慢慢打開它。
看清照片內容的一剎那,我的血液似乎凝住了。
第三章
照片上是我,顧明軒,還有年幼的小軒。背景是我們曾經的家,那個已經賣掉的、有大大陽臺的房子。我穿著一條早已扔掉的碎花裙子,顧明軒摟著我的肩膀,小軒被他舉在肩膀上,三個人都在笑,笑得毫無陰霾,陽光灑在我們身上,暖融融的。
那是小軒五歲生日那天拍的。我記得很清楚,顧明軒特意請假回來,買了蛋糕,帶了這個小熊玩具作為生日禮物。小軒高興壞了,抱著熊不撒手,晚上非要抱著睡。這張照片,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后一張真正意義上的全家福。之后不久,顧明軒就越來越忙,回家越來越晚,笑容越來越少,直到最后,他提出了離婚。
照片背面,有字。是顧明軒的筆跡,力透紙背,有些潦草,像是匆忙寫下的。寫著兩行字:
“給小軒:爸爸永遠愛你。小熊替我陪著你。對不起。”
就這?一張舊照片,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一個“永遠愛你”的空頭承諾?我捏著照片,指尖冰涼。三年,一千多個日夜的缺失,是這么一張紙片能彌補的嗎?他以為他是誰?施舍一點回憶,我們就要感恩戴德?
“媽……”小軒輕輕抽走了我手里的照片。他低頭看著,手指小心地摸著照片上顧明軒的臉,然后又翻過來看那兩行字。看了很久,他才抬起頭,眼睛在昏黃燈光下亮得驚人,卻又迅速蒙上一層水汽。“爸爸說……愛我。”
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喘不過氣。我摟住小軒,感受到他小小的身體在微微發抖。我恨顧明軒,恨他此刻用這種方式,輕易就攪亂了小軒剛剛平靜些許的心湖。
“嗯。”我只能發出一個單音,怕一開口就泄露哽咽。
“他還說對不起。”小軒把臉埋在我肩頭,聲音悶悶的,帶著哭腔,“媽媽,爸爸是不是知道錯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一句“對不起”可以有很多種含義,可能是因為離開而抱歉,也可能僅僅是因為這遲來的、廉價的禮物而抱歉。但看著小軒希冀的眼神,我說不出任何殘酷的猜測。
“睡吧,很晚了。”我拍著他的背,替他擦掉眼淚,“照片收好。小熊……也收好。”
小軒點點頭,把照片仔細對折,想塞回熊肚子那個口子。塞的時候,他手指又碰到了什么,動作停住了。“里面……還有東西。”
還有?我皺起眉。小軒已經再次把手伸進去摸索。這次,他掏出來的,是一個用保鮮膜緊緊包裹著的小小的、方方正正的物體。隔著透明的保鮮膜,能看出是一個深藍色的絲絨質地的小盒子,非常小巧,像是用來裝首飾的。
我接過那個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小盒子,心里的疑云越來越重。一張舊照片,一個首飾盒?顧明軒到底在搞什么?這不像他的作風。他向來直接,甚至有些粗枝大葉,離婚時都沒這么多糾纏。
“打開看看嗎,媽媽?”小軒問。
我盯著那個小盒子。它被保鮮膜裹了很多層,纏得很緊,像是要竭力保護里面的東西,隔絕空氣和濕氣。
這慎重的態度,和那只隨手扔進破箱子寄來的玩具熊,形成了詭異的反差。
我點了點頭,找到保鮮膜的封口,一層層拆開。剝離最后一層薄膜,那個深藍色絲絨小盒子完整地落在掌心,觸感柔軟。
盒子很舊了,邊角有些磨損,顏色也不再鮮亮。我拇指抵在盒蓋邊緣,停頓了一下。小軒靠在我身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
我掀開了盒蓋。
盒子里的東西,在臺燈并不明亮的光線下,靜靜反射出一點微弱的光澤。我看清那是什么的瞬間,大腦“嗡”的一聲,變成一片空白。
手指猛地一抖,絲絨盒子差點脫手掉在床上。
我猛地攥緊它,指關節捏得發白,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讓我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哆嗦。
怎么會是這個?怎么可能?顧明軒他……他瘋了嗎?他把這個東西藏在這里,寄給小軒,到底想干什么?!他知不知道這意味……
“媽?”小軒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帶著疑惑和一絲不安,“是什么呀?你怎么了?你的手好冰。”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難道……難道當年的一切,都不是我以為的那樣?難道這三年,我都恨錯了人?還是說,這是另一個更深的、更可怕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