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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鐘入枕雪初晴,衾鐵棱棱夢不成。
起傍梅花讀周易,一窗明月四檐聲。——宋 魏了翁《十二月九日雪融夜起達旦》
簡譯:
寒徹入骨的冬夜,遠處傳來的悠揚鐘聲驚醒了沉睡中的詩人,推窗望去,積雪初晴,月光如霜灑滿庭院,被褥冷硬如鐵,冷得人難以入眠。
索性披衣起床,伴著窗前凌寒綻放的梅花,靜心研讀《周易》,明月高懸,清輝滿窗,四周防煙上的融雪滴落,聲聲入耳,更添靜謐之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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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魏了翁,字華父,號鶴山,邛州蒲江(四川浦江)人,南宋理學家、大臣,21歲中進士,歷任禮部尚書等職。
他仕途坎坷,因直言敢諫屢遭貶謫,寶慶元年,再次遭人誣陷,被以“欺世盜名、朋邪謗國”之罪降官三級,外放靖州。
在靖州(河南靖縣)期間,他創建鶴山書院,親自授徒講學,傳播理學,四方學子不顧路途遙遠,紛紛慕名而來。
這首《十二月九日雪融夜起達旦》,即創作于其謫居靖州期間,以雪夜苦讀之景,寄托高潔志趣和孜孜不倦的學術追求。
詩的前兩句寫冬日雪后夜晚的寒冷,夜半時分,詩人被遠遠傳來的鐘聲驚醒,但卻因雪后溫度驟降,被褥冰冷堅硬,而難以入眠。
宋朝棉花還未普遍種植,達官顯貴御寒多用?絲衾與毛毯,普通百姓則以葛布或麻布做面,以蘆花、楊絮、稻草等填里,保暖性極差,杜甫就有“布衾多年冷似鐵”之嘆。
所以,魏了翁此詩中的“衾鐵棱棱”并非指自己生活拮據,彼時的“冰冷堅硬”實是暗喻仕途的困頓與現實的嚴酷。
然而,詩人并未沉溺于愁怨,而是“起傍梅花讀周易”,只見他披衣起身,傍著窗前的寒梅,靜心研讀《周易》。
梅花象征高潔的品格,與《周易》的深奧哲理相映成趣,恰恰展現了他在逆境中堅守的志趣,和以學術自勵的精神。
而尾句這“一窗明月四檐聲”之句,則以視覺與聽覺的交織,將畫面推向高潮:明月高懸,清輝滿窗,是靜;檐角融雪滴落,聲聲入耳,是動。
在這動靜相生的氛圍中,雪夜的靜謐被無限放大,而詩人獨坐窗前、潛心治學的形象,亦躍然紙上,如在眼前。
魏了翁此詩描繪了一幅靜謐、清寂的冬夜讀書圖,雖處境艱難,但幸得有書籍相伴,漫漫長夜才不至于難捱。
這種在逆境中依然保持高潔品格與學術熱情的精神,正是魏了翁作為理學家、名臣的獨特魅力所在,亦是其謫居期間的自我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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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明走馬上村橋,花落梅溪雪未消。
日短天寒愁送客,楚山無限路迢迢。——唐 賈島《冬夜送人》
簡譯:
黎明時分,天色還未全明,我便騎馬送你來到村口的橋頭,此時,梅花隨風飄落,溪上的積雪還未完全消融。
白晝短暫,天氣寒冷,我滿心憂愁地為你送行,極目遠眺,楚地的山巒連綿無盡,你前行的道路漫長又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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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析:
賈島出生寒門,早年出家為僧,后來幸得韓愈相助,還俗參加科舉,但卻屢試不第,一生窮愁潦倒。
唐文宗時,他曾出任長江(四川蓬溪縣)主簿,故又被世人稱為“賈長江”,后因作《病蟬》詩“以刺公卿”而遭黜落。
因一生郁郁不得志,固其詩多寫荒涼、孤寂之景,抒發內心的苦悶與愁緒,他以苦吟見長,有“詩囚”之稱。
“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他作詩講究錘煉字句,彼時就因為“推”還是“敲”兩個字,而誤入韓愈儀仗,得以與其結緣。
“秋風吹渭水,落葉滿長安”,賈島重視友情,與其相交的不僅有孟郊、韓愈、張藉、姚合等名流,還有籍籍無名的吳處士等人。
這首《冬夜送人》,具體送的是哪位友人,如今已無可考,可能是志同道合的文人朋友前往南方謀求出路,又或者是為漂泊異地的旅人送別。
此詩通過描繪冬日清晨送別的場景,將自然景色與詩人的情感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即寫出了離愁和牽掛,也暗喻自身的際遇和苦悶。
“平明走馬上村橋”,詩的開篇便描繪出一幅冬日清晨送別的畫面,天色剛剛破曉,詩人已經騎馬送友人到來了村橋。
“平明”點明了送別的時間之早,天色剛剛破曉,夜晚還未完全過去,因為前路漫漫,所以友人才會披星戴月地早行。
“花落梅溪雪未消”,彼時,溪中的積雪尚未消融,橋邊的梅樹落花紛紛,這傷感離別的氛圍,是何其的清冷、孤寂。
“日短天寒愁送客”,晝短夜長,山高路遠,在這寒冷的冬天,友人獨自踏上未知的旅途,賈島心中滿是擔憂和牽掛。
“愁送客”三個字,直接點明了詩人的情感,一個“愁”字,將詩人內心的痛苦、不舍和無奈表現得淋漓盡致。
可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友人還是與其揮淚而別,留給他的只有“楚山無限路迢迢”,眼前的楚山和遙遠的道路,皆是對友人離去的不舍。
賈島一生仕途不順,生活困苦,在這樣的處境下送別友人,他的愁緒不僅僅是對友人的不舍,更包含了對自身命運的感慨和對未來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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