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西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請勿與現實關聯
"林峰，你姨欠了五百一十萬，想帶一家六口去你那避避風頭。"
電話那頭，岳父張國華的聲音依舊強硬。我剛下班走出公司大門，冷風灌進衣領。
"爸，您說多少？"
"五百一十萬。債主找上門了，她們得離開本地一段時間。"張國華語氣里聽不出半點商量的意思，"你家不是挺大嗎？住幾個月，緩過這陣子。"
我站在路燈下，看著手機屏幕。深秋的夜晚，寒意刺骨。
"行啊。"我說，"不過爸，我房子剛賣了，還沒租新的。要不我們一家三口，先去您那湊合住？"
電話那頭，沉默了足足五秒。
01
張國華掛斷電話前，丟下一句話："你自己看著辦。"
我收起手機，深吸一口氣。旁邊便利店的招牌閃爍著刺眼的光，我進去買了包煙。戒了三年，今晚破例。
回到家，妻子張婷正在給女兒講故事。五歲的林小雅已經困得眼皮打架，我在門口站了會兒，看著這溫馨的畫面。
"爸爸！"小雅看見我，立刻清醒了。
"睡吧寶貝，爸爸明天陪你。"我摸摸她的頭。
張婷把女兒哄睡后，走到客廳。她看見茶幾上的煙盒，愣了一下。
"怎么了？"
我把張國華的電話內容說了一遍。張婷臉色變了幾變。
"五百一十萬？"她聲音拔高，"我姨做什么生意能虧這么多？"
"你爸沒說。"我拆開煙盒，"但他讓你姨一家六口來咱家住。"
"六口人？"張婷坐到沙發上，"咱們這房子才一百平，他們住哪兒？"
"所以我說，咱們房子賣了，正好去你爸那住。"
張婷盯著我看了十幾秒："你瘋了？"
"沒瘋。"我點燃一根煙，"婷婷，咱們結婚五年，你爸媽對咱們怎么樣，你心里有數。"
張婷沉默了。
結婚那年，我和張婷商量買房。我拿出全部積蓄四十五萬做首付，張國華說張家出十五萬。六十萬首付，貸款九十萬，買了這套一百平的房子。
婚后第一年，張國華就開始頻繁來我們家。表面上是看女兒，實際上每次都要翻看我們的銀行流水，問工資獎金，甚至打開衣柜看我給張婷買了什么。
"林峰工資才八千？"張國華當著我的面問張婷。
"他還有獎金，一年十五六萬。"張婷解釋。
"那也不多。"張國華轉頭看我，"年輕人要努力，別讓我女兒跟著你吃苦。"
我當時笑著點頭，心里卻覺得不舒服。這房子首付我出了四分之三，月供我一個人還，憑什么被這樣質問？
張婷第二天一早就給張國華打電話。我在旁邊聽著，岳母王素芳接的。
"媽，我姨為什么欠這么多錢？"
"做生意失敗了。"王素芳語氣急促，"你姨夫投資電子廠，被合伙人騙了。現在債主天天上門，你姨都不敢回家了。"
"那為什么要來我們家？"
"你們家不是大嗎？暫時躲一陣子。"王素芳說，"再說你姨對你不好嗎？你小時候她沒少帶你玩。"
"可是媽，我們家真住不下六個人。"
"那你們想辦法。"王素芳聲音提高了，"你姨現在走投無路，你們做晚輩的難道看著不管？"
張婷掛了電話，眼圈紅了。
"林峰，怎么辦？"
"去你爸家住。"我說，"這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
"沒什么可是。"我起身準備出門上班，"你今天請個假，收拾東西。我晚上回來，咱們就搬過去。"
張婷拉住我："你是認真的？"
"認真的。"我看著她的眼睛，"婷婷，有些事情，得說清楚。"
02
搬到張國華家的第一晚，氣氛很微妙。
王素芳做了一桌子菜，但沒人有什么胃口。張國華坐在主位，臉色陰沉。
"林峰，房子賣了多少錢？"他突然開口。
"還沒賣。"我夾了口菜，"掛出去了，暫時還沒找到買家。"
"那你們搬過來住什么？"
"爸，您不是說讓我姨來我們家住嗎？"我放下筷子，"我們房子要騰出來給她們，總得有地方住。"
"你可以租房。"張國華說。
"租房要錢。"我看著他，"我最近手頭緊，租不起。"
張國華盯著我看了幾秒，冷笑一聲："手頭緊？你一個月一萬多的工資，還手頭緊？"
"是啊。"我接過話，"爸，您可能不知道，養個孩子挺花錢的。小雅的幼兒園一年三萬，加上日常開銷，一個月至少一萬五。"
"那是你不會過日子。"王素芳插嘴，"我們那個年代，養幾個孩子都沒問題。"
"媽說得對。"我笑了笑，"所以我們打算跟您學學怎么過日子。"
飯桌上的氣氛更僵了。張婷一直低著頭吃飯，小雅感覺到氣氛不對，也不敢說話。
晚上躺在客房的床上，張婷翻來覆去睡不著。
"林峰，你今天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
"你知道我爸最討厭別人跟他頂嘴。"張婷轉過身，"你今天那樣說話，他肯定生氣了。"
"那他為什么要問我房子賣多少錢？"我也轉過身，面對著她，"婷婷，這是我們的房子，我賣不賣，賣多少錢，跟他有什么關系？"
張婷沉默了。
"還有。"我繼續說，"你姨欠了五百一十萬，為什么一定要來我們家住？你爸媽家這么大，為什么不讓她們住這兒？"
"我爸說……"張婷頓了頓，"說怕債主找上門。"
"債主又不傻。"我說，"你姨是你爸的妹妹，債主找不到你姨，肯定會來找你爸。讓你姨住我們家，只不過是把麻煩轉移到我們身上。"
張婷突然坐起來："那你為什么要答應？"
"因為我想看看。"我也坐起來，"想看看你爸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下午，我趁著午休時間回了趟家。我需要拿一些文件，順便檢查一下房子的情況。
打開門，房子里靜悄悄的。我走進臥室，從抽屜里翻出房產證。
翻開第一頁，我愣住了。
產權人一欄，寫著兩個名字：林峰、張國華。
我手指微微發抖。這份房產證，我結婚后只看過一次，當時匆匆忙忙沒注意細節。現在仔細看，才發現問題。
我記得很清楚，當初去辦房產證的時候，張國華說因為他出了十五萬，所以要加上他的名字。我那時候覺得無所謂，反正大部分錢是我出的，就同意了。
但現在想想，這事兒透著古怪。
張國華為什么一定要在房產證上加名字？十五萬對他來說不算多，他家里那套房子市值八百萬，差這點錢嗎？
我把房產證裝進包里，鎖上門離開。
回到公司，我根本沒心思工作。腦子里一直在想這件事。
五百一十萬。這個數字本身就很奇怪。一般欠債都是整數，怎么會出現零頭？
還有趙美珍。她為什么要帶六口人來我們家？如果真的是躲債，為什么不低調一點？為什么非要來市區，來我們這種顯眼的地方？
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下班后，我沒有直接回張國華家。我開車去了市中心的一家律師事務所。
03
接待我的是李律師，四十多歲，網上評價很高。
"李律師，我想咨詢一個房產問題。"我把房產證拿出來，"這是我的房子，產權人有兩個名字，一個是我，一個是我岳父。"
李律師接過房產證，仔細看了看。
"產權份額是怎么分配的？"他問。
"沒寫。"我說，"當初辦證的時候，我出了四十五萬，我岳父說他出了十五萬。"
"您確定您岳父出了十五萬？"
"這個……"我愣了一下，"我沒看到他打錢。是他說的。"
李律師推了推眼鏡："林先生，我建議您去開發商那里查一下購房合同原件。看看實際支付的首付是多少。"
"您的意思是……"
"我不能妄下結論。"李律師說，"但根據我的經驗，這種情況，往往會有問題。您最好查清楚。"
我從律師事務所出來，心里更加不安。
第二天，我請了半天假，去了當初買房的開發商那里。
"您好，我想查一下我的購房合同。"我把身份證和房產證拿給工作人員看。
工作人員查了查系統："林先生，您稍等，我幫您調檔案。"
十分鐘后，她拿著一份文件走出來。
"這是您當時的購房合同原件，還有收款憑證。"
我接過來，一頁一頁翻看。
看到價格那一欄，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合同上寫的首付金額是：四十萬整。
不是六十萬。
是四十萬。
我當初打了四十五萬，張國華說他打了十五萬，加起來六十萬。但實際上，開發商只收了四十萬。
那多出來的二十萬，去了哪里？
"林先生，您還有什么問題嗎？"工作人員問。
我回過神來："這個首付，是一次性付清的嗎？"
"對，您當時一次性付清了四十萬。"工作人員說，"我們這里有轉賬記錄，是從您的賬戶轉過來的。"
"只有我一個人的轉賬記錄？"
"對。"工作人員確認道，"只有您一個人。"
我拿著那份合同，走出售樓處。
陽光刺眼，我卻覺得渾身發冷。
張國華根本沒有出那十五萬。
那他為什么要在房產證上加名字？
那多出來的二十萬，去了哪里？
我回到車里，給李律師打了電話。
"李律師，我查到了。"我說，"開發商那里的記錄顯示，首付只要四十萬。"
"那您實際支付了多少？"
"我打了四十五萬。我岳父說他打了十五萬，但開發商沒有收到他的錢。"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林先生，這個情況比較復雜。"李律師說，"您需要更多時間調查。如果方便的話，您可以來一趟，我們詳細談談。"
"好，我現在就過去。"
04
住進張國華家的第三天，小姨趙美珍來了。
不是一家六口，就她一個人。開著一輛黑色的奧迪Q7，穿著一身名牌，拎著愛馬仕的包。這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欠了五百一十萬跑路的人。
"姐，姐夫。"趙美珍一進門就抱住王素芳，"我真是走投無路了。"
"沒事沒事。"王素芳拍著她的背，"先進來坐。"
我和張婷站在客廳，看著這一幕。趙美珍哭了一會兒，突然看到我們。
"婷婷，好久不見。"她擦了擦眼淚，"都長這么大了。"
"姨。"張婷叫了一聲。
趙美珍的目光轉向我："這就是林峰吧？聽說你們夫妻倆很好，還愿意騰房子給我們住。"
"應該的。"我笑了笑，"姨，您其他家人呢？"
"他們在老家收拾東西。"趙美珍說，"過幾天就過來。"
"那姨您先休息。"我說，"我和婷婷先回房了。"
回到房間，張婷立刻問我："你看出什么了嗎？"
"你姨不像欠了五百一十萬的人。"我壓低聲音，"她那身打扮，少說也得十幾萬。"
"那會不會是以前買的……"
"也許。"我沒有繼續說下去，"先看看再說。"
那天晚上，張國華召集全家人開會。
"美珍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張國華坐在主位，"她現在困難，我們做家人的要幫。林峰，你們的房子，這兩天盡快騰出來。"
"爸，我房子還沒賣。"我說。
"那你們租房住。"張國華說，"租金我可以補貼你們一部分。"
"補貼多少？"
"一個月一千。"張國華說。
我笑了："爸，現在租個一居室都要兩千五。"
"那是你們要求高。"王素芳說，"找個便宜點的地方住。"
"媽，我們還有孩子。"張婷忍不住開口，"小雅上幼兒園，總不能住得太遠。"
"那就少租幾個月。"趙美珍突然說話了，"我們也就住半年，半年后肯定搬走。"
"半年？"我看著她，"姨，您的債半年能還清？"
趙美珍愣了一下："我會想辦法的。"
"那行。"我接著問，"姨，您欠的五百一十萬，打算怎么還？"
氣氛突然凝固了。
張國華臉色一沉："林峰，你問這個干什么？"
"我就是好奇。"我說，"五百一十萬不是小數目，姨您打算賣房子還是借錢？"
"這不用你管。"張國華說，"你只要把房子騰出來就行。"
"可是爸。"我看著張國華，"如果姨的債主找到我們家，我們怎么辦？"
"不會的。"趙美珍趕緊說，"債主不知道你們家地址。"
"那您怎么保證？"我繼續問，"萬一他們查到了呢？到時候找上門，砸東西，威脅我們，我們一家三口怎么辦？"
"林峰！"張國華拍了桌子，"你到底想說什么？"
"我沒想說什么。"我站起來，"我就是覺得，這事兒不太對。姨，您說您欠了五百一十萬，但您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您今天穿的衣服，開的車，都不便宜。一個真正欠債的人，不應該先賣掉這些東西嗎？"
趙美珍的臉色變了。
"還有。"我看向張國華，"爸，您讓我把房子騰出來給姨住，但您自己家這么大，為什么不讓姨住這兒？您說怕債主找上門，可債主找不到姨，肯定會來找您這個當哥哥的。讓姨住我家，不就是把麻煩轉移給我嗎？"
"你……"張國華指著我，氣得說不出話來。
我拉著張婷回了房間。張婷整個人都在發抖。
"林峰，你瘋了嗎？"她壓低聲音，"你這樣跟我爸說話，他會氣死的。"
"讓他氣去。"我說，"婷婷，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姨欠了五百一十萬，但她看起來一點都不著急。她今天穿的那身衣服，開的那輛車，都不便宜。一個欠了巨債的人，第一反應應該是賣資產還錢，而不是跑到別人家躲債。"
"可能是以前買的……"
"就算是以前買的。"我打斷她，"一個欠了債的人，還會每天化精致的妝，穿名牌衣服？還有，她說她一家六口要來，但今天只來了她一個人。其他五個人呢？為什么不一起來？"
張婷沉默了。
"婷婷。"我看著她的眼睛，"你真的相信你姨欠了五百一十萬嗎？"
張婷低下了頭。
05
接下來幾天，趙美珍一直住在張國華家。她每天出門，晚上很晚才回來。我偷偷觀察過，她每次出門都化著精致的妝，穿著昂貴的衣服，完全不像一個躲債的人。
我白天繼續上班，晚上回到張國華家。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流涌動。
張國華每天都會問我房子的事情。什么時候能騰出來，什么時候能讓趙美珍搬過去。我每次都找借口推脫。
一天晚上，趙美珍接了個電話。她走到陽臺上,聲音壓得很低，但我在客廳還是聽到了一些片段。
"……放心，他們不會發現的……"
"……那套房子馬上就能騰出來……"
"……到時候按說好的分……"
我心里咯噔一下。
第二天晚上，我吃完飯說要出去散步。張婷想跟著，被我拒絕了。
我開車去了李律師的事務所。
"李律師，我來了。"我敲門進去。
"林先生，請坐。"李律師指了指對面的椅子，"關于您的情況，我做了一些初步的法律分析。"
"您說。"
"首先，關于您的房產。"李律師拿出一份文件，"根據您提供的信息，您實際支付了四十五萬首付，但開發商只收了四十萬。這說明中間有二十萬被人拿走了。"
"對。"
"其次，您的房產證上有您岳父的名字，但他實際上沒有出資。"李律師繼續說，"這種情況在法律上比較復雜。如果您想要回完整產權，需要證明您岳父沒有出資，并且當初加名字是在您不知情或被誤導的情況下進行的。"
"我明白。"
"但是林先生。"李律師看著我，"我建議您現在不要輕舉妄動。您需要更多證據。比如，那二十萬到底去了哪里？您岳父為什么要在房產證上加名字？還有，您小姨的債務是真是假？"
"李律師，您的意思是……"
"您小姨欠的那五百一十萬，很可能有問題。"李律師說，"正常的債務，不會是這種零頭。而且根據您的描述，您小姨的行為舉止，不像一個真正欠債的人。"
"那您覺得，這背后是什么？"
"我不能妄下結論。"李律師說，"但您需要警惕。林先生，保護好您的資產，不要輕易簽任何文件，不要輕易讓出您的房子。"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李律師。"
"還有一件事。"李律師提醒我，"如果真的有人想打您房子的主意，他們很可能會制造一些事件，逼您就范。您要做好心理準備。"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我坐在車里，點了根煙。
手機響了，是張婷。
"林峰，你在哪兒？快回來，出事了！"
"怎么了？"
"有人來找我姨要債，我爸被他們……你快回來！"
我掛了電話，立刻發動車子。
二十分鐘后，我趕到張國華家。
門口停著兩輛黑色的轎車，客廳里站著兩個穿西裝的男人。張國華坐在沙發上，臉色慘白。王素芳在旁邊哭，趙美珍躲在角落里，不敢說話。
"林峰，你回來了。"張婷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怎么回事？"我問。
其中一個西裝男人轉過身來："你就是林峰？"
"我是。"我說，"你們是誰？"
"我們是華信投資公司的。"男人掏出一張名片，"關于趙美珍女士欠款的事情，我們需要和張國華先生談談。"
"我姐不欠你們錢。"張國華說，"你們找錯人了。"
"張先生，您是趙美珍女士的擔保人。"男人拿出一份文件，"根據合同，如果趙女士無法償還債務，您需要承擔連帶責任。"
"什么擔保人？"張國華愣住了，"我什么時候做擔保人了？"
男人把文件放在茶幾上："這是您的簽字。"
張國華拿起來看了看，整個人都愣住了。
那確實是他的簽名。
"不可能……"張國華喃喃自語，"我沒有……"
"張先生，這份合同是合法有效的。"男人說，"您妹妹欠我們公司五百一十萬，現在她失聯了。我們找不到她，只能找您。"
"她在這兒！"王素芳突然指著趙美珍，"她就在這兒！"
趙美珍猛地站起來，想往外跑，但被其中一個男人攔住了。
"趙女士，我們終于找到您了。"男人冷冷地說，"您這些天躲得挺好啊。"
"我沒躲……"趙美珍聲音發抖，"我是真的還不上……"
"還不上？"男人冷笑，"您上周還在商場買了三萬多的包，怎么就還不上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美珍……"張國華看著她，"你還在買奢侈品？"
趙美珍低下頭，不說話。
"張先生，我們也不想為難您。"男人說，"您有兩個選擇。一是替您妹妹還錢，二是用您的資產抵債。"
"我沒錢……"張國華說，"我哪有五百萬……"
"那就用房子抵。"男人說，"您這套房子市場價八百萬，抵了這筆債，還能剩下一些。"
張國華癱坐在沙發上，整個人都傻了。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腦子里飛快地轉著。
五百一十萬的債務。
張國華是擔保人。
趙美珍還在買奢侈品。
李律師說的話在耳邊回響："如果真的有人想打您房子的主意，他們很可能會制造一些事件，逼您就范。"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先生們，稍等。"我開口了，"能讓我看看那份擔保合同嗎？"
男人看了我一眼，把合同遞給我。
我接過來，仔細看了看。合同日期、簽名、金額，看起來都沒問題。但我注意到一個細節。
合同上的債務金額是五百一十萬整。
不是約定的五百一十萬，而是五百一十萬整。
這個"整"字，很關鍵。
"這位先生。"我看著那個男人，"我有幾個問題想問。"
"你說。"
"第一，趙美珍女士是什么時候借的錢？"
"三個月前。"男人說。
"第二，這筆錢的用途是什么？"
"投資。"
"投資什么項目？"
男人猶豫了一下："這個涉及商業機密，不方便透露。"
"那第三個問題。"我說，"為什么是五百一十萬？為什么不是五百萬或者五百二十萬？"
男人臉色微微一變："這是雙方協商的金額。"
"是嗎？"我笑了笑，"那能告訴我，這個'十萬'是怎么來的嗎？是利息？還是手續費？"
男人不說話了。
我看向趙美珍："姨，您能解釋一下嗎？"
趙美珍低著頭，不敢看我。
"林峰，你想說什么？"張國華突然開口。
我轉過身，看著他。
"爸，我什么都沒說。"我說，"我只是覺得，這事兒有點奇怪。"
"奇怪什么？"
"奇怪的地方很多。"我說，"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我看向那兩個男人："兩位，今天太晚了，這么大的事情，總得讓我們商量商量。你們明天再來，可以嗎？"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
"可以。"其中一個說，"但張先生，您最好盡快做決定。我們的耐心是有限的。"
說完，兩個人轉身離開了。
門關上的那一刻，客廳里陷入了死寂。
張國華癱坐在沙發上，王素芳在旁邊哭。趙美珍站在角落，一句話都不敢說。
我走到張國華面前。
"爸。"我說，"我們需要談談。"
那兩個人走后，客廳里一片死寂。
張國華癱坐在沙發上，王素芳在旁邊哭。趙美珍站在角落，一句話都不敢說。
張婷拉著女兒回了房間。
我起身準備去倒杯水。
"站住。"張國華突然開口，聲音嘶啞，"林峰，你早就知道了，對不對？"
我轉過身，看著他。
"爸，您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早就知道美珍的債有問題。"張國華盯著我，"所以你才故意說要來我家住，故意跟我對著干，故意在那兩個人面前問那些問題。"
我沉默了幾秒鐘。
"爸，我確實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我說，"但具體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不清楚？"張國華冷笑，"你剛才問的那些問題，分明是有備而來。林峰，你瞞不住我。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我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趙美珍突然開口："哥，我……"
"你閉嘴！"張國華吼了一聲，趙美珍立刻不敢說話了。
張國華站起來，走到我面前。我們兩個人的距離不到一米，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怒火和驚慌。
"林峰。"他壓低聲音，"你查了什么？"
"我去開發商那里查了購房合同。"我說，"爸，當初買房的時候，首付到底是多少？"
張國華的臉色變了。
"還有。"我繼續說，"我去房管局查了產權份額。我的房產證上雖然有您的名字，但產權份額是明確的。"
"什么意思？"
"意思是，那套房子，您想動，沒那么容易。"我看著他的眼睛，"爸，您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張國華沒有說話，只是死死地盯著我。
房間里安靜得可怕，只能聽到王素芳的抽泣聲。
"林峰。"張國華突然說，"你是不是找律師了？"
我沒有否認："找了。"
"他跟你說了什么？"
"他說，我需要保護好自己的資產。"我說，"他還說，如果有人想打我房子的主意，他們會制造一些事件，逼我就范。"
張國華的臉色更難看了。
"所以。"我看著他，"爸，今天晚上這出戲，是真的嗎？"
氣氛凝固了。
王素芳停止了哭泣，趙美珍猛地抬起頭。
張國華盯著我,好半天沒說話。
"林峰。"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你很聰明。比我想象的聰明。"
我心里一沉。
"但是。"張國華繼續說，"有些事情，你不該管。"
"不該管？"我冷笑，"爸，那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您憑什么說我不該管？"
"那房子……"張國華說到一半，停住了。
"那房子怎么了？"我追問，"爸，您想說什么？"
張國華沒有回答，只是轉過身，走回沙發坐下。
我知道，他不會說了。
但我已經明白了。
李律師說的沒錯。
這是一個局。
一個針對我的房子設下的局。
只是，這個局到底是誰設的？
是趙美珍？
是張國華？
還是，他們兩個人一起？
我看向角落里的趙美珍，她低著頭,渾身發抖。
我又看向沙發上的張國華,他面無表情，但我能感覺到他內心的掙扎。
"爸。"我最后說了一句，"不管這個局是誰設的，我勸您現在收手。否則，事情鬧大了，對誰都不好。"
說完，我轉身回了房間。
張婷抱著女兒坐在床上，看到我進來，眼神里全是驚恐。
"林峰，到底怎么回事？"她小聲問，"我爸他們……他們是不是騙我們？"
我坐到床邊，摟住她。
"婷婷。"我說，"有些事情，我想我已經猜到了。但現在還不是說的時候。"
"那怎么辦？"
"等。"我說，"等他們自己露出馬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