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
參考來源：《史記·衛將軍驃騎列傳》《漢書·衛青霍去病傳》《漢書·功臣表》及相關歷史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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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封五年的秋天，長安城沉浸在一片悲涼之中。
大將軍衛青的府邸外，前來吊唁的車馬絡繹不絕。這位曾經七戰七勝、威震匈奴的名將，終于在病榻上走完了他傳奇的一生。
漢武帝親自下令，將他安葬在茂陵東側，墓冢特意修建成陰山的形狀，象征著他一生征戰匈奴的輝煌戰績。
衛青的喪禮辦得極為隆重，滿朝文武齊聚，連漢武帝都親自前來祭奠。
送葬隊伍從長平侯府一直延伸到城外數里，場面之盛大，在整個西漢歷史上都是罕見的。朝廷追封他謚號"烈"，取"以武立功，秉德尊業"之意。
靈堂內，衛青的三個兒子跪在靈前守靈。長子衛伉作為繼承人，神情肅穆地接受著前來吊唁的官員們的慰問。
次子衛不疑和三子衛登則靜靜地守在一旁。這三個年輕人的眼中，除了悲痛，還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憂慮。
一個鮮為人知的秘密在長安城的權貴圈子里悄然流傳：這位功勛卓著的大將軍，他的三個兒子，竟然沒有一個是與平陽公主所生。
長子衛伉、次子衛不疑、三子衛登，他們的生母都是些身份卑微的侍妾，連名字都沒能在史書上留下半個字。
在那個講究嫡庶之分、門第森嚴的時代，這三個庶出的兒子處境尷尬。雖然他們從小就因父親的戰功被封為列侯，可在貴族圈子里，始終有人在背后議論他們的出身。
更讓人擔憂的是，朝堂之上早已暗流涌動。衛青在世時，憑借著卓越的軍功和謹慎的為人，護佑著整個衛氏家族。
可現在這棵大樹倒了，那些一直暗中窺伺的目光，終于可以肆無忌憚地投向這個曾經顯赫一時的家族。
這三個并非嫡出的兒子，在失去父親這座靠山之后，他們能否在那個動蕩的時代全身而退，平安度過余生。歷史給出的答案，著實出人意料。
【一】從奴仆到權臣，衛青的逆襲之路
要說起衛青的一生，那真是一部活生生的勵志傳奇。
他的母親衛媼只是平陽侯府的一名婢女，父親鄭季是個小縣吏。兩人私通生下了衛青，按照漢朝的律法，這種私生子的身份要跟隨母親，也就是說，衛青一出生就是奴仆。
年幼時，衛青曾被送到父親家里，想著能有個平民的身份。
哪知道鄭家的人根本不拿他當回事，繼母和異母兄弟們把他當奴隸一樣使喚、虐待。實在受不了，衛青只能回到平陽侯府，給公主家放羊、養馬。
那時候的衛青，每天天不亮就要起來干活，冬天冷得手腳都凍僵了，夏天曬得皮膚黝黑。
他看著侯府里那些穿著華麗衣裳、出入都有人跟隨的主人們，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會成為這座府邸的主人。
命運的轉機出現在建元二年。
衛青的姐姐衛子夫本來也是侯府的歌女，長得頗有幾分姿色。那年春天，漢武帝祭祀完畢路過平陽侯府，平陽公主特意安排了歌舞助興。
衛子夫就在這個機會下，被漢武帝一眼相中。當晚，平陽公主就機靈地把衛子夫安排到了漢武帝更衣的軒車里。
這一夜，改變了整個衛家的命運。
衛子夫入宮后，起初并不受寵。她在宮里待了一年多，都沒能再見到漢武帝。
直到漢武帝要釋放一批年老的宮女，衛子夫跪在地上請求放她回家。漢武帝這才想起還有這么個人，一看之下又動了心思，這一次衛子夫終于懷孕了。
元朔元年，衛子夫為漢武帝生下了長子劉據，被立為皇后。這下衛家可真是一步登天了。衛青也因為外戚的身份，從侯府的騎奴一躍成為朝廷命官。
衛青能成為名將，靠的不是裙帶關系，而是真刀真槍的戰功。
元光六年，他第一次領兵出征，奇襲龍城大獲全勝。這一戰打破了漢朝對匈奴作戰屢戰屢敗的魔咒，朝野震動。漢武帝大喜，當即封衛青為關內侯。
接下來的十幾年里，衛青七次領兵出擊匈奴，次次都能凱旋而歸。元朔五年，他率軍出高闕，大敗匈奴右賢王，俘虜了小王十余人，男女一萬五千余人，牲畜數百萬頭。
漢武帝對這次大捷極為滿意，不光給衛青增加了食邑，還破天荒地封他的三個兒子為列侯。
那是元朔五年四月丁未日，衛青的三個兒子同日受封：長子衛伉為宜春侯，次子衛不疑為陰安侯，三子衛登為發干侯。
三個孩子當時還很小，史書上說他們"在襁褓中"，大概也就是一兩歲的樣子。
衛青對這個賞賜很是不安，他立刻上奏推辭："微臣有幸待罪軍中，仰仗陛下的神靈，使得我軍獲得勝利，這全是將士們拼死奮戰的功勞。陛下已加封了我的食邑，我的兒子尚在襁褓中，毫無功勞，陛下卻分割土地，封他們為侯。這樣是不能鼓勵將士奮力作戰的。"
漢武帝笑著說："朕沒有忘記諸校尉的功勞，同樣也會嘉賞。"說罷，又封賞了隨衛青出征的將領們。
這一年，衛青還被任命為大將軍，位居百官之首。元狩四年，漢武帝又加封他為大司馬，與外甥霍去病分掌兵權。可以說，衛青的榮寵在當時已經達到了頂峰。
【二】姐弟變夫妻，一段特殊的婚姻
正當衛青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朝中又傳出了一件讓人議論紛紛的大事——漢武帝要把自己的姐姐平陽公主嫁給衛青。
平陽公主本是漢景帝與王皇后的長女，漢武帝的同胞姐姐。她最初嫁給了開國功臣曹參的曾孫平陽侯曹壽，兩人還生下了一個兒子曹襄。元光四年，曹壽病逝，平陽公主開始守寡。
守寡幾年后，平陽公主動了再嫁的念頭。她身邊的侍從們都建議她選大將軍衛青。平陽公主聽了笑著說："他從前是我的騎奴，是我的下人，怎么能做我的丈夫？"
侍從們說："如今大將軍已非昔比。他的姐姐是皇后，三個兒子都封了侯，富貴震動天下，還有誰比他更配得上您？"
平陽公主想想也是。衛青現在的地位確實今非昔比，而且兩家本就有淵源。她通過衛皇后將這個想法轉告給了漢武帝。
漢武帝聽了哈哈大笑："朕娶了他的姐姐，他又娶朕的姐姐，這倒是挺有意思。"當即下旨賜婚。
這樁婚事辦得極為隆重。當年那個在侯府放羊的奴仆，如今堂而皇之地成了平陽公主的丈夫，成了這座侯府的主人。
長安城里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有人說這是衛青飛黃騰達的寫照，也有人感慨世事無常。
婚后，衛青和平陽公主的日子過得還算和睦。平陽公主雖然年紀比衛青大不少，但她是個有見識、有手腕的女人，對衛青的事業也多有幫助。不過，兩人始終沒有生育子女。
這也難怪。平陽公主嫁給衛青時，年紀已經不小了，早已過了最佳生育年齡。史書上明確記載，平陽公主與衛青并無子嗣。
衛青的三個兒子，都是他在發跡之前，與一些身份低微的女子所生。這些女子的名字在史書上都沒有留下記載，想來身份應該都不高，很可能就是侍妾或者婢女。
在那個時代，這種出身對孩子們來說是個很大的問題。雖然他們姓衛，雖然他們是大將軍的兒子，雖然他們都被封了侯，可在貴族圈子里，他們始終有些抬不起頭來。
不是嫡子，母親出身又低微，這在講究門第的西漢朝堂上，是會被人詬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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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父親的謹慎與朝堂的暗流
衛青很清楚自己和兒子們的處境。
他雖然位高權重，可從來不敢有絲毫的放肆。史書上評價他"為人仁善退讓，以和柔自媚于上"，意思就是說他為人謙和，懂得進退，從不恃寵而驕。
衛青從不結黨營私。其他權臣都喜歡豢養門客，以此來擴大自己的勢力，可衛青府上卻沒有這些。他對待同僚大度有禮，對將士們愛護有加，但對自己和家人的要求卻格外嚴格。
對三個兒子，衛青也沒有刻意為他們謀求高位。雖然他們從小就被封了侯，可衛青并不讓他們仗勢欺人，反而經常教導他們要低調做人。
這種謹慎不是沒有原因的。
漢武帝是個極其聰明而又多疑的皇帝。他寵信衛青，是因為衛青有功于國，也因為衛青的姐姐是皇后。但是，功高震主這四個字，在任何朝代都是懸在臣子頭頂的一把利劍。
元狩六年，衛青的外甥、驃騎將軍霍去病突然暴病身亡，年僅二十四歲。
霍去病的死因在歷史上一直是個謎，有人說是病死的，也有人暗自猜測其中另有隱情。霍去病的去世，讓衛氏家族失去了一位重要的支柱。
此后，衛青雖然還掛著大將軍的名號，卻再也沒有被派去征戰。
漠北大戰之后的十幾年里，他基本上都在長安城里"養老"。這既是因為他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也未必沒有漢武帝有意讓他淡出軍權的意思。
朝堂上的風向在慢慢變化。
太子劉據被立為儲君后，漢武帝對外戚集團的態度就開始微妙起來。
雖然劉據是衛皇后所生，可漢武帝似乎并不希望衛家的勢力繼續膨脹。一些大臣開始上書，暗示外戚勢力太大，對朝政不利。
衛青能感受到這種變化。他變得更加謹慎，更加低調，甚至主動減少了在朝中的存在感。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讓家族平安度過這個敏感時期。
元鼎元年，也就是衛青三個兒子受封的第八年，突然傳來消息：長子衛伉被告發"矯制不害"——意思是偽造詔書，雖然沒有造成實際危害，但按律當罰。最終，衛伉被削去了宜春侯的爵位。
這件事給衛青很大的打擊。他知道，這很可能是個信號，是朝廷開始收緊對衛氏家族控制的信號。
從那以后，衛青更加謹小慎微。他告誡兒子們，一定要安分守己，千萬不要惹是生非。他甚至主動減少了與朝中大臣的來往，盡量讓自己變得不那么顯眼。
元鼎五年，又出了一件大事。
這一年，漢武帝以諸侯國進獻的祭祀用黃金成色不足為由，一口氣削去了一百零六名列侯的爵位，史稱"酎金失侯"。衛青的次子衛不疑和三子衛登也在其中。
兩個兒子一下子都失去了侯爵，衛青心里是什么滋味可想而知。他知道，這表面上是因為黃金成色的問題，實際上是漢武帝要削弱外戚和功臣的勢力，加強中央集權。
那一年，衛青已經四十多歲了。他的身體越來越差，常年征戰留下的舊傷時常發作。他躺在病榻上，想著三個兒子的未來，心中充滿了憂慮。
現在，長子失侯又復封，次子三子都已失侯。
雖然按照漢朝的制度，失侯之后作為列侯之子仍然可以享有一定的爵位和待遇，可這畢竟不如從前風光了。更重要的是，他能感覺到，朝廷對衛家的態度在變化。
【四】將星隕落與家族的危機
元封五年秋天，衛青的病情突然加重。
御醫們盡了全力，各種藥方都試過了，可還是回天乏術。
衛青自己也知道時日無多，他把三個兒子叫到床前，握著他們的手，輕聲叮囑："往后的路，你們要自己走了。記住，無論遇到什么事，都要守規矩、講分寸。"
三個兒子跪在床前，淚流滿面地答應了。
元封五年九月，衛青在長平侯府溘然長逝。
漢武帝聞訊大為悲痛，立即下令為衛青舉行隆重的葬禮。他追封衛青謚號為"烈"，并特意在茂陵東側為他修建墓冢，墓冢建成陰山的形狀，以紀念他征戰匈奴的功績。
送葬那天，長安城幾乎萬人空巷。文武百官都來送這位功勛卓著的大將軍最后一程。隊伍從長平侯府一直排到城外，場面之盛大，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
衛伉作為長子，按照規定繼承了父親長平侯的爵位。他跪在父親的靈前，接受著前來吊唁的官員們的慰問，心中卻充滿了茫然。
父親在世時，就像一座大山，護佑著整個家族。現在這座山倒了，他們這些枝葉還能挺多久。
朝中已經有人在竊竊私語。有人說衛家占據的爵位太多，有人說衛家的子弟德不配位。更有人暗示，現在衛青已經去世了，是時候收拾一下這些外戚了。
這些聲音雖然還很小，可衛伉能感覺到，風向變了。
就在衛青去世的這一年，漢武帝下了一道《求賢詔》。
詔書中說："蓋有非常之功，必待非常之人。故馬或奔踶而致千里，士或有負俗之累而立功名......其令州、郡察吏、民有茂才、異等可為將、相及使絕國者。"
這道詔書表面上是在求賢，實際上卻透露出另一個信息：漢武帝覺得朝中"名臣文武欲盡"了。衛青、霍去病相繼去世，漢武帝需要新的人才來填補空缺。
新人要上來，舊人自然就要退下去。而衛家的這些子弟，他們還能站穩腳跟嗎。
衛伉繼承長平侯爵位后的第六年，長安城里發生了一件讓整個衛氏家族膽戰心驚的事。
那天傍晚，宮門口突然騷動起來。守門的侍衛攔住了一個想要進宮的人——正是長平侯衛伉。
侍衛查驗他的符籍，衛伉這才發現自己出門匆忙，忘了帶入宮的憑證。按照規定，沒有符籍就不能進宮，這叫"闌入"，是要治罪的。
消息很快傳到了漢武帝耳中。"闌入宮禁"在漢朝是重罪，因為這關系到皇帝的安全。
就算衛伉真的是長平侯，沒帶符籍就擅自進宮，也是不可饒恕的過失。更何況，這已經不是衛家第一次出事了。
最終，朝廷下了判決：衛伉再次被削去長平侯爵位，判處"完為城旦"——這是一種類似于發配邊疆守城的刑罰，為期五年。衛伉就這樣離開了長安，前往邊疆服刑。長平侯的爵位就此斷絕。
衛家的其他人聽到這個消息，都惶恐不安。衛不疑和衛登雖然早就失去了侯爵，可畢竟還有個大哥撐著。現在連大哥都被發配了，他們兩個的日子更加艱難。
更讓人不安的是，朝堂上關于清理外戚的聲音越來越大。自從太子劉據被立為儲君后，圍繞著太子之位的斗爭就從未停止。
漢武帝雖然立了劉據為太子，可隨著年紀增長，他對這個兒子似乎越來越不滿意。朝中有人看出了這一點，開始暗中謀劃，想要取太子而代之。
而衛皇后作為太子的母親，衛家作為太子的外戚，自然就成了這些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天漢二年之后的幾年里，長安城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暗地里卻已經暗流涌動。各方勢力都在試探，都在等待一個機會。衛不疑和衛登兩兄弟看著這一切，心中充滿了不安。
征和二年春天，一場驚天動地的大禍終于爆發了。那個叫江充的酷吏，他奉漢武帝之命在宮中搜查"巫蠱"。所謂巫蠱，就是用巫術詛咒皇帝的行為，在當時被視為死罪。
江充搜查到太子宮時，竟然聲稱在太子宮中挖出了木偶人。太子劉據知道這是栽贓陷害，可又無法自證清白，情急之下舉兵誅殺江充。
漢武帝大怒，認為太子造反，立即派兵鎮壓。太子兵敗，自殺身亡。衛皇后也在宮中自殺。
這場巫蠱之禍牽連了數十萬人。凡是與太子、衛皇后有關聯的人，幾乎都受到了清查。
衛伉當時正在邊疆服刑。消息傳來，他知道自己完了。作為衛青的長子、太子的表兄，他怎么可能不被牽連。
果然，沒過多久，朝廷就下令將衛伉押回長安。經過一番審訊，衛伉被判處死刑。一代名將衛青的長子，就這樣死在了這場政治風波之中。
與此一起被殺的，還有丞相公孫賀和他的兒子公孫敬聲——公孫敬聲是衛青的外甥。還有陽石公主、諸邑公主等人，也都被牽連而死。衛氏家族遭受了滅頂之災。
長子衛伉已死。而衛青的另外兩個兒子——衛不疑和衛登，這兩個同樣并非平陽公主所生、同樣身份尷尬的庶子，在這場席卷整個衛氏家族的血雨腥風中，他們的命運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幾十年后，當漢宣帝劉詢登基，開始追念舊勛時，關于衛家后人的消息才重新浮出水面。而這個消息，讓所有熟悉那段歷史的人都大感意外。
那兩個在巫蠱之禍中銷聲匿跡的兒子，他們到底經歷了什么，他們最終是否得以善終。歷史給出的答案，徹底顛覆了世人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