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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接上回。
曾涉川拿到回函后,就算是完成了在南京的使命,攜王秀丫前往上海。至于那封回函,很有可能在途中就投入郵箱寄往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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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完全出乎郝真儒等人的預料之外,此時支富德提出,這個“品字三方會”的班底都是慣匪悍匪,南京這個主兒料想也必是慣匪出身,他在解放前肯定有不少刑事案底,這等慣匪在江湖上起碼應該名氣不小,否則,原太湖“品字堂”的保老大怎么會看得中他?所以,有必要從這個角度著手尋覓南京這個“X”的線索。此時,以焦允俊為首的杭州小組將趕往南京,此后將合力作戰(zhàn),將匪特團伙一網(wǎng)打盡。
現(xiàn)在我們就要說到一家商行了。南京市清涼門大街是一條東西走向的馬路,這條路上的東面的鳳凰東街有一家兩個門面的商店,名喚“健步商行”。這個商行是一家專為殘疾人提供服務的私營商家,一是出售專供腿腳不便的殘疾人使用的代步器具,諸如輪椅、助步器、各式拐杖以及消耗品;另一個功能是在后院設有一個特殊的部門,專門向家有殘疾人的家庭提供包括食宿在內的所有日常生活服務,二十四小時代為有償照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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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商行的老板是個下肢有疾難能行走的殘疾人,名叫竇升鳴,坊間傳說竇老板早年曾留學日本,故能說一口流利的日語。竇老板原先是有妻室兒女的,后來因為車禍受了傷壞了兩條腿,其妻就帶著一雙子女不辭而別了,臨走時沒忘記把家里的貴重細軟一卷而空。哪知,竇升鳴暗中存著一筆私房錢,開了一家商行。
在1930年創(chuàng)辦“健步商行”時所進的洋貨,大部分都來自日本。“健步商行”的生意做得一般,不溫不火,每年有盈利,但談不上多么豐厚。到現(xiàn)在“健步商行”已經(jīng)開了二十年。“健步商行”離管段派出所直線距離不到百米。因此沒有一個警員對竇老板產生過懷疑。包括竇升鳴本人在內,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隨著12月25日從杭州通往南京的路上的兩輛美制吉普車悄然駛入南京城,這個殘疾老板的真相將會被揭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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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升鳴是“健步商行”老板的真實姓名,他還有一個黑道化名,那就是——任白土!任白土其經(jīng)歷跟“品字三方會”另外三個頭目保福祥、馮恭寶、曾涉川相比,就多了點兒書卷氣。任白土的父親是清末舉人,曾捐過一個縣官職位。后來辭職返投資做生意,賺得不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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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升鳴讀高一時,其生母病逝,從此他就跟另一房的那母女三個不再來往。然后,用其父留給他的那筆教育基金留學日本。在日本待了四年,返回時帶回一個日本女子,就是前面說過的卷款不辭而別的那位。不過,平心而論,那個日本妻子也的確忍受不了竇升鳴這般扔下妻兒不管不顧,打著做生意的旗號,整日里行蹤詭秘的老公。
竇升鳴落網(wǎng)后交代,他婚后結識了兩個長江水匪頭目徐某和佟某,三人交往甚歡,相見恨晚,遂義結金蘭。竇升鳴年齡最小,排行老三。喝過血酒后,徐、佟邀三弟加盟匪伙,共享富貴,竇老三一口答應。徐某和佟某委其擔任匪伙師爺,負責出謀劃策兼掌管財務,稍后因發(fā)現(xiàn)這個老三對作案成敗的預見性驚人準確,又要求他負責審議每次行動的方案。而竇升鳴為此出了條件:他終身不參加直接作案,永不在其他弟兄跟前露面,不得提及他這個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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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某和佟某屬于江匪,匪伙有二十來名弟兄,都是從事打魚、撐船、裝卸的體力勞動者,做匪事都是臨時召喚,待哪天徐某和佟某準備行動了,再去通知他們各攜武器秘密聚合。半夜作案后,不到天亮即各奔東西,回去各干各的活計。
竇升鳴的日本老婆私奔之后。竇升鳴就用匪伙分贓所得開了“健步商行”。當時,他的雙腳還好好的(他的日本老婆在其雙腿殘疾前就跑路了)。就這樣,這伙匪伙在竇升鳴的策劃下,每一次次搶劫行動都非常順利,銷贓也最多不過是有驚無險,整整十年沒出過事。不過,到了1943年秋,意外發(f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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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在佟某身上。那段時間,佟某生了一場傷寒大病,治愈后身體很虛,便縮在南京他的一個相好家里休養(yǎng)。一日,兩人外出看戲,不料散場時在戲院門口被一個多年前遭受過其搶劫的苦主綢緞商人萬老板看見。佟老二作案無數(shù),當然不可能記得有這么一個受害人,可萬老板對這個強盜頭子卻有一種“燒成灰也認得”的刻骨仇恨。
認出佟老二后,萬老板不露聲色,只是暗暗尾隨。在確定住處之后,萬老板叫上精通日語的外甥一起去警局,求見日本顧問,見到之后,由外甥充任翻譯,把情況報告了就是。次日,警局日本顧問聞訊,立刻通知警察局長集合一批警員,荷槍實彈出動。原以為抓捕對象只有一個佟老二,哪知這天合該徐老大倒霉,他正好去看望佟老二,進門才喝了一杯茶,警察已經(jīng)趕到,把宅子給團團包圍住了。徐、佟兩個知道,即便投降也是死路一條,最后都自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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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城出了這等新聞,竇升鳴自然很快就知曉了。他在被華東特案組拿下后的口供里說,得知老大老二死了,頓時松了一口氣。以其智商、情商,再加上他多年的分贓所得以及經(jīng)營“健步商行”的利潤積累,從經(jīng)濟上來說,足夠用到躺進棺材還有余。他當初之所以跟徐老大、佟老二結拜,接受邀約加入匪伙,全憑的是年輕時的血氣方剛,這么些年頭過去,又不幸遭遇車禍廢了雙腿,早已沒了當初的那份沖動。
他早就萌生了退隱之意,但徐老大、佟老二并沒有這樣的念頭,他也就只好奉陪下去。現(xiàn)在徐、佟殞命,對竇升鳴來說正是收手的時機。更好的是,其他匪徒東都不認識他,想想,自己總算能夠安度余生,不必為人身安全問題日夜憂心了。可人算不如天算,抗戰(zhàn)勝利后不久的一個晚上,一個人走進“健步商行”的店堂,竇老板那顆原本已經(jīng)平靜下來的心又像拴上了十五個吊桶那樣七上八下了。這個人,就是原太湖“品字堂”老大保福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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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升鳴與保福祥的相識,跟已死的徐老大有點兒關系。徐老大平日里隱身南京市郊接合部的一座寺廟里當居士。此外還有三個家,在鎮(zhèn)江、昆山和上海都娶了妻室,生有子女,那些家眷只知道他在外地工作——鎮(zhèn)江妻子被告知他在上海打工,昆山和上海妻子則以為他在南京工作。
因是居士身份,徐老大隨時可以離開寺廟,說是回家多半是實施作案。有時,也會請竇升鳴去飯館喝酒。竇升鳴與保福樣的結識,就源于1941年夏天與徐老大、佟老二的一次飯局。
保福祥當著太湖“品字堂”的老大,不做案的時候,就在江南四處轉轉,會會老友,結識新朋。當來到南京的時候,就打算約佟老二吃飯。當時恰好竇升鳴也在,二人只是見過那么一次,此后再沒打過交道,他漸漸忘記了此事。后來,徐、佟兩個雙雙斃命,保老大落水當了漢奸,抗戰(zhàn)勝利后被國民黨軍警圍剿,傳說已經(jīng)殞命。竇升鳴尋思,應該再沒別人知道自己的底細了,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到了肚子里。自己總算是平安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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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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